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恐怖人性集:反目成殺與罪惡底線》,作者:劉飛就,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
【一 笑笑】
【小景,我那時候覺得,覺得我遇到了那個可以託付一生的男人。】
他在很早的時候,就隱隱透露出他心裡有這麼一顆白月光。
那時我閒暇的時候會在某軟體上做遊戲陪玩。我前後一共接過將近五百個單子,遇到過各種各樣的老闆。終於等來了他。
他技術很好,這不奇怪,男生找女生陪玩多半是為了聊天,而不是為了「抱大腿」。
說實話,陪玩區的女生幾乎都是照片好看、段位划水的。我還知道有的女生專門和人合作,女生負責提供照片、聊天,另一個人專門負責打遊戲。因為照片好看,聲音好聽,能收穫很多單子。
他顯然是衝著我的照片來的,理所當然的,他沒怎麼在意我的水平。他問我:「你聲音聽起來很小,你是學生嗎?」
我笑著說:「是呀嘻嘻嘻。」
他又問我:「高中生嗎?不會是初中生吧?」
他聲音很溫和,聽起來很年輕的樣子,帶著一點點低音的感覺,說實話是個陪玩的好苗子。
我說:「我是小學生呀。」
他低低地笑起來,說:「你知道嗎?你的照片很像我白月光。」
我笑著糊弄他道:「是我的榮幸呀老闆——老闆你留一下控制我過來幫你抓。」
「——對面沒了。你不用來。先回去下路,我回家直接來下。」他一通流利的操作,倒顯得我多餘了。我於是又回到我的下路去,聽到他問,「你知道我為什麼用這個英雄嗎?」
不就是個中路女法師嗎?好看唄。手長唄。雖然女生玩得多,但男生用也並不奇怪。不過他和一些只會混的玩家不同,切切實實地利用手長的優勢,把對面打爆了。
我情商很高地趁機吹捧:「因為老闆厲害唄!」
「我前女友,她最喜歡的英雄,就是這個拉克絲。」他低沉地說,「我帶她打遊戲,教她用法師,我們一起打遊戲。後來,她——」
他突然止住了話頭,我其實是在好奇他接下來的話,不過既然人家不說了,我也就不好問,一時間氣氛就沉默了。
「後來,她死了。」
在一片紛亂的遊戲聲中,我聽到他這樣說。
理論上說我不應該接這個話,但我還是情不自禁地說道:「啊?怎麼了呀?」
他剛剛下路收了兩個人頭,正在回家。他用的那個女法師腳步輕盈,聲音清越,我腦子裡不由得浮現出一個和她一樣美麗優雅的女孩子——他的白月光。
他沒有接我的話,只是回到塔下,補了一波塔刀之後,才突然笑了:「你信了嗎?哈哈哈哈。騙你的啦。我恨死她了。在我心裡就當她死了。」
那一局遊戲,之後他都很沉默。為了盡我陪玩的本分,我插科打諢,盡力操作,嘻嘻哈哈。
天南海北地扯了一陣,他突然說:「你和她真的很像。」
「老闆讓我像誰我就像誰……哈哈哈我還會學趙本山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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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最後他問我:「你明天還在嗎?」
之後,他幾乎天天都來找我。他叫林祁裕,是個商人。我覺得他這樣的聲音,應該是一個儒雅的讀書人。不知道怎麼去應付那些商場上的嚴肅場景。
他問我在做什麼,我說:「讀書呀。小學二年級。」
「是大學二年級吧。」他毫不留情。
我們斷斷續續,聊遊戲,聊愛好,聊電影。他們相互很有默契地沒有聊感情。
不過,我們相談甚歡。最後他說:「你別掛單子了,我包養你~」
他加了我的微信,給我轉了一大筆錢。我沒想到他這麼認真,他可能是覺得我很缺錢吧。不過他轉過來的數字很有誠意,我便毫不客氣地接受了。
他工作有時候很閒,有時候又一整天都沒時間說話。他很有趣,去過很多國家和地方,也顯然很懂女生的心思。
沒幾天是七夕,他給我發了兩個數字曖昧的紅包。後來我生日的時候又送了我一套香水。就這樣過了兩個月,他突然約我見面了。
他長相普普通通,但是很乾凈很有教養的樣子。他請我吃飯,我們一起打遊戲,又一起看電影。那天結束的時候,我都有點對他動心了。因為他真的很體貼,相處起來如沐春風。
他對我說,「笑笑,你要是覺得合適的話,我們在一起吧?」
我沒有去深究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半真半假地答應了他。
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的表現真的可以說是完美。他對我的態度親昵又不過分熱切,顯得從容不迫。
但我也慢慢感受到,他這種若即若離的態度,便是展現給我的全部了。即便我們牽手、親吻、發生關係,他的心也沒有再敞開半分。
我以為是他性格使然,所以更是對他好,可以說是百依百順、召之即來。他沒空的時候絕不打擾他,相處的時候也從不發脾氣,更是沒找他要過什麼。
但他還是時不時給我一種疏離的感覺。
我還特地問過他:「林先生,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我們是戀人關係嗎?」
他很肯定地回答我:「是的哦,怎麼這麼問?」
我們就這樣相處著,直到有一天,我們去逛超市,他在前面推著小車,我在後面跟著他。穿過零食區的時候,他突然拿起一包零食,笑嘻嘻地說道:「妙——脆角!」
我接過來看了一眼,說道:「我不喜歡這個呀」,順手放回去。餘光看到他呆呆的表情,以為他喜歡吃,就拿起拿包妙脆角追上去,笑嘻嘻地問他:「林先生是不是不開心了?那就買呀,我不會笑話你吃零食的~」
他笑了一下,也沒說什麼。但那一瞬間的走神,我卻真實地捕捉到了。我沒問,我知道這時候無論我問什麼,他都會給出一個很得體的回答。
卻不是我想知道的。
但我知道,舉著拿包零食,說的是——妙妙,妙脆角。
【二 妙妙】
【小景,我早該聽你的勸,還好你從沒有拋棄我,還肯聽我說這些。我想來找你,你還願意要我嗎?】
我很快就知道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我脫掉高跟鞋,赤著腳沿著公路走,時不時踩到細碎的石子。
天上的星星很亮很亮,這裡沒有燈光,有的只是畫布一樣的黑夜,和夜色中不斷閃爍的星星。
我思緒翻湧,想起和林祁裕的相遇,想起我們相處的一切,想起我們曾經是那麼的相互喜歡。為什麼到了今天,卻要費盡心機地逃離他?
我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只是心裡悲涼,又酸又酸的。他明天發現我不見了,會怎麼樣?會大發雷霆嗎?會全世界地找我嗎?會給我的朋友們打電話嗎?他會難過嗎?
——其實直到現在,我也還是喜歡他的。
只是我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忍受和他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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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有點冷,我今天出來只穿了薄薄的紗裙。
遠處的星晃動,再晃動。近了,我發現是一輛車。是之前和我約好的那輛車嗎?我欣喜地迎上去。那輛車顯然很早就注意到了我,在我前面不遠停下來,還貼心地切換了近光。
我跑到車窗前,剩下的話沒有說出口,全都堵在嗓子眼裡了,因為車窗緩緩地落下,他的臉出現在車裡。
他面無表情,看著前方,視線絲毫沒有向我偏轉過來。
我呆在原地,山裡的夜風吹著我的臉,居然很疼。
我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恐懼像黑夜一樣從四周壓迫我的全身,我雙腿微微發抖。
他的聲音傳來:「妙妙,你怎麼在這裡?」
【三 笑笑】
【小景,你知道嗎,如果換了半年之前的我,要和祁裕哥舉辦婚禮,不知道會有多麼開心呢。可是現在的我,卻眼看著自己向著牢籠,一點點走近,卻毫無辦法。】
和林祁裕的感情,在我的努力經營下,終於有了發展。
一次事後,我抱著他,看似不經意地說道:「我這裡租期快到了,新工作正好在華信大廈那邊,要不我去和你一起住吧。你看,我都沒有去過你家呢,我可是你女朋友!」
他不說話,修長的手指摸著我的頭髮,我的頭埋在他懷裡,看不見他的表情。這樣的沉默總是有點尷尬,我又用歡快的語氣說:「你看我,洗衣做飯掃地拖地,什麼都做得好,你和我住一起豈不是省了很多功夫?」
他似是微微一哂,揪著我的臉頰說:「不用你做。你搬過來吧,家務什麼的,我來做。」
我嘻嘻笑著去親他,帶著奸計得逞的愉悅。
但是在搬到他公寓的那天,我覺得很不對勁。
我不是個敏感的人,但是這裡真的不像沒有女主人的樣子。
進門能看到玄關上大把大把的向日葵乾花襯托的照片牆,牆上相框明顯少了兩個,留下淡灰色的邊框,剩下的是他的單人照和一些家庭照片。玄關的換鞋凳設計了放靴子的位置。
我換了鞋子,噔噔地走到沙發前坐下來,問他:「林先生,你是單身嗎?」
「是的,我都單身一年多才遇到你的,你相信我呀。」他還是那麼從容不迫地笑著說。
「你還是很愛她,是嗎?」
他收起表情,很認真地對我說,「笑笑,我很愛她,我不能騙你。但她已經不在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所以,不要介意,好嗎?」
有理有據,好整以暇,我再怎麼說都會顯得我小心眼,所以我閉上了嘴。我拖著行李箱,來到他指引的房間。床上一套黑白色的床上用品,床頭有一盞燈。
「——你為什麼不住那邊?」我問他。
他卻示意我打開衣櫃。
我打開一看,裡面掛著一套藍色的睡衣,天藍色鑲著白色的蕾絲邊,看起來像我的尺碼。
我換上那套睡衣,其實那並不是特別性感的一套,但是十分好看。他抱著我說道:「——不要離開我。」
我環抱著他的脖子,也說:「我不會離開你的,林先生。」
那天,我的東西還沒收完,扔了一地。在亂七八糟的衣服中,我躺在床上休息。半睡半醒間,我感覺到他躺在了我旁邊,他小心翼翼地抱著我,親著我的嘴唇,有一剎那,他說——
「我想你……妙妙。」
我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強勢,要改變他公寓里的裝潢。他應該能看出來我裝模做樣地買來買去,其實是想抹去她在這個空間裡留下的痕跡。他稍微爭執之後就妥協了,沒過兩天,我能看到好多東西都不見了,他把它們都收到主臥里去了。
——主臥。他這幾年來,為了保留她的東西,寧願自己睡在次臥。主臥里有太多她的東西了,他進去的時候我掃過一眼,衣帽架,衣櫃里掛滿了女孩子的衣服,梳妝檯滿滿當當,床前粉色的地毯。最終,所有關於她的一切,都被鎖在了主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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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平時,我們都假裝這個房間並不存在,也不會提起。
但是,它終究就在那裡,我也終究難以忍受自己想打開它的慾望。曾有一天他不在家的時候,我看著那扇門,覺得自己就像童話故事《藍鬍子》裡面那個好奇的妻子,即將打開一扇充滿秘密的門,並且因為這個秘密而最終走向悲慘的結局。
我還是按下了把手。
門鎖了。
我瘋狂地在房間裡找鑰匙。床頭櫃、箱子裡,我能找的地方全都找了,還是沒有能打開這扇門。我終於還是放棄了。
另一方面,我和林先生的感情,好像從我搬到他公寓開始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再給我那種時而疏離的感覺,而是真真切切地讓我感受到了他的愛和在意。
比如他會在我下班的時候準時給我發簡訊說:「在你樓下了,接你回家。」
比如他會幫我挑衣服、買裙子,選擇首飾。有時候我甚至覺得我像他打扮的娃娃。但他良好的品位和對我生活的強勢介入反而讓我覺得安心。這樣的他至少是在乎我的。這樣的在乎,讓我幾乎能夠容忍,他心裡的妙妙。
隨著在這間公寓住得越來越久,我也漸漸地知道了,妙妙在他心裡有多麼的重要。
我順著他的微博打開她的微博。裡面記錄了他們所有的日常。她的每一條微博,他幾乎都是描繪,字裡行間,毫不掩飾對她的誇獎和占有欲。我看著她的微博,看著她用各種諧音的小段子逗她,以及她語氣里的無憂無慮,心中冒出來的只有酸楚。
至少,我在向她靠近。
【四 妙妙】
【小景,你那麼聰明。如果是你,應該總會計劃得完美無缺吧?但我心裡總是慌慌的,覺得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他果然因為那個會議不得不回市區了。看著他的汽車在遠處消失,我顫抖著手打開自己的手提包,把藏在夾層里的證件一一拿出來檢查無誤,又放回去。
接下來就等著約好的車來接我了。我坐立難安,在窗戶邊望了又望。
我坐上車就會直接去機場,先出國,再轉機,小景說她都安排好了,一切等我過去再說。我聽了她的話,要帶上的,也只有這一個手提包而已,再多,他就會懷疑了。
可是,時間每分每秒都好難熬,我好不容易熬過了晚上十點,那個司機還沒來。
是出什麼意外了嗎?我從包里掏出一張備用的手機卡換上,等了又等,還是沒等到電話,也沒有任何消息。
再焦急,我也只好把原來的電話卡裝上去,以防他突然打電話來。早知道我就再藏一部手機了,可是要在他眼皮底下藏一部手機真的很難。
夜深了。
我必須走!如果不走,他發現我的證件全都不見了,一定會大發雷霆……我以後,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拿到我的護照了。
大不了用走的!這裡走回去,怎麼說四個小時也到市區了。到了市區再打車也來得及。
咬了咬牙,我提著包出門。門外是無盡的黑夜。
【五 笑笑】
【小景,如果有什麼意外,你可以找找送我的禮物被轉手賣到哪裡去了……
別亂想,我只是順口一說啦。】
他帶我出去聚會,他的朋友都十分驚訝,據說妙妙去世之後,他消極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都以為他要孤獨一生了。
當然,也是因為我和妙妙過於相似吧。
我不動聲色地收下或試探或憐憫的目光,在酒桌上談笑風生,長袖善舞,結交到其中一個女孩子,私下裡探問妙妙的事情。
「當時隔得遠,我們都不知道具體情況,只知道是溺水。」
她說,當時林祁裕和妙妙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婚禮的地點選在了一家低調的木屋群酒店,附近有湖泊和草地。他們訂下酒店之後,林祁裕有事要回市裡,妙妙則想留下來住兩天。結果在湖邊散步的時候溺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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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笑笑,其實……祁裕人真的很好,對人一心一意的。認識他的人里沒有說他不好的。你給他點時間,不要老是糾結妙妙的事。」她對我說。
「糾結嗎?……算是吧。」我擠出一個微笑。
林先生的所有朋友都毫無芥蒂地接納了我,簡直順利到不真實。回到家裡,我問他:「林先生,我們會結婚嗎?」
他說:「會吧。」
「什麼時候呢?」
「等你,把微信上那幾個前男友全都刪掉之後。」
我撲上去:「不是前男友啦!都說了不是!」
他抱著我親了一口,目光卻沉沉的,眸子黑得發亮。我只好乖乖地掏出手機來,打開通訊錄給他看:「這是學長,你看我們上次聊天是多久,一年半以前了……還有這個,我就沒答應過他。」
他掐著我腰上的肉,又用了點力。我忙叫道:「哎呀哎呀好了,刪了啦。」
看著我一通操作,他終於露出微笑。「你是認真的嗎?」他問我。
「是呀。」我摟著他。
「你一旦答應我,就不能反悔,不能再離開我了哦。」他說。
「你這麼好,怎麼都是我賺,我為什麼要反悔?」我說。
這天他格外激烈,事後他照例喝一杯果汁,然後在床上閉目養神。
他睡著後,我偷偷在他隨身的鑰匙里,找到一把小巧的、不起眼的、最普通不過的鑰匙。是主臥的。
鑰匙插進鎖眼,咔擦一聲。
梳妝檯上有兩個首飾盒,一個是透明的,一個是木製的,裡面擠擠攘攘地堆滿了首飾。我小心翼翼地抽開那個透明的,一眼就看到一對眼熟的耳墜。
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切還原,躺回到他身邊,拿出手機,把看到的兩串文字輸入手機,登上了一個微博帳號。
我和林先生的婚禮定下來了。
和處女座的男人在一起的好處就是,他為了他心中盡善盡美的婚禮,辛苦操持了一切,而我只需要當一個快樂美麗的新娘就好。
他寫了一個大大的日程表放在客廳,完成一項就劃掉一項。婚禮那天有一個特別的標記,旁邊寫著「幸福的永遠」。
隨著婚禮臨近,他好像格外地沒有安全感,每天都要親自接送我上下班,還要時不時看看我的手機。我的證件也都被他收起來,他還孩子氣地說:「我怕你跑掉了。」面對這樣的他,我哭笑不得。
而且最近,他總是為了一點小事就生氣,有時候在我的安撫之下平靜下來,有時候能自己生悶氣一整夜。
我問他:「我們把酒店定下來?我接下來要出差,要出去兩周。」
「和你們劉總嗎?他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他神色不虞,「他分明是喜歡你!」
「這是我的工作,這個項目很重要,我必須去。劉總那裡我會應付。」我儘可能溫柔地說。
「你不許去。你不必這麼努力,不必工作,我會養你。我把我所有的卡都上交給你,好嗎?」他軟硬兼施。
我沉默了好一陣,妥協道:「好吧,不去。——我們不說這個了,你什麼時候陪我去上游泳課呀?」
即便我有心理準備,但他最近的表現,也讓我覺得格外窒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關係從一開始我的主動爭取,到現在他成了離不開的那一個。或許是因為他不想再失去一個妙妙吧。
我是像妙妙的。我知道。她長直發,我是長卷髮,除此之外,我們的臉型、五官都很相似,尤其是眉眼。也難怪當初在那個軟體上一眼就注意到了我。那天從妙妙的房間出來之後,我心裡有了確定的答案。
我坐在他車上駛離市區,眼前開始慢慢出現碧綠色湖泊的時候,我明白,這裡就是他和妙妙曾經來過的地方,是妙妙發生意外的地方,也是他的傷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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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牽著我的手站在湖邊,對我說:「笑笑,你彌補了我失去的一切。永遠不要離開我。」
我心裡嘆息,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說:「好。」
那天晚上,他接到電話,要回去一趟。他眼神像湖泊一樣深,他說:「笑笑,在這裡等我。我會回來。」
我乖巧地點頭道:「好的。你明天就會回來嗎?」
他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就推門而出了。
這個房間的視野真好啊,一邊能看到湖泊,一邊能看到蜿蜒而來的公路。我抱著肩,看著他的車燈慢慢隱去,四周陷入空洞的夜色。我今天偷偷把證件偷出來了,就藏在我的手提包里。我要在他離開之後,偷偷地離開。
他是那樣一個善於偽裝的人。別人眼裡的他,和氣,沉穩,有能力又多金,是一個成功人士。在交往不久的女生面前,他溫柔體貼,是一個最靠得住的情人。只有和他羈絆日深,才能看清他,是一個偏執的、控制欲和占有欲超過了一切的可怕男人。
我雖然一直配合他,沒和他起過衝突,但他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得清楚,心中分明。
他不許我和朋友聚會,不許我和同事交往,會定期檢查我的手機和通話記錄。我的所有帳號都綁在他那裡,每一筆消費他都要過問,我的證件也全都在他那裡。我的生活方式、穿衣、吃飯,他的要求越來越多,越來越繁瑣,越來越強勢。
我和妙妙,是不一樣的。妙妙她,外剛內柔,會和他起爭執,但內心卻一點點被馴服。而我,外柔內剛,即便面上無比順從,心中卻早已有了決斷。
他就沒有疑惑過,為什麼我這麼聽話呢?
【六 妙妙】
【小景,小景,都說我們像孿生姐妹。那麼我難受的時候,你也會難受嗎?我死的時候,你會感覺到嗎?】
我穿著那條長長的婚紗拉開帘子出來的時候,他臉上的驚嘆毫不掩飾。
「我就說你穿這條裙子很美的。」
旁邊的工作人員一邊誇我,一邊推薦著另一款抹胸式的長裙,被他掃了一眼,立馬閉嘴了。
她不了解他,我卻了解。這是他計劃中的婚禮,我是他計劃中的女人,這條婚紗自然也要是他看上的婚紗。
更何況,他用不知道什麼留下的淤青還在胸前和後背,我是無論如何也穿不了那條裙子的。他是個多麼虛偽的人,一定要在人前維持他的體面,我心知肚明。
他走上來,把我抱在懷裡,溫柔地說道:「妙妙。你會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隔著薄薄的蕾絲,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是真的怕他。我不知道,僅僅是一次完全可以澄清的誤會,為什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再也不好好聽我說話,也不復以前的溫柔,難道這幾年他的性格都是裝出來的嗎?
好在,他那一巴掌,就像是一盆冷水,澆醒了我的一切幻想。他的掌控欲、小心眼,不是沒有展現過,只是我自己解讀為愛罷了。只是在他看似溫柔的表象之下掩蓋著罷了。
他現在,只是撕破了臉皮不需要再對我偽裝罷了。
他抱得緊,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顫抖。
【七 笑笑】
【小景,我快喘不過氣了。】
約好的車沒有來。
更糟糕的是,我在公路上走了還不到五百米,就被驅車而來的林祁裕抓了個正著。
他換了一輛車開著,停在我身邊搖下窗戶,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問:「笑笑,你怎麼在這裡?」
我拉開車門,坐上車,悶悶地說:「林先生,我真的很想去做那個項目。明天我一定要按時出差。你送我回去吧。」
他發動車子,不過沒有往市區,而是向著酒店開去。我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他停了車,緊緊拽著我的手腕,拉著我走在湖邊。風吹得我一陣雞皮疙瘩,我說:「你幹嘛?」
「是出差嗎?」他問我,「那為什麼要交辭職信,為什麼要把護照拿走?」
「你去我公司調查我?」我驚怒交加。
「你可以不答應我,可以不和我在一起,但是你為什麼要騙我呢?」他的語氣帶著湖水一樣的平靜和微瀾,「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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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這樣的語氣是發大脾氣的前兆。以往我就會緊緊抱著他的手臂撒嬌,直到他恨恨地掐我的手臂。
但今天的我不準備安撫他。我說:「因為你會去我的公司調查我啊。因為你是個控制狂,不是嗎?」
他的目光帶著憤怒和受傷,更帶著惱羞成怒。我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
半晌,他突然笑了,他說:「所以你也要逃離我,是嗎?」
一時間,電光閃現,我突然捕捉到了什麼:「所以妙妙也是要逃離你,是嗎?她也被你抓回來了,也是在這個位置,你把她推下去了,是嗎?」
他猛地看向我,一臉難以置信,抓著我手腕的手微微縮緊了。
我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如果我,只是痛哭流涕,想要回頭,那麼他,不一定會這麼極端。
但是我,提到了妙妙的死,那麼他,不能留我了。
他問我:「只是一個前任,你為什麼要花那麼多心思去查她呢?李景笑,你這麼聰明可不好。」
他一定是很喜歡妙妙。他提到她的時候哭了,淚水順著他的臉往下流。
但他的表情還是一樣讓人不寒而慄。
我也哭,我帶著哭腔問他:「所以是真的,對嗎?是真的。一切都和今天晚上一樣。她想逃走,但她不知道的是,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計劃,你看著她演,你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偷走證件,最後卻還是逃不出你的手心!」
「你猜得這麼准,又有什麼用?我那天晚上都在公寓,我——」
「你的車,是嗎?」我向著公路那邊嘲諷地一扭頭,「你開車回去,換了一輛車,或者是提前借的,或者是租的,你開著這輛車回來找到路邊的妙妙,想讓她明白,她永遠逃不出你的手心。你原本以為經過這一出,她會完全乖順,再也不反抗,卻沒想到她那麼激烈,就算被你抓到,就算成為你的掌中之物,也還是堅定地表示要和你分開!所以你一氣之下——」
「我沒有!我給了她機會,我說她要是答應不離開我,我就拉她上來。」他粗暴地打斷我,怒氣沖沖地說。
「她的朋友們,就算知道她意外去世,也都覺得她只是在你的控制之下絕望了。誰又知道,她是直接被你推下水的呢?」我說著,淚水越流越多,我又笑著去擦。
他的手鬆了又緊,我知道他在猶豫,我決定幫他一把。
「林祁裕,你現在準備怎麼做?把我也推下去嗎?要知道——我也是要離開你的。」
下一秒,我失去重心,落到水裡。夜很黑,水花四濺,我看不清他最後的表情。
不過是再做一次罷了。
他現在會駕車回到家裡去,明天再按約定來到酒店找我,順便把清理過的包放在酒店,營造出我只是出去散心的假象。然後他會聯繫工作人員,一起到處尋找我,直到有人發現湖裡的我。
散落在湖邊的木屋酒店,監控一直都沒有做好,誰又知道發生了什麼呢?
只是,我這麼處心積慮才查出來的真相,又怎麼會就這麼輕易地消失呢?
妙妙死的那天,我等了一整天,沒有等到她的電話。只等來她出意外的消息。
他們勸我,算了,妙妙本來精神狀態已經不好了,就算是被 pua,被精神控制,最後絕望自殺,也沒辦法定罪的。
我不服。就算她是自殺,他也應該得到懲罰。我回國,找機會潛伏在他身邊,再一點點和他走近。
我和她打的最後一通電話里,她說,她留下了證據,用螢光墨水寫在羽毛上了,如果我以後要用到,可以去找。
我終於進入妙妙的臥室,在我送她那對羽毛耳墜上,發現了她寫下的帳號和密碼。她被他控制的時候,發的每一條狀態,每一條信息,都要被他審核。她的每一條微博,他都要秒回。
不知道的人看著是甜蜜,知道的人才知道她過得有多窒息。
但是這個帳號里有她真實的記錄。有淤青的照片。有爭吵的片段。有他費盡心機想隱藏的一切。
妙妙,她是我最好的閨蜜,是我如孿生子一樣的姐妹。我們同一所高中,同一所大學。我們長得相似,愛好相同,心意相通,比孿生子還要像孿生子。上學時,同學們都以為我們是雙胞胎。
畢業後,我出國深造,她參加工作,沒多久,她就遇到了林祁裕。然後漸漸地,她就不再和朋友聯繫。在很少的隻言片語中,我隱約知道她過得並不開心,也知道一點他控制她生活的事,但是遠遠沒有想到是這麼的嚴重。我翻看著她偷偷記下的那些,淚水止不住地掉。但那時候,我都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我只是相信她不會自殺。
一步一步,一點一點,直到他把我拉到湖邊的那一刻,我才終於想通了一切。
他不知道的是,我會水,水性很好。
【八 妙妙】
【小景,我後悔了。】
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聽小景的話,我只能去小景那裡,才能逃避這一切。
我都不知道這一切怎麼會這樣。
我從來不知道,那麼溫柔的他,居然會對我動手;從來不說髒話的他,也會惡狠狠地對我說「臭婊子」。
回想起來,我真該問他,我是臭婊子,那你是什麼?嫖客嗎?
但我當時已經懵了,我什麼都說不出來,那一刻我的心是死了,或者傷透了,或者別的。
我記得我哭著想去抱他,想跟他說,他誤會了,我和我前男友真的沒有什麼,我真的只是去幫同學取資料的,可以查監控,我只在大廳待了一下,很快就走了。
我想在他道歉的時候,像以前那樣打他的肩膀,對他說:你怎麼可以不信我?怎麼可以誤會我?
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下一秒他的一個巴掌打碎了我的一切設想。
我不是沒有想過他這樣的性格,我會過得辛苦。但我還是願意和他結婚,永遠和他在一起。
現在我不願意了。
他在門外已經跪了一夜,我心裡沒想過原諒他,我打開門,想和他好好說。
他卻撲上來緊緊地抱著我:「妙妙。妙妙,我錯了。你別離開我。我們都計劃好了,四月十五號,我們要去拍婚紗照的,五月六號要去看酒店,二十號和婚慶對程序,六月要買伴手禮還要發請柬的,我們都說好了的。你別走。」
他以前也這麼說了。但我從來沒覺得他這麼可怕過,他語氣里對於日程那種掌控感和對計劃的執著讓我我渾身發冷,也沒力氣推開他。我說:「你知道,我不會原諒你的吧?」
他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可以補償,你在我身邊就好,我們要按計劃辦婚禮。」
【九 笑笑】
妙妙,我從不後悔勸你離開他。我只後悔自己沒有想到他竟然可怕到這種程度,後悔自己當時沒有在你身邊幫助你逃離。
他很快就要判刑了。故意傷害,故意殺人,還有殺人未遂。我能為你做的,都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