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知乎《矢車菊之夏:他與心動為鄰》,作者:意賅 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我發燒了,竹馬照顧了我一夜。
清晨,我偏頭,看到了一張巨帥的臉。
我意識回籠:「啊啊啊啊——你怎麼在這這這裡!」
他被我嚇醒了,睡眼朦朧:「再大聲一點,把家裡的人都喊過來?!」
1
周六這天,我從睡夢中醒來,看到了一張眼熟的帥臉。
睫毛細長,鼻樑高挺,臉部線條流暢完美,臉上幾乎看不見毛孔,還真是……哪兒哪兒都好看。
但是吧……他怎麼會在這裡?
做夢,一定是在做夢。
我戳了戳他的臉,手上的觸感告訴我,這不是夢。
他是一個,體溫 36.7℃ 的活物。
我正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他皺著眉,眼睛卻沒睜開,「昨晚你生病可沒少折騰,再睡會兒。」
我整個人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折騰?
你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司焯有很大的起床氣,喊他起床的人准沒好下場。
我在努力地回想昨天發生了什麼。嗯,我發燒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我大概是燒得迷迷糊糊了……但是司潮是什麼時候跑到這裡來的?
我獨自胡思亂想,而他還睡著,呼吸均勻,眉眼柔和。
這人閉著眼的時候,可比平常順眼太多了。
長期維持著一個姿勢,我手麻了,悄悄地動了動。
司焯被我弄醒了。
眉頭皺著,看上去兇巴巴的。
我倆大眼瞪小眼,在這種無聲的對弈中,他的神情柔和下來。
危機解除。
剛想好的措辭終於要派上用場了,我正想開口,他卻一伸手,摸上了我的額頭。
我被他的行為一驚,在腦子裡過了幾遍的問題也變得磕磕巴巴:「司焯,我、我、我們……」
「嗯,不燒了。」他像是很滿意,轉而往我額頭上敲了一下,「喊哥。」
這倒是提醒我了,男女授受不親他懂不懂啊?!
我頓時底氣足了起來:「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記不記得了?」他放下手機,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他這樣坦坦蕩蕩的,反而讓我有些心虛,只能如實地點了點頭。
「那你也不記得昨天是你讓我別走,還把我認成了李默那小子?」
李默是我前男友,我倆前幾天剛分手。
我雖然嘴上說著不在意、裝瀟灑,但其實很不舍。
最隱秘的是被人戳中,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最討厭的人。我只覺得難堪,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可不是你能的,昨天發病都一個勁兒地喊他的名字,怎麼了?他給你下蠱了?讓你這麼喜歡他?」
司焯一向嘴毒,專會挑最傷人的點。我的心裡一陣發酸。
他冷笑:「還委屈上了?」
「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我早就跟你說過李默那小子不靠譜,你偏不信,他是垃圾,但你不是垃圾桶。」
我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他才不是垃圾!」
我們只是不合適而已,沒有出軌、移情別戀這種破事兒,就是和平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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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這回司焯不說話了,只是看著我,臉上的神情就三個字——「你好蠢」。
我生氣極了:「你才是垃圾!就會乘人之危……」
我話說到一半就後悔了。
怕是還沒人敢這樣說這尊大佛。
更何況他現在還勾著唇角,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哥,我錯了。」
我伏低做小地道歉,他卻不吃這一套。
「還能罵我,看來是好得差不多了。」
他抓住我的胳膊,力氣不大,卻讓我有些慌了。
這時客廳里傳來了關門聲,隨後是我媽的叫喚:「小焯、竹子,我們回來了。」
司焯一動不動。
如果被司伯伯和我媽看到了我們這副樣子,後果不堪設想。
我開始掙扎,但我的力氣比他小了不止一點半點,胳膊根本擰不過大腿。
腳步聲越來越近。
「求我。」司焯的語氣十分惡劣,「求我我就放開你。」
都這節骨眼上了,還要什麼自行車,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才是正事。
「求你。」
他懶洋洋地看著我,唇角微勾:「沒誠意。」
「哥,求你放開我吧。」
我拉長了尾音,有股撒嬌的味道。
他說到做到,鬆開了我。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邊。
2
等掀開被子跑下床後,我才發現不對勁。
這是我的臥室,不管我在不在床上,只要司焯躺在這裡就會很奇怪。
等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門把手被人轉動了,我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媽試了幾下,打不開,疑惑道:「誒,這孩子,怎麼還鎖著門?」
司伯伯的聲音適時地響起:「大概還在睡覺吧,司焯那小子,昨天晚上又沒回來。」
他們倆遠離了我的臥室。
我鬆了口氣,回頭一看,司焯正撐著頭,滿臉笑容。
他剛剛,就是在看我的笑話。
我氣不打一處來,正想罵他,他卻將食指放在唇邊:「噓。」
「你想要他們倆都知道,我在你這裡?」
他現在的姿勢,莫名地有些勾人。
我微微地別開眼。
「去我房裡拿件衣服過來。」
我不想被他使喚,沒動。
「不願意啊?」他笑了一聲,一副勝券在握似的模樣,掀開被子,露出身上稍顯凌亂的睡衣,「啊,那如果我穿著這身出去,我不在自己的床上,那我睡在了哪裡?到時候我爸、你媽問起來,我要怎麼回答?」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滿:「竹子,你知道的,我不擅長撒謊。」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啊!他就是吃准了我的心虛!但明明我們倆什麼都沒發生,他頂多就是照顧了我一晚上,覺得困,往我床上躺了一會兒。
偏偏說得這麼引人遐想……
「那你好好地待著,不許亂跑。」
說完,我就出門,穿過小走廊,到了他的臥室門前。
「誒,茉竹,你醒了啊。」
我鬆開門把手,緩緩地轉過身,喊了一句:「司伯伯。」
我媽和司伯伯是半路夫妻,在我初一的時候,我們搬進了司家。我多了一個正處於叛逆期的新哥哥。
但所幸,司伯伯人還不錯,對我媽也很好。
「小焯不在家。」
「那個……哥他讓我幫他帶點兒東西去學校。」
我有些底氣不足,但司伯伯似乎沒有察覺到不對勁,點點頭:「待會兒下來吃飯。」說完就走了。
我進了司焯的臥室,還算乾淨,比我想像中好太多了。
衣服也都整整齊齊地碼著,我隨手拿了兩件,一個東西落在地上。
是還沒拆封的……
我臉紅了一大片,趕緊把東西撿起來,胡亂地塞到了那堆衣服裡面。
回到房裡,司焯竟然在打遊戲!還沒戴耳機!聲音這麼大,生怕引不來他爸、我媽?
我趕緊把門鎖好,把他的手機搶過來。
「誒,焯哥!人呢?掉線了?」
司焯輕飄飄地看我一眼,沖那頭的人道:「哄人呢,不玩了,你們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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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的嗓音懶懶的,語氣帶著幾分寵溺,唇邊勾著笑,看上去,還真像 C 大校草那麼回事兒。
更過分的是,他的睡衣很寬鬆,這會兒正露著鎖骨。
不守男德。
我把那些衣服塞進他的懷裡,躲進衛生間裡刷牙。
刷到一半,已經換好衣服的司焯進來了。
我往旁邊挪了挪,給他空位置。
「我用哪個?」他找到了備用刷頭,又看著我手裡的電動牙刷,意思很明顯。
漱口水得了,還想用我的?我瞪他一眼,表示拒絕。
他這次沒胡攪蠻纏,也沒拿今早發生的事兒壓我。
「我照顧了你一晚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小氣鬼,沒良心。」
我不吃激將法這一套。
這一次交鋒,我贏。
等我收拾好一切出了衛生間的時候,才發現臥室里空無一人。
門外響起敲門聲:「吃飯了。」
是司焯的聲音。
我開門一看,這人看上去神清氣爽,甚至還給自己整了個髮型。
他屈指往我額頭上一敲:「走吧。」
飯桌上,司伯伯照例數落司焯:「昨天晚上又去哪兒鬼混了?上午才回來。」
司焯嘴裡咬著麵包,目光掃過我,若有若無的,看得我心驚,生怕他一開口就說出什麼胡話。
我死死地盯著他,他要恐嚇我的目的達到了,心情看上去十分愉悅。
就當我以為危機解除的時候,他說:「竹子知道,你問她。」
司伯伯的目光轉而落在我身上,我硬著頭皮扯謊:「昨天那、那個物理院迎新晚會……」
我和司焯都在 C 大上學,差了三個年級,他研一,我大二。
司伯伯有些狐疑:「晚會辦一整晚?」
……我這是什麼腦子啊。
司焯輕飄飄地看我一眼,我總覺得他眼神帶著嘲諷。他一定在笑我蠢。
「朋友喊我去喝酒,我順便在他家住了一晚。」
司伯伯又欲開口,被我媽攔下:「誒,老司,小焯都這麼大了,有自己的生活,我們也別管這麼多了。」
吃完飯司焯就出門了。
我以為這件事兒就算過去了,但還不算完。
3
晚上閨蜜圓圓給我打電話來,語氣急切:「竹子!你趕緊來美麗酒吧!我看到李默了!媽的,這個臭渣男,玩得挺花啊……
「他和我已經分手了,再談一個也算不上渣……」
「周茉竹!你被李默下蠱了是嗎?!你還幫他說話!你們才分手幾天啊,他就無縫對接了一個!這肯定是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就出軌了啊!」
我突然就想到了司焯的話,想到了他指尖的觸感。
我的臉開始發燙。
圓圓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還不忘叮囑我:「穿好看點兒,讓渣男後悔!」
我很快地收拾好自己,托司焯的福,我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到了酒吧,圓圓打量著我,故作垂涎:「這還差不多嘛,得勁兒!」
「李默呢?」
「那桌呢。」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李默正摟著一個女孩,不知道湊到她耳邊說了什麼,她靠在他的肩上,笑得花枝亂顫。
我有些生氣。
李默家教嚴格,性子也木,我以為他從來不喜歡這種地方,也從來不會逗女孩子開心。
原來他會來酒吧,也會給喜歡的女孩講笑話,逗她歡心。
只不過他從來不對我這正牌女友做這些事情。
圓圓拉著我,要給我出氣:「走,咱們去那裡看看!」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生氣歸生氣,卻不知道做何反應。
她往我手裡塞了一隻盛滿液體的玻璃杯:「你跟著我走,我保證懟得他無地自容。」
「圓圓,要不我們還是別……」
這時,不知從哪裡伸出一隻手,將我手裡的東西奪走。
我往旁邊一看,是司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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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就站在我們的卡座旁邊,不知道看了多久,我只顧著李默,根本沒發覺他的存在。
他的出現,令圓圓也停止了動作。
司焯是 C 大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認識他,但是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我們就算在學校里遇到,也都默契地裝作不認識。
畢竟他姓司,我姓周,一般人不會認為我們是兄妹。他那群女友粉,可不是吃素的。
他抿了一口玻璃杯中的液體,抬眼看我:「周茉竹,你挺野啊,還敢喝威士忌。」
我沒說話,他加大音量:「感冒藥和酒一起吃會死人的,你知道嗎?!」
「我沒喝!」我盯著他,回想起今早發生的事兒,想給自己找回點兒面子,「這杯酒,是打算潑李默的!」
他突然就笑了:「怎麼開竅的?」
「無縫對接,渣男一個。」
他聽到我的話,像是很滿意,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頂。
說實話,他很少對我有這麼親昵的舉動。
他將我從沙發上拉起來,然後攬著我的肩:「走,哥給你出口氣。」
司焯身材高大、挺拔,又長著一張好臉,四周都有些蠢蠢欲動的女孩。這會兒看到我倆的互動,我能感受到,她們探究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圓圓身上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我朝她打了個招呼,就被司焯帶著往李默那塊兒走去。
他斜倚著,幾乎將一半的重量壓到了我身上。我倆走得很奇怪。
我推他:「你別靠著我。」
「我這是在給你長面兒。」他扭頭,一股淡淡的酒氣縈繞在我的鼻尖,「周茉竹啊,我真搞不懂,你昨天到底怎麼把我認成的李默?我有那麼丑嗎?還有李默那小子,那三兒五官奇特,他倒也下得去嘴。」
他又開始撒鹽了,這不明擺著說我五官更奇特嗎?連個三兒都比不過。
其實李默並不醜,眉眼清秀、白白凈凈的,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瞧見。但比起司焯,那差得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你啊,看著還挺正常。」他捏了捏我的臉,「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麼偏偏長了雙眼神不好的眼睛?」
他這是在誇我吧?
他的眸光認真,我的臉開始發燙。
我懷疑燒還沒退下去。
司焯沒再靠著我,直起身子,氣勢十足地往李默面前一杵。
卡座里的人都看著突然出現的我們。
李默那幾個室友我是認識的,其中一個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道:「那個……竹子,李默和你分手後心情不好,我們就帶他過來散散心。」
「散心?」司焯冷哼一聲,「散心散到酒吧來,散心散到酒店去?李默啊,你他媽可真夠行啊,老子追她追了這麼久都沒追到手,你他媽一邊吊著她,一邊跟不同的女人這裡約那裡約。你這麼忙,李教授知道嗎?」
李默漲紅了臉:「你別瞎說!」他對著懷裡的女生道,「薇薇,他這明顯就是看不慣我們在一起來找茬的,你別信他。」
司焯靜靜地看他表演。
他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轉而對我進行攻擊:「周茉竹,我們已經分手這麼久了,你能不能別再纏著我了?」
「久嗎?」我調出聊天記錄,「周三那天,你才正式對我提出分手,我讓你出來談一談,你不肯,原來是在這裡鬼混啊。」
我轉頭看向他那幾個室友:「你們也都知道吧?還幫他隱瞞,真是蛇鼠一窩。」
女生並不在意我們什麼時候分手,只是揪著「他和不同的人去酒店」這個點不放。
原來真是三兒啊。
李默情真意切:「薇薇,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有!」
司焯看著他表演,然後打開了手機的圖庫。
不同的酒店門口,不同的女人,相同的,只是李默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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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對了,你們他媽的以後別喊她竹子,你們配嗎?配個 P。」
我很少聽到司焯說髒話。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玻璃杯遞給我,我會意,將酒水潑到李默臉上:「你賤不賤啊?」
事出突然,李默懵了,酒水從他面部落下來,滴滴答答,狼狽得很。
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溫和有禮的,說話聲音輕輕柔柔,從來不說重話。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看到我這副模樣。
「你有病吧?」被他稱為「薇薇」的女孩率先站起來,張牙舞爪地,就要撲向我。
司焯將我護在身後。
李默的那幾個室友站起來,而不遠處傳來幾聲「焯哥」,司焯身旁來了幾個高個子。
兩撥人相對而立,場面一觸即發。
真是一團糟,我只覺得反胃,跑進了洗手間。
期間司焯想拉住我,被我甩開了。
我把晚飯全都吐出來了。
一想到李默和其他人在酒店裡的畫面,我就一陣犯噁心。
司焯說得對,我眼神真有問題。
我出了隔間,在洗手台那塊兒洗了把臉。
面前適時地出現了一沓衛生紙:「好點兒了嗎?」
我沒說話,擦凈臉後,又接過司焯手裡的礦泉水瓶開始漱口。
「穿上吧,晚上冷。」
我這時候才發現,他換上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而他原先穿的那件白 T 到了我手裡。
這件衣服很大,套在我身上,剛好沒過膝蓋,也遮住了我露出的半截腰。
我們沉默著離開洗手間,有個高個子男生守在門口,看見司焯,眼睛一亮,囑咐道:「焯哥,你身上這件是我女朋友送的,你記得還我!」
「話多。」
4
我們繼續沉默著。
出了酒吧以後,我眼前的事物突然模糊起來。
司焯那張放大的俊臉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他彎著腰看我:「怎麼還哭了?」
他伸手想來擦我臉上的淚水,可手剛抬起來,隨後又放了下去。整個人呆立在原地,一點校霸的樣子都沒有。
他拉著我的手捶他:「你把我當李默打,這樣出不出氣?」
「傻 X。」
我罵了他一句,拎起他的衣服一角擦眼淚。
擦到一半,我停住了,這件衣服,不是他的誒。
他看出了我的猶豫:「擦吧,我明天賠他一件新的。」
司焯第一次對我這麼溫柔,啊不對,是第二次。還有一次是我被班上的男生欺負,在路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他也是用這樣的語氣問我,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後來,他再也沒對我這麼好了。
我像是他的玩具,一開始他討厭我,後來試著接納我;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覺得我沒意思,又把我趕到一邊,開始不理我。
所以我才討厭他,討厭他若即若離,是他先開口說要把我當妹妹,也是他把我當隱形人。
我覺得更委屈了,蹲下來開始狂哭。
「我的小祖宗啊,你往旁邊去點兒行不行?待會兒要來車了。」
我不理他,還是哭。
正當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時,我感覺到雙腳突然離地。
司焯從我身後抱住我,把我端起來了。
端……起來了。
我不敢掙扎,怕一起摔倒。
他似乎嘟囔了一句:「太瘦了。」
我們之間的距離比今天早上還要近。
直到他把我放下來時,我還是懵的。
「好了,繼續哭吧。」
被他這樣一弄,我哭不動了,往他衣服上擦了一把眼淚。
「哥,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司焯踢著腳下的石子,應了一聲。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不信。」
是的,我不信。但一切早就有了預兆不是嗎?
李默為什麼和我分手,因為我拒絕了和他一起過夜的請求。他就是那天開始對我變冷淡的,只不過我一直不願意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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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你怎麼會有那麼多照片?」
「隨手拍的。」司焯揉了一把我的腦袋,語氣又變得兇巴巴,「不哭了就趕緊走。」
我倆到家時已經快過午夜了,司焯按照我的要求,輕手輕腳地進門。
我不敢開燈,黑燈瞎火的,我有點兒夜盲,動作奇慢。
司焯不耐,回頭催促我:「你快……」
我腳下卻被東西一絆,往他身上倒去。
黑暗中,我的膝蓋磕到了什麼。
「還不起來?」
「疼……」
無意間,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我更疼。」。
「啪」的一聲,燈開了。
5
抬頭一看,司伯伯一身睡衣,在二樓走廊上看著我們。
我趕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
身下的人一陣悶哼,蜷縮起來。
我又倒回原位。
「好痛……」他的聲音又低又啞,帶著壓抑的痛意。
我臉紅得徹底。
他說完,圈住我的腰起身。
等站穩了,我才結結巴巴地解釋:「司、司伯伯,剛剛我、我小心摔到哥身上了……」
司焯在我耳邊笑道:「我爸沒戴眼鏡,肯定沒看清。」
看沒看清我不知道,但我們的動靜大,我媽也醒了。
他們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們。
等他們走近,我才發現他們的臉色很不好。
司伯伯語氣極重:「司焯,你要出去玩可以,別帶著你妹妹混!」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晚回家。
我媽當年就是被那人哄騙了,年紀輕輕,未婚生子,他看我是女孩以後,根本不打算負責,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所以我媽在感情方面一直管我管得很嚴,和朋友出去玩,她會問都有誰,要求我在十點之前必須回家。就算到了大學,每周末我也必須住在家裡,除非學校有事兒實在走不開。
我媽不知道我談戀愛了,我也不敢告訴她。
「不是,伯伯,是因為我……」
我正想著藉口,就聽司焯道:「我失戀了,拉著竹子出去陪我喝酒。她沒喝,我喝了。」
「真的?」我媽有些不相信。
畢竟在他們眼裡,我倆關係一直不冷不熱的,曾經有一段時間,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司焯。
「我前女友就是她們班的,年紀小還真不靠譜啊。」
司焯搖了搖頭,似乎是在感嘆。
這回他們信了。
洗漱完後,我躺在床上,和圓圓解釋了一下我和司焯的關係。
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好不好,不會真被我廢了吧?
「你還好嗎?」
這樣問好奇怪,我沒發出去。
到底該怎麼問啊?
我還在斟酌,司焯卻率先發來一條消息:「你喜歡李默哪裡?」
想了很久,回溯到對他的第一印象,那是一個午後,他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裡,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他抬起頭,朝我微微一笑,笑容靦腆。
我打出兩個字:「老實。」
我似乎都能聽到司焯嘴裡發出的冷哼聲。
他回:「現在知道了嗎?」
「什麼?」
「人不可貌相。有些人啊,表面上人模狗樣,實際上花花腸子多著呢。」
我想到了柜子里的東西,我懷疑他在內涵他自己。
他又說:「早點兒睡,明天帶你出去。」
「去哪兒?」
他沒回我這個問題,只對我說晚安。
今天發生了不少事情,但奇怪的是,這一夜,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我下樓的時候,只有司焯一個人在餐桌前。
他看上去好像沒睡好,哈欠連連。
「他們人呢?」
「廠里有批貨出了點兒問題,他們趕去處理了。」
我應了一句,低頭吃早餐。
今天的煎蛋,格外有嚼勁。
不出意外的話,是司焯煎的,連蛋殼都沒處理乾淨。
我默默地將蛋殼吐到衛生紙上。
吃完後,我倆出了門,我坐在副駕駛位,偏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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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一整個早上,他的氣壓都極低,不知道誰惹到他了。
他不肯告訴我要去哪裡。
直到車停在了醫院的停車場。
難道我昨天真把他踢出問題了?所以他要來檢查一下?
難怪他不開心。
但這都是因為我啊,我有些忐忑,想開口問問他,卻又怕傷到他的自尊。
司焯要上樓,我跟在他身後,好意地提醒:「男科在一樓……」
他沒理我,徑直去了二樓婦產科。
婦產科?
我想解釋。
鄰座的大姐拉著我嘮嗑:「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懷了我們家老大了,年紀小的生娃挺好的,不費勁兒。」
我腳趾頭癢。
司焯抿著唇,臉色很不好。
大姐沒感覺到不對,繼續道:「那是你對象吧?哎喲,你倆都長這麼俊,生下來的娃娃鐵定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司焯的臉色好像稍有緩和。
我湊到他耳邊,小聲道:「……我沒懷孕。」
司焯沉默了一會兒:「你才十九歲,不能因為這個孩子毀了一輩子。」
我不知道他到底腦補了些什麼,一時間竟然無言以對。
「如果你實在想要這個孩子的話……」
我有些惱了:「我沒懷!」
他愣住了。
我的聲音太大,引得眾人側目。被這麼多人看著,我只覺得腦袋發麻。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啊!」說完,我迅速地起身,快步地離開這個地方。
在司焯眼裡,我是不是和那些與李默一起出入酒店的女生沒什麼區別?
我的矯情勁兒上來了,鼻頭竟然一酸。
這兩天遇到司焯就沒好事兒,我連家都沒回,直接去了學校。
他再也沒找過我。
我們倆回到了以前的狀態——互不搭理。
6
最近有個帖子在 C 大爆了。
帖子裡就是司焯手機里的那組圖片。發帖人並沒有指名道姓,但熟悉的人都知道這個背影是李默。
學校里風言風語多了起來,李默的父親是 C 大的教授,聽說有一天上課還人問到過這件事情。他臉色鐵青,提前結束了課程。
「李默終於退學了,如果是我,也沒臉繼續待在學校里。」圓圓拉著我繼續八卦,「不過這帖子到底是誰發的啊?這人也太神通廣大了,他從哪裡搞來的圖片啊?」
我抿了抿唇:「可能是某個被李默騙了的女孩子吧……」
別人不知道發帖人是誰,但李默很清楚。
司焯膽子也真的大,大張旗鼓地將這些照片發出來。他才研一,還要在 C大待幾年,也不怕被李教授報復。
我要不要給他發個「謝謝」?畢竟他是在幫我出頭。
正當我糾結的時候,實驗室里出現了許多竊竊私語的聲音。
與此同時,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講台上傳來:「我是這次實驗的助教。老師五分鐘以後過來,大家先來簽一下到。」
我抬頭一看,司焯一身淺綠色的衛衣,一手插在衣兜里,一手拿著簽到表,表情有些痞痞的,一點兒也不像助教。
他站在高處,環視四周。
沒來由的,我心裡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我希望他看到我。
但他的目光掃過我,甚至沒有在我臉上停留一秒。
我很快地低下頭。
圓圓很激動,抓著我的手臂:「竹子,是你哥!」
我低低地應了一聲,就被她拉著去講台上籤到。
他正和一個女孩子說著話,語氣比對我說話時溫柔得多。我認得她,隔壁班的沈湄,長相很甜美。
他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我,我也不想自討沒趣,沒主動開口。
簽完到後,圓圓小聲地和我八卦:「那女孩子可厲害了,上學期還有個大四學長為了她要死要活,我聽說還追到她家去了,但是她一概不見,還挺冷漠的,也不怕人家真死在她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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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老師進來了,開始講解實驗。
司焯就站在門邊,低著頭,劉海下垂,遮住了他的眼睛。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實驗講解完,我們這些人就被老師交給了司焯。
沈湄一直纏著他不放,問些有的沒的、聽上去極其弱.智的知識點。
明眼人都知道她想幹什麼,而司焯也難得有耐心,竟然還手把手地教她做實驗。
「竹子,你和你哥平常在外面都裝不認識的?」
「反正他又不是我親哥,」我哼了一聲,「我倆相看兩生厭。」
司焯的動作好像頓了一下。
我不再看他,專心做實驗。
終於,我做完了實驗,把數據表送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輕飄飄地道:「誤差太大,重做。」
我懷疑他是在打擊報復。
數據誤差我算過,不超過百分之五。
還沒等我反駁,他就去指導其他人做實驗了。
三十分鐘以後:「這個數據有問題,再做。」
這個實驗的操作分是助教來打的,我及不及格由他決定。
我敢怒不敢言,換了一台儀器,悶頭重複剛剛的操作。
等到最後,實驗室里只剩下了我和他兩個人。
他低頭玩某音,不僅外放,還大笑。
我越做越生氣,一不小心將器材的零件弄到了地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他走到我面前,將零件撿起來,放到手裡把玩:「這麼委屈?看上去比我那天還委屈啊。」
我不理他,把數據表往他手裡一塞就往外走。
這下我們倆算扯平了,我在醫院凶他,他在做實驗的時候整我。
可我越想越氣,把他微信拉黑了。
7
我不想撞上司焯,他總有辦法讓我難堪。所以周五那天我給我媽扯了個謊,說我最近忙著跟導師的課題,沒時間回家。
我一直很乖,我媽對我很放心,叮囑我勞逸結合後就掛了電話。
圓圓見我這幾天不開心,拉著我去演唱會釋放天性。
演唱會結束後已經很晚了,送圓圓上了出租後,我繼續等車。
有個花臂大哥站在路邊找我要微信,我擺擺手,沒給。
「給個面子吧美女,我和朋友打了賭的,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他的行為和語氣讓我很不舒服。
我不理他,打算換個地方打車。
他卻直接上手,拉住了我的手臂。
他的掌心黏糊糊的,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我身上的汗毛倒立起來。
我正要怒斥他,回頭卻看到司焯站在他的身後。
他面色陰沉,握住了花臂大哥的手腕:「放手。」聲音裡帶著強忍的怒意。
花臂大哥一身橫肉,看起來不太好對付。
倒是司焯,雖然身材高大、挺拔,但與他不是一個量級的,看上去很吃虧。
顯然花臂大哥也是這樣想的。他笑嘻嘻地語氣調侃:「小兄弟,玩英雄救美啊?」
司焯沒回他,在橙黃色的路燈下,我看到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緊接著,花臂大哥的表情扭曲起來,哀嚎道:「疼疼疼!」
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臂,司焯也鬆了他的手腕。
花臂大哥到底是太年輕,就會以貌取人,根本不知道他面前這人擼了好幾年鐵,力氣驚人。
司焯瞥我一眼,語氣不耐:「還不過來?」
我趕緊躲到他的身後。
「別逮著個女的就動手動腳,老子下次再看到你幹這種事兒,你就等著蹲局子吧。」
說完,他拽著我的手臂就往前走。
還真沒客氣,剛好掐到了上臂內側最嬌嫩的那塊肉,疼得我眼淚都出來了。還越縮越緊,完全沒給我一點兒活路。
「你鬆手!」
他回頭看我,眉頭緊皺:「周茉竹!你他媽什麼時候能讓人省心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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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又不是我讓你幫我的!那兒那麼多人,他敢亂來嗎?!沒有你我一樣能搞定!」
話雖是這樣說,但現在我才感到一陣後怕。
「你他媽……」或許是看到了我的眼淚,他軟了聲,嘟囔:「還挺能耐。」
我瞪著眼,他又罵:「就是個白眼狼。」
「你才是白眼狼!」
「跟我回去。」
我站在原地沒動。
「行,不要我管,那你自己回去。」他冷哼,語氣幽幽,「反正我也不是你親哥,反正我們相看兩生厭。」
果然,他聽到了實驗課上我說的話。
司焯說完,也沒看我什麼反應,大步地往前走,拐了個彎,很快地就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我走了一會兒,根本打不到車,氣得我踹著路邊的石頭,憤憤地罵:「臭司焯,狗司焯!」
「再罵就把你扔河裡喂魚。」
司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我的身後,一伸手,就把我扛了起來。
突然失重的感覺太糟糕了,而且他的肩膀剛好硌著我的盆骨,很不舒服。
我掙扎道:「你放我下來!」
他揮手,打上了我的屁股。
一點兒也沒手下留情。
聲音還巨大。
我頓時呆若木雞。
他很得意:「終於清靜了。」
「司焯!你有病吧?!」
「嗯,繼續罵,待會兒我就告訴你媽,她的好女兒跟導師的課題跟到了Live house。」
司焯一把抓住了我的命脈,我不說話了,臉紅得要命。
偏偏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扛著我走上跨江大橋:「把我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不放。」
他冷笑一聲,隨即轉身。我只覺得天旋地轉,往下看一眼,就是深不見底的江水。
我有點兒恐高,這會兒是真的怕了。
「放不放?」
我顫著聲:「放……」
司焯把我放了下來,在他的監督下,我把他的微信號拉出了黑名單。
他搶過我的手機,把自己的備註改成了「無敵親親大帥哥」。
「不准改,以後我見你一次檢查一次。」他很得意,「如果再把我關小黑屋,我就把你扔河裡喂魚。」
我「哼」了一聲,把手機放回兜里。
我倆並肩走著,他又問:「你真沒懷孕?」
「沒有。」
「……那和他過過夜嗎?」
不用看他的臉,光聽他的語氣,我就知道他已經尬到不行了。
「連嘴都還沒親。」
他鬆了口氣:「那就好,你……喜歡什麼樣的?哥給你找。」
我心裡出現了一道聲音:「你這樣的。」
我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背後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有了這種想法的?
「竹子?竹子?」
他喊了我幾聲。
我回過神來,輕聲道:「不是李默那樣的就行。」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
過了很久:「哥,謝謝你。」
他笑:「是我耳朵出問題,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這小白眼狼還會對我說謝謝了?」
我白了他一眼。
後來我們打到了車,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他背著我回了家,將我放到床上。
我能感覺到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很久很久。
我突然有個瘋狂的想法,他是不是和我有同樣的心思?
可我不敢問他,我甚至不敢把自己的心思說出口。
就算說出口了又能怎麼樣?司伯伯和我媽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8
司焯說到做到,還真開始給我物色對象,有事兒沒事兒就給我發不同男生的照片,下面還附著一大段自我介紹。
我都當沒看見處理。
圓圓恰好看到了,感嘆道:「竹子,這個男生好看啊!你哥也太好了吧,還給你介紹男朋友!」
「你喜歡這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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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她眨巴著眼,點了點頭。
我把男生的微信推給了她。
十分鐘後,司焯打來電話:「周茉竹你出息了啊,我給你介紹的對象你轉手就給了別人?」
他嘰里呱啦了一大堆,最後被我一句「我不喜歡那一款」堵了回去。
「算了,這周末我們去玩卡丁車,你來不來?」
我摳著手機殼,猶豫一會兒,還是道:「不去,我不敢。」
「有雙人的,我帶你,別怕。」見我沒說話,他又道,「不來我就告訴你媽你上個月去 Live house 的事兒。」
就會威脅人。
「那我去。」
他很滿意:「記得化個妝。」
「哦。」說白了,他就是變著法給我相親。
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熱衷於給我介紹男朋友?
「對了,不准喊其他人來!我不是媒婆!」
到了約定的那天,我隨便穿了幾件衣服就準備出門。司焯不滿意,把我拉回房間,翻開了衣櫃給我搭配。
「這是什麼?」
我一抬眼,就看到他手裡的某黑色蕾絲製品。
那是圓圓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之一,據她的話來說,是「愛情戰袍」……只不過我一直沒用上。
我把他手裡的東西搶過來,胡亂地塞到了小抽屜里。
「你別亂翻,我自己搭!」
我現在的臉,肯定比猴子屁股還紅。
他瞥了我一眼,拿起手機,懟臉拍照。
「司焯!你刪了!」
我扒拉著他的手臂,沒拉住,反手被他關到了房間裡。
等我走出來時,他正靠在牆邊,聽見動靜,抬頭打量了我幾眼。
他的目光由上至下,不知怎麼地,我有點兒緊張,食指指甲不自覺地按壓著大拇指。
他勾了勾唇角:「這還差不多。」
我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司焯的朋友開車來接我們,司焯把我塞進了后座,自己則坐上了副駕駛。
這下車上剛好坐滿了。
有個神似某白姓男星的男生笑著打趣道:「焯哥啊,你終於捨得把你妹妹帶出來了啊。」
「你們愣著幹嗎,自我介紹啊。」
司焯這話一出,還真有點兒相親的意思。
我一一地打了招呼。帥哥的朋友都是帥哥,這句話誠不欺我。
賽車場有點兒遠,這幾個男生性格都挺不錯的,一路上倒也不無聊。就是司機小哥報了名字之後一直沒開口,性子好像挺冷的。
終於到了目的地,我一向膽子小,站在天台上,聽著卡丁車發出的轟鳴聲,只覺得尿急。
我拉了拉司焯的衣袖:「……洗手間在哪兒?」
「我帶你去吧。」
司機小哥說完,率先往外走,我反應過來,小跑跟上。
悲劇就發生在一瞬間,我發現我來姨媽了。
我姨媽一直不規律,這次來得毫無預兆,只有底下一點紅提醒我:「她」來了。
我整個人尬住了,在隔間裡磨磨蹭蹭好一會兒,包里的手機一陣震動,是司機小哥肖亭發來的消息:「需要我給你買包紙嗎?」
他這是覺得我上大號沒帶紙?
……這也太尷尬了。
社死就發生在一瞬間,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大帥哥……
算了,先出去要緊。
「我需要衛生巾……」
「等我一會兒。」
沒過多久,一個小姐姐敲我的隔間門,把衛生巾遞了進來。
我畏畏縮縮地出門,覺得沒臉見人。
「那個……謝謝你。」
「小事兒。」他笑了笑,走到一半又回頭問我,「需要我先送你回去嗎?」
我連忙擺手,聲音細若蚊吟:「不用了。」
「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不舒服的話還是回去休息比較好。」
雖然他真的很溫柔,但我還是尬到想哭:「真的不用,我沒事兒。」
我倆默默無言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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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小白問:「亭哥,你們怎麼去了那麼久?」
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肖亭接過頭盔,淡淡地道:「我鬧肚子。」
「切,我還以為你開竅了,原來是自己想去廁所啊。」
我鬆了一口氣,卻看到司焯正和一個女生談笑。
就是實驗課上的沈湄。
她一身紅色的連體賽車服,身材姣好,臉蛋更是漂亮得沒話說。
他們倆站在一起,就八個字——俊男靚女,天生一對。
小白朝我挑了挑眉:「竹子,那是你嫂子吧。要不是剛好遇到了,我們幾個還不知道焯哥他和人家好了。」
我沒說話,只覺得心裡堵得慌。
他們各自上了一輛單人卡丁車,在起跑線上並排坐著,看著格外養眼。
可他明明說,要帶我坐雙人卡丁車的。
小白問我:「你想讓誰帶你上車?」
票是提前買好的,一張雙人車三張單人車。
我問肖亭:「你會嗎?」
「以前玩過幾次。」
在我們聊天的時候,他們二人已經發車了。在各自的賽道上飛馳,互不相讓。
肖亭擋住了我的視線,替我戴上頭盔。
等我們坐上了車,他道:「要是覺得太快,就掐我一下,我減速。」
車很顛簸,我一開始只覺得想吐。後來適應了,倒也覺得還好。
但無可置疑地,他車技很好,還玩了幾個漂移,看上去並不是只玩過幾次那麼簡單。
他們應該是常來的。
八分鐘體驗結束。
我扒拉著頭盔,肖亭來幫我,手指碰到了我的手背,涼涼的,我立刻縮回
手。
他仿佛沒察覺到我的動作,問:「感覺怎麼樣?」
「挺好玩的。」
「要不要試試單人的?」
我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他笑了,眉眼彎彎,整個人的氣質突然變了個樣。
像是……從高嶺之花變成了某隻大型犬。
我們進入大廳,正巧沈湄站起來,拍了拍司焯的肩:「這次我贏了,記住啊,你欠我一件事。」
他看上去很開心。
她又說:「下次有空再來啊,這地方是我表哥開的,你們再來給六折。」
小白笑:「還真是骨折價啊。」
她看向司焯,意思很明顯。
我們都是沾了他的光。
她離開了,走之前還向我打了聲招呼。
司焯看向我,對著肖亭道:「阿亭,你先送竹子回去,我們幾個先去辦事兒。」
能有什麼事兒呢?他就是在換著法子撮合我們。
他根本就不喜歡我,是我自以為是。
那他為什麼在我生病後的早晨對我說那樣的話?對我做那樣的事兒?還有那天晚上,他看著我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不明白。但我知道,我應該掐滅自己的那點兒心思。
9
司焯和沈湄在一起了,這個消息是我從肖亭口中得知的。
自從那天以後,司焯和我見面時總會帶上肖亭。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我和肖亭的相處模式更像朋友。他對我總是彬彬有禮,行事很有分寸,從沒有過越界的行為。我對他亦然。
在司焯生日那天,他正式地把他的女朋友介紹給了我們,那時他們在一起還不超過兩周。
他們在鬧。
他那所謂的前女友是我的同班同學,而他的現女友和我一個專業。
還真是一語成讖。
我兀自發著呆,肖亭揉了揉我的發頂:「想喝點兒什麼?」
我回過神,抿了抿唇:「想喝長島冰茶。」
「小朋友不能喝這個,換一個。」
我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嘆了口氣,妥協道:「好,只許喝一杯。」
我點了點頭,目光若有若無地往司焯那邊瞥去,心裡酸得厲害。
這樣的感覺太陌生了,就算是知道李默腳踩多隻船以後,我更多的也只是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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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可這次不一樣。
……很不一樣。
「試試怎麼樣,如果不喜歡就換別的。」
我抿了一口,微甜,喝起來像紅茶。
肖亭看著我,目光透露出一絲期待。
我眯著眼睛:「好喝。」
他笑了:「不能貪杯。」
這個清吧是司焯的朋友開的,店面不大,今晚算是被我們包場了。
人群三三兩兩地坐著,我和司焯的其他朋友不太熟,怕尷尬,於是自己待在了角落裡。
沈湄卻好像自來熟似的,很快地和他們玩到了一塊兒。
畢竟她有司焯帶著呢。
「親一個親一個!」
「這大好日子的,嫂子你就別拒絕焯哥了,給人親一口吧!」
「焯哥你趕緊上啊,害羞什麼!」
他們那塊兒一陣鬧騰,我看到司焯環視四周,似乎是在找尋著什麼。
後來他們越靠越近,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的唇很快地就要碰到一起了。
我心底有個聲音越來越清晰:「不要,不要親,至少……不要在我面前。」
司焯臉一偏,看到了我。與此同時,沈湄親上了他的臉頰。
我們隔著人群,視線相撞。
「焯哥,親臉多沒意思,親嘴啊!」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
我覺得耳朵疼,心裡燥得慌。
不知道怎麼的,我把肖亭手裡的飲料搶了過來,一口悶了。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管流進胃裡,舒服多了。
肖亭看向我,眸光沉沉,似乎知道了什麼,我開口想解釋,但張了張口,還
是低下頭,沒給他繼續探究的機會。
「要出去走走嗎?」他問我。
我點點頭,走到一半,酒勁兒上來了,暈暈乎乎的。
肖亭及時地扶住了我。
「我送你回去吧。」
我抬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像一汪泉水,好看得緊。
我一定醉得厲害了,竟然覺得此時的肖亭眼中柔情萬千。
我實在是暈,連路都走不動了。
我們到了外邊,風一吹,酒好像醒了一點,這時我才意識到我們的姿勢有多
奇怪。
靠得太近了。
我一隻手扶著牆,試圖和他拉開距離。
但今天的肖亭有點兒不對勁。他圈住我,低聲問道:「需不需要我背
你?」
他離我越來越近,淡淡的酒精芳香瀰漫開來。
我本想推開他,餘光卻瞥到了一個身影。
肖亭吻了上來。這個吻一如他的人,溫柔、清冽。
那個身影不見了。
我聽見他輕輕地說:「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
因為醉酒,我甚至忘記了自己怎麼回到家的。
但我知道,司焯在這天晚上,沒回來。
10
第二天醒來只覺得頭疼,打開手機,肖亭給我發了一條微信消息。
「怎麼樣了小女朋友?頭疼嗎?」
小女朋友?我記得那個吻,但我實在不記得,我們倆怎麼就變成了男女朋友的關係。
司伯伯和我媽忙於工作,這幾天都在外出差。
家裡沒一個人。司焯的房間更是整整齊齊。
他一整夜都和沈湄待在一起嗎?
手機震動,還是肖亭。
「我給你帶了早餐。」
「我在你家樓下。」
我往窗戶外一看,他還真在樓下,見我探出頭,將手裡的東西高高地舉起,朝我微微一笑。
我有些心慌。
錯了。
很多東西都錯了。
他又發來了消息:「我能上去找你嗎?」
當面把話說清楚吧。
「你上來吧。」
一開門,他就抱住了我:「竹子,我很想你。」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做何反應,只聽到他繼續說:「你知道你答應我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嗎?我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
他的聲音裡帶著歡喜,帶著雀躍。
我要怎麼告訴他,我根本不記得自己昨天說了些什麼?
「肖亭,你先放開我,我有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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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門開了。
司焯站在門外,眉眼間都是戾氣。
他看到了相擁的我們,或許是太累,他臉上的笑容不太好看。
肖亭轉過身,看到來人,道:「阿焯。」
氣氛突然間有那麼一絲詭異。
司焯點頭,抬腿進來,關上了門。
肖亭問:「沈湄沒和你一起?」
「早回學校了。」
司焯的神情恢復平靜。
「阿焯,一起來吃早餐吧。」肖亭笑著看我,語氣親昵,「我不知道竹子
早上喜歡吃什麼,所以都買了一點。」
我總覺得今天的他,話格外多。
我答應和他在一起,真的有讓他這麼開心嗎?
餐桌上,他往我碗里夾了一個小籠包:「竹子,你剛剛要和我說什麼?」
這是我們兩個的事兒,司焯在這裡,我不好開口。
我低下頭喝粥,因為心虛,不敢直視肖亭的眼睛:「沒什麼。」
我能感受到,司焯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很久很久。
終於,他說:「你們在一起了?」
肖亭看我一眼,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我的左手在沒人看得到的地方握緊,我希望司焯說點兒什麼,表現出什麼。
這樣,我就能獲得一點兒勇氣。
可他只是撥弄著碗里的榨菜,神情看不出異樣:「挺好的。」
11
肖亭總來找我。
他是個優秀的戀人,對我很好,好到我沒法突兀地把「分手」兩字說出口。
再等一段時間,我會鼓起勇氣的。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我們在一起時,總能偶遇司焯。
有時是在實驗樓,有時在路上,甚至是在私人影院,都能碰到他和他朋友。
比如說現在。
他看著我和肖亭交握的手。
在這樣的目光下,我不自覺地想要鬆開手。肖亭卻握得更緊了。
明明是他想要我們相戀的,可現在,他為什麼露出這樣的目光?
似乎每一次他見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不太開心。
他叼著煙,語氣漫不經心:「最近周末怎麼不回來?」
「在準備英語辯論賽……」
我沒想好要怎麼面對他,所以只能找這種蹩腳的藉口。
他冷哼了一聲。
我能感受到,我們的關係,好像回到了以前不冷不熱的時候。
是怎麼變的呢?明明在他生日之前,一切都還好好的。
肖亭道:「阿焯,我們先去看電影了。」
司焯搭上他的肩,帶著他轉了個向:「既然碰上了,就一起看個電影吧。店主是我朋友,你們那個包間我讓他退了。」
私人影院內。
肖亭和司焯分別在我一左一右,我們三人坐在第一排,而其他人,則在第二排。
肖亭一直往我嘴裡送果切,我吃了幾塊,表示飽了,他這才將果盒放在桌子上。
司焯拿起果盒,與此同時,我的眼睛被人遮住了。
等手的主人放開我的時候,恐怖鏡頭已經過去了。
肖亭臉上的笑容有點兒勉強:「沒被嚇到吧?」
我搖頭。
晃蕩一聲,空果盒被扔到了桌子上。
我有些不明所以,但也能感受到,司焯正處於低氣壓。
整場電影我都心不在焉。
終於挨到散場:「這周六你媽生日,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不回去了,周六有場比賽,在 B 大。」
他目光如炬,我繼續道:「我已經和我媽說過了,她知道這件事兒。」
他點頭,和肖亭打了聲招呼後就離開了。
肖亭送我到宿舍樓下,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沒辦法強迫自己喜歡上他,至少現在不行。
我這樣,對他不公平。
早就應該把話說開的,是我太懦弱,怕傷害到他,一直不敢開口。
「那個……肖亭,我有話想對你說。」
我站在台階上,與他的視線恰好齊平。
他看著我,神情一如既往地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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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結結巴巴了很久:「那天晚上……我……」
「還沒想好就再等等。」他摸了摸我的頭,「等你比完賽再說好嗎?」
「好。」
我果然,還是一個懦弱的人啊。
所以喜歡了司焯那麼久,卻只能以異父異母妹妹的身份,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他。
一點異樣的心思都不敢透露出來。
而且我還遲鈍到以為這是兄妹之情,可現在我才知道,我對他的心思,從來沒有那麼簡單。
12
B 大在鄰市,周五晚上,辯論隊便出發了。
肖亭晚上剛好有一門考試,所以沒當面和我告別。
其實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但他向我道了好幾次歉,並表示會補償我。
我只覺得愧疚,應該是我向他說對不起才對。
但我沒想到,他的補償,是我比完賽以後,在大廳外等我,給我獻上了一束花。
我抱著花,他抱著我,原地旋轉了好幾圈。
「哎呀,竹子你男朋友也太寵你了吧!」
「這是殺狗啊!」
就連老師也面帶微笑地看著我們。
他笑得很甜,我卻想哭。
一對上他的笑臉,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竹子,這是我的母校,我帶你去逛逛吧。」
他閉口不談那天晚上的事兒,帶著我在 B 大逛了一圈兒。
我們倆就住在學校旁邊的賓館裡,各開一個單間。我翻來覆去沒睡著,直到凌晨,剛有了一點兒睡意時,敲門聲就響起了。
一聲又一聲,十分急促。
我往貓眼裡看了一眼,是司焯。
天還沒亮呢,他怎麼來了?而且看上去很生氣。
他的眼睛還紅著,像是一夜沒睡。
我剛把門開了一條縫兒,他就推門而入,在房間裡環視一圈兒,問我:「肖亭呢?」
「……在隔壁。」
他怎麼知道肖亭和我在一起?
對上他怒氣沖沖的臉,我只覺得疑惑。
「周茉竹!你就那麼喜歡他?喜歡到寧願騙你媽,寧願騙我,也要和他一起過這個周末?」
我覺得他莫名其妙。
他的手越攥越緊,捏得我的手腕生疼。
我忍住眼淚,儘量平靜地道:「我沒有。」
「我就不應該讓你認識他!」
我惱了:「讓我喜歡他的也是你,現在後悔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我已經如你所願,和一個我根本就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了,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他愣住了,或許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
「司焯,我沒法事事都做到讓你如意。」
「我不是你養的寵物,開心了逗一逗我,不開心了就把我踢一邊,對我愛答不理。」
「司焯,我也是人,我會疼的。」
我會疼的。
他鬆開手,我轉過身,不讓他看到我哭。
在這樣的靜默中,我拿了衣服走進浴室。
他站在門口,在一片煙霧繚繞中,我聽到他說:「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過我的寵物。」
我當作沒聽見,蹲下來開始收拾東西。
「你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和他在一起?」
我深吸一口氣:「我會解決這件事情的,對不起。」
「為什麼?」
我看著他,心裡陡然湧起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因為我看到你和沈湄在一起了,所以我和他在一起了,你明白嗎?」
他還是問:「為什麼?」
非得讓我捅破最後一層嗎?非得讓我們以後在同一個屋檐下都覺得尷尬?
好,如你所願。
我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因為我……」
我接下來的話都被他吞進了肚子裡。
他吻了上來。
「我喜歡你,竹子,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微啞:「我和沈湄分手很久了,我沒有喜歡過她。我和她在一起,是因為卡丁車比賽輸了,我答應會替她做一件事。」
「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過我的寵物,我只是還沒有想好要怎麼處理對你的喜歡,我和你一樣,也在害怕。」
我還沒回過神來,他細細密密的吻卻已經落了下來。
13
我去了前台一問才知道,肖亭已經離開了。
司焯之所以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是因為他發了一條朋友圈。
是我和他的合照。
這條朋友圈現在已經刪掉了,我看不到,所以只能問司焯細節:「你看到這條朋友圈的時候,有人點贊嗎?」
他搖搖頭。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顯示了位置。」
這根本就是一條僅司焯一人可見的朋友圈啊。
他就是故意讓司焯上門找我。
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司焯也知道自己當時被醋意沖昏了頭腦、智商不在線,這會兒正乖乖地看著我,吻了吻我的唇角。
我板著臉:「我和他還沒分手,你覺得你現在這樣道德嗎?」
說完這句話的後果就是,我嘴腫得根本沒辦法見人……
回學校後,我找到了肖亭。
他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意,只是這一次,我能從他的語氣和動作中感到他的疏遠。
他開門見山:「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不需要有愧疚感,你根本就沒答應和我在一起。」
我瞪大眼睛,他吸溜了一口奶茶,看上去心情很不錯。
「我知道你喜歡他啊,所以我才編造了這個謊言。」
「我太了解阿焯了,他需要有人在他身後推一把,需要有人調動他的嫉妒心。不然你以為,為什麼我們出去總能遇到他?」
「不過我也賺了,我親了你,不是嗎?」
我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最後,他微微一笑:「竹子,我們分手吧。」
「我不明白……」
「我喜歡一隻蝴蝶,不一定要把蝴蝶抓起來做成標本,既然蝴蝶喜歡花,那我給她一片花園就好了。」他的聲音依舊溫柔,「你不用為我難過,還有成千上萬隻蝴蝶等著我。」
14
司焯這人沒羞沒臊的,周末總要溜進我的房間,和我蓋著被子純聊天。
他受到我媽的教育,認為在結婚前不可以做太出格的事情。
「所以那天晚上,你以為我和沈湄在同一張床上?」
我點了點頭。
他頓時陰陽怪氣起來:「喲,哪兒來的酸味啊。」
我掐著他的胳膊,他嗷嗷地叫,我連忙捂住他的嘴:「你爸、我媽都還在呢!」
我倆這會兒還是地下情,不能被長輩知道的那種。
他不鬧了,吻了吻我的臉頰:「生起氣來怪可愛的。」
我不理他,擺明了要聽解釋。
「那天晚上她鬧過頭了,我提前終止了約定,本來是一個月的。」他笑嘻嘻地湊過來求表揚,「我都沒讓她碰到嘴,你哥我可是男德班班長。」
我「哼」了一聲。
「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吐了一夜,不信你問小白。」
我嘟囔:「小白和你也是一邊的。」
他沒法,只能耐著性子哄我。
「明天還得送你去參加比賽,睡吧。」
他牽住了我的手,就再也不肯放開了。
我能感覺到,他在黑暗中,看了我很久很久。
司焯這人啊,真是閒得慌,送我到 D 市還不夠,還要坐在觀眾席給我打氣。
我不敢看他,怕笑場,失去了原有的氣勢。
這場比賽終於結束,現在的我,只想埋在他懷裡,深深地吸一口氣。
我這樣做了。
「竹子,這個也是你……男朋友?」
和其他人告別以後,我才敢緊緊地抱住他,卻沒想到還是被折返的隊友看到了。
司焯無視我的暗示,摟住我不撒手:「上次那個是他哥,我是他男朋友。」
我將他的手往上拉了拉,恰好放在肩頭,解釋:「這是我哥。」
隊友道:「你們感情真好。」
我瞪司焯一眼,示意他不要瞎說話。
等隊友走後,司焯咬了我一口,忿忿地道:「你到底還要藏著我多久?在家裡沒姓名就算了,到外面你還要……」
「那還不是你大張旗鼓地給我張羅對象嗎?」我揪他的臉以示報復,「現在多的是人知道我倆是兄妹,在學校里摟摟抱抱合適嗎?」
他不說話了,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司焯就會耍賴,平常是個囂張的校霸頭子,犯了錯以後就會裝可憐。
這樣偷偷摸摸的日子沒持續多久,我們倆的照片在論壇爆了。
牽手、擁抱、親吻……情侶之間該乾的事情,照片上的我們都做了。
發帖人也揭穿了我們的關係。
我翻看著下面的評論,有很多不堪入目的謾罵。他們說我們噁心,說我們應該被天打雷劈。
我不明白,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只是相愛而已。
司焯從背後抱住我,捂住了我的眼睛:「你怕嗎?」
我怕,我不怕世俗,不怕謾罵,可我怕我媽對我失望。
「怕。」
他將下巴擱在我的肩頭:「那你會鬆開我的手嗎?」
我很篤定:「不會。」
我試過不牽他的手,可我做不到。
圓圓給我發了很多消息:「竹子,你太厲害了吧!也只有你能駕馭你哥了!」
「媽的,這群人生下來就沒刷過牙吧?嘴怎麼這麼臭!爺去跟他們對線!」
「竹子,你還好吧?……」
我和她報了平安,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那你媽那邊……你打算怎麼說?」
圓圓是知道的,我媽一直對我很嚴格。
這件事兒越鬧越大,已經不是學校內部的事情了,很多隔壁學校的都來吃瓜。
司焯還被導師談話了。
他看到了圓圓發來的消息,拿著我的手機發了一條語音過去:「我會和她媽說的。」
他揉了揉我的發頂,身上的氣息令人安心:「我回去一趟,你先在這裡待著……」
我打斷他:「不行。」
他皺眉,我不甘示弱地盯著他:「要去一起去。」
15
「誒,今天周四,你倆怎麼來了?」
我媽看到我倆很是驚訝,司伯伯正在廚房裡做飯:「誰來了啊?」
他們都不說話了。
他們看到了我們交握的手。
我媽瞪大了眼睛,詫異和憤怒的情緒在她臉上交錯。
我驚訝於我的勇氣,在這樣的目光下,我沒有縮回手。
司伯伯也沒比我媽好到哪裡去,他放下了鍋鏟,深吸一口氣,道:「司焯,你跟我來書房。」
司焯沒動。
司伯伯加重了語氣:「你過來!」
「哥你去吧,我和我媽也聊聊。」
他們去了二樓書房,我媽的下頜線繃得很緊,她已經處於爆發的邊緣。我抿了抿唇,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冷不丁地開口:「什麼時候的事兒?」
「上個月。」
「哪天?」
「十八號。」
「我生日的第二天?周茉竹,你真是給媽送了一份大禮啊。」
我急忙解釋:「媽,不是的……」
「我說呢,前段時間那麼忙,三天兩頭不回家,是和司焯鬧彆扭了吧?那天晚上還騙我說有什麼前女友,根本就沒有什麼前女友!這個月你們倆回來得比誰都勤!」
她深吸一口氣,還是氣不過,氣勢洶洶地繼續說:「我真是要被你給氣死了!你喜歡誰不好,偏偏喜歡司焯!你要別人怎麼看我們?!」
我低著頭,一副聽訓的姿態。
樓上傳來巨大的聲響,我抬頭,想上去看看,卻又不敢抬腿。
「你還怕司焯被他爸打死了不成?給我好好地站著!」
我又低下頭。
「怎麼在一起的?」
「就這樣……那樣……然後在一起了。」
說了,但完全沒說。
我媽重重地嘆了口氣:「我對外面的賊千防萬防,哪裡想得到,家裡的這個才最難防!」
她又問:「你們倆到哪一步了?」
她目光如炬,我咬著唇,道:「親了。」
「還有呢?」
我不敢說實話,卻又不擅長在她面前說謊,只能結結巴巴地道:「沒、沒了……」
「周茉竹!我和你司伯伯總在外面忙,你倆天天擱一個屋裡頭,什麼都不幹?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
她揚起手來,就要打我,我下意識地護住腦袋。
那巴掌還是沒落下來。
她坐在沙發邊上,我突然發現,她的鬢邊多了根根白髮,連背脊都有些佝僂了。
她似乎在一瞬間蒼老很多。
「算了,你看上去聽我的話,實際上性子最倔。」
她嘆了口氣:「但你可要想好了,你們是家人,就算以後分手了,鬧得再難看,也要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我知道。」
可我還想試一試,飛蛾撲火的滋味。
沒多久,他倆也下來了。
司伯伯面色稍有緩和,而司焯左臉帶著淤青。
我想看看他的臉,卻礙於家長,不敢動,也不敢開口問,只能眼神示意。
他朝我笑,上前揉了揉我的頭髮:「沒事的,都解決了。」
的確都解決了,我媽不會罵他,他爸也不會打我。我們只要各自說服他們,基本上就沒問題了。
只是現在氣氛還有點兒尷尬。
司伯伯率先打破沉默:「吃飯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
餐桌上,司伯伯夾了一塊排骨給我,語氣有些生硬:「茉竹,這小子混,以後他如果欺負你,你就告訴我,看我打不死他!」
我媽這回也不勸他,看來是真氣到了。
司焯倒是很開心,一個勁兒地往我碗里夾菜。
父母這邊是解決了,至於學校,司伯伯怕我受委屈,要送我去國外讀書。
我很猶豫,司焯握住我的手:「我和你一起去,別怕。」
這事兒才算定下。
至於那個帖子,司伯伯找人查出了他的 IP,幕後黑手是李默。
司焯瞞著我找人打了他一頓。這事兒還是小白給我們送別時說漏嘴的。
送別宴上,我又見到了肖亭,司焯往他肩上捶了一拳:「阿亭,謝謝你啊。」
我和他碰杯,他笑得很真誠,大方地開玩笑:「都要走了,我抱一抱你不過分吧?」
這話被司焯聽到,只換來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這小子,就會乘虛而入!要不是我傻,哪輪得到他撿漏?」
他喝大了,由我扶著他去了附近的酒店。
我媽已經對我們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了,反正有司伯伯制裁他。
司焯抱著我不撒手,大著舌頭說話:「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啊,心裡想,哎呀,這小姑娘真可愛,圓頭圓腦的,我揪一下她的臉,她肯定要哭上很久。」
他還真上手揪我的臉了:「後來我就沒想這件事了,小姑娘真能哭,嚎得我腦瓜子疼。我就想啊,以後不能讓她哭。」
「張航那小子還說你是我的童養媳,他可真會說,說到我心坎上了。可我怕啊,怕你覺得我有病,覺得我噁心。」
「我看到你和李默在一起了,我心裡那個酸啊,你們在一起多久,我就跟了他多久。那混蛋果然不靠譜,我恨不得廢了他!」
「看到你吐的時候,我是想拿刀劈了李默的。我保護得好好的小姑娘怎麼就被一頭豬給拱了?還好,沒拱上。最後還是歸我了。」
他在我頸窩裡蹭了蹭,聲音發悶:「你在醫院說的話,讓我難過了好久。我在你眼裡,怎麼就是那種人呢?」
他抬起頭,紅著眼看我,看得我愧疚極了。
我輕聲地哄他:「我那是在氣頭上……」
「我沒怪你。誰叫我長了一張濫情的臉。」
還挺自戀。
「你想要男朋友,我就給你找。這是我做過最混蛋的事情,不僅坑了兄弟,還委屈了你……」
他絮絮叨叨地,又從第一次見面說起,說他怎麼替我揍那些小混蛋,怎麼幫我銷毀那些情書。最後,他捧著我的臉,垂眼看我:「寶貝。」
這兩個字喊得我心都顫了。
我快要融化在他的眼睛裡。
他親上來,我好像也醉了。
「我再也不會放手。」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