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知乎《桃色浪漫:在你心上種棵花》,作者:平生歡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被求婚之後,我連夜跑了。
不是他不好,而是從他家四層別墅走出來後,我就下頭了。
1
體檢發現我脖子裡長了個東西。我害怕極了,我爸就是癌症去世的。
醫生說 B 超形態不好,得穿刺取樣,做活檢。
我立刻腿軟。護士質問我:「家屬呢?怎麼就你一個人。」
「我,一個人,可以的吧?」
「家屬必須來,得簽字。」護士不耐煩地用筆指了指貼在前台的告知單,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活檢也算小手術,可能引發各種各樣的併發症,極端情況,可能會掛。
我給戊釋爾發信息:「今天我來醫院做檢查,需要家屬簽字。」
他沒有回我,他也不會回我。
唉。我簽上戊釋爾的名字。交給小護士,鎮定地騙她說:「我男朋友來了,正在樓下繳費。」
躺在手術床上的時候,心裡怕得要死。
我可以一個人搬家,一個人換燈泡,一個人修馬桶,一個人捅下水道,一個人處理蟑螂;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下班,一個人看電影;夜裡一個人抱著被子,空著半邊床入睡。
可是我沒想到,我得一個人給自己簽手術同意書。萬一死了,還得遠在千里之外的親媽來給我收屍。
唉。
我是瘋了才會開始這樣毫無希望的異地戀。
戴上耳機,耳朵里流淌著戊釋爾的歌聲。
「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我願意每天在你身邊甦醒。」
眼淚順著眼角不停地流。
2
晚上 10 點,戊釋爾發來信息。
「寶貝!」
那個時候我已經被高總拽到了飯局。
從手術台上爬下來,立刻去公司上班的我,正是社畜本畜。
看著戊釋爾發來的「寶貝」,我回了句:「我們分手吧。」
可惜這句話,在螢幕上,寫了又刪,刪了又寫,快有一百遍。
我不僅是社畜本畜,還是慫包本包。
高總從包間探出頭,不耐煩地說:「讓你喊個服務員,喊這麼久?趕緊過來,趙總等著呢。」
社畜自覺地把手機揣兜里,臉上擠出兩捧笑,進了包間。
高總不停地勸酒。
勸酒就勸酒,可高總自己不上,勸我給趙總敬酒!!我就是個產品經理,不是銷售員!
「小菲,快,給趙總滿上。」
我在心裡已經用白眼在高總身上扎了一百個洞,可社畜本畜還是給趙總把酒滿上了,滿得都溢出來了,這是大杯,一杯二兩。
有種酒就喝,喝死你!
趙總彎著眉眼看我,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忘了,趙天倫這傢伙上大學的時候就天天泡酒吧,喝酒如同喝水。
高總見狀,笑得嘴角要咧到耳朵,哈著腰問:「咱去二場?」
誰要和你去二場!
我猜我的臉上一定寫著威武不能屈!因為高總狠狠瞪了我一眼。瞪我也沒用,因為我已經控制不了我自己,酒精讓我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了。
趙天倫的眼神滑過我,問:「你脖子上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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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把高領向上拽了拽,遮住醫用膠布。
趙天倫打了個哈欠說:「改天吧。」
高總立刻說:「沒問題,咱們改天再聚。小菲,你送趙總回家。」
雖然心裡已經把高總的全家都問候了一遍,可還是乖乖根據他的旨意,叫了代駕,像條狗一樣坐在趙天倫旁邊。我真廉價,幾千塊的工資就買了我的尊嚴。
手機一直在震。
「你不接小男朋友電話嗎?」趙天倫閉目養神地調侃道。
「分手了。」
「哦,」眼裡冒著賊光,「什麼時候?」
「剛才高總讓我進去給你敬酒的時候。」我沒好氣地說。
我手滑了。
看到那條「我們分手吧」已讀標識時,我感慨,這可能是天意。
事實上,我喜歡戊釋爾,喜歡到無法自拔。喜歡到研究生畢業後,燒光了所有錢不停去找他,然後窮到吃土,才回來安心工作。
戊釋爾是我的毒藥,我戒不掉。
車停了下來,我以為到了趙天倫的地庫,往車窗外一看,竟然是我的小區。
「你可以請我上去,喝杯醒酒茶。反正你的小男朋友也不會在。哦,忘了,是前男友。」趙天倫說話的時候,總是一副賤里賤氣的樣子,活該沒有女朋友。
我下車,用力甩門。
可趙天倫打開車窗,問我:「任菲菲,現在我有機會了嗎?」
我擺了擺手,不行不行。因為我極有可能吃回頭草。
3
手機有 47 個未接來電和上百條信息。
戊釋爾幾乎是在收到信息的那一刻就開始給我打電話。
手機只剩了一絲電,終於,嗡~~,嗡~~,徹底沒電。這下戊釋爾要以為我是故意關機了。
我沒有開燈,蹲下來,抱著一隻沒電的手機,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掏空。
咣咣咣,有人在敲我的門,是那種用拳頭砸出了洞的感覺。
「任菲菲!你神經病吧!大半夜和男朋友分手能不能不要關機?能不能讓你男朋友不要給我打電話!!!戊釋爾問我你怎麼了,我說你死了!!!」
我趕緊擦了眼淚,打開門。這是員工宿舍,該死的高總為了省錢,租了兩居,全打上隔斷,硬改成四居,晚上隔壁打呼嚕都能聽見。
敲門的是公司前台,也是我的塑料閨蜜。我指天發誓請她喝一個月的奶茶,求她趕緊閉嘴。
充電。接了電話。
「寶貝!」
是戊釋爾的聲音。他的聲音很特別,像是毒藥,只聽一次,就會上癮。
「你去做什麼檢查了?」
一想到今天躺在手術台生死未卜,我就特別想哭。可是這種事情,也怪不了戊釋爾。我和他哭,和他鬧,也改變不了我和他兩地相隔。
唉,這該死的異地戀。
「寶貝!我很快就要工作了,等我工作了就去找你!」
戊釋爾所謂的來找我,是指來看我。就像利用節假日旅行一樣,從台灣飛到大陸,待個三五天再回去。但這對我來說遠遠不夠。
我甚至討厭相見,因為每一次相見之後,都是更長的別離。
「戊釋爾,我想和你在一起。」
「寶貝,我們是在一起的呀。」
「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想你在我身邊。我想和你打一把傘,喝一杯咖啡,吃一個甜筒,看一場電影,睡一個被窩。」我泣不成聲,因為我實在是厭倦了異地戀。
「寶貝。」戊釋爾在電話那邊溫柔地叫我,他的聲音也帶著哭腔,但他強裝著高興。可是再多的安慰,都換不來一個溫暖的擁抱。
已經凌晨兩點了。戊釋爾自今年開始參加集訓,每天早晨 5 點就要出操。
我心疼他:「你快早點休息吧。」
「寶貝,我不累,我想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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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於是他開始給我唱歌。是范瑋琪的《最重要的決定》,是我最喜歡的歌。
「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我願意每天在你身邊甦醒。」
我的臉貼著手機,因為長時間通話,手機滾燙,上面滿是眼淚,又濕答答黏糊糊。
餘光瞥見趙天倫發來的信息:「任菲菲,我祝你分手成功。雖然我覺得你會打自己的臉。」
嗐,趙天倫還挺了解我。
哭累了。酒精的後勁兒慢慢襲上頭,像有個錘子不停在敲打。我不停地讓戊釋爾說,我愛你。可是無論他說多少遍,都填不滿我的心。
然後我睡著了。
早晨的鬧鈴把我叫醒時,我才看到昨晚的通話記錄,237 分鐘,直到早晨 5點出操,他才掛斷。
掛斷後他還給我發了文字:「寶貝,我愛你,永遠都愛你。」
這是我這個月第三次和他說分手,是今年第 27 次說分手,是交往 3 年來,第 100 次說分手。
優柔寡斷,糾纏不清,反反覆復,藕斷絲連,說的就是我。
我可真是人渣本渣。我真是看不上我自己。
4
剛到辦公室,高總就來靈魂發問。
「小菲,昨天把趙總安全送回家了?」
廢話,難不成我能把他賣了?
高總兩眼冒光,渴求地看著我,似乎希望我講兩句。講什麼?講我去趙天倫家又喝了一輪?深入服務甲方,讓他滿意了?
怎麼可能!我賣藝不賣身。
「小菲,這次投標咱們很有希望!但是,還需要你再打探競爭對手情況,咱們報價才有底。」
底?什麼底?底褲的尺碼還是顏色?
「小菲,趙總是你大學同班同學,你多去和趙總走動,整天坐在辦公室里,哪兒能有項目呢?!」
我假裝聽不懂高總在說什麼:「我就是一個產品經理,我的工作職責,不包括攬項目。」
攬項目那得拿攬項目的獎金!
「我給你股權。」高總一咬牙,一跺腳,竟然打算給我股權激勵。
當初我研究生畢業去台灣找戊釋爾,拿著旅行簽,頻繁燒機票錢入境,每次15 天,根本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更別說辦工作簽。燒完了最後一毛錢,不得不老實工作。但已經錯過了畢業招聘季。
高總是我的大師兄,和我同一個導師。當時正在創業,收留了我。
但他對我的仁慈,也僅限於收留了我,此後在公司,我和其他產品經理一樣社畜,完全沒體會到作為小師妹的一丁點優待。
大師兄說要給我股權,我還思量了半天。畢竟公司現在風雨飄搖,隨時要解散,股權也不值錢!
「給你 5% 的股權,最多 10%,不能再多了!」
大師兄也只有公司 49% 的股權,他給我 10%,確實很多了。
有一次我開他抽屜,拿給甲方準備的購物卡,看見了好幾罐抗抑鬱的藥。
我其實有點同情這個大師兄。
可我是真不想去找趙天倫。
大學的時候,他明明是我兄弟。發現我擅自申請了去台灣交換一年時,氣急敗壞地問我為什麼不告訴他,我有點莫名其妙,然後他竟然說喜歡我很久,嚇了我一跳。最後他也沒攔著我,讓我在台灣好好考慮一下。
可是誰也沒想到,母胎單身的我,竟然在台灣找了男朋友。
我以為等我從台灣回來,他那股勁兒就過去了。沒想到等我回來,大四那年,他給我穿了一整年的小鞋。
如今,大師兄讓我去討好一個我曾經拒絕過的男人,那對方肯定用腳在我的腦袋上踩,而且踩完了還不一定給我有用的情報。
唉,怪只怪當初年少輕狂,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把金主爸爸伺候好,和他稱兄道弟,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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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大師兄鍥而不捨地勸我:「小菲,就靠你幾千塊的工資,你什麼時候才能財務自由去台灣找小弟弟?但如果公司起飛了,你就可以讓他過來,包養他!」
我覺得大師兄說得很有道理,於是我打算去給趙天倫跪下。
5
趙天倫的辦公室,正對著中國樽,視野開闊,和我們那個常年不見光的垃圾辦公區簡直是天壤之別。
「昨晚分手成功了嗎?」趙天倫慢悠悠地洗茶具。
「沒有。」
熱水器嗚嗚嗚發出嗡鳴。
一絲輕哂爬上趙天倫的嘴角。
「他是給你下了毒還是給你下了藥?五年了,讓你對他死心塌地。任菲菲,我非常好奇,他到底比我好在哪兒?」
趙天倫這個人,就是好勝心太強。
「他聲音很好聽。」
趙天倫滿臉吃癟的表情,仿佛我在逗他。
戊釋爾比我小 5 歲,喜歡叫我姐姐。冬天會拉開羽絨服的拉鏈,把我拽入他的懷裡;在台灣的時候,每天帶我去吃不同的好吃的,一年把我喂胖了10 斤,捏著我的肚腩說好可愛;我回大陸後,他每天晚上去做家教,賺錢給我湊機票;每天晚上睡覺前,會給我講故事;講電話從來不讓我先掛。
都是一些很瑣碎的小事,說出來沒什麼大不了,可總讓人覺得,很溫暖。和趙天倫那種,一出手就是限量版名牌包的感覺不一樣。
趙天倫似乎並不打算再從我嘴裡掰出更多戊釋爾的優點,扔了王炸:「和他分手,項目給你們。」
「項目和他有關係嗎?」
「關係不大。但你們分手,我就高興。」
我覺得趙天倫有病。是那種,有錢人覺得全天下都是自己的毛病。
「趙總,」我苦口婆心,打算給他戴高帽,「你之前不是這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我就是這樣的人,就像當初你一樣。接受我的告白,然後到台灣,另尋新歡?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嗯???我什麼時候接受他的告白了??
「任菲菲,這對我來說,是個小項目,對你們來說,是生死存亡。」
大師兄的公司主營的是晶片的精準定位,公司創立 5 年,我參與研發,自認產品在市場上絕對有競爭力。可惜沒有門路,一直打不開銷量。燒完天使輪的投資後,再也沒融到第二輪。
再不接項目,就得死。
「別的條件不行麼?為什麼非要我和他分手?」
畢業都 3 年了,總不至於對我還念念不忘。況且,他也沒閒著,他自己交過多少個女朋友,他自己心裡應該有數。
趙天倫的嘴角掛著一抹嘲諷:「我想看看,你對他的愛,有多堅不可破。」
真是有錢,任性。
晚上,我抱著手機等戊釋爾上線。他正在參加集訓,每天只有訓練結束後才發手機。所以那天我手術時,他根本看不到信息。他不回我,我也沒法怪他。
每天晚上一拿到手機,我們就會開視頻。
那香噴噴的小臉蛋,那軟軟的嘴唇,那溫暖的擁抱,看得見,摸不著,真是要人命。
手機亮了起來,一震一震。
「寶貝!!!」戊釋爾撒歡兒地像一隻等待主人回家的金毛,「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
好想吃了你。
「寶貝,你怎麼不開心?」
我想擠個笑臉,可是發現,強扭的笑臉,比哭還難看。
「寶貝,你怎麼了?」
從哪裡說起呢,是說為了與他在一起,拒絕了富二代的追求,進入社會被不斷錘打,才明白自己拒絕的不是一個男人的追求,拒絕的是人生的 EASY 模式。
如今竟然有天大的好事,這樣的選擇又重新擺在了我的面前,我一邊覺得自己應該很心動,一邊堅持被生活錘打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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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寶貝,你黑眼眶好重,是不是沒睡好?要不要早點去休息?」
「好啊。」明明等了一個晚上,才等到戊釋爾,可是卻口是心非地說,「那我先掛了,去睡了。」
「寶貝,那你夢裡要想我哦!」
戊釋爾給我比心,飛吻,說晚安。這是每天晚上睡前的三件套,可是我卻覺得怎麼都不香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聽著塑料閨蜜在隔壁和男朋友吵架。塑料閨蜜不停叫囂,你不關注我不關心我不愛我了!然後沒了聲音,我還以為是要摔門走了,沒想到開始砸吧,對方的口水這麼好吃麼?
唉。當真,只要不是異地,連吵架都是香的。
6
第二天,高總問我,怎麼樣?拿到競爭對手報價了麼?中標有希望嗎?
我十分苦情地看著高總:「你把我賣了吧。」
「也行啊!賣了你救整個公司,值!」
就說在社會上摸爬,除了親媽誰都靠不住。
午間的時候,親媽打來電話。
「丫兒,我聽說你們公司要上市了?!你有 20% 原始股?!那是不是要暴富了?!」
噗,我媽這消息,還真靈通。
然而,大師兄承諾的股權,暫時並沒有什麼卵用。
是禁售股?不不,完全沒限制。但,我們新三板上市,同行業別的公司上市兩年了,一毛錢的股權交易都沒有。這股權捏在手裡,一時半刻無法變現。
「隔壁王叔的女兒,也在北京,上學的時候,她成績還不如你呢!聽說現在搞基金,一年收入上百萬,都要在北京買房了!
「還有老趙的侄女,也在北京!下個月結婚,包了八十桌!男方買房、買車,彩禮還給了 50 萬!」
親媽也想出去吹牛逼,急切地問:「你那股權值多少錢?能買大別墅麼?帶游泳池那種。你啥時候和你台灣那個不靠譜的小弟弟分手?聽說有個富二代在追你?!」
「開會?來了,馬上來!」我假裝扯著脖子說,「媽,領導叫我,我先掛了!」
然後不等親媽再回應,啪,掛斷,完事。
不然她又該給我扯,什麼小弟弟都是騙子。不然怎麼會喜歡我這種老阿姨。唉。
我曾經試探著問過親媽:「如果我去了台灣……」
話還沒說完,親媽就打斷我:「你真當以為你是潑出去的水?潑那麼遠,以後男方欺負你,我還得打飛的給你去撐腰?你敢嫁到台灣去,我就掰斷你的翅膀。」
唉,我又不是鳥。
7
北京很少下雨,但一旦下起來,就淅淅瀝瀝,下個不停。
大師兄在辦公室里唉聲嘆氣,物業已經來過三次,下了最後通牒,再不交房租,月底就要暴力清退了。
他的辦公室是透明玻璃牆,我能看見他打開抽屜,一把一把吃藥。
大師兄見利誘不成,開始打人情牌:「你從台灣回來,灰頭土臉的時候,我收留了你,這人情你打算欠著不還?」
半個月的時間,我帶著公司的核心產品介紹,陌拜了三十五家潛在客戶。我把能聯繫到的同學、朋友都問了個遍,但並沒有逆襲的事情發生,無一不被拒之門外。
公司養著整個銷售團隊都做不到的事,大師兄憑自己的人脈都做不到的事,怎麼可能被我在短時間內就做到呢。
物業的人來了,像趕豬一樣喊著「走了走了都走了」!還有人來扯電腦線。驕傲的大師兄點頭哈腰和小保安說,再寬限十天半個月,求你了。
上學的時候,我從來沒見過大師兄求人。
可是,創業之後,大師兄總是求人。求工商、求銀行、求甲方,如今連個小保安都要求。
我確實不喜歡欠人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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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於是我去找了趙天倫。
他見到我,並沒有很意外。
「我知道你會來。可是我的條件變了。我不要你和他分手,我要你和我在一起。」
噗,難不成真是對我念念不忘。
「你們的定位晶片,適用於所有倉庫和物流。雖然我的物流公司,只是市場的一個小小份額,但我可以帶你們進入這個行業。
「任菲菲,公司和小男朋友,你只能選一個。」
趙天倫這個人,真的很討厭。
他有商人的狡詐,善於玩弄人心。
「男朋友沒了還可以再找,但天上掉餡餅讓公司起飛的機會,只有一次。」
我嘆了口氣:「我並不喜歡你,即使和你在一起,也只是心猿意馬,逢場作戲。」
「沒關係,得到就行。」
有錢人果然喜歡占有。占有一個人,可能就像占有一個物件。
我很有骨氣地轉身就走。
「你的脖子好了麼?」趙天倫在身後問。
我撕掉了醫用膠布,所以今天沒有穿高領。沒想到這個細節他竟然發現了。
我去醫院查過了,有驚無險,腫瘤是良性的,每年複查就行。
「工作再重要,都是身體要緊。」
從趙天倫的嘴裡飄出這種關心的話,我有點不適應。
回到公司,大家噤若寒蟬,這是稅務又來查了?又有漏洞?
塑料閨蜜悄悄告訴我,阮姐要訂婚了。
阮姐是我的大師姐。大學期間,大師兄和大師姐是我磕過最甜的糖。大師姐還給我贊助過機票,讓我去台灣找真愛。
畢業後,他們一起創業,大師兄持股 49%,大師姐持股 51%,美其名曰,都聽大師姐的,都給大師姐。
可惜被社會錘打後,大師姐覺得創業朝不保夕,想走穩妥路線,找個大公司,安心上班,大師兄還是想搏一把。創業可以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完成階級躍升。
於是兩個人開始吵架,吵著吵著就分開了。
大師兄本來打算等公司上市時,送阮姐一張無限額黑卡。可惜分開後沒多久阮姐找了個現成的,主板上市的,已經有無限額黑卡的男票。
透明玻璃牆拉上了百葉窗,聽說今天敲辦公室門的人,都只收到一個「滾」字。
我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一個茶杯砸碎在我腳邊。
「訂婚了又不是結婚,結婚了還能離婚,等你比她老公更有錢!」
「還不是老公!」
高總的頭髮被他抓得像雞窩,眼眶裡全是血絲。
「大師兄,有點骨氣好麼。」
我本是好心勸他,他卻把火力轉向我。
「你有骨氣,你大四別跑到台灣去找工作,又灰溜溜回來;你有骨氣,別一直苦等小弟弟;你有骨氣,別天天哭著問,你媽不同意你遠嫁怎麼辦;你有骨氣,分手八百次,倒是來一次真的;你有骨氣,你別喜歡人家!」
我瞬間閉嘴了。
「你有骨氣,你等著小弟弟娶了別人,我也勸你訂婚了又不是結婚,結婚了還能離婚!」
8
然後我做了一件,我自己都覺得很匪夷所思的事。
我答應趙天倫了。
我想的是,利用趙天倫的資源,把公司盤活,還了大師兄的人情,趕緊財務自由包養男票。
如果用男人的理論,出去嫖只能算身體的放縱,不算出軌。那我和趙天倫在一起,充其量只能算身體的付費使用,不算劈腿。
況且,和趙天倫在一起,他並沒有索吻擁抱,連牽手都沒有。
他只是,表演得,像個盡職的男朋友。
他讓我搬出了合租屋,並不是搬去和他同居,而是搬到了他在二環邊的loft。裝修精緻,還不收租金。每天和我說,早安,晚安。送我上班,接我下班。周末的時候,還會過來給我親自下廚。對我好的,讓我懷疑,他是個自虐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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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工作上,帶我結交快遞行業的頭部公司,有些甚至是他的競爭對手,可是私下裡,他卻和對方處得像兄弟;籠絡人心這方面,他真的很在行。
生活上,帶我去看新上的電影,送我秋天的第一杯奶茶,連我想擼貓這種隨口一說的小願望他都能立刻兌現。家裡立刻有了貓,一隻比一隻好擼,擼爽了之後送走了貓,請了專門的保潔,清理到家裡沒有一根毛,因為我對毛過敏。
我說,只是逢場作戲,真的不必對我如此。
可是趙天倫說,做戲,他是認真的。
他最喜歡看,人的意志被一點一點瓦解。
他說,要讓你體驗男朋友在身邊是多麼甜蜜,才能對比異地戀是多麼慘絕人寰。
唉。
晚上戊釋爾打來視頻電話時,趙天倫正在我的房間和我擼 PPT。
半個小時前,戊釋爾已經開始發刷屏的信息和視頻請求,我假裝沒有看見。
眼下 11 點多了,如果我再不接,估計戊釋爾得瘋。
趙天倫示意他正準備走,讓我接電話。
「寶貝!我想你!」
戊釋爾像一隻興奮的二哈。
「寶貝!你有沒有想我?『嗯』是什麼意思?沒有想我嗎?!我要聽你說,想我想我想我!」
趙天倫坐在我對面穿外套,眼神里全是嘲諷,給我發來文字:「沒想到,你喜歡的是這種幼稚的磨人精。」
我翻了白眼。
「寶貝,你那是什麼表情!」
好死不死。
趙天倫的聲音飄過來:「菲菲,明天見。」
然後戊釋爾炸毛了:「寶貝!!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我解釋:「是我的甲方,剛才我們在做 PPT,現在他走了。」
我沒有說,甲方爸爸,有錢,有顏,特別溫柔,在追我。
戊釋爾嚶嚶了一會兒,興致缺缺,聊了沒多久,就匆匆下線了。
我鑽進被窩,準備關燈睡覺,在枕頭上摸到一個沒打開的 T T!!
第二天我怒火沖沖拿著 T T 去找趙天倫,沒想到他厚顏無恥地說:「送給你和你的小男朋友。」
我想捶死他。
很快客戶來了,趙天倫立刻收起痞態,一秒變身商場精英。
我一直以為趙天倫會整我。
給公司介紹客戶,是想把我高高捧起,再重重摔下。可是他介紹給我的每一個潛在客戶都是真的,一半以上都成功和我們的公司展開了業務。
大師兄又愁得睡不著,覺得公司太小,服務不來這麼多客戶。就像走進頂級自助餐,恨自己只有一個胃。
我變得特別忙,忙到很少白天再對著戊釋爾的頭像發獃,去想他現在在做什麼,有沒有想我,以及,我很想他。
晚上的視頻也因為工作,或者趙天倫從中作梗,而草草掛斷。
那種感覺很荒誕,就是我有一個住在手機里的男朋友,會定時上線下線,仿佛在玩戀愛類遊戲,在與一個 APP 戀愛。
我開始失眠,說不上是因為戊釋爾,還是趙天倫。
明明 11 點已經掛了視頻,可是半夜睡不著的時候,瘋狂想和他視頻,即使只是看著他,聽著他的鼾聲也好。可是,他每天早晨 5 點要晨訓,我實在不忍心半夜再叫醒他。於是塞上耳機,我的耳朵里,總是他的歌聲在循環播放。
沒想到,半夜 2 點,我收到了戊釋爾的信息。
「寶貝,你睡了吧,我好想你。
「最近看你特別忙,要記得多喝水,按時吃飯。還有,有空的時候,想想我。
「寶貝,我們已經有 295 天沒有見面,等我集訓結束,就去找你。
「要去你說的歡樂谷,陪你坐你不敢坐的過山車;去你沒打卡的網紅餐廳,給你拍美美的照片;去你的學校,吃你提過的性價比之王的食堂;還要去你的小窩,和你做一些羞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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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寶貝,我愛你!永遠愛你的小迷弟~」
看著信息,我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一條巨大的鴻溝如同東非大裂谷隔開了我和他。
戊釋爾小我 5 歲,我去台灣時讀研一,他剛上大一。他好不容易大學畢業,又開始集訓。如今我工作了 3 年,被社會錘打了 3 年,可他的思維還停留在學生。
他說的那些,都是我和他說過的,他一個都沒有忘,可是我卻不想要了。
我想要升職加薪,年入百萬,買房買車,財務自由。
我想要變成富婆包養他。
9
公司在新三板掛牌上市了,大師兄特意買了四個花籃放在公司門口,然後邀請阮姐來公司坐坐。
大師兄可能原本是想拉一波好感,沒想到阮姐掏出一張請帖,她要結婚了。
大師兄公司成長的速度,趕不上阮姐追求幸福生活的腳步。我以為大師兄要一蹶不振,沒想到大師兄給所有員工怒發了三個月獎金,立下 FLA G,五年之內,新三板轉創業板上市。
大師兄想明白了,錢比感情更可靠。
他給自己定了個新目標,要比阮姐的老公更有錢。
我被大師兄提拔成市場總監,美其名曰,打開銷售,提高市場份額。具體的戰術就是抱好趙天倫這個大腿。
聽說大師兄為了拴住趙天倫,承諾把 20% 的股權讓給趙天倫。
年會那天,趙天倫來了。我被大師兄指定全程陪著趙天倫。
沒想到戊釋爾也來了!他出現在年會現場時,穿著白球鞋,背著帆布包,身上還帶著鹹鹹的海風的味道。
我穿著趙天倫送的,低胸高開叉禮裙,站在趙天倫身旁,百無聊賴地嘬著紅酒。
看到戊釋爾時,我還以為我眼花了。他不顧所有人的眼光,來到我眼前,把我原地抱起,轉了三圈。
員工們驚呆了。他們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但他們一直以為我的男朋友就是趙天倫。我能想像到,同事們的腦海里正上演著小三鬧場的大戲。
戊釋爾抱著我原地轉圈時,杯子裡的紅酒撒了出去,撒了趙天倫一身。那套西裝六位數,是趙天倫執意要送我禮裙時,讓我幫他挑的。所以我故意挑了最貴最丑的一件。
我知道戊釋爾賠不起,於是我主動說:「脫下來,我去洗。」
「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紅酒漬很難洗掉,別費事了。你下次再陪我去挑一件,就好了。」
趙天倫的臉上掛著老狐狸的笑容,字字挑撥著我和戊釋爾。
天真的戊釋爾攬著我的肩膀回覆:「寶貝的眼光向來最棒!」
我生怕戊釋爾發現我疑似劈腿,所以飛快帶著戊釋爾離開年會。
一路上,我都在沉默。
「寶貝!你怎麼了?你是不是生氣了?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我集訓結束,是想給你一個驚喜!」
沉默是因為,戊釋爾上次來找我,我還住在 4 個人的宿舍,這次他來,我就住在了市中心的 LOFT,我該怎麼給他解釋。
可是當我領他進門時,他已經替我解釋了:「寶貝!你們領導給你換宿舍了?!條件這麼好!領導一定很器重你!」
唉,你說是就是吧。
剛關門,戊釋爾就撲了過來,兩隻手像長臂猿一樣箍著我,撒嬌問:「寶貝!有沒有想我!」
我反問:「這次待幾天?」
戊釋爾瞬間像蔫了的落水狗:「五天。然後就要入職工作了。」
他還想說什麼,我堵住了他的嘴,快別說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時間寶貴,有啥話之後視頻再說。抓緊時間做一些只有線下面基才能做的事!
我請了五天假。
準確地說,我給大師兄發了信息,然後也不管他回沒回復,反正這五天就算天塌下來、世界末日,我也不打算去上班。和戊釋爾像連體嬰一樣共生了五天,然後送他去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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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去的路上相當沉悶,我們坐在計程車後排,我攥著他的胳膊不停掉眼淚。他一開始還試圖幫我.擦,後來跟著我一起哭。
就是想見他,天天都想見他,每天都想在一起。想下班後一起吃飯,晚上抱著睡覺。願望真的特別樸素,可是真的很難實現。
如果我有錢,現在就包養他。
戊釋爾說,他入職的公司是韓國最大的晶體公司,在全球開展業務,一入職他就會申請外派,爭取來大陸。只要他成功外派,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可是,什麼時候才會外派成功呢?況且,大陸那麼大,如果分公司不在北京怎麼辦?
我不知道我們異地的狀態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絕望的不是異地,而是遙遙不知歸期。
在機場,我看著他進安檢。我只能送他到這裡了。
眼淚模糊了視線,看不清他,他變成了一個小人,再怎麼擦眼淚,都擦不幹。
然後我看見那個小人從安檢處跑過來,狠狠地抱住我:「寶貝,我們結婚吧。有了結婚證,就可以申請長期簽證。你過來吧,我不想和寶貝分開!」
研究生畢業的時候,我燒了很多機票,多次入台。我想著只要我能找到工作,我就可以申請工作簽,可是大陸的學歷在台灣並沒有什麼優勢,我連個前台的工作都沒有找到。
最絕望的時候,甚至考慮過,在夜市賣炸雞好了。聽說賣炸雞很火很賺錢。
「寶貝,你來台灣,我養你。」
他知不知道一個月房租是多少,水電燃氣是多少,買菜日用是多少,通勤費用是多少,一年的收入有多少,扣除日常開銷結餘是多少,要存多少年可以買房;他是不是可以日復一日養一個大活人,我最後的出路,是不是真的要去夜市賣炸雞。
能輕鬆說出,我養你,要麼是富二代,要麼就是完全沒被社會毒打過。
廣播已經開始催促登機。戊釋爾不得不走了,他拖著行李箱倒著走,邊走邊抹眼淚。我們兩個都是愛哭鬼。
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戊釋爾的語音。
「寶貝,我本來這次過來是和你說分手的。之前視頻,我在你的床上看到了你最喜歡的 T T。我問了你的閨蜜,她說你交了別的男朋友。
「寶貝,我看不起我自己,因為我竟然捨不得你。」
說到這裡,已經開始嗚咽。
「寶貝,我們結婚吧,你來台灣,我們不要異地了。」
我完全沒有想到,戊釋爾竟然不讓我解釋,而是選擇了直接原諒我。
如果之前我還有顧慮,不敢拋下一切,去一個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沒有工作的地方,投奔一個男人,那如果現在,我再不去,這輩子我一定會後悔。
10
我向大師兄交了辭職信。
趙天倫也沒有挽留我,只是送我去機場,一言不發,不像他的個性。
臨到安檢,他才淡淡諷刺:「任菲菲,他讓你遠嫁台灣,讓你在他和工作、朋友、家人之中做選擇題,他也並沒有多高尚。」
我滿腦子都是我要嫁給愛情,我並沒有把趙天倫的諷刺當回事。
我原本以為嫁給戊釋爾就是飛到台灣,到當地的民政局扯個證就可以了,沒想到手續繁瑣到堪比公司上市。簡單說,就是他得先公證證明他是單身,再到大陸公證結婚,再去台灣公證結婚,最後才能給我申請依親居留。
然而,我被勸退在了第一步。
辭職後我拿著 15 天的旅遊簽去了台灣,戊釋爾帶我見了他爸媽。我原本想拒絕,但如果立刻馬上要結婚,那怎麼也跨不過見公婆這道坎。
他以前說過,爸媽是做外貿生意的,家裡條件還不錯。但我沒想到,他家有四層樓,爸媽住一層,他住一層,公用一層,傭人住一層。他家有三個阿姨,一個負責買菜,一個負責打掃衛生,還有一個是管家。
為了配合我的口味,那天專門做了四川火鍋。是那種幾乎不辣但卻很甜的味道。說實話,味道很奇怪。
他媽媽讓他去廚房給我拿冰鎮椰子,然後說:「戊釋爾看似很執著,但並不長情。
「小時候想養兔子,明知道小動物很難養,但一定要養,養了沒兩天,兔子著涼死了,他哭了一個晚上,然後換了想法,覺得還是小烏龜好,命長。
「高中文理分科,老師說他適合理科,可他偏偏要選文,所有人都勸不住,後來他去了文科發現真的不合適,又申請轉回來。
「他喜歡的專業,即使復讀也一定要上,但上了之後,才發現和他想的不一樣,於是申請了雙學位。」
我聽得雲里霧裡,不知道他媽媽到底在說什麼。
「戊釋爾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搞樂隊,他為對方錄了好多首歌,女孩子很感動,兩個人終於在一起,可是沒多久,就分手了。他覺得,還是不合適。」
我的心被猛擊了一下。
我一直以為戊釋爾喜歡音樂,沒想到他錄歌是為了另一個女生。
「戊釋爾年輕,他不知道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他若走錯路,還有迴環的餘地,可是任小姐你不一樣。」
戊釋爾回來了,把椰子遞給我,示意我,超好喝,你快喝。
他媽媽盛了滿滿一碗鴨血豆腐,雙手遞給我:「台灣的火鍋,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平時阿姨做的飯菜太多,我一個人吃不完,真的很希望你以後陪我吃,家裡多個人吃飯,不過是添雙筷子的事。」
就像被人啪啪打臉。
吃完飯,他媽媽打發他去把房間收拾出來,要留我過夜。
為了打發時間,他媽媽給我看戊釋爾的相冊,指著那個和他十指相扣的姑娘說:「戊釋爾當初真的很喜歡她,情書都寫了一抽屜,還讓我把書房改成錄音室。這是戊釋爾錄的歌。」
「你是我最重要的決定
我願意每天在你身邊甦醒
就連吵架也很過癮不會冷冰
因為真愛沒有輸贏只有親密。」
他媽媽可能並不知道,這首歌被我聽過千百次。
曾經聽起來有多喜歡,如今再聽,就會有多心酸。
我謊稱有東西落在酒店,先走了。
然後立刻買了回大陸的機票,感覺自己像一個笑話。
我問大師兄,公司還能再收留我麼?
大師兄說,他得問問公司最大的甲方爸爸,趙天倫。
然後趙天倫竟然來機場接我了,他用著漫不經心的語調問:「不是上趕子去嫁人麼?」
很奇怪,我心裡空落落的,但是我竟然沒有哭,一滴眼淚都沒有。
「趙天倫,男生是不是對於沒有得到的女生都會很執著?」
「怎麼?他得到你了?所以不珍惜了?那你就不應該讓他得到,你看我對你,多執著。」
我真是蠢了才會問他這種問題。
11
我回了趟老家,想找我大學時抄的歌詞,我媽如臨大敵:「你是不是在找戶口本?!任菲菲,我和你說,你要是敢偷戶口本出去和哪個毛頭小子閃婚,我打斷你的腿!」
我媽當年就是偷了戶口本,和我爸閃婚,然後有了我,我成了我媽一輩子的拖油瓶。
唉。
我順勢問:「媽,如果你一開始就知道爸會離開你,你還會不會和他在一起?」
爸是癌症去世的。
說來可笑,他們是貫徹優婚優育去做婚前檢查時發現的。爸說要分手,媽偷了戶口本。姥姥也揚言要打斷媽的腿。
小時候的事我不太記得,等我有記憶時,就只剩下媽。爸只存在於照片中,還有媽的言語中。
媽又說了那句,一輩子掛在嘴邊的話:「我吃過的苦,不想你再吃一遍。」
所以她不想讓我去台灣。
女孩子一個人遠嫁,萬一遇上點事兒,也沒個幫手。
媽一個人把我帶大,吃了多少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嘆了口氣:「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還是會嫁給你爸。」
即使知道最後要分開,也要在一起。因為在一起時的幸福,足夠一輩子去回憶。
但我並不想要這短暫的微光,如螢火蟲般夢幻美麗卻快速隕落。
我和戊釋爾說:「我等你三年,如果你來大陸,我養你。」
後來,我比大師兄還操心公司,沒有五年,我們只用了三年就新三板上市。
阮姐坐擁 51% 的股權,比她老公還有錢。
然後大師兄去找阮姐。
雖然阮姐已經結婚了,但所有磕過大師兄大師姐糖的人,都鼓勵大師兄即使破壞別人家庭也要把大師姐追回來。可惜阮姐懷孕了。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大師兄哭了,像個孩子一樣蹲在地上哭。
大師兄其實並不是一個爭強好勝的人,他創業完全是為了阮姐。
阮姐家裡條件不好,一直想做人上人。大師兄家境寬裕,從小沒缺過什麼,所以他並不在意股權。但是他想給大師姐最好的。
戊釋爾成功申請外派來大陸了,可是只待了半年,他說他不太適應。
我說沒關係,一輩子很長,可以慢慢適應的。即使不想工作也沒關係,我可以養他。不過是多一雙筷子的事。
我讓戊釋爾做選擇,我和他的家鄉、家人、朋友只能選一個。
一如當初,他給我的選擇題。
我承認,我和趙天倫學壞了,開始玩弄人心。
戊釋爾還叫我寶貝,可是他沒有辦法選大陸,他說,他試過了,真的不習慣。
他還給我唱《最重要的決定》,可是我突然就覺得,我不喜歡了。
那天早晨起來,就在下雨,一直到下班,雨都沒有停。
我一個人走到雨里,5 年了,我想和他撐一把傘,搭一輛車,住在一個城市,回一個家,可是突然就厭倦了。
我和戊釋爾說,我們分手吧。
他還是叫我寶貝。
可是,他不願意來,我也不願意去。就不要再互相耽擱了。
12
大師兄火速戀愛了,他現在是如假包換鑽石王老五,小妹妹排著隊要追他。
大師兄左擁右抱,倒顯得趙天倫這個資深富二代,有點不食人間煙火。
趙天倫還是喜歡揶揄我,說什麼:「如今你也不差錢了,沒法再用資源逼你就範了。」
我也勸他:「做人別太爭強好勝。」
「任菲菲,我只是單純地好奇,他到底哪裡好?」
「你還記得物是而人非嗎?」
上大學的時候,我和趙天倫都是廣播站的,我們負責每周一期的音樂節目,我常在網上扒素人的歌,然後機緣巧合找到了一個歌手,叫物是而人非,他翻唱的歌曲我只聽了一首,就覺得喜歡得不得了。
他在 Youtube 上只有幾百個粉絲,也是緣分才讓我發現了寶藏歌手。可是他真的是個很懶惰的歌手,姑且稱他為歌手,翻唱了幾首之後,就再也沒有作品了。
就是那有限的幾首歌,被我一直循環播放。
去台灣交換的時候,學生會為我們舉辦了迎新晚會,戊釋爾上台唱歌,他一開口,我驚詫,他就是躺在我的 MP3 里,循環了千百次的素人歌手。
只是我從來沒有想到,他翻唱歌曲,是為了喜歡的女生,不再翻唱,也是因為喜歡的女生。
趙天倫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我,評論道:「你簡直,不可理喻。」
當這段奇怪的際遇結束時,再回頭看,我也覺得,我真是幼稚。
可是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幼稚過。
「任菲菲,你現在找回你的腦子了嗎?你現在正常了嗎?你能睜大眼睛看看你身邊的高富帥了嗎?我會唱歌,也很好聽,所以,我有機會了嗎?」
這次換我質疑地看著趙天倫:「你確定不是雄性荷爾蒙激發,爭強好勝,為了扳回面子?!」
「為了和你在一起,早就沒有面子了。」趙天倫委屈地攬過我的肩膀,我以為他要在我的額頭上給我一個栗暴,就像我去台灣之前,我們常常這樣勾肩搭背,互相比劃。
沒想到他拉了拉我的領口,說下次再去醫院檢查,他幫我簽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