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知乎《矢車菊之夏:他與心動為鄰》,作者:意賅 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我男朋友是個醫生,但他向來不解風情。
比如我偷偷地按他的腰,明目張膽地問:「這是哪裡呀?」
他就會一邊壓著情緒,一邊忍著顫抖說:「髖……骨……」
1.
男神不喜歡我,但他喜歡跟我玩曖昧。
他在生日那天,突然邀請我做——限時戀人。
結果 12 點一過來,他就把我給甩了。
我真是個舔狗,被他拿捏得死死的,既可憐,又犯賤。
我自嘲地坐在陰影里,報復性地灌了一杯又一杯酒。
「酒不是這樣喝的。」
對面傳來一道清冽的男聲。
「別管我。」
我頭也不抬。
男人徑直地過來,他奪過我的杯子:「我是醫生,你最好聽我的。」
連酒都不讓我喝,我就是想發泄一下,這也要管我。
我心裡窩著一陣火,氣得我直接沖他嚷嚷:「醫生就能多管閒事了?我又沒要你醫我。」
他在笑,眉眼彎彎:「喝酒消不了愁的。」
我故意地凶他,想讓他趕緊走:「再多管閒事,我就用你消愁了!」
大概過了一分鐘,也可能是幾秒,他開口:「哦?怎麼消失?」
我腦子裡突然蹦出男神江祁的限時遊戲。
我惡劣地要求他:「你做我的一分鐘戀人。」
他輕嗤一聲道:「我的時間沒這麼短。」
他突然靠近我,拉長語調:「59——」
我傻了。
我不受控制地吸了口氣,鼻間縈繞著淡淡的木質香。
是從他身上傳來的。
我的耳朵燒得燙燙的,心臟像是要爆炸。
「傻愣著幹嗎,嗯?」
他的熱氣噴在我頸邊,熏得我渾身發燙:「54。」
「停停停,我我要怎麼做?」
他不動,只是戲謔地看著我:「還要我教你?」
我艱難地吞了吞唾沫:「誘惑我?」
他明目張膽地承認:「是啊……」
大概是酒精上了頭,我報復性地親過去。
他嘴唇軟軟的,有點兒涼。
我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僵硬、發燙,呆呆傻傻地看著他。
他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在等我主動。
我沒受住誘惑,抱住他,嘗了一口。
他停了幾秒,終於主動地站上來。
一分鐘,結束了。
空氣灼熱得不行。
「我叫許珩。」
「A 大,梁瀟月。」
互報家門後,我總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我默念他的名字,許珩,許珩。
好熟悉,總覺得在哪兒聽過。
「啊。」我驚恐地叫出聲,「你你你,你是江祁的表哥。」
他挑了挑眉:「怕了?」
我慘了、我麻了,我竟然親了前男友的表哥。
我趕緊從他懷裡起來,條件反射地望向江祁那邊。
大概是聽到這裡有躁動,江祁過來了。
完了。
這地方無處可躲,我一急,猛的扎在許珩懷裡。
「你幫幫我,別讓他看到我。」
2.
許珩把我抱起來,讓我跨坐在他身上,背向江祁。
他貼得太近,嘴唇離我只有一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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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就像是故意的。
我不經意地覷過去,他嘴唇怎麼還有些腫?
我剛才也太野蠻了,真像個禽獸。
就在我檢討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我心臟猛地塌縮一下。
——是江祁。
「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
空氣中瀰漫著無形的硝煙,我緊張到大氣都不敢喘。
江祁先開口:「歡迎,怎麼不歡迎你呢?」
他的語調上揚,突然把話題轉到了我的身上:「這是你帶來的女朋友?」
我頭皮一陣一陣發麻。
許珩擺弄著我的手指,眸光流動:「不是女伴。」
「哦?」江祁饒有興趣地追問,「女朋友?不給我介紹介紹?」
許珩伏在我肩頭,惡劣地笑了笑:「看來我表弟很想認識你。」
我惡狠狠地盯著許珩,搖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許珩彎眼:「嗯……她不想認識你。」
他這句話說完,我明顯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人盯出了一個洞。
好在,這個位置的光線足夠暗,我又披著許珩的外套,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江祁並沒發現坐在許珩身上的女人是我。
我慶幸地舒出一口氣。
突然,許珩跟我耳語:「江祁看了一圈,不知道在找什麼人。」
不會是要找我吧?
瞬間,我的背脊繃成一條直線,胸口一陣陣地發緊。
江祁的腳步聲離我們越來越近,他似乎想在許珩旁邊坐下。
我的心臟快要停了。
許珩眼眸含笑,對這一切不為所動。
啊啊啊,我再也受不了這折磨了。
我想了又想,最終帶著怒意吻住了許珩。
江祁的腳步聲這才停止。
他看了幾秒後,輕飄飄地開口道:「那就不打擾你們了。」
江祁的聲音仿佛是在給許珩助興。
他促狹地眯了眯眸,興奮地加深了這個吻。
一分鐘結束後,許珩把我摟在懷裡,曖昧地哼笑。
本來江祁都走了,這時許珩突然開口叫住他。
「江祁,下次你帶上你女朋友,我們四個人聚聚。」
江祁頓了頓,淡然地回覆:「可以。」
真是邪了,這兩條單身狗,要怎麼湊齊四個人?
3.
等江祁徹底地消失後,我立馬從許珩身上跳下來。
我大聲地凶他:「你剛剛差點兒害得我被江祁看到。」
許珩盯著我看了會兒,語氣過分淡定:「怕什麼?」
我一口氣差點兒沒喘上來:「我喜歡的人是江祁!要是被他知道我親了他表哥,我跟他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他若有所思地挑著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沒空猜。
剛才這一擔驚受怕、喝酒的後勁兒,這會兒全上來了。
我腦袋開始暈乎乎的,哪兒都不舒服。
許珩身為醫生,他確實很有責任心:「我送你回家。」
等我回過神來,已經到了許珩的車裡。
「你頭有點兒燙,應該發燒了。」
我白眼飄到天上去了:「還不是怪你把我嚇出一身冷汗。」
他風輕雲淡:「我帶你去醫院。」
我故意嗆他:「你不就是醫生嗎?」
許珩停止了動作。
他眼眸微微地抬起,看我的眼神不懷好意:「確定要我幫你治,嗯?」
我怕是喝太多了,這會兒本性暴露得一覽無遺。
「你是不是不行,不行你就直說,不行我就自己去醫院。」
不知道為什麼,我在他面前十分嬌縱。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嘴角似笑非笑。
「哧——」許珩把車停在了路邊。
他莫名其妙地解開我的安全帶,還順勢調低了我的座椅靠背。
我疑惑地眨眨眼:「幹嗎?」
他向我靠過來。
我們越靠越近,連他的喘氣聲,我都能聽見。
許珩在我耳邊,輕聲地提醒:「你在發熱。」
「需要,清、熱、去、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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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親熱???
我赧然紅了臉,指著他怒道:「你休想再碰我。」
看到我氣呼呼的樣子,許珩嘴角的笑意更明顯了。
「想讓我治,可以,你跟我回家,車裡沒藥。」
「正好讓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那怎麼行?
我怕他不安好心。
我才不去他家,我要去醫院。
可我還沒交代完,腦子已經不轉了。
4.
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環顧四周後,我看到陽台上站著一個身型修長的男人。
大概是聽到動靜,男人回頭了。
我這才看清他的模樣。
男人皮膚白皙,五官出色,臉上面無表情,看著十分冰冷、禁慾。
我虛弱地扶著額頭,眼神慌亂:「你是誰?」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我面前,一字一句:「我是你爸爸。」
草……草率了!
「許珩!」我氣得用腳連拍了地板好幾下,「你就知道欺負人!」
他懶懶地開口:「不繼續裝失憶啦?」
他看著我吃癟的樣子,好不得意:「想用失憶來掩蓋你昨天做的壞事,嗯?」
我有個優點。
喝醉了之後,雖然行為不受控制,可我做了什麼事,我都能清楚地記得。
這究竟是我的福,還是我的孽呀?
一想到昨晚,我惡劣地要求江祁的表哥做我的一分鐘戀人,我就麻了。
這跟我在學校美麗大方又可愛的形象完全不符!
不行,我得想辦法補救。
我倒是挺會裝的。
瞬間紅了眼。
我抓著許珩的衣袖,瓮聲瓮氣地說道:「對不起嘛,許醫生,我昨晚喝多了,我不該鬧你,我知道錯了。」
他忍不住笑我,聲音很蘇,惹得我莫名地紅了臉。
「以後別在外面喝酒。」
我連忙點頭應下,然後我又請求他:「昨晚我們的事,能不能別讓江祁知道?」
「哦?你指的是昨晚我們做了一分鐘戀人,還是你睡在我家的事?」
我心跳瞬間加速,怎麼也平復不下來。
「你你你你……能不能別再提了,兩件事都不能提!」
他配合地點著頭。
我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我看了一眼螢幕,是江祁打過來的。
我再看了一眼許珩,他懶洋洋地走向沙發。
我放心地接了。
我嬌滴滴地喊了一聲:「江祁。」
沙發上的許珩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
我懶得理他。
「昨晚打你電話關機了。月月,你在哪兒?」
我心虛地瞄了一眼許珩,恰好和他四目相對。
我慌亂地錯開視線,壓低聲音:「昨晚我……頭暈,就先回學校了。」
「你現在好些了嗎?需不需要我陪你?」
其實江祁對我很好,他除了不想跟我談戀愛,他哪兒都好。
我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回學校還來得及。
我剛準備回答江祁,誰知道許珩突然走到我身後,他在我耳邊,用氣音開口:「你親了我,兩次。這件事能說嗎?」
我渾身的血液一下衝到了天靈蓋。
我一直很惜命,我從來沒有想過去死。
就算被江祁拒絕,我都沒有過這種念頭。
可我認識許珩不到兩天,我想死了無數次。
讓我死了得了。
「月月,你怎麼不說話?」
江祁正在電話那頭追問。
許珩幫我開了免提。
他把電話放到桌子上,把我禁錮在沙發上。
他用修長的手指勾走我耳邊的碎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在抖什麼?」
「是怕被江祁知道,我們倆,搞到了一起?」
他輕笑。
我猛地提高了音量:「胡說,我們沒有搞……」
意識到電話還沒有掛,我又趕緊小聲地否認:「到一起。」
「沒有搞什麼?月月,你在跟誰說話?」江祁語氣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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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沒事,沒什麼,我好多了,你不用來找我,我先掛了。」
一頓輸出後,我嚇得趕緊掛了電話。
江祁似乎很不適應我的行為。
過了幾分鐘,我收到了江祁的簡訊。
「過段時間,你陪我參加一個聚會吧,是私人聚會。」
追不到江祁,我對他有莫名的執念。
我硬著頭皮問許珩:「許大夫……江祁……他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女孩?」
他的目光落到我臉上,一陣強大的壓迫感讓我喘不上氣。
「想讓我幫你追江祁,嗯?」
我乖巧地眨著眼,討好地笑了笑:「可以嗎?」
許珩危險地眯眼:「很好。」
他幾乎是咬著牙同意了:「我好好地教你,怎麼追男人。」
5.
回到學校後,許珩給我發信息,叫我別上趕著找江祁。
「你是不是幫倒忙?我不去黏江祁,怎麼製造跟他在一起的機會?」
他淡定地拋出兩個字:「朽木。」
想到我努力這麼久都追不到江祁,可能還真是我的方式有問題。
我決定聽許珩的。
「許老師,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夠乖了吧?
結果等了一早上,許珩也沒有回覆我。
哼,我才沒有期待他能說出什麼好話。
「月月,你怎麼還看手機呢?快上課了,我們趕緊去教室吧。」
室友大黃抱著一摞書,站在門口等我。
我趕緊跟上去。
快到教室時,大黃笑嘻嘻地說:
「今天我們跟三班一起上公開課,你又可以看到你家江祁了。」
想到許珩的叮囑,我壓抑住內心的火熱,懶懶地開口:
「別說他是我家的了,容易引起誤會。畢竟我這麼漂亮的女孩,要什麼男人沒有。」
大黃驚訝地拔高聲線:「你是梁瀟月嗎?」
她伸手摸我的腦袋:「也沒發燒呀!」
我拍掉她的手,故作灑脫:「我想得很清楚,江祁他以為自己是誰?每天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我喜歡他的時候,他是寶;我不喜歡他的時候,想起那張臭臉,我就想扇他!」
我可不捨得打壞江祁的小臉,白白嫩嫩的,多招人稀罕。
「操,祁哥,竟然有女人想扇你。」
「我倒要看看誰那麼大膽要扇我們祁哥!」
江祁的室友莫名地出現在我面前,他瞪大眼睛:「竟然是嫂子要扇你,這……這我攔不了。」
我沒回頭,也能感覺,身後像是有道沉沉的目光盯著我。
像是野獸緊盯著自己的獵物,凶得很。
短短的幾秒間,就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我做不出來反應,連站穩都勉強。
江祁直接越過我,我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他的臉色明顯陰沉沉的。
我莫名地瘮得慌。
我知道我腿軟了,我走不動了。
江祁走後,大黃更佩服我了:「梁瀟月,我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一直以來,你在我心裡都是一個頑強的舔狗,我死活想不明白,這麼漂亮的女孩為什麼非要去舔別人,今天我終於懂了——」
「你跟江祁有仇,你想氣死他。」
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得出這個謬論的,我只知道,我完了。
公開課結束後,我逃似的離開教室。
立馬給許珩打電話。
過了很久,他才接。
「什麼事?」
「你把我害死了……」
我一頓輸出完後,許珩輕笑了一聲,沒有理我的絮絮叨叨,反倒叫我繼續保持。
他到底會不會教?
6.
我沒想到一晚過去後,我跟江祁的事情會發酵得這麼快。
第二天,我跟大黃去上課時,看到一群人在圍在一起吃瓜。
「聽說了嗎?昨天梁瀟月怒拒江祁,江祁都哭了。」
「不是梁瀟月舔江祁嗎?她怎麼會拒絕江祁啊?她這麼敢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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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嗐,她就是無情,把江祁追到手後,又覺得他索然無味,她就失去新鮮感了唄。」
「梁瀟月看著人模狗樣的,怎麼渣成這樣?」
怪無語的,我怎麼就變成渣女了?
亂傳八卦的人真是———
「不可救藥!」
我丟下一句話,氣得連課都沒上,就回了宿舍。
誰知,我剛到宿舍樓門口,又聽到其他人圍在一起說八卦。
「最新消息,剛才梁瀟月在教室發飆了,說什麼江祁的身體壞到吃藥都沒用,她還年輕,不能被拖累,所以她就把江祁給甩了。」
「不是吧,江祁看著高高大大,怎麼身體差成這樣?……哎喲,真是人不可貌相。」
「整個學校都傳瘋了,都說江祁可能活不久了……」
太太太離譜了,「不可救藥」被傳成了「江祁要死了」。
我氣得要吐血了。
為了追江祁,我經常去健身房製造跟他偶遇的機會,我很清楚,就他這身體素質,誰死了,他都死不了。
回宿舍後,我躺下沒三分鐘,就看到大黃給我發的連結。
我和江祁都被掛上了 A 大表白牆。
『一樹梨花壓海棠,A 大颯姐小小梁。』
『因為男神太小,舔狗竟然當眾甩了她苦追多年的男神?』
這是說我。
『驚:男人不能靠臉吃飯,男人不能不行。』
『爆:A 大校草,表面挺拔、高瘦,竟然時日無多?』
這是說江祁。
看完後,我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渾身都不能動彈。
我氣哭了。
我就在想,可能我就是八字不好,真的。
我只是單純地喜歡江祁,我就是想和他在一起。
為什麼一夜之間,事情會變成這樣?
江祁變成了身體堪憂的短命鬼,我變成了渣女。
我偷偷地抹了好幾把眼淚,心裡怕得要死。
我追了江祁三年,我很了解他。
他表面上看著溫溫柔柔,跟誰都能做朋友。
可他私底下自尊心極其強,勝負心又重。
我記得有一次在食堂聽到他兄弟問他:
「祁哥,你能不能給兄弟們留條活路,你畢業就能回家繼承家產了,為什麼還要做學霸?」
「每次考試都是第一,還能拿特等獎學金,長得又特麼帥,家裡還巨有錢,跟你比,我們太難了。」
江祁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了最拽的話:「第一隻能是我的。」
那天的江祁,在我心裡既溫柔又生動。
我不斷地給這段記憶增添濾鏡,我不受控地喜歡他。
然而現在,他的臉被我打麻了。
「江不行」,這種稱呼要是被他聽到,他估計會弄死我。
就在我想著怎麼補救時,許珩卻給我打電話了。
「下樓,我在你宿舍門口。」
「什麼事?」
他頓了頓,語氣充滿壓迫:「你怎麼知道江祁…行不行?」
怎麼回事?
許珩怎麼也知道我們學校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江祁跟他說的?!
江祁肯定恨死我了。
不行,我一定要挽救自己。
「你告訴江祁,別人是嫉妒他,故意造謠,他身體素質很好的,他哪兒不行?」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
我怕說得不夠真誠,又忍不住補充:「我發誓,我說的絕對是真的。」
許珩冷笑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我:???
他發什麼脾氣,他吃錯藥了吧!
7.
我躲了江祁好多天,還是在上課時被他逮住了。
「梁瀟月,你躲什麼?你還不解釋解釋,那些帖子是怎麼回事?」
這是江祁第一次直呼我姓名。
他臉都黑了。
我抖成了篩子。
他室友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嫂子,這不是我說你,瞧這事兒鬧的,現在都沒女孩來給祁哥送情書了。」
「何止是沒人送情書啊,昨天還有個女孩,當面嘲笑祁哥中看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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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們祁哥的名聲都被你毀了,你必須負責!」
我緊張得喉嚨直接被卡住,什麼話都說不了。
「沒看到月月不想理你們嗎?都給我讓開。」大黃氣勢洶洶地衝出來。
不是啊……別拉我,讓我滾過去道歉。
大黃指著江祁一頓罵——
「我告訴你,月月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她以後不會再纏著你了,你也離她遠點兒。」
什麼喜歡的人?
我怎麼不知道?
「月月多好的女孩,跟在你後面三年,但凡你轉身一次,她就不會放棄你。」
江祁的臉瞬間黑得像天上的烏雲。
我趕緊捂住大黃的嘴,推著她就跑。
跑了一半,我還是準備跟江祁解釋解釋。
「表白牆上面的帖子不是我發的,我說的是傳謠的人不可救藥,不是,不是你……身體差。」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也不知道後面這句話,他聽到沒有。
好丟人,好丟人。
我都不敢看江祁了。
捂著臉就往宿舍跑,回到宿舍後,我問大黃:「你為什麼說我有喜歡的人了?」
她在造謠!
大黃一臉驚愕:「這段時間,你抱著手機,每天笑得跟白痴似的,不是在跟喜歡的人聊天嗎?」
「那人肯定不是江祁,江祁只會讓你哭。」
我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完全忽略了第一句話。
她說江祁只會讓我哭,她可真會傷害人。
我坐在床上悶悶地給許珩發消息。
「我室友今天教育我了,唉,說得還挺對。」
許珩平常是個很嚴謹的人,有時候我發了很多話,他會一條一條地引用,然後挨個回復。
我就有種自己被重視的感覺。
可是現在他不理我了。
我一看聊天記錄,他已經兩天沒理我了。
我急得要把鍵盤都要敲出火花了:
「許大夫,你在忙什麼呢?」
他還是不回。
難道說,我跟他之間,只有聊到江祁,他才肯理我?
意識到這個,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怪難受的。
我長嘆一口氣,給他發過去。
「我跟江祁進展不大,下一步我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這下總該回了吧。
果然,我看到了他正在輸入中。
看到了他停止輸入。
看到他繼續輸入中。
最後,只發過來一個簡短的「哦。」
連狗都能看出來他在敷衍。
失落的情緒一下就涌了上來,沒想到許珩還挺會氣人的。
8.
「唉。」
連嘆了三口氣後,大黃再也忍不了了。
她把桌子猛地一拍:「是不是江祁又欺負你了?」
「他哪兒敢啊,你上次把他罵一頓後,他現在對我態度可好了,今晚還要約我看電影。」
大黃「嘿嘿」一聲:「這狗男人就是賤,哪兒是我罵他起了作用,分明是我說你有了喜歡的人。」
我木訥地搖搖頭,我喜歡的人,不就是江祁嗎?
這句話能有什麼魔力?
「愚蠢,你一次戀愛都不談,天天跟在江祁後面,現在說啥你也不懂。」
我不服氣。
一想到大黃每天都有新弟弟求她出去約會,我又不得不服。
我靈機一動,趕緊狗腿地從床上爬起來。
「黃兒,朕要跟你諮詢點兒事兒。」
「好好說話——」大黃嫌棄地推開我如花似玉的臉。
我正兒八經地坐好:「我有個朋友……」
大黃笑得牙齦都咧出來了:「你朋友怎麼了?」
「我的朋友把別人惹生氣了,但她又不知道那人為什麼生氣,可那人生氣就不理她!」
我越說越激動。
「你朋友想哄他?」
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我怎麼會慣著他,他以為他是誰?!
「該……怎麼哄?」
我心虛地絞著頭髮,眼睛不自然地到處瞟。
大黃以過來人的姿態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更好辦了,你用你美麗的面龐去撒嬌呀,誰看了不酥?好好地道歉,一舉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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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撒嬌?
許珩吃這套嗎?
我是不是還得備上一個小禮物,萬一他嫌我沒誠意呢。
就這麼辦了。
晚飯後,江祁約我去看電影。
我把地址特意選在了仁和醫院附近,方便我電影散場後,直接去找許珩。
電影開場後,一對情侶一前一後地坐在了我旁邊。
我下意識地望過去,瞪圓了眼睛,怎麼是許珩?
顯然,他也看到我了。
電影的螢光落在他臉上,他本來就白,看到我跟江祁之後,臉色更白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語氣強勢:「這麼巧?約會?」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是看不到江祁也在嗎?要是被江祁知道我曾經親過許珩,我就完了。
我抿著嘴,眼睛一眨一眨地向許珩暗示:當作沒看見我,當作沒看見我。
「是呀。」沒想到江祁回應了。
我緩緩地吐出一口氣。
幸好他們早就認識,江祁以為許珩是在跟他說話。
說來也怪,江祁平常挺溫和的,但是只要他碰上許珩,他就會自動提高攻擊性。
他歪著頭朝許珩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女朋友?怎麼和上次的身形不太一樣?」
很明顯,這是故意嘲諷。
許珩本來陰鬱到極致的臉,在聽到江祁的話後,瞬間明媚了。
「上次那位乾癟得很……」他壞笑了幾聲,故意停頓,「跟你女朋友挺像的。」
一陣無名火快速地從我的腳底竄到天靈蓋:我干?我哪兒乾了?
我除了瘦點兒,該有的地方都有呀,許珩是不是瞎?!
等等!他是不是要害死我?
他為什麼要暗示江祁上次那位跟我像?
我惡狠狠地瞪他。
他壞兮兮地瞪回來。
誰要跟他嬉皮笑臉,可惡!他這一笑倒是讓我不好發作了。
我不自在地轉移目光,瞄了瞄坐在許珩旁邊的紅唇御姐,原來許珩喜歡這一款……
難怪這幾天不理我,原來是找到女朋友了。
可能是軍師脫單了,我還單著,我心裡突然煩悶得不行,就像生嚼了新鮮檸檬,酸酸澀澀的。
這場電影我看得索然無味,他們倒是默契地盯著大熒幕,就電影片尾鳴謝都播完了,還沒人起身。
我為自己的處境捏了把汗。
左邊的江祁冷得像條蛇。
右邊的許珩樂得像朵花。
這兩兄弟的關係,肉眼可見地不好,可他們吵架,憑什麼受罪的是我?
9.
電影散場後,許珩提出要請我們吃飯。
「就去你生日那天包場的酒吧,怎麼樣?那裡挺有趣的。」
許珩意味深長地咬重了「有趣」這兩個字。
我的小心臟惴惴不安地狂跳,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好。」江祁漫不經心地應下,他的興致看起來不高。
等我跟江祁落在後面的時候,我忍不住好奇:「你跟許……你表哥關係不好嗎?」
江祁步子一頓,慢吞吞地開口:「不太好。」
我瞧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許珩,他跟他女朋友的影子親密地交疊在一起,像籠罩了一層光影,看起來相當浪漫。
我心不在焉地低著頭,隨口問江祁:「為什麼不好?」
我沒指望他會跟我說這些。
「他的心是石頭做的,我從來沒見過比他還冷漠的人。」
許珩怎麼會冷漠呢?
他明明……我雙臉一紅。
我正準備追問的時候,突然撞在了一堵人牆上。
我抬頭一看,許珩正面色鐵青地盯著我,旁邊的沈姿則是一臉戲謔。
其實也沒有很痛,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淚當場就湧出來了。
明明是許珩撞到我,他還要甩臉子。
我氣急敗壞地開口:「許珩,你就是故意欺負人!」
他看到我氣呼呼的樣子,挑了挑眉,嘴角上揚,笑得有些玩味:「走路不看路,該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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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哪兒有這麼惡劣的人。
我正準備懟回去。
江祁的聲線忽然拔高:「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一下就慌了,立馬耷拉著腦袋,怎麼每次他們說話都要劍拔弩張。
「還痛嗎?」許珩沒有理江祁,反過來問我。
他怎麼敢的呀?
他女朋友還在呢。
我心虛地瞄了一眼沈姿。
她不敢置信地盯著許珩,又莫名其妙地搖著頭,最後笑到停不下來。
這怪異的笑容讓我心口瘮得慌,我頭皮發麻地往江祁旁邊靠了靠:「我沒事,趕緊走吧。」
趕緊各回各家,這兩大爺,我一個都伺候不了。
來到酒吧後,一群人的叫喊聲都要掀翻了屋頂,我的心情更加壓抑了。
許珩像個直不起腰的小老頭倚在沙發上。
江祁則是面無表情地喝著酒。
沈姿非常大方地脫掉外套,她裡面竟然穿著性感弔帶。
幾分鐘後,她風情萬種地坐到許珩旁邊,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沈姿不經意地掃了我一眼,墨色的眼眸像要把我吸進去。
好刺眼。
我不自覺地皺起眉頭,趁沒人注意,便逃似的去了衛生間。
「唉...」
「嘆什麼氣?」
救命!在我要關門的時候,許珩猝不及防地擠了進來。
「你你你,你不知道這是女……」
酒吧的衛生間,男女通用,我沒辦法罵他變態。
我話鋒一轉:「你不知道我在裡面嗎?」
他倏地朝我靠近,啞著嗓子道:「知道啊……」
我憋紅了雙臉,還好沒來得及解扣子。
「許珩,我告訴你,你有女朋友了,不應該胡來!」
我急得趕緊後退,想離他遠一點兒。
他步步緊逼,一臉風輕雲淡:「胡來了又怎麼樣?」
我耳朵燒得燙燙的,心裡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我呼吸急促地吼他:「你把沈姿一個人留在外面,她身材那麼火辣,要是被別人勾走了,你就成了綠帽俠。」
許珩眯著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像小蝴蝶在扇動翅膀一樣。
我看呆了。
誰知,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往前一拽:「綠帽……我喜歡讓別人戴。」
10.
有女朋友還撩撥別人,我就沒有見過這麼可惡的人。
回到學校後,我氣急敗壞地拉黑了許珩的微信。
中午吃飯時,大黃閒得無聊戳了戳我的手臂:「下午我們院跟 B 大物院有個聯誼會,高數課上記得幫我答到。」
「我也去。」
大黃立馬燃起八卦之魂:「喲,梁瀟月,你這是頭一遭啊,受什麼刺激了?」
我懨懨地盯著手機,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空落落。
大黃有個優點:我不想說,她便不問。
幾分鐘後,她興奮地從柜子里拿出自己的夜店戰袍:「這件,你今天務必給我穿出去。」
我瞥過去,這條黑色深 V 弔帶長裙,腰身緊收,後背的布料很少,下擺很長,左側還有一段開叉。
也太性感了!
「我不穿。」
「不穿你也得穿,你好不容易願意參加聯誼,當然要體驗一下極致的快樂。
今晚姐姐讓你好好地感受一下奶狗弟弟的魅力。」
在大黃的壓迫下,我硬著頭皮換上了。
我極其不自在地瞄了一眼鏡子,才發現黑色竟把我的皮膚襯得雪白,臉頰桃紅,又平白地增添了幾絲嫵媚。
這跟往日以素淡示人的我,截然不同。
我發怵地看著大黃。
「絕了,真想做你的裙下之臣。」
大黃這張嘴真能把人哄死。
我迷瞪地穿著這身性感長裙,被她哄著來了酒店 Party。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來。
我就是不舒服,哪兒都不舒服。
大黃友好地幫我倒了紅酒後,又不知道從哪兒給我變出來了幾個弟弟。
「我姐妹,梁瀟月,單身可撩哦。」大黃不懷好意地拖長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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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結果,一道道年輕火熱的軀體便鉚足了勁兒往我身邊擠。
「姐姐,你真好看。」
一分鐘不到,我周圍坐了坐滿了弟弟。
我捂住嘴,心裡直呼要命。
我哪兒見過這種場面?
我用力地掐了掐大黃的腿,剛準備讓她把這些人帶走,大黃卻直接拍掉了我的手。
「你先玩著,我看到熟人了。」
天哪,她竟敢把我一個人丟在這兒。
這還有沒有人管了?
「姐姐,你別一個人喝悶酒呀,我陪你喝。」
「不,不用了。」
我往左側移了移,小奶狗亦步亦趨地跟著我移:「姐姐,我們這群人干坐著多無聊,要不要一起玩遊戲。」
我耷拉著腦袋,滿臉抗拒,抬眼對上他真誠的眸子,又難以開口拒絕。
就在我們僵持的時候,一聲冷笑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錯愕地瞪大眼睛,是許珩。
怎麼哪兒都有他?
醫生會這麼清閒?
哼,他肯定是個庸醫。
「你怎麼在這兒?」我沒好氣地問。
「梁瀟月……」他莫名地壓低聲音,盯著我看時,眼裡寫滿怒意。
我又哪兒招他了?
可能是許珩自帶壓迫感,他一來,弟弟們都灰頭蓋臉地走了。
只剩下最後一個弟弟在我耳邊悄聲地吐槽:「姐姐你男人看起來真兇,不像我只想讓姐姐開心。」
然而,許珩只是舒展了一下脖子,這個弟弟立馬後退、離開,一氣呵成。
許珩臉色陰沉地坐到我旁邊,我莫名地感覺心裡瘮得慌。
他眯著眸子,慢條斯理地脫下外套,抬手時,明顯地露出一小截腰。
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腦海中卻反覆播放著這段小腰。
我有罪……
等我再次睜眼時,許珩已經站在了我面前。
他紅著眼把手裡的外套惡狠狠地披在我身上,恨不得要把我整個人都蓋住。
許是離得太近,一股濃烈的酒精味,立馬融進了我的鼻腔。
「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吹了口氣,一臉無辜:「沒喝,你聞聞。」
我捂著燙手的耳朵,匆匆地後退:「你……你注意身份。」
他的臉一下就黑了:「什麼身份?江祁的表哥?」
這跟江祁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他不守男德。
有女朋友怎麼可以撩撥別人?
我氣呼呼地凶他:「沈姿知道你這樣嗎?」
許珩微愣,他細細地端詳我的臉,過了幾秒,他勾了勾嘴唇:「你在吃醋?」
這這這這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
「我沒有!」我急得跺了跺腳,「你……你別瞎說。」
許珩變臉真快,才過幾分鐘,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盡,嘴角還噬著奇怪的笑。
真夠離譜的。
突然,他整個人俯身傾下來了,用雙臂環抱住了我,我的重心整個都跟著他往後傾。
他的喉結不小心地吻上了我的鎖骨。
這刻,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的心臟,「咚咚咚咚」地發出聲音,很大聲,狂跳個不停。
或許,許珩也聽見了。
我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只能像只離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我完全傻了。
過了好久,我才幡然醒悟,猛地推開他。
這男人就是在耍酒瘋!
「你為什麼要喝酒?」
許珩深吸一口氣,閉眼偏過頭:「你為什麼把我拉黑了?」
這語氣聽起來好委屈,可他有什麼好委屈的?!
11.
許珩喝多了不能開車,是我把他送回家的。
「看著這麼瘦,扶起來卻重死了,你的肉都藏到哪兒去了?」
我揉著酸痛的手,瞄了許珩好幾眼。
他狹長的眸子暗色如墨,對著我懶懶地開口:「不給你看。」
我被氣笑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要看啦?
「我真的……」
算了,算了。
我一個正常姑娘,怎麼能跟酒鬼計較?
我沒想到喝醉的許珩如此磨人,真是一刻都安分不下來。
「我要喝水。」
「許珩,我求你睡覺吧,到了十二點我就沒辦法回宿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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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曾看過新聞,一個男人獨自在家喝醉了,最後溺死在浴缸。
我可不想在社會新聞上看到許珩。
「睡不著,我要看電影。」
「大晚上看什麼電影?你趕緊給我躺好。」
他想了想,調整了一下睡姿,乖巧地閉眼。
可是,一分鐘不到,他又睜開眼了:「也許,看完電影,我就睡著了。」
我幽怨地嘆了口氣:「你要看什麼?」
他突然坐了起來,彎了彎嘴角,薄唇翕動:「《心聲》。」
這部片子是我們上次在電影院看的。
當時他們一個兩個的都緊盯著大熒幕,我天真地以為只有我如坐針氈。
原來他也……
「好好好,看看看,免得被你折磨死了。」
許珩莫名地哼笑。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拿出手機,在常用的網站上搜索他要看的片子。
這網站在電影開始之前,會播放幾分鐘像手機中了毒的廣告。
我用習慣了,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妥。
直到我的手機傳出來一些莫名其妙的聲音……
我麻了,我當場社死。
許珩瞧了我一眼,笑得有些玩味:「大晚上你給我看這個,嗯?」
我捂著滾燙不已的臉,結結巴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挑了挑眉:「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我急了:「你別這樣說,被沈姿知道,我洗不清了。」
他枕著手臂,漫不經心地開口:「你為什麼總反覆強調沈姿,嗯?」
許珩可真是個混蛋!
「人家姑娘踏踏實實地跟你在一起,你就知道四處拈花惹草,現在還不讓人提她了。實在……可惡。」
許珩冷冷地眯著眸子:「踏踏實實地跟我在一起?」
他順勢起身,離我越來越近:「四處拈花惹草?」
「可……惡。」他品了品這兩個字,「原來這就是你的真心話。」
我深吸一口氣:「我又沒說錯。」
他陰晴不定地沉默了會兒,聲線低沉地輕哼一聲:「你對我哪兒來的這麼多誤會?」
才不是誤會!
我「呸」了一聲:「你嘴真硬。」
他的喉結滑動了一個弧度,好聽的音色緩緩道:「我的嘴是最軟的。」
「那你哪裡更……」救命!我在說什麼胡話。
我捂住他的耳朵,自欺欺人:「聽不見。」
他笑得極其散漫:「全聽見了,小流氓。」
太丟人了,丟死人了。
許珩腦子聰明,我吵不贏他,我只能安慰自己,嘴上吃點兒虧就吃點兒吧。
他又恢復剛才慵懶的姿勢,視線重新回到螢幕:「繼續……看。」
我沒想到,許珩還真有心思看電影。
自己看就算了,他還要強迫我跟著一起看。
電影結束時,剛好 12 點。
此時的我,如同眼皮上架著火柴棒的湯姆貓,困得不行。
「梁瀟月,你別睡了,回學校吧。」
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無語過。
「你別扒拉我,你讓我睡會兒,求求你了,許大夫。」
許珩慢慢悠悠地開口:「哦?你不是說江祁明早要約你去聽講座?」
「哥,哥,哥,你別鬧了,你自己去聽吧。」
他很不嚴肅地笑了起來。
我累得倒頭就睡,就算世界毀滅了都不能打擾我睡覺。
可是許珩還要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我迷迷糊糊地聽見他說:「沈姿不是……」
不是什麼?
我急死了,我倒是想知道答案,可是我實在太累了。
12.
第二天,我又是在許珩家醒來的。
我的怒吼聲響徹了整個房間:「許珩——」
我苦巴巴地癟嘴,在床上滾來滾去,心裡惱得要死,心心念念的梁教授講座就這樣錯過了。
都怪他!
此時,許珩正悠閒地從客廳走來:「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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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隨著他開門的瞬間,窗簾被風吹起,像一塊鼓起的帆。
他額前的碎發隨風曳動,冷冰冰的面容,難得添上了一絲溫柔。
我悄然紅了雙臉,趕緊把自己縮進被子:「你為什麼不叫我起床?你都不知道你犯了多大的錯誤。」
我本來是想沖他發狠的。
奈何剛剛睡醒,聲音瓮聲瓮氣的,倒是像在撒嬌。
我不自然地咳了咳。
「嗯……昨晚我讓你回學校你不肯的。」
還有沒有天理?
「死許珩,昨晚你喝醉了,是我好心好意地送你回家,結果你倒好,讓我又累又困的,反正都怪你。」
他將被子打開了一小塊,剛好,我圓溜溜的腦袋露在了外面。
他歪著頭,一本正經道:「怎麼不叫哥哥了?昨晚,你是叫我許珩哥哥的。」
我假裝自己無動於衷,卻心跳加速。
耳邊傳來他的詢問:「你的臉怎麼紅了?」
我心虛地瞄了他一眼,只敢用惡狠狠的語氣,掩飾自己的慌張。
「沒休息好唄,照顧你一夜,我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呢!」
他眼睛彎了點兒弧度:「叫聲哥哥,我幫你按按肩。」
許珩還會這個?
反正梁教授的講座已經結束了,那我不急著回去了。
我心一橫——
「許大夫,來按按。」
「梁瀟月,叫哥哥。」
我的聲音變了調:「表哥——」
我知道他跟江祁關係不好,我就是故意氣他。
誰讓他總欺負我。
許珩原本上翹的嘴角,這時徹底地垮下了:「你,滾出去。」
他瞪我,他還凶我。
我死皮賴臉地躺好,全然當作看不見。
不過,許珩還真有一套,他稍微按了幾下,就像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我哪兒哪兒都舒服。
「許大夫你是中醫對吧?以後你不做中醫了,可以去開個按摩店,我天天光顧你。」
他敲了一下我的腦袋,抱怨般地說了句:「你還真是……不識好歹。」
許珩一向喜怒無常,我早就習慣了。
我自覺地揉揉頭後,繼續眯眼享受。
可他看我太自在了,心裡難免嫉妒,非要跟我聊天。
「梁瀟月,你知道醫生這個職業有什麼長處嗎?」
「真的要我說嗎?」
他又敲我的腦袋:「你最好正經點。」
我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立馬翻過來,怒氣沖沖地看著他:「你可真會欺負人,我就是想著怎麼表揚你,你幹嗎打我呀?」
許珩面不改色:「躺、好。」
他以為他是誰?我為什麼要聽他的?
「躺就躺!」
許珩一頓操作後,確實讓我神清氣爽,我美滋滋地伸完懶腰後,愉悅地下床。
「我手機呢,我看看現在幾點了?」
找到手機後,我不小心地點到了通話記錄。
淡然地瞥過一眼後,我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
救命,救命!!!
我心急地跺了跺腳:「江祁什麼時候打過來的電話?我怎麼跟他通話了半小時?」
「難道是我幫你按摩的時候,你動來動去的,不小心碰到手機了?」
我垂頭喪氣地回答:「應該是。」
這下完了,許珩跟我的對話,都被江祁聽到了。
他一直以為我跟許珩是不認識的。
江祁心氣一向高,現在知道我騙了他,肯定不會饒了我。
我完全傻在那了,我人都快沒了。
我心尖慌得直顫,不行,我要趕緊回學校。
13.
沒想到,我剛回學校就碰到了江祁。
還真是想躲都躲不掉。
本來,我很忐忑的,可看到他的那刻,我突然又不怕了。
我心裡甚至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解脫。
「月月。」江祁從對面一步步地向我走來。
我朝他禮貌地牽了牽嘴角,並不像往常那樣嬌嬌怯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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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江祁的眼神明顯閃過一絲錯愕。
很快地他又溫柔地接過我手裡的包。
他直勾勾地看著我:「我們能不能談談?」
「可以。」
他深吸一口氣,自嘲地笑了一聲:「你再不回來,我就去找你了。」
其實我挺驚訝的。
在我心裡,高高在上、永遠驕傲的江祁,他是不會說出這種話的。
他把我帶到天台上,跟我說話時語氣意外地傷感:「月月,你變了很多。」
我哪裡是變了,我只是習慣在他面前偽裝。
我平靜地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轉身的那瞬間,我發現天邊的雲朵都是粉色的。
浪漫得不像話。
我卻有點兒想哭。
我交疊著手放在欄杆上,閉上眼睛,腦海里卻像放電影似的,一幀一幀地浮現我追江祁的畫面。
我追江祁三年,告白了十八次。
他拒絕了我十八次。
但他平常會逗我開心,聽我牢騷,跟我曖昧,只是……他始終不喜歡我。
我每天的心情都在兩個極端反覆。
一會兒:「他對我這麼溫柔,是不是我再堅持一下,他就會對我心動?」
一會兒:「他的溫柔都是假的,他不會喜歡我的,放棄吧,放棄吧。」
那就放棄吧。
我對江祁的執念,就像盯著光源太久會眩暈,閉上眼腦海里還會有光斑。
我曾經那麼笨拙又那麼熱烈地喜歡他呀。
可是所有的愛意,在得不到回應時。
在那段超過愛意最大閾值的時間裡。
——終於失靈了。
我吸了吸鼻子,語氣輕鬆又冷靜:「江祁,我沒變,其實我一直是這樣。」
他的眸光瞬間就暗淡了。
他難得著急,又有些手足無措,他問我:「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不喜歡了。」
我平靜的語調,仿佛是在告訴他,今天中午吃了什麼。
他扯了扯嘴角,額角上的青筋猛然暴起:「你跟許珩在一起了?」
我被嚇得一激靈,下意識地往後躲幾步。
江祁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深吸了一口氣,胸腔劇烈地起伏。
「月月,許珩他不適合你。」
江祁盯著遠處,嘴唇抿成了一條線,他第一次跟我講關於許珩的往事。
「許珩是我舅舅的孩子,舅舅去世後,我媽收養了許珩。
在我媽心裡,可能許珩比我重要得多。
不管許珩想要什麼,我都得讓著他。
我有時候甚至懷疑,到底誰才是我媽的親生兒子。」
江祁說不下去了,他按著太陽穴,努力地平復。
過了很久,他才找回聲音:
「我媽恨不得把心掏給他,可就算是這樣,他依舊不領情。
許珩在成人禮那天,不知道他對我媽說了什麼,我媽生了一場大病。
我媽在病床上,迷迷糊糊中叫的名字只有許珩……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在醫院。
最後……他甚至悄無聲息地從我家搬走了。
生性冷血的人,再怎麼捂,還是捂不熱的……
」
人一旦接收了一些比較有衝擊力的信息時,大腦就會一片空白。
此時,我的大腦就空白了好幾秒。
我迫不及待地想去見見許珩。
14.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宿舍的。
我感覺胸口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腫脹,我始終不信許珩會做這樣的事。
可是江祁沒必要騙我。
「梁瀟月,你怎麼又在垂頭喪氣?」
大黃搬好小板凳,捧著瓜子,坐在了我對面。
她腦子比我轉得快,或許只有她能幫我。
我心亂地把江祁的話轉述給了大黃。
大黃聽我說完,手裡的瓜子滾了一地。
她興奮地問我:「梁瀟月你為什麼要在乎江祁他表哥做了什麼?」
「現在的重點是——許珩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大黃把桌子一震:「你說得對!所以,你應該去找許珩問問清楚。」
「我有什麼資格管他的私事?」
再說了,我去問了,他不告訴我,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你想想啊,你要是不問,你是不是憋得慌,是不是不開心?美女為什麼要為難自己?為難自己會得病的,你還不如去為難別人。」
這話說得.....有點兒道理。
「那我貿然過去嗎?」
大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怒視我:「說你傻,你還真不聰明了。人家許珩不是醫生嗎?你去掛他的號呀,然後再旁敲側擊。」
「許珩是個中醫,我難道要去針灸啊?」
「怎麼?你怕他用針扎死你?」
我才不怕,我堂堂梁瀟月,我還怕被扎?
「那我真的……去了。」
仁和醫院離我們學校很近,20 分鐘後,我便到了。
我沒想到下車時,正好碰上了沈姿,她也剛來醫院。
「月月,你來找許珩?」她親昵地跟我打招呼。
我臉都白了,我心虛地不敢看她:「我……我。」
我想逃跑。
我剛有這個念想時,沒想到沈姿就主動地過來挽住我的手,還趁機掐了掐我的臉蛋:「走吧,我帶你進去。」
我愣住了,原來她這麼不拿我當外人。
我愧疚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我知道自己愧疚什麼。
看到沈姿的這刻,我才意識到:
我心虛、我心裡有鬼,我喜歡許珩。
我腦袋嗡嗡地往後退:「沈姿姐姐,我不去了,我先走了。」
「為什麼呀?你跟許珩鬧彆扭了?小情侶床頭吵架床尾和,別難過了,寶貝。」
我猛地抬起頭,一臉驚詫:「許醫生……不是你的男朋友嗎?」
沈姿笑得直不起腰:「我怎麼可能對他有興趣?要有興趣,也是對你呀,寶貝。」
我不可置信地捂著嘴,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腦子也亂成了一團糨糊。
沈姿友好地推著我往前走:「前面就是神外了,寶貝,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許醫生要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非得把我調去急診不可。」
「神外?許珩不是中醫嗎?」我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沈姿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他可是許珩,神外著名專家,怎麼會是中醫?」
許珩是一個從來不解釋的人。
我以為沈姿是他女朋友,他不解釋。
我以為他是中醫,他也不解釋。
也許,他跟江祁之間,也有天大的誤會。
我呆滯地走進了許珩的診室。
他穿著白大衣,口罩遮了半張臉,露出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手裡的病歷,神情十分冰冷、禁慾。
「許珩。」
他聽到我的聲音後,抬頭愣了愣,口罩上的眼睛似乎是因為驚訝而彎了一下,又很快地問道:
「你怎麼來了?」
我頭腦發熱地對他張開手臂:「我想抱抱你,可以嗎?」
他摘掉了口罩,眸光流轉,眼裡帶笑,湊到我耳畔低聲地開口:「你還可以親我。」
15.
許珩下班後,他捉住我的手,在眾目睽睽下,把我從醫院帶走。
春夏交界的傍晚,我們踩在一條鋪著石頭的彎彎曲曲的小路上。
風很溫柔,燈光很暗,光影落在他的肩頭,夜風裹著他哼歌的聲音掠過我的耳邊,像是一場夢一樣。
跟著他往前走時,我一下變得很慫。
一點兒也沒有剛才的頭腦發熱,而在試圖裝老實。
「你今天怎麼突然來找我?」他放慢了步伐,走到了我旁邊。
我一向喜歡打直球。
「許珩,你跟江祁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許珩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是為了他來找我?」
看到是看到他有些失望,我著著急急地開始解釋:「不是。我就是……覺得你有很多秘密。」
他故意地打趣我,一臉玩味:「想知道我的秘密,可以。」
「這些……我只告訴自己的女朋友。」
他靜靜地站在我身邊,我心知肚明,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你是不是喜歡我?」
他做夢都想不到我會這樣說,我也想不到。
半山腰的光線有點兒暗,我還是看到他臉上皮膚肉眼可見地泛紅了,「騰」的一下。
我皺著眉頭站起來:「怎麼不說話?不喜歡我,為什麼要親我,嗯?」
我赤裸裸地盯著他,心跳到無以復加。
我們四目相對了許久,他的視線似乎被燙了一樣急忙閃開。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氣笑了:「看了又怎麼樣?」
我喋喋不休地數落著許珩有多可惡,他卻伏身吻住了我。
幾分鐘後,他慢條斯理地開口:
「忍不住要親你。」
大概過了大約三秒,他突然叫我全名:「梁瀟月。我喜歡你。如果你要拒絕我,你可不可以委婉一點?」
他離我太近了,他的眉眼真俊秀,在沒有燈光的山間,也能讓我滿目生輝。我傻掉,我不敢呼吸,我腦中放起了羞恥的煙火,我不受控地碰了碰他的嘴唇,稍縱即逝。
「我不想拒絕你。」
許珩的神采瞬間就飛揚了起來,自信的笑容一下子漾開在臉上,像吃了蜜一樣。
他死死地抱住我,我絲毫不能動彈。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許珩終於肯對我坦誠相待了。
幾分鐘後,他緩緩地開口:
「很小的時候,我就沒有媽媽,後來爸爸也去世了,是我姑姑把我收養了。
她對我很好,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我,在我心裡,她跟我媽媽是一樣的。
直到十五歲那年,姑姑帶著我回爺爺奶奶家。
我在樓下整理東西,卻聽到樓上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我好奇地上樓去看。
走到樓梯,就傳來姑姑的哭音:「你為什麼要生我!?」
爺爺動手打了她。
我在門外都聽見了。
姑姑哭得撕心裂肺,她就問爺爺:「不管我做得再怎麼好,你們也不在乎,許涿死後,公司是我一手支撐的,你們卻要我把股份交給他兒子,你們配做我的父母嗎?」
爺爺的脾氣很沖,他說:「你已經嫁人了,公司是我們許家的,你做得再好,也不是我們許家的人。」
我從來沒見姑姑這樣哭過。
我準備進去,把她帶出來,我要跟她說,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我只希望姑姑開心。」
他閉著眼睛,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憶,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就在我開門的那刻,我聽到姑姑冰冷地說,『你再怎麼疼愛許涿又怎麼樣?他死了。爸,其實我從小就巴不得許涿死掉。』
最疼愛我的姑姑,我最愛的姑姑,她心裡卻希望我爸爸去死。
我……」
許珩哽咽了,他似乎說不下去了。
難怪許珩從來不表露自己的情緒,他被最親的姑姑狠狠地傷害過,他哪裡再敢信任別人。
我的鼻子越來越酸,眼淚再也收不住了。
「後來呢?又發生了什麼?」
許珩把頭埋在我的肩上,他看起來累極了。
「後來姑姑心裡始終擰著一股勁兒,她要向爺爺證明,自己不比我爸爸差。
她想讓爺爺知道,女兒也值得被愛。
她太想被爺爺肯定了,所以她每天都泡在公司。
最後公司發展得越來越好,可她的身體卻不行了…『』」
我記得江祁說過他媽媽生過一次大病,江祁以為是許珩氣的。
可現在看來,許珩選擇學醫也許跟他姑姑的病有關。
「所以,你學醫是為了你姑姑嗎?」
「嗯。」
其實我不意外,許珩本來就不是冷漠的人。
「你恨你姑姑嗎?」
許珩想了很久,最終搖了搖頭:「我沒辦法恨她,爸爸不在了,她是對我最好的人。不過,我也沒辦法不介意的……」
我知道他承受的痛苦不是一句安慰就能化解的,我只能用力地抱著他。我告訴他:「可以介意的,以後不要把什麼都憋在心裡,好不好?」
許珩點點頭,他用掌心抹掉我的眼淚,動作很是輕柔。
「都過去了。」
其實我知道,過不去的。姑姑是許珩心裡最親的人。
如果姑姑平常對許珩壞一點,可能許珩不會苦成這樣。
姑姑對許珩比對自己親生兒子還好。
他怎麼能接受那麼愛他的姑姑,內心深處卻巴不得他爸爸死掉呢?
他接受不了呀。
我看到他的眼睛越來越紅,而臉色越來越蒼白,像是碰一下就會碎掉。
我的心泛著疼,實在堵得慌:「對不起許珩,我不該讓你回憶這些。」
「傻瓜,你怪自己做什麼?告訴你之後,我們之間就沒有秘密了。」
他的語氣太軟了,我心動地鑽進他的懷抱。
我心想:就讓他抱我一輩子好了。
16.
一年後。
我畢業了,正式開啟社畜生活。
畢業那天,許珩去我宿舍幫我收拾行李。
這是大黃第一次見到許珩。
她非常自來熟:「你就是許珩吧。」
許珩故意逗她:「你不怕喊錯?」
大黃熟練地拍著桌子:「我們家月月除了你,眼裡哪會容得下別人?」
「那時候,你們還沒有在一起時,她就天天抱著手機,連江祁約她,她都直接拒絕,我就好奇,到底是誰給她迷成這樣?今天一見真人,你這哥們能處,關鍵時刻能頂事。」
我搖搖頭,在我沉浸戀愛的這一年裡,沒想到黃兒已經學會了看面相。
許珩用手肘撞了我一下,他在我耳邊輕語:「沒想到,你這麼早就看上我了。」
看著他得意的樣子,我偏不想承認。
「是大黃誤會了,當時你幫我追江祁,我不得跟你聯繫頻繁點兒嘛。」
許珩一伸手,把我撈進懷裡,咬著牙開口:「你沒良心。」
「哎喲,才這麼一會兒,又開始打情罵俏了,我眼裡見不得髒東西,你們趕緊趕緊趕緊出去。」
我紅著臉,兇巴巴地瞪了許珩一眼:「正經點兒。」
許珩眯著眼睛,用口型跟我暗示:「回去收、拾、你。」
我乖乖地坐在一旁晃著腿,完全忽視他那不懷好意的眼神。
一小時後,我們從學校回家。
許珩走在前面,我跟在後面踩他的影子,路過紅綠燈時,誰知,竟看到了江祁。
江祁面無表情地盯著紅燈,也許是盯著馬路對面的我們。
綠燈一亮,他慢條斯理地走過來。
就在我們擦肩而過時,他停住了。
他的視線落在了許珩身上:「許珩,我媽挺想你的,你有時間去看看她吧。」
許珩雙眸微動,下巴隱隱地顫抖:「嗯。」
等我們走到馬路對面時,江祁突然開口:「許珩。」
江祁朝我們走過來,他走得很急,額頭上滲出了一些薄汗。
他就這樣看著我們,也不說話,很久之後,他才低聲地說道:「許珩,你對梁瀟月好一點,結婚要叫我。」
明明他是在笑的,可我卻覺得他比哭還難過。
其實,我不懂他這樣做的緣由。
我牽著許珩的手,禮貌地向他點了點頭。
許珩攬住我,他告訴江祁:「放心,我永遠不會讓她難過的。」
江祁又笑了,眼圈一陣陣地泛紅,他立馬轉身,向我們揮了揮手。
「走吧,我們回家。」
許珩正在看著我,目光專注得像是容不下世間其他萬物。
「好。」我踮起腳蹭了蹭他的鼻子。
我們學校隱蔽於熱鬧的街道後面,往前走,會有一個栽滿綠樹、熱鬧的小吃店,一家溫馨的雜貨鋪,盛滿煙火氣息的地方。
許珩穿著白襯衫,牽著我的手。
我們不說話,只是沿著那條街道慢慢地走,一直走到街燈亮起。
「前面有家店可以販賣幸福,我們走快些,一到六點,它就要關門了。」
「好。」
「這你也信啊?」
我歪著頭,心情多少有些微妙,許珩可真好騙。
「你說晚上有太陽,我都信。」
他看著我笑起來的那瞬間,就像是我走在初春的路上,一片粉紅的花瓣晃晃悠悠地飄下來,剛好落在了我頭上。
浪漫得不像話。
仿佛在這一刻,世間萬物都靜止了。
只剩下我們在對視,許珩眼裡落著光,光里都是我。
「梁瀟月,好想把你偷藏起來。」
「許珩,我也好想把你藏起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