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恐怖人性集:反目成殺與罪惡底線》,作者:劉飛就,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六年的傷害,十二年的復仇
深夜,我聽著陸英睡了,悄悄拿出手機,來到衛生間。
用不同的密碼打開一個不同的系統,登錄微信,小紅點閃爍。
這個微信里只有兩個對話框。我點開其中一個,是一張藍天白雲的網圖。
他說:「佳益,怎麼不理我呀,又在使小性子呀。好啦好啦,都是我不好。」
我又點開另一個,這個頭像是一個女孩抱著一隻小狗。
她說:「陸老師,您說,我們這樣聊天會不會不太好。」
我略加思索,回復第一個人:
「陸老師,您好壞呀,給我看這樣的東西,要是尤老師發現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又回復第二個人:
「佳益寶貝不喜歡和徐老師聊天嗎?」
很快,就有了回復。我又各自回復他們,一會兒我是被撩撥的害羞少女,一會兒,我是費盡心思討好巴結的中年男性。
我如魚得水地在他們中間傳話,時不時把字句稍作調整,在深夜裡顯得更有情調些。
這兩人的依依不捨把我搞得很疲憊,但我耐住性子,往來調笑,極力周旋。
終於,兩個小時之後他們道完晚安各自睡了。
我退出登錄,登上另一個用於掩護的帳號,再退出這個手機系統。
回到臥室,手機塞枕頭下面,我翻身,陸英睡得很沉,呼吸有一點點重。
我輕輕摸他的臉,捏捏他的鼻子。他被我一攪,迷迷糊糊伸手過來,把我緊緊攬在懷裡,還給我掖了掖被子,嘟囔不清地說道:「小青,我愛你。」
「知道啦,我也愛你。」我小聲說,抱著他的腰,沉沉睡去。
最近,眼看著這兩人的聊天越來越激烈,越來越露骨,我都有點躁得慌,原本想找個由頭讓他們自己加上微信算了,又看著他們各自發的照片,覺得攥點在手上比較好。這樣拖了一兩周,實在是疲憊,黑眼圈都重了。
都怪這對乾柴烈火的,每天聊個沒完,發的圖片和小視頻也辣眼睛,對我來說是極大的精神負擔。
看著我面容憔悴,早上陸英心疼地給我煎了兩個雞蛋,問我:「有什麼事?」
「嗯,我在想,你這樣總是不見你媽媽,會不會不好。」我慢慢咬著雞蛋,猶豫著說。
「媽又說你了?」
我忙說:「沒有沒有,你別跟她不開心。」
「你不管,」他牽著我的手,緊緊地握了握,「我會處理。說了多少次,把她拉黑就好,你不聽。」
他看我吃完,收拾碗筷,匆匆親了親我,就出門了。
他出門了,我又拿出手機,開始做那兩個人的傳話筒。
算算時間,他們這樣聊天也有兩三個月了。這天晚上,在又保存了一堆淫穢視頻之後,我終於忍不了了,對男人說我這個微信好友滿了,讓他加我的私人號,又對女人說用小號聯繫她反而會被太太查,不如正大光明加到大號上來,大隱隱於市。
這藉口都是之前在聊天室里舖墊了很久的。他們正撩騷到興頭上,沒有起疑,很快,我們這裡的兩個聊天框都沉默了。想來,兩個真身加上好友之後忙著調情去了。我懸著心,怕他們言語之中找到了什麼破綻,發現還有我這個牽線搭橋的「中間人」,直到凌晨四五點,終於想通了,兩個慾火焚身的人還能有什麼智商來思考這個?而且就算他們發現了什麼,就憑我這裡的材料,也能把這件事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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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們應該很快就會見面吧?
我這樣想著,給易鳳打電話,請她幫忙留意著那邊的動靜。
易鳳是我小學同學,十幾年的交情。她勸我:「芫青,陸英那麼喜歡你,你現在的生活很好,你怎麼不能放過自己呢?」
我嘆口氣。不管怎麼說,我老公陸英對我沒得說。我看著他的時候,總是會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女孩,過著最平靜的婚姻生活,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可是,這對於我而言,只能是夢。
我說:「我不會停手的。你能理解的,對吧?有的事情不是時間可以解決的。」
她沉默良久,說:「我不勸你原諒。你堅持的話我肯定站在你這邊。」
「謝謝。」
這個撩騷的女人,是我的小學同學,名叫張佳益。小學的時候,以她為首的一個女生小團體,對我進行了長達五年的霸凌。
排擠、毆打、撕作業、潑剩飯、放蟲子、不許別的同學和我說話、誣告、掀裙子……
她們能做的惡,幾乎都做了。
我爸媽當時在外打工,沒時間照顧我,我也不跟他們說學校里被欺負的事情。我三年級的那年爸媽回來時給我帶了一個很好看的書包,那個書包半年之後才在我們這個城市流行起來。當時我很開心地背到學校去,才一個課間操的功夫,書包上就被潑了黑色的墨水。
我哭著去找老師告狀,老師卻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上去的。
那時候我應該全校都認識吧,誰會天天穿著又髒又破的衣服,書包上不是墨水就是口子,頭髮上不是口香糖就是粉筆灰呢。
我也是在這個時候認識了易鳳。欺凌每個班都有,她是隔壁班被欺負的那個。
對於她們來說,這種作惡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吧,以至於多年之後,她們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居然還輾轉聯繫我參加小學同學聚會。
那些見死不救的幫凶就算了,為首的五個人,我一個一個都記得清楚。我沒有在同學會上露面,但借著這次聚會,我偷偷打聽到她們的情況,其中有三個人還在這座城市生活。我密切關注她們的一舉一動,找準時機下手。
而這位張佳益,她比較特別。她現在在當幼兒園老師,老公是個搞裝修的,暫時沒有小孩。我開著車跟蹤她下班,看著她假笑著和開車的同事道別,不甘心地騎著電動車回家;又看著她路過她老公帶隊裝修工地的時候,不願意和老公打招呼的情形,深知這是一個虛榮貪心的女人。
我送給她一份大禮。果不其然,她上鉤了。
我以「陸老師」的名義勾引她,給她買過鮮花、寄過禮物,我的品位很好,出手大方,她顯然也這麼覺得。雖然我用了伎倆,但是,如果她潔身自好,又怎麼會上我這個當呢。歸根結底還是她自己有問題。
我金蟬脫殼之後,又跟蹤過她幾次,其中有兩次都看到她上了一個男人的小轎車,那男人正是我精心挑選的陸老師。雖然拍不到賓館內部的場景讓我很遺憾,但是兩人鬼鬼祟祟進賓館的樣子我倒是拍得清清楚楚。
看你們的感情蒸蒸日上,我也就放心了。
事情順利,我心情也好得很,連著幾天睡得好吃得好,早上不但吃掉了陸英煎的雞蛋,還一口喝掉了牛奶。
陸英誇我說:「小青今天沒有挑食,真棒哦!」
我習慣了他像對小孩說話一樣對我。易鳳說得沒錯,我的復仇行為,是毀滅性的,很可能會反噬掉我現在的生活。我和陸英現在的生活,是我從小以來的夢想,陸英也總是願意寵著我、順著我,就像一塊溫柔的砂紙,慢慢把我揉和得圓潤溫和。
我意外流產之後,他還不許我出去工作,非要讓我在家裡休養一年。不然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報復張佳益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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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時不時地問自己,一定要報復嗎?我心裡的自己大聲咒罵著說:一定要的。
那如果是以陸英為代價呢?……
其實我和陸英現在的生活也是來之不易的。我們在他家住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我們和婆婆的關係並不好。如果陸英時不時讓我覺得像是個夢,那我婆婆就是現實中的現實。
我婆婆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小學教師。她嫌棄陸英找了我這麼一個沒娘家扶持的孤兒,學歷不好,看著又不老實;陸英則厭煩她插手自己的事情,像老母雞一樣護著我。和我在一起之後沒多久,我們就從他家裡搬了出來。
一開始我們每個月都會回去看他們,但總是不愉快,好幾次都是我被她難聽的話說得躲在臥室里哭。後來我們就不回去了,陸英已經有幾乎兩年沒有見過我婆婆了。
半年多之前,由於公公的勸說,她自己也打電話給他說軟話,他們母子二人關係略有緩和,那天我們決定回家看望她老人家。陸英停好車去買水果,到門口時,卻又聽見她對我言語刻薄,說我沒有爹媽,我哭得一抽一抽的,站在廚房門口不知所措。她又說句「起開」把我推倒在地。那時候,我懷著三個月的身孕,好在孩子沒事。
陸英當即就跟她說,和她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不過,後來因為別的原因,孩子還是沒有保住。陸英對我更好了,簡直捧在手心怕漏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他讓我安心在家裡休養,他養我。
其實我婆婆說得沒錯,我確實配不上陸英。
我小學的時候,爸媽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初中開始我就寄宿在叔叔家裡。
叔叔對我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只是叔叔家有一個姐姐兩個弟弟,叔叔也只是做點小生意,要幫襯我什麼是不可能的。
而我婆婆是老師,我公公是某銀行的地區副總經理,我老公長得不錯,學歷好,是某房地產國企的部門經理。按我婆婆的看法,他就是人中龍鳳,要娶一個門當戶對、家教好的女孩子。可惜,他偏偏喜歡我。
她覺得我就是個喪門星,自從陸英遇到我之後,他們家就沒出過什麼好事情。先是陸英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然後他們母子關係越來越差,直至斷絕關係;她工作也屢屢失誤,好幾年都沒有評上高級教師。
她這麼說的時候,我都聽著,因為我知道陸英會為我說話,為我辯解。
可是對陸英,我心裡真的有愧。
我對陸英愧疚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張佳益出軌的這位「陸老師」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公公陸振奎。
我公公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至少對家人沒得說。我婆婆常常為難我,但他不會,他從來沒說過任何不尊重我、讓我不舒服的話,反而同情我的身世,明里暗裡給陸英打了很多錢,讓他好好待我。
公公工作挺忙的,他主管風控這一塊,壓力也挺大的,我婆婆又強勢,喜歡喋喋不休,很多時候我公公加班也是為了躲一躲她。前些年吧,公公曾經有個關係很不錯的紅顏知己,是他的同事,兩人工作配合挺默契的,但婆婆知道後,愣是讓公公把人家調到另外一個市的分行去了。
自從我們搬出來之後,我婆婆找不到兒子,把好多精力都放在公公身上,什麼都要管,什麼都要過問。我能看出來,我公公這些年,也是忍得辛苦。
我公公有錢有權,又有逃避老婆的心理,還有過和同事曖昧的事跡。我那同學張佳益,年輕漂亮、愛慕虛榮、善於阿諛奉承。他們搞在一起是很水到渠成的事情。我只是稍微地在中間穿線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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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況且,都到這一步了,我不可能停手的。
時間一點點向著我設定好的結局逼近,我心中的不安夾雜著快意,幾乎要將我吞噬。陸英顯然也看出了什麼,這天我們看電視的時候,他摟著我的脖子,不經意地問我:「小青,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看你不太開心呢。」
「沒事啊。」我乖巧地笑著。
「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說,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他說。
「知道啦,想什麼呢。」我用頭去蹭他的胸口,「我很堅強的。我可是從鬼門關走回來的人。」
「你又嚇我!」他捏我。
我笑笑不說話。我說的並不是假話。我父母去世的那年,我再也受不了這個凌辱我的學校、受不了這些罪惡的人,但卻無力反抗。我寫了一封遺書,把她們做的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控訴是因為她們我才被逼去死的。然後把遺書和我的日記本放在河邊用石子壓好,縱身跳下了我爸媽掉下去的那條河。
只是居然被人救了。發生這事之後,親戚看我可憐,集體出面商量,最後叔叔才收留了我。
我沒死成,終於從一個內向、懦弱、只會傷害自己的人,變成了一個一心想要報復的人。我唯一沒算好的,就是遇上的是全心全意對我的陸英。
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他這麼珍重愛護的人,為了自己的報復,在背後做的那些事情,他會很難過很難過吧。
終於,時間到了,各路齊發。
最先收到大禮包的是我婆婆和張佳益的老公。
張佳益的老公不知道怎麼想的,只是把她打了一頓,然後就這麼算了。
不過,我知道我婆婆是不會放過她的。
我婆婆在家裡大鬧了一通。事情重大,公公把我們都叫回去勸她。進到家門,她聲淚俱下地抱著陸英訴苦,譴責公公是個老不死的老色人。
公公倒是面色平靜,說自己做錯了,如果要離婚的話,協議隨婆婆起。
婆婆大哭著說:「阿英啊!你看看我們這個家!我們這個家都快沒了啊!!一個妖精勾走了你,一個妖精又勾走了你爸爸啊!!」
我就知道,她在情緒激動的時候會口不擇言。這麼多年來,一直如此。
陸英一聽她這麼說,當即拉下臉來,拉著我走了。
出門前的一剎那,我回頭,她的臉色可以用死灰來形容。
我婆婆是萬萬不肯離婚的,她丟不起這個人。她直接衝到張佳益的學校去,當眾扇了她兩個耳光,罵她:「你就這麼教書育人,教育小孩?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樣子,你配嗎?」
聽說這段小視頻在家中群里傳瘋了。
更勁爆的是,張佳益小學曾經是我婆婆的學生。四下里謠言都傳開了,這下話題也有了。張佳益很快就被學校辭退了,她老公顯然不能接受這件事情的大規模傳播,聽說最近裝修的時候連連出現失誤,最近返工了好幾家。
我婆婆自然也不太好。她心情不好,在學校脾氣就格外不好,對學生常常口不擇言,在家長群里也是。她平時在家長面前頤指氣使慣了,家長們都是客客氣氣的,這次不知道怎麼了,或許實在罵得太難聽了,竟然有一個孩子媽媽回復她:
「您能客氣點嗎?我們是學生家長,不是欠了您錢的老賴。」
我婆婆說:「我就這脾氣,受不了你就退群。」
那家長似乎背景了得,居然硬氣地回覆:「就尤老師您這脾氣,也難怪陸經理受不了。我們這些家長,為了孩子,也就忍個三五年的,可憐您家人天天都要忍受。聽說您公子也受不了和您斷絕關係了。有問題的是誰,不用我說吧?」
我婆婆氣得在群里破口大罵,早有好事者又紛紛截圖進行傳播,家裡這點事,鬧得快要人盡皆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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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婆婆本來還強撐著去上課,但學校領導找到她,說是她現在關注度比較高,建議她先暫停工作,冷處理。
婆婆抗議無效,一個人在家裡帶著,沒過幾天,居然把自己氣暈了。姨媽打電話過來,大罵了我們一通,讓我們趕緊去家裡照顧她。
這把火,終於燒到了她的身上。
那年,我一年級,剛進學校,就被同學排擠,不和我玩。
我告訴當時的班主任尤嫻娜,老師只是讓我別理她們。
後來,隨著她們的排擠越來越過分,我告狀的次數越來越多。可是,尤老師反而越來越不耐煩了。她說我「醜人多作怪」、「這點小事總是麻煩老師」、「有人生沒人養」之類的,讓我別去煩她。
我當然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我家裡條件不好,或許是我總是髒兮兮的樣子,或許是因為我爸媽從來沒錢給她送禮。我後來才知道,和張佳益關係最好的那個小女孩,也是帶頭欺負我的一個孩子,是某書記的女兒。
但我哪裡知道呢。
當時,學校文藝晚會,班上排練一個舞蹈,我也被選進去了。排練的過程也是十分辛苦。她們每天都嘲笑我鞋子破了,衣服髒,說我臭,把我推到最後一排,把我鎖在排練教室。
我不知道她們哪來那麼大的敵意。有好事的同學傳八卦,我聽過一句,那位書記的女兒,小公主,從小被人夸到大,只是無意中聽隔壁班某男生說了一句「我覺得三班胡菁長得最可愛」,就動了怒,開始了長達六年的霸凌。
那個節目,最後有一個托舉的動作,舞蹈老師本來安排我來做,另外兩個女生舉著我。但排練的時候,她們總是說我重、說我鞋子髒,後來還總是做小動作,反而汙衊我站不穩。最後,是那位小公主來做這個動作,我和張佳益舉著她。
她們笑嘻嘻地說「你配嗎」,嘻嘻哈哈地結伴回家。
我日復一日地沉默,直到正式表演的那天,她踩到我肩膀上來的時候,我摔倒了。她也摔倒了。演出一塌糊塗。
台下貴賓席就坐著那位書記,旁邊就是我們的班主任尤嫻娜。她此次顏面盡失,從此,恨我的人,多了一個尤老師。
尤嫻娜開始主動引導同學排擠我疏遠我。上課專門抽我起來回答問題,答不上就在教室外面站一節課。或者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陰陽怪氣,好多我都忘了,但我記得在全班的竊笑聲中偷偷哭是什麼滋味。
有班級活動,她會在宣布的時候直接說:「我們胡菁同學呢,就不去了,你走到哪我們三班的臉就丟到哪。」
由於被她排擠,常常缺課,我成績也下滑了很多,又成為她攻擊的新靶子。
父母出門在外,奶奶務農,管不了我。我便一個人默默地承擔起所有的欺負,木頭一樣在學校。我當時最期待的就是畢業。我爸媽說會接我去他們附近的一家學校讀初中。畢業了我終於要遠離這群人了,也能過上和爸媽團聚的日子。
然後就到了六年級。當時班裡發生一起比較大的盜竊案,那小公主丟了一條什麼手鍊。我明明在衛生間看到張佳益偷偷藏了東西,但半天之後,張佳益帶著尤老師,從我桌子裡把它找出來了。
我說:「不是我,我沒拿,我不知道她有這個東西。誰知道她有手鍊,就是誰拿的。」
一旁的張佳益睜大眼睛大喊道:「是你!明明就是你拿的!我看見了!」
「你在哪裡看見的?」我問。
她說不出口。
尤嫻娜看著我,我從她臉上看到了報復的快感。我這幾年油鹽不進,她對我的打壓總是拳頭打進棉花。但這次,她終於有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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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這就給你家長打電話。你偷了東西。要被學校開除。」她帶著惡意的笑說道。
然後,我爸媽開著電動三輪車趕到學校來的時候,路過一座橋,車輪打滑,他們雙雙掉進了水裡死了。
尤嫻娜一定是知道我是冤枉的。當她知道我爸媽因此出事之後,她那一瞬間的惶恐和心虛,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爸媽下葬之後,我就自殺未遂,被送到叔叔家,再沒回到學校。
放在湖邊的遺書和日記,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所以我要報復的從來都不只是一個張佳益啊,而是默許、帶領他們欺負我的你——尤嫻娜。
我的班主任老師,尤嫻娜。
我的婆婆,尤嫻娜。
我叔叔把我送到寄宿學校,我改了名字。三年之後,我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進學校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這個名字。
陸英。
尤嫻娜幾乎每天都會在學生面前誇耀的,她的兒子陸英。她那洋洋得意的嘴臉,我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忘記。陸英這個名字,我太熟悉了。
我幾乎是立馬就決定了,我要復仇。——就從陸英開始。尤嫻娜在乎的,我都要一一毀掉。
陸英什麼都不知道,他快快樂樂地抱著一個籃球,蹦蹦跳跳地從外面走進來,對教室里的我咧嘴一笑。
我要讓他死心塌地地喜歡上我。我不著痕跡地接近他,故意和他坐前後桌,有意無意地找他說話,看他的時候都眼睛彎彎。我在他談論足球的時候也能接上玩笑,在他做題偶爾卡殼的時候卻能給他靈感。我悄悄研究他喜歡的動漫,知道他喜歡戈薇,我於是總是黑長直加上齊劉海,在他面前扮演一個隱忍而溫柔樣子,又挑合適的時機在他面前暴露脆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靠努力,一個人真的可以喜歡上另一個人,但是我做到了。或許是因為我一開始就不夠單純,不夠投入,所以我就好像能看見這件事情的進度條一樣,一點一點,那麼清晰。
我原本計劃和他談戀愛,想辦法拖垮他的成績,讓他考不上大學,讓尤嫻娜顏面盡失。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我總是讓他帶我去郊遊、逛街、遊樂場、體育館,晚上還給他發消息、聊天。
但兩個月後,他的成績卻沒受影響,我自己卻折騰得成績下滑,被老師點名批評。課後,他拉著我去我喜歡的小劇場看排練,給我買我最喜歡的桃子雪糕,說:「別太貪玩啦,好好學習,我們還有很長的一生可以一起玩。我先幫你把功課補起來。」
他摸我頭的時候,我覺得微微有些戰慄,心裡像是有很堅硬的東西,被太陽照得有點融化了。
但這一點溫暖不足以讓我放下心裡的恨,我又開始找他要各種禮物,數額很大,如果他找家裡要零花錢的話,尤嫻娜或許能從他的零花錢中發現端倪。
按照她的性格,絕對會大鬧一場。
但這計劃就像一根針掉進了井裡,毫無波瀾。我後來才知道他都是自己偷偷去做家教賺錢,然後我要什麼就給我什麼。為了不被他看出來我的真實目的,我沒有提太過分的要求,也只好作罷。
最後,我憋著壞,在高考前幾天,跟他提了分手。
他收到我的信,回了我一張紙,上面寫著「不會糾纏,不要煩心,好好考試。」
那一刻我就知道,他不會為我煩心,我的計劃算是失敗了。
我沒想到的是,他卻在考完最後一科之後守在考場外等著我。我剛走出考場,就被他抱住,狠狠揉著我的頭髮給我一通責備,跟我說分手休想。
那天我哭個不停,他擦掉我的眼淚,問:「倒數第二道大題做出來沒有?跟你講過的。」
我嗚咽著點頭,絕望地發現,我不但毀不掉他,我還真的喜歡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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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於是我想試著原諒尤嫻娜,她畢竟是他的媽媽。所以在那個暑假,找了個契機,在商場「偶遇」了他們一家。
我想,要是她因為我父母的事情,對自己的行為有一點點後悔的話,那我就原諒她。
我的出現讓陸英看起來有一點點緊張。
我自我介紹說:「阿姨好,我是陸英的同學,我叫胡芫青。」
胡芫青是我被叔叔收養之後換的名字。
她看向我的一剎那,我就知道,她從來沒有記得我這個人。
她對我的凌辱,對我的傷害,她的冤枉導致我父母的意外,在她那裡,通通被時間抹平得乾乾淨淨。
她客氣地和我交談,卻趁著陸英不注意的時候,對我說:「我們家陸英很優秀,很多女生都喜歡他,這我知道。但還沒見過你這麼主動的。陸英知道你喜歡他嗎?」
如果我對她的恨是一堆火焰,在陸英的溫柔照拂之下已經快要熄滅;那她這句話,就像是在我心上潑了一盆汽油。
我不動聲色地,笑著說:「阿姨您這麼會開玩笑,陸英知道嗎?」
心裡想的是,那正好,既然你這麼在乎他,那我更要好好和他在一起,把他徹底搶過來。而且,我也要破壞她的家庭,讓她體會顏面盡失、孤身一人的滋味。
報復一個人,要看她在乎什麼。
我暗中搜集尤嫻娜的信息,知道她果然沒變,虛榮、強勢、愛顯擺,恨不得所有人都對自己俯首帖耳。她生平有三樣東西最得意。一是專情又多金的老公,二是孝順又好學的兒子,三就是在家長和學生面前至高無上的權威。在乎錢,那就把她的錢拿走;在乎丈夫,那就把她的丈夫搶走;在乎子女,那就把她的子女奪走;在乎面子,那就在前面幾個的基礎上,再狠狠踩上她一腳。
我於是制定出了計劃。一是把她的兒子徹底從她身邊搶走。二是勾引她老公,讓他們離婚。三是收集她這些年教過的學生情況,有欺凌、打罵、索取禮金的情況就暗中積累證據,等待時機。
我承認,我那時候,還存著勾引我公公出軌的心思,所以大學選專業我選了金融,只等著畢業之後混進公公的單位,順著公公的路子往上爬。因為那時候,我並不那麼相信陸英會對我這麼長情。
但他確實長情。他為了不和我異地而放棄深造,又為了我留在了本市,為了我和他媽媽爭辯,乃至斷絕往來……
他不知道,很多時候他媽媽的刻薄話,是因為我貌似無意的頂撞和觸怒;我也是故意勸他要和他媽媽好好說,多回家去,因為我知道,見了面她就會把我「氣哭」,如果不見,反而關係會緩和;我懷孕那次,也是我故意先說
「畢竟您是他媽媽,我勸他還是要搭理您」這樣陰陽怪氣的話,她在氣頭上,正好推了我,事先並不知道我懷孕。
他們母子之前就有些矛盾,但是沒有我的挑撥,並不會走到斷絕關係不相往來這一步。
我之前並不相信陸英真的可以為我做到這個地步。這麼多年下來,他又為了我做了這麼多,我實在無法做出勾引他爸爸的事情。所以一開始我只是搜集了公公的喜好,不經意地製造他們夫妻倆的矛盾,並創造幾個愛慕他的小姑娘。正在我為難該如何進行下一步時,恰好我聽說了同學會的事,這才能恰到好處地把張佳益送到他面前。
事發之後,公公就搬出去住了。
其實他們還有過緩和的機會。但是,一旦他們有和好的跡象,就會有新的「料」出現在尤嫻娜的同事群和家長群里,而且一次比一次勁爆。
現在,全校都知道我公公陸陸續續出軌好多年,有四五個親密的聊天對象,在和小姑娘聊天的時候,對我婆婆的蠻橫、強勢十分不滿,言語之間都是嫌棄。
現在她面前擺著兩張選擇題,是離婚更丟人還是不離婚更丟人。
她選擇了不離婚。但是,我公公早就不想過了,這下事情鬧開,更是鐵了心,所以還是搬出去了。
尤嫻娜沒辦法,找不到老公,找不到兒子,就來找我。
我開心地按掉她的電話,她真的太閒了,需要更重要的事情來分散她的注意力。
於是,有學生聯合舉報的公開信發到網上,指控教師尤嫻娜收取家長禮金、歧視貧困學生、辱罵學生、使喚家長等等。這事情連著「幼兒園教師出軌自己小學老師丈夫」的新聞,所以關注度很高,教育局高度重視,很快調查結果和處分結果就下來了。
她被學校開除了。連帶著學校領導都擼下來幾個,換了一次血。
她被開除那天,我本來想去她那裡轉轉,順便看看她落魄的樣子。我不能幹殺人放火這樣違法的事情,我能報復的極限,就是讓她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我和易鳳見面。她從頭到尾都知道我的計劃,很多事情都是她幫我做的。我們舉杯,喝了一口,都是百感交集。她安慰我說:「芫青,她的下場已經是這樣了,你別再為此走不出來了,好好和陸英在一起啊。」
我說好。
「看著你把她們搞得雞飛狗跳,我也覺得解氣。她當年在我們班也沒少折磨我。」她說。
我們又聊了些別的,我們都想向前看,卻不知道怎麼的,還是轉回到小學的事情。或許是因為那些年的傷害,二十年並不足以釋懷。
我說:「你記得我那次舞台上摔倒嗎?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拼著演出搞砸,也要摔她。你知道有多離譜嗎?她竟然是因為有人覺得我比她好看,所以才看不慣我的,叫了一伙人,欺負我整整六年。」
「記得啊。當時是那個『小公主』讓另一個女生去給陸英送糖果,說是你們班最好看的女生送的。陸英就說問是胡菁送的嗎?哈哈哈哈那女生就尷尬地跑回去了,後來就聽說『小公主』氣哭了。」
我聽著覺得不對勁:「你說什麼?是陸英說的嗎?」
「是呀。我以為你知道呢。」
我腦子裡嗡嗡的好像很沉很沉。
在我高中遇到陸英之前,陸英在我的記憶里,就是永遠年級第一的男生,是尤嫻娜嘴裡那個天上有地下無的天才兒童,是只存在想像中的別人家的小孩。或許是因為我的童年過得太灰暗了,根本就沒有任何心思關注別人,所以這個人只有名字,沒有形象。
我以為他也是一樣……
他竟然知道我?
那全校皆知的我的狼狽不堪,他知道嗎?
那胡芫青就是胡菁,他知道嗎?
我掏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拿著卻不知道要問他什麼好。這時候易鳳指指門口,我回頭,看見他緩步走過來,笑著說:「小青,我下班了。來接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