【本文節選自《最香不過回頭草:久別重逢,不勝歡喜》,作者:每天讀點故事 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1
木子剛得到消息,說李若的主治醫生姓傅名澤,是 H 大畢業的高才生。她立刻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愛馬仕包包,穿上高定套裝,腳踩細高跟,搖曳生姿地殺進了醫院。
她剛走到李若的病房外,還沒開門便聽到裡頭清清冷冷的低斥聲:「李女士,你要是實在不想呆醫院了,不如現在就直接去辦出院手續,也省得在醫院裡浪費公共資源。」
那嗓音如此熟悉,熟悉到木子不用抬頭去看,都能猜到說這話的人,此刻正擺著怎樣一張義正詞嚴的冰塊臉。
她撇撇嘴,迅速挺胸收腹高抬頭,擺好對敵的戰鬥狀態。可還沒等她凹完造型,裡頭的人已訓話完畢,乾淨利落地跨門而出。門向外推開,頂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腳下寬踏,哪裡還能顧及形象,只能揮舞著雙臂想抓住一個支撐點。眼看便能摸到一片衣角,誰知開門的「罪魁禍首」動作比她更快,長臂拂過她的手臂,又五指一張抵住她的前額,避免了她的前撲之態。
這動作實在不夠憐香惜玉,那人替她穩住身形後,手縮得更快,仿佛她是什麼髒東西般。
木子心中怒火蒸騰,卻將頭卻越埋越低,確保對方只能看到自己毛茸茸的發頂。儘管她此刻一身的名牌足夠閃瞎人的眼,但她才不要以這樣狼狽的狀態和傅澤對上,否則哪裡對得起當年留下的豪言壯語。她當初可是發過誓的,定要混出個名堂,叫傅澤不敢再小瞧她。
興許是她偽裝得好,傅澤並沒有認出她,硬邦邦地留下一句「小心」後便離開了。
木子這才鬆了口氣,可目光還沒來得及目送傅澤走遠,又氣急敗壞起來,傅澤這廝,居然沒能認出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正打算重整旗鼓再去找傅澤算帳,病房內李若的咆哮適時響起:「我要換醫生,那醫生臉太臭、話太冷。在他的手底下治療,我都怕我好不了了。」
這句話深得木子心,她一下子竄進病房,拉住李若噓寒問暖道:「好李若,傅澤那廝居然敢得罪你,我這就替你出氣去。我要給他差評,讓他們院長來批鬥他。」
「啊?」病床上還打著石膏的李若見木子如猴兒一般竄進來,還口口聲聲說要為她伸張正義,驚悚地將眼睛瞪得賊圓。要知道在往常,木子可絕對會勸她息事寧人哦。
忽然,她福如心至,恍然大悟道:「傅醫生,不會就是你天天咬牙切齒的那個前男友吧?」
「請注意用詞,我咬牙切齒是真的,但他還沒那麼大臉面能讓我天天念叨。」
木子橫了她一眼,再不跟她廢話,拎起包飛快衝出。
李若面色一緊,抱著傷腿欲哭無淚。要是早知道那毒舌男是木子的「意難平」,她前些日子說什麼也不會亂作妖了。如今「木」入了那「冰地」,首輪交鋒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就在她哀嘆時,當事人木子已重整旗鼓,雄赳赳氣昂昂地殺向了醫生辦公室。
2
傅澤是骨科主任,來找他諮詢的人不少。木子來得晚,小身板被擠到最後,只能幹巴巴地望人興嘆。
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面,說什麼也不能草率登場。她當機立斷,決定先在外面等上一等。正無聊間,一甩頭便看到了牆上的醫師簡介。
傅澤的名字被排在首位,如彩虹屁一般的個人簡介占了半幅,堪比明星硬照的證件照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木子鼓起腮幫子,惡狠狠地盯住傅澤的照片。照片上的傅澤眼底有光,仿佛能透過照片看進她的眼底。本來是分外柔和的視線,她卻活脫脫讀出了幾絲嘲諷。
當年兩人分手時,傅澤便是這般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略帶著嘲笑意味的漫不經心,讓她到現在想起來都會不由自主地磨起後槽牙。
傅澤應對完眾人出來時,看到的便是木子對著他照片齜牙咧嘴的模樣。這樣的場景像極了當年,彼時還是大學新生的木子仰頭站在他的照片前絮絮叨叨,眼中不停變換著光彩,絲毫沒有注意到,照片的主人就在她身後的不遠處。
不自覺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弧度繾綣,略透溫柔。可隨著木子轉過頭來,又立刻恢復成淡漠的形狀。
二人對視上,彼此都沒露出半分驚訝之態,顯然早就猜到了重逢的可能性。
跳過不著邊際的寒暄言語,木子迅速調整表情,將腰背又挺直了一些,優雅地伸手與傅澤的交握道:「傅醫生,好久不見。」
她鎮定地說著,暗地裡給自己的語言和形體打了個分,又默默地給自己點了個贊。這才是她出現在傅澤面前時應有的姿態,端莊、高傲,帶著事業有成的優雅。
傅澤的手心微蜷,木子一掠而過的手尖溫度還停留在自己的掌心,帶著久違的熟悉味道,令他心頭一悸。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的鎮定,忽然有些氣惱她的波瀾不驚,故意圍著她刺她道:「木子,才三年不見,你怎麼就老了這麼多,都快變成禿頭少女了。」
果然是蛇打七寸,木子又磨起後槽牙。她這次的亮相,唯一的缺點也就在忘了墊假髮片的稀薄頭髮上。傅澤眼毒嘴更毒,開口便揭人傷疤,對她身上其他的優點視而不見。
「你才老。」木子腹誹,面上卻端著專業職業人的微笑,決定不再跟他廢話,直切主題道:「傅醫生,鑒於你對我方李若不明緣由地訓斥,我覺得十分有必要走一下投訴程序。」
「哦?你確定你問清楚前因後果了麼?」傅澤挑眉,上挑的眉梢眼角寫滿了揶揄。
木子大腦警覺,都怪她這該死的好記性。她可是牢牢記得,從前每當傅澤露出這樣的笑容來時,總含著胸有成竹的篤定。
難道說李若挨罵的背後還有隱情?她細想了想李若平日裡作妖的德性,不由得暗暗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
思緒一動,她立刻並腳轉向,打算先行放過傅澤,回去問清楚再說。可傅澤的動作比她更快,伸臂攔住她的去路,又倏地俯身而下。
他的臉停留在她的上方咫尺,近似曖昧的弧度,不期然挑動了她幾分心弦。
她暗暗唾棄自己,只能伸手將他撥開。
傅澤眼帘垂下,砸出重磅消息道:「木子,我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藝人,現在她不得體的行為已經對我方的診療造成困擾。貴公司與我院簽訂了長期協議,要求我院為貴公司藝人提供醫療服務以及相應的保密措施,但絕不包括賣笑這一項。」
3
病房中,李若正假寐,忽然眼前黑影一閃,一臉鐵青的木子面色猙獰地捏上她的臉,憤憤道:「你個色胚,去調戲誰不行,偏偏去調戲那個渣男,害我丟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據傅澤所言,李若對著他犯花痴,每天言語騷擾不斷。他還保留了證據,因為諮詢病情而加上的微信里,還會出現李若矯揉造作並嗲到天際的語音留言。
兩軍交鋒,己方陣營蹦出個豬隊友,木子本就招架無力,偏偏自家公司的老闆還來了電話,親自交代她不得擅自更換主治醫生。神助攻臨世,這環環相扣的打擊,將她一開始的躊躇滿志秒得連渣都不剩。
李若見事情敗露,只能舉雙手投降,求饒道:「誰讓他長得秀色可餐,要是早知道他是你的人,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動擔頭。」
木子翻起白眼,已懶得和這個豬隊友交流看法。好在這次交鋒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最起碼她重新加上了傅澤的好友。
李若奸笑:「這是打算舊情復燃?」
「復燃你個大頭鬼,那就是怕了你的騷擾攻勢,準備以後有什麼醫囑都通過我來傳達給你。」木子恨鐵不成鋼,分分鐘砸去一個枕頭。
李若瞬間老實,收起滿眼的八卦,老實求教道:「那加的微信能有什麼大用。」
「有一種炫富,叫朋友圈動態。」木子頭也不抬,雙手在手機螢幕上翻飛,清理著自己這三年以來的動態,確保呈現出的都是積極向上的女強人形象才肯罷休。
手機擺弄到一半,公司那邊又發出急召。她只得處理工作事宜,又風風火火地離開醫院。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總算有時間摸上手機。
下意識地,她點開微信,將朋友圈好友一通刷,又不死心地盯住傅澤的微信頭像。可朋友圈中安安靜靜的,聊天介面也沒有迴音。
她煩躁起來,將手機扔了老遠,拿被子裹著自己,在漆黑的角落裡生著悶氣。可到底在氣些什麼,又在期盼些什麼,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月色漸濃,她依舊輾轉反側,腦子裡亂糟糟的,好幾次都將綿羊數岔。
「叮咚。」是手機鈴響。她一個激靈,飛速從床上翻身,在凌亂的被子裡亂摸了一氣,總算挖出手機。是傅澤的信息,簡短的醫囑,不外乎是李若療養中的一些注意事項。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就差沒將這句話盯出一朵花來。正思索著如何才能不著痕跡地將他引向自己的動態圈,讓他看到自己的工作實績時,那邊又推送來一個連結。
「如何防止頭禿?」木子一字一句地念著,只覺胸口哽了一口老血。
更狠的還在後面,她顫顫巍巍地打開動態圈,精準地找到屬於傅澤的最新評論。在有關熬夜打工的動態下,傅澤配文「熬夜容易猝死」;在因為簽合同而錯過飯點的動態中,他又配文「不規律飲食傷胃」;在忙碌一天終於搞定企劃案的動態里,他還配文「用眼疲勞會眼瞎」。
關注的重點悉數跑偏,木子胸口再流一口老血。第二次交鋒,傅澤再下一城,隔著手機螢幕發揮著自己的毒蛇屬性。
是可忍孰不可忍,第二天一早,她殺入醫院要與傅澤大戰三百回合。
剛與傅澤迎面撞上,傅澤便伸手捏上了她的臉,用無比真誠的語氣關心道:「看看你這黑眼圈重得喲,你好歹也快是奔三的人了,也多給自己保養保養。我看你離開了我三年,也沒努力出個什麼名堂來嘛。」
木子剛要發飆,傅澤卻先閃一步,獨留她一人在風中凌亂。
看樣子,指望他能從動態圈中認清她功成名就的現實是不能了。木子迅速調轉思路,將目光瞄向李若。
4
「你在醫院,也別天天吃飽了撐著沒事兒干。去和那些小護士們多聊聊天,聊聊我是如何靠著非凡的手腕,將你從一個新人捧上一線。我就不信他是個聾.子,兩耳不聞窗外事,還能對我的輝煌事業裝聾作啞。」
李若差點合不上嘴,有點兒不敢相信,眼前這位快沒了理智的瘋婆子,真的是平常殺伐決斷的那一個鐵血經紀人?
雖然對木子的話嗤之以鼻,李若還是盡職盡責地將「木子了不起」這個話題傳播了出去。小護士們大多數是她的迷妹,對她的話深信不疑,茶餘飯後還真真對木子表示一聲敬佩。可反觀傅澤,即使被這樣的言論包圍,他愣是眉頭都沒動一分,更別提露出什麼震驚的表情。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李若為難地一攤手,對木子據實以告。木子對著沙發又捶又打,看得她膽戰心驚。忽然門「吱呀」一聲響,跨進來一雙大長腿。
木子餘光瞥過,立刻挺直腰板掏出一本策劃書,拍著李若的肩膀口若懸河道:「李若,這是我好不容易為你爭取下來的代言,這個代言分量不輕,定能助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
李若額間懸汗,這個代言早就談了下來。不過作為上道的閨蜜,她立刻做出感激涕零狀,夸彩虹屁道:「我們木姐就是厲害,簡直就是我的再造福星、經紀人界的扛把子。」
木子眯眯笑,很是滿意李若的表現。她傲嬌地揚了揚脖,故作矜持地對著已站到床頭的傅澤點了點頭。傅澤恍若未查,只是對著今天新出爐的 X 光片狂皺眉頭。
李若嚇得結巴:「傅醫生,是檢查結果不好麼?」
木子也心中忐忑,見傅澤不說話,只能湊過頭來自己細看。李若可是她手中最紅的藝人,就算不為閨蜜情,為了自己的事業她也絕不敢在這件事上掉以輕心。
傅澤看著猛然湊過來的毛茸茸腦袋,一側的唇角輕輕勾了勾。忽然,他再次挑了挑眉,手臂一揚將片子高舉過頭頂,任由木子在身旁一蹦一跳。
李若目瞪口呆,實在沒法將這個孩子氣十足的幼稚鬼和平日裡散發著生人勿近氣息的海歸醫生聯繫到一處。
木子鼓著雙頰,直接抬腳碾上傅澤的腳背,見他吃痛彎腰,立刻伸手將片子搶到手,頂起一臉的洋洋得意。
李若沒眼再看,這個明顯更加幼稚的木子,活脫脫一個戀愛腦的殘障人士。
木子根本沒察覺到自己行為的不妥,拿到片子後便一目十行。她雖然不是醫學專業,但對自己看片子的手藝十分信服。片中顯示李若的骨頭恢復良好,她後知後覺,氣呼呼地指向傅澤,說道:「你使詐,沒事亂皺什麼眉頭,不知道人嚇人能嚇死人吶。」
傅澤沒否認,卻沒順著她的話頭繼續,反而略帶著幾分回憶的調侃:「呦,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還保留著當年為了追我而勤學苦練的本事嘛。」
當年傅澤是醫學院的學長,傳媒學院的木子為了能跟傅澤有共同語言,愣是學會了看骨片、找穴位、扎針頭,將一眾舍友驚得嘆為觀止。後來兩人雖然分了手,但學會了的東西,卻如同在記憶里扎了根,怎麼忘都忘不掉。
「呸,你少自作多情。我家藝人受傷如家常便飯,我要是不會看片子,還不得被你們這些整天誇大病情的醫生給騙了。」木子握緊拳頭,兩眼瞪得比銅鈴還大。
李若側目,表示自己躺著也中槍。不過她現在可沒膽子開口,傅澤和木子雖然互相嗆著聲,可二人的周遭仿佛形成了一個獨特的磁場,將包括她在內的其餘人等都屏蔽在外。
「好好好,你是個天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傅澤難得地附和起她的話,舒緩的語調里藏著寵溺。
自重逢至今,二人一直在鬥嘴個不停。她張開全部鋒芒,卻不料對方輕易便偃旗息鼓。一時間,她沒回過神,呆愣的模樣像極了呆頭鵝。
傅澤輕笑,抬手彈了彈她的腦門,眉梢眼角里的寵溺滿溢。
「咳咳。」李若表示無奈,她是真的被口水嗆到才發出了聲音,絕對不是在表達對吃了狗糧的不滿。
傅澤率先反應過來,迷惘的眼在恢復清明之前,將滿腔的溫柔傾瀉。木子則更加慌亂地轉著眸子,將視線牢牢地定格在腳下的方寸之地。
「哎。」等到傅澤慌不擇路地離開,李若誇張地嘆了一大口氣。明眼人都看出來,這對冤家還藏著對彼此的情誼,卻偏偏一見面便要如鬥雞一般。也不知道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叫二人都不肯輕易服軟。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她這麼想,自然也就毫不客氣地這麼問出。
木子好半天才抬起頭來,不知想到了什麼,尚未說話眼圈已紅了大半。她當年追了三年才追到手的男神,怎麼可能輕易說出分手二字。
5
她對傅澤是一見鍾情,在僅僅見他的照片的時候,便發誓定要將他追到手。男神傅澤是學校顏值界的扛把子,但性格也足夠冷艷,多少學姐前赴後繼,都沒能把他給拿下。木子在總結了前人失敗的經驗教訓後,另闢蹊徑地摸索出一條全新的追夫計劃。
她報名了醫學院的選修課,兢兢業業地當了一年的課堂好寶寶。跟別人打著學習的幌子行談戀愛之實不同,她上課上得認真,複習復得紮實,考試考得優秀。
有這樣一個跨界好學生當標杆,醫學老教授滿心寬慰,課堂上時常隨口誇獎,還點名自己的得意學生傅澤多多關照。
木子心中雀躍,面上卻做懵懂羞澀狀,拘謹地和傅澤打著招呼,就算後來一起上自習,有問題需要請教時,都是一副勤奮好學的目不斜視狀。
如此又過一年,她已經從刷臉熟發展成學習的好夥伴,卻卡在了如何生成曖昧上。正當她冥思苦想,準備從言情小說中尋找靈感時,傅澤卻主動找上門來。
那時正值木子大三,是本專業課程最為吃重的時候。一個人精力有限,平衡起學科來便有些顧此失彼。傅澤作為嚴肅學霸,怎麼能允許一個優質的勤學學妹邁向學渣之路。他難得抽出時間,在自習室里看著木子。
木子愁眉苦臉地背著穴位表,每背錯一個地方,便被傅澤拿筆敲打腦袋一次。傅澤落筆雖不重,可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饒是號稱厚臉皮的木子也有些吃不消。
為了保護自己的顏面,她決定學著撒個嬌,趴在課桌上裝死:「沒有點兒獎勵,誰能背得下去。」
「獎勵也不是不能沒有。」傅澤雙手環胸老神在在,仰頭說話雲淡又風輕,「我想要一個考試不掛科的女朋友。」
「啥?」正在躺屍的木子瞬間清醒,圓溜溜的眸子裡寫滿了不可置信。
傅澤悄悄紅了耳根,又拿筆敲了下她的腦門,傲嬌道:「不掛科,很難麼?」
「不難,一點兒都不難。」木子滿血復活,拿起穴位圖開始舌燦蓮花。
因為自習室的這場「打情罵俏」,到了第二天,全校都差不多知道了他們的戀情。
據說,木子這不走尋常路的法子,給後來前赴後繼的小學妹們,提供了一條追夫的新思路。連帶著促進了 H 大的多學科融合,讓校領導都樂呵了好長時間。
憶起過往,木子思緒飄飛。當曾經的甜與蜜和後來的苦與痛碰撞,她沮喪地捂住雙眼,將頭埋進臂彎中。
她曾以為,這辛苦追來的愛情,會伴隨著她的一生,直到彼此都年華老去。
可真正分崩離析,也不過一瞬之間。
分手的原因很簡單,木子學成畢業,應聘進一家電台。電台有項目外派,需要木子駐外地一年。一年之後,看她表現極有可能升職加薪。
傅澤卻不肯,帶著理所當然的大男子主義,「我就沒對你的工作抱有什麼太大的期待過,反正以你的智商也難在那樣的圈子裡長長久久地混下去,還不如現在就辭了職,我又不是養不起你。」
後面的話他還沒來得及說出,木子已然爆發。不同於平日裡的插科打諢,她歇斯底里地和他爭吵,言語裡都是對這段工作的看重,以及對傅澤是否愛她的懷疑。
「分手吧,你要是執意去那個項目,我們就分手。」傅澤疲憊地按住額頭,說出這話時語氣已淡若煙、冷若冰。
「分手就分手。」她在氣頭上,眼裡只存下了傅澤瞧不起她的蔑視。
她連夜收拾行李,跟著製作組遠赴他鄉。等到她再次歸來,想讓傅澤看到她的功成名就時,卻得知傅澤早已出國進修,與她遙遙隔了萬里。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三年了,三年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她都握著當初傅澤送給她的項鍊咬牙切齒。
是怨恨,更是思念。
6
壓抑在心底的過往被一點一滴地傾訴出,木子瞬間脫了力。
她握緊拳頭,眼底閃爍著倔強:「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職業理想,當年他雖然喜歡我,卻也在輕視我,蔑視我的能力,夾雜著輕視的愛情根本就不能走得長遠。」
她堅定地站起來,將眼角的淚擦乾,揉出一臉無所畏懼的笑:「左右你也快要出院,我決定再給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還是和從前一樣,那只能證明我和他有緣無分。」
沒過幾天,邀約的媒體從醫院的貴賓通道直接進入李若的 VIP 病房。李若的新劇後期製作完成,劇組進入正常宣發流程。作為女主角,即使已躺倒在病床上,但該配合的流程依舊要配合著走完。
木子站在眾媒體人身後,有條不紊地主控著採訪的節奏。她不時向門外張望,卻沒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個人。
「該死的傅澤,居然要錯過我的高光時刻。」能維持住採訪氛圍的祥和,確保沒有任何麼蛾子生出,這也是對經紀人能力的一大考驗。
採訪的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便接近尾聲。木子不甘地瞪著走廊,在將媒體都送走之後,終於支撐不住發暈的大腦,緩緩倒退著扶向牆壁。
這是久未進食後的低血糖反應,她伸手在兜中摸索,竟沒有摸到常備的糖盒。心已慌得厲害,她有些站立不穩。腳下趔趄時,忽有人從背後接住了她。
一身手術服未脫的傅澤氣急敗壞地扶她坐下,將隨身的糖塞進她嘴裡後,再也克制不住眉眼裡的煩躁,「好端端的你又逞什麼強,不知道自己有低血糖的毛病麼,還以為次次都能有人扶住你。我不在你身邊的這幾年,看你把自己糟蹋成什麼樣子了。」
「在你眼裡,你就只能看出我在逞能麼?」木子的歡喜再次被他的話戳得冰涼,她低下頭,仿佛做出某種決定般,一步一步地後退,直到退出傅澤身邊。
傅澤慌亂地伸出手去,卻只握住了一手的虛無。他的心變得特別地慌亂,總覺得自己在無意中錯過了什麼。他隱隱有些感覺,他的木子,真的決定要離開他了。
不,他念了她三年、想了她三年、等了她三年、恨了她三年,如今好不容易相逢,怎麼可能輕易放她離開。
他雙膝一軟,連續做了一天手術的疲憊席捲全身。他搖搖晃晃著,在木子即將跑出他視線之前,踉蹌著癱倒在地上。幾乎是下意識地,木子立即停住,又慌慌張張地向他跑來。
傅澤粲然一笑,眼角的光復亮了亮,心中的歡喜層層蕩漾開來。他不自覺地展開雙臂,將跑來的木子一把抱住。
木子被抱了個滿懷,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決心又在瞬間崩塌。傅澤的手收得極緊,生怕她再次跑開。她被勒得難受,只能伸手不斷地推拒。
「木子,我做了一天的手術,我好累。」傅澤耍賴賴在地上不肯起身,厚重的鼻音中藏著委屈,「我都成這樣了,你還這麼欺負我。」
木子開口便要懟回去,可看著他分外「虛弱」的模樣,那些個言不由衷更無法說出口。傅澤平日裡總是端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可也只有她知道,他的示弱與撒嬌,她根本抵抗不住。
「那便放縱自己最後一次吧,在徹底分開之前。」她不斷做著心理建設,在抬頭時放任眼底的眷戀蔓延。
又過幾日,李若的腿傷去了夾板,即將出院回家休養。木子沒來醫院,傅澤翹首以盼,將自己盼成了一座「望妻石」。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李若實在看不下去,這對有情人再這麼彆扭下去,她還得再遭受多少年木子的「荼毒」。她撐著身體坐到沙發上,擺著標準紅娘的嘴臉說道:「傅醫生,你知道為什麼木子就是不願意和你和好麼?」
7
傅澤還是頭一回進入影視公司,周遭的人在他的身邊健步如飛,襯得他的閒庭適步萬分的格格不入。
莫見趕了下來,拍著他的肩膀調侃道:「喲,傅大醫生追妻都追到我公司來了,怎的追妻路漫漫,你拍馬都沒趕上?」
莫見是這家公司的老闆,也是傅澤的死黨。當初他應傅澤的請求,將李若安排進傅澤的醫院,又限制了木子想換掉主治醫生的請求,為的就是給自己的兄弟製造機會。
傅澤眉頭依舊不曾鬆開,在跟著莫見拾級而上時,忽然問道:「木子在你這裡乾得怎麼樣?」
他問得認真,莫見也答得鄭重:「是個能吃苦的人,能力雖然算不上極其拔尖,但勝在腦子靈活,且身上有著一股拼勁兒,看得出來是個有追求的。」
「原來真是這樣。」傅澤喃喃,忽而釋然。他加快了腳步,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盼望著能飛到木子身邊。
木子在後頭準備著攝影前的最後溝通,她踩著最優雅的步伐,展現著最得體的笑容,在不大的片場裡「揮斥方遒」。
傅澤停在門邊,第一次正視光芒萬丈的她。他沒去打擾她,只是認真地看著,將她每一次自信飛揚的笑都看進眼底,而後愈發心動。
李若出院時曾語重心長:「傅醫生,木子並不是誰的附庸,你只有知道她真正想要過什麼樣的人生,才能知道你們之間的問題出現在哪裡。」
這一刻,他似乎懂了。正因為懂了,才會暗笑自己從前的一廂情願;正因為懂了,才想著重新,抓住她。
他一直等著,等到木子的工作忙完。正準備進去打個招呼,心中忽然警鈴大作。工作場地內,有個不知死活的男人正逐漸靠近木子,雖打著請教之名,可眼底的愛慕叫他一眼看穿。
酸澀的醋意瞬間蔓延出來,他拉了拉衣擺,在莫見的調侃眼神中飛速移動到場地中央,自然而然地摟住木子的腰。
木子被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他,一瞬的歡喜過後,留下幾分不明所以的愕然。
「我餓了,等了你好久。」他一本正經地說道,將木子往自己身邊又帶了帶,好徹底遮住對面射來的視線。
木子這才想起,前兩天傅澤向她撒嬌時,她曾經答應請他吃飯。
「木子,這位是?」後面的仁兄依然不死心。
「我是木子的男朋友。」傅澤寵溺地看向木子,用心真誠地回答。
「男朋友」三個字被咬得極重,久違的字眼如驚雷一般砸在木子心中。她下意識地抬頭看他,只看到他篤定的側臉。
暖意上涌,她根本無法否認,那心底的甜入了心土,催著心中幾近凋零的花再次生根發芽。她從來都知道,這些年來的所謂怨恨,不過都是因為,她還深愛著他。
「就允許自己,再放縱一次吧。吃過飯,她就攤牌,徹底退出他的世
界。」她總是輕易讓自己食言。
見她這副神情,後面的仁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飽受打擊地退出二人的恩愛圈。
傅澤低頭輕笑,旁若無人地溫柔以對,「走吧,我的女朋友。」
8
傅澤駕著車繞過大半個城,最終將車子停到了 H 大附近。他牽住木子的手,從最熟悉的巷道中進去,在一家滿是油污的小餐館門前停住了腳步。
小餐館的店招一如既往地花哨,就連廚娘都穿著和從前一模一樣的大花圍裙。這是木子談戀愛時的必打卡之地,二人在裡面打情罵俏過無數次,如今故地重遊,終究讓回憶侵蝕了全身。
兩個光鮮亮麗的都市男女,著實與這小飯館格格不入,可偏偏上來的每一道菜,都能勾起他們最深的回憶。
木子低頭夾菜,默默考慮著吃完飯後應該說的話。可周遭好奇的視線不斷射來,令她無措得將頭越埋越低。
這個小餐館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姻緣飯館,因著這個好寓意,來吃飯的基本都是你儂我儂的情侶。濃情蜜意的小情侶們依偎在一起,將一盤盤家常菜都能吃出滿滿的曖昧情誼。
可他們兩個,默不作聲地分坐兩端,自顧自地吃著自己的盤中餐。
周遭竊竊私語,倒是上菜的廚娘有幾分過來人的經驗,「你們這些個小年輕才要整天都黏黏糊糊的呢,人家都老夫老妻了,說不定娃都生了幾個,哪裡還能跟你們熱戀的一個樣!」
這話一出,木子瞬間臉紅透半邊天。當初她來吃飯時,總喜歡大言不慚地和廚娘吹噓,說她得了個帥氣老公,將來一定能生一堆漂亮娃娃。
傅澤淡笑,忽然將她的手握住,張揚地朝著四周的小情侶們搖了搖。又抽出一張紙巾,溫柔地替木子擦去了唇邊湯汁,寵溺地宣告主權道:「老闆娘這就說錯了,就算是老夫老妻,該有的浪漫也不能少。畢竟,可是發過誓的,要保護她一輩子呢!」
俊秀的容顏說著最明媚的話,惹得滿屋的情侶都睜大星星眼,崇拜地看著他們。木子只覺嘴角在燙,手心在燙,就連心都滾燙。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傅澤還是不肯鬆開手。他牽著她進了校園,在那條早已走過無數遍的林蔭小道上率先開了口:「當初,我只是吃醋,算我在你的心中,竟然還沒有一份工作重要。」
當年,他放棄了出國名額留下來和木子相守,可一轉眼,木子卻要為了工作離開他的身邊。他一時生氣口不擇言,又因為賭一口氣而飛去國外。
他也曾想過放棄,可終究沒有做到。回國後的第一時間,他便想盡了方法,只為了讓彼此能再次重逢。這一次,他不願再放開。
「木子,我從來都沒有看輕你的意思。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的能力。那時我說錯了話,一是生氣,二是心疼你,心疼你的辛苦。我只是想給你最舒適的生活啊。」
他緊緊地抱住她,「是我太大男子主義,忽略了你的真正想法。你放心,以後我一定會加倍注意。」
他一葉障目,白白讓自己和她分別了這麼多年。其實他一直沒告訴她,最先動心的人,其實是他。
9
當年,他途經木子身邊,不小心聽到她想拿下他的豪言壯語,心中還略略生出幾分煩躁,只覺在未來的一段時日內,又會多一個粘人的麻煩精。可是自那一場碎碎念後,他竟然沒受到任何困擾,不過在教室的一角看到了她。她並沒有纏上來,反而充當好寶寶紮實學了一年,就連與他擦身而過時都目不斜視。
他忽然就起了幾分好奇的心思,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多久。他故意去跟教授請纓,想通過朝夕相對來讓她破功。可又晃過一年,她守著純潔的同學情毫無進展,卻讓他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著了魔。
自明了心意,他便不願再等。頂著「好為人師」的名頭,他收她於懷中,任心底的歡喜蕩漾……
木子本來想哭,儘管做了無數個心理建設,可一想到要再次將傅澤剝離出自己的生命,她的心便如針扎一般疼。但傅澤的表白又讓她想笑,可真正將神情呈現到臉頰時,卻是委屈地號啕大哭。
她轉頭,咬中傅澤的肩膀,哭得涕淚橫流,「傅澤,你就是個大壞蛋。」
傅澤任她捶打,肌肉酸痛的同時,心卻是歡喜的。他的眉頭漸漸揚起,享受著只屬於他的快樂。
「你幹嘛不早說,你當初幹嘛要凶我。」木子哭得打了嗝,呢喃著,「你要是早點兒告訴了我,說不定咱們現在連孩子都有幾個了。」她心心念念,腦中始終回想著餐館老闆娘的調侃話語。
「是,是我錯了,其實咱們現在抓點兒緊,也能來得及。」傅澤舒展著眉眼,滿眼揶揄。他捧起木子的臉,將唇壓下。
闊別了三年的柔軟,至此方得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