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媽把你弄丟了,媽對不起你」,見到兒子以後,張彩霞拉著兒子的手,一邊哭一邊反覆地說著這句話。
自從當年兒子失蹤以後,張彩霞已經整整29年沒有見過兒子了。29年積攢的情緒,在見到兒子的這一刻全部釋放出來。
1989年3月7日,兒子在陝西西安北大街天橋附近失蹤,張彩霞擔心兒子回來找不到自己,就在旁邊的西交大二附院找了一份保潔員的工作,邊幹活邊找兒子,一干就是將近三十年。
直到2018年,因為機緣巧合,張彩霞才等回了兒子。見到兒子以後她才知道,原來當年兒子根本不是走失的,而是被人用2300元賣到了河南新鄉。
與兒子相認後,她沒有強迫兒子跟自己回家,反而叮囑兒子,照顧好自己的養父母,為他們養老送終。
兒子丟失,夫妻踏上尋子路
張彩霞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張陝通,小兒子叫張陝釘,丈夫在西安一家出版社工作。1986年,丈夫先帶著大兒子到了西安,自己則在老家照顧著小兒子。
1989年,張彩霞的父親生病在西安住院,為了照顧父親,張彩霞帶著小兒子來到了西安,住在西安西大街路口的一家出版社家屬院。
院外有一座天橋,小兒子經常在這玩兒。離天橋不到50米,就是西安交通大學第二附屬醫院。
3月7日,張彩霞正準備洗完衣服,收拾好行李,然後帶著小兒子回老家周至縣。
可是剛洗完衣服,一轉身兒子就不見了。她明明記得兒子看完電視後,就到院子裡玩了。
張彩霞一下子懵了,趕緊去找兒子。
有人告訴她在天橋上看到了兒子,她趕緊去找,可是兒子並不在那裡。緊接著她又去了兒子平常最喜歡去的地方,可是都沒有。
她趕緊喊上丈夫一起到派出所報案,然後發動所有親戚鄰居,一起幫忙找孩子。
他們找遍了西安城所有的公交車站、汽車站、火車站,還是沒有找到孩子。再加上事發地也沒有監控,警方也無從下手。
悲痛之餘,親戚們開始責問她,為什麼把孩子弄丟了。丟失孩子的自責、愧疚、心疼、擔心,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張彩霞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作為一個母親,孩子丟了,其實她才是最傷心的那個人。
但再難過,再傷心,孩子還是要繼續找,而且必須馬上找。為了找到兒子,張彩霞和丈夫想了很多辦法。
夫妻倆列印了幾萬份尋人啟事,在西安的大街小巷一路派發,甚至發到了周邊的鄉鎮。
在那個信息傳播還不是特別方便的年代,最直接的尋人方法就是這個。
後來夫妻倆為了擴大尋人範圍,又花錢在報紙上刊登了尋人啟事。甚至花了三個月工資,在電視台三次插播了尋人廣告。
丈夫張建昆在出版社做發行工作,他利用職務的便利,每次向外地郵寄圖書的時候,總會附寄一張紙條,上面有兒子的信息。
做了那麼多,可還是沒什麼用。
有一次他們得到消息,有人在山東德州的一個村子裡,見到了一個小男孩,和兒子長得特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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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張彩霞趕緊和丈夫趕了過去,可是見到孩子的第一眼,張彩霞就知道不是。
她清楚地記得兒子身上的所有特徵:頭髮比一般孩子要黃,右邊的眉毛中間有一顆痣,頭上還有前後兩個旋。
即便沒有找到自己的兒子,再聽到什麼消息,他們還是會第一時間趕到。
為了節省開支,夫妻倆會提前準備一大包饅頭,路上餓了就靠饅頭充飢,渴了就去接點水。
有時候到了晚上,倆人也不捨得找個地方住,就在路邊隨便找個能靠的地方將就一夜,天亮了,繼續去找兒子。
兒子丟失的頭兩年,夫妻倆去了三次山東,兩次河南,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可還是沒有什麼結果。
張彩霞的情緒也經常在崩潰邊緣,時常以淚洗面,甚至有自殺的念頭。有一次,大兒子從外面回來,看到母親在床上睡著,旁邊還放著安眠藥的瓶子。
兒子趕緊喊回父親,倆人一起把張彩霞送到了西交大二附院搶救,隨後又轉到了西京醫院,這才搶回了一條命。
搶救成功以後,醫生讓她住院觀察幾天,張彩霞堅持拒絕,她說,都沒錢找娃了,還花這個錢。
所有人都勸張彩霞,已經過了兩年,孩子肯定找不到了,放棄算了,畢竟她還有一個大兒子。大兒子也需要人照顧,一個家庭也需要正常的生活。
可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那是從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讓一個母親放棄自己的孩子,根本不可能。
但是家裡的條件也確實不允許他們再這麼到處找孩子了,於是張彩霞想了個辦法。
醫院做保潔員,等待兒子歸來
剛才已經提到,張陝釘丟失的地方,50米左右就是西交大三附院,這個醫院離他家也就一百米。
張彩霞決定到醫院工作,她認為,萬一有一天兒子回來了,不至於找不到自己。而且醫院人多,離孩子丟失的地方又近,她還可以在這裡打聽兒子的消息。
其實去醫院工作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她可以每天都路過兒子丟失的地方,這讓她覺得每天走在找兒子,心裡會舒服一點。
隨後她去醫院應聘,被分配到了皮膚科做保潔員。到醫院乾了保潔以後,張彩霞工作特別賣力,每天早上六點就到,晚上八九點才走。
她每天一遍又一遍地打掃衛生,把一切都收拾得乾乾淨淨。
有些即便不屬於她的工作,她也願意主動攬下來。她幾乎不請假,就算大年初一她也在醫院工作。
丈夫很清楚,她是在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張彩霞自己也說,只有忙碌地工作,才能讓她暫時解脫。不然如果一直沉浸在兒子丟失的悲傷中,她會發瘋的。
在醫院空閒的時候,她會拿著手機,到處向別人打聽,有沒有人見過兒子。醫院的醫生護士們也都知道了她的事情,大家都幫忙轉發關於兒子的信息。
可是一直都沒什麼消息,但張彩霞還是不肯放棄。在她心裡,只要自己堅持下去,遲早有一天會找到兒子的。
2008年,兒子走丟的那座天橋被拆了,張彩霞特別著急,一度落淚,因為她擔心兒子回來後找不到回家的路。
被拐走的兒子
這麼多年,她的小兒子張陝釘早已在河南新鄉長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孩子。
甚至多次到西安,離她最近的時候,兩個人只隔了幾公里。
原來當年五歲的張陝釘被拐走以後,被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帶到了河南新鄉原陽縣。那個老頭稱自己孩子多,沒有能力養,想把孩子賣了。
他的養母信以為真,就花了2300元買下了張陝釘。
養母一家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家裡已經有一個男孩,不過心臟有問題,還有一個姐姐。
可以看出,養父母是想要一個沒有缺陷的兒子,將來為他們養老送終,這才買回了張陝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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