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叫桂香,從小我就知道,我是抱養的。
聽養母說,我八個月大的時候,母親因孩子多,無力撫養,就把我送給了養父母。在我19歲那年,我母親違背和養父母承諾的——永不相見的諾言,大老遠地從農村跑過來找我。
我當時還以為她是思女心切,過來看看我。後來才知道,她是因為哥哥結婚沒錢。覺得我長大了,估計能賺錢了,想問我要點錢。
常言道:母女連心。看她那可憐巴巴的樣子,我於心不忍,就拿出了平時存的零用錢,又跟同事借了點,湊夠1500塊錢偷偷地給了她。
這事養母不知是怎麼知道了,很生氣。讓我發誓今後再不能和母親聯繫。
一晃多年過去,養父母也去世了。我也結束了十幾年的婚姻,獨自帶著12歲的兒子生活。
表面上我們的生活平靜如水。可一到節假日,看到人家人來客往,熱熱鬧鬧,我娘倆孤孤零零,心裡就有一種無依無靠的淒楚感。
這時,我就想找到母親和兄弟姐妹們,好歹我和兒子有個親人,有個依靠。
2
經過兩個月的奔波,我終於和母親聯繫上了。和母親通話的時候,我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
按照約定的時間,我帶著兒子來到了我出生的地方——一個風景秀麗的小村子。
當村長把我帶到一棟別墅似的三層小樓前。看到雍容富態的母親,我簡直沒法把她和20年前那個面黃肌瘦的中年婦女畫等號。
我緊走上前,抱住了母親。想起這多年受的委屈,眼淚唰唰流了下來。
和我的激動不己相比,母親是火爐靠水缸——我熱她不熱。幾個兄弟姐妹也沒有想像中的親熱,只有淡淡地、禮節性的客套。
晚上,我和母親談起自己的婚姻失敗,談起自己一人帶著孩子生活的艱難。她一臉的漠然,沒半點安慰,像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頓時,我心裡有了一絲隱隱的失落。
隨後她帶著我樓上樓下地參觀,還對我炫耀說,幾個兄弟姐妹都是做大生意的,都有豪車和大房子。每月還出錢給她養老。
接著,她掰著手指頭給我說,這個姐姐每月給多少,那個哥哥每月給多少。
那一臉的優越感,讓我頓時感到壓抑,心裡是五味雜陳。想著自己孤兒寡母,生活艱難,想找到親人,有個依靠。可這親人是找到了,可隨之還帶來母親的贍養問題。
第二天,走的時候,我咬咬牙,拿出身上僅有的6000塊錢給個母親。她訕訕地笑笑就收下了,還讓我回來過年。
坐在回程的大巴上,我內心裡沒有半點找到親人的喜悅,反而多了一種沉重的負債感。
3
果然,還沒到小年,母親就打電話催著我趕快回去。說幾個兄弟姐妹都做生意,年關最忙,叫我早點回去打掃衛生。她還說,大城市的東西好,衣服啥的都洋氣,叫我多置辦些年貨帶回去。
我聽了心裡很不舒服。我是做一次性用品批發生意的,一年到頭,就這年前的生意最好,可母親竟讓我放下生意,回去給她打掃衛生。
再說,我又沒車,坐大巴還要轉兩道車。我買這麼多的年貨,怎麼拿?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可又一想,畢竟是第一次和親人在一起過年,我還是忍痛老早地就關了店門。
當我帶著兒子大包小包來到母親家,站在門口的母親接過東西看看,一臉嫌棄地嘟囔著:不是早給你說了嗎,要早點回來。家裡人這麼多,怎麼就買這一點?看這都啥時候了?屋裡的衛生啥的都沒弄。
不等我喘口氣,她就像個將軍指揮士兵似的,指揮著我屋裡屋外,樓上樓下,清掃洗刷。
晚上,我累得像一堆爛泥倒在床上。想起母親自始至終一句問候的話都沒有。頓時,一絲委屈湧上心頭。
4
到了年三十,兄弟姐妹陸續回來了,家裡頓時熱鬧起來。母親親熱地拉著幾個兒女拉家常,還不忘指揮著我端茶倒水,支麻將桌,準備午飯。
當我手忙腳亂把做好的菜剛端上桌,母親就拉我在她身旁坐下,說要開個會。
會議的內容就是,今年我回來了,不管怎麼說,她生了我,還養了我八個月。我應該和其他姐妹一樣承擔贍養她的義務。
從前都是每人每年一萬塊錢,我也應該和他們一樣。
幾個兄弟姐妹都點頭附和:那是!那是!並齊刷刷地把眼光射向我。
我一聽頓時震驚,心裡合計著:我們總共兄弟姐妹六個,每人一萬,就是六萬。一個農村老太太在這偏僻的農村,每月的生活開支能用五千嘛?
而且,我和他們的情況不一樣,是被拋棄的。我們孤兒寡母,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還要背上這大的負擔。說句心裡話,出這個錢,我感到冤得慌。
可看著這麼多人的眼光齊刷刷地都望著我,我又不好直接拒絕。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淡淡地笑笑。
5
吃過午飯,母親又和幾個姐妹打起了麻將,收拾碗筷自然落到我頭上。
等我一切收拾妥當,到客廳窗戶外面拿掃把時,在噼里啪啦的麻將聲中,聽到嫂子小聲問母親:媽,你怎麼讓她出這麼多錢?
就聽得母親說:叫她多承擔點,你們都少拿些呀。
說完,幾個人還低聲嘻嘻地笑著。
又聽到姐姐說:就是!她好過的時候,幾十年都沒來認親。如今我們都好了,她倒來認娘來了。什麼意思啊?哎!媽,你可當心點,可別讓她那幾滴眼淚給騙住了。
只聽母親說:還用你說?我知道!
我又羞又氣,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自己8個月大就被母親拋棄,如今誠心誠意來認親,親媽竟還這樣來算計我。
這時兒子從外面跑了過來,看到我在抹眼淚,他怯怯地拿出一個紅包,小聲對我說:媽,這是外婆給的紅包。可那幾個哥哥弟弟的紅包,都裝著好幾張一百的。我的只裝著一張。
頓時,我的血直往上涌,積聚了多時的怒氣,噴涌而出。我摘下圍裙,甩到地上,奪過兒子手中紅包,拉著兒子就來到客廳。
我把那個紅包,摔在正打著麻將的母親面前說:給你的錢,我再窮,不差你這一百塊錢!
緊接著,在一屋子人驚愕的目光下,我拉著兒子昂頭走出了這個家。
回來後,我也想明白了,沒有撫養過自己的母親,根本不是母親。從來沒給過自己親情的人,人家也不稀罕你的這份親情,更別說給你做依靠了。
我還是自己依靠自己吧!
我直接拉黑了母親一家所有人的聯繫方式,心裡也舒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