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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有沒有興趣約一下?」
電梯里只有我和另一位男同事。
我沒想到從他嘴裡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他今天吃錯藥了? 來到工位上,剛想和小美吐槽一下,卻發現小美支支吾吾的,對我愛答不 理。
就在這時,經理把我叫到了辦公室。
「小李啊,你在我們這兒也快工作三年了吧。
還是我面試的你。」
「是的。經理。」
「在我眼裡,你的工作能力一直很強,做人也有分寸。」
他敲了敲桌子, 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可我怎麼都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愣住了。
「什麼意思,經理?!」
「還什麼意思?我不管你同時和 4 個還是 8 個男的約,這都是你的私事。
但不要波及到公司利益上。
很多客戶都取消了合作訂單......」
我腦袋有點暈。
「經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沒看手機?你做的事,網上都爆出來了。
其實我懂......年輕人誰還沒有 個做錯事的時候。」
我刷地一下站起來。
「不是!我不是沒有做錯,我是根本沒有做!」
經理嘆了一口氣。
「你先休息一下吧,李純。
這段時間......如果有更好的工作,也可以去試 試。」
什麼意思? 讓我離職? 我還想說什麼,他就出去開會了。
從辦公室出來,所有人都裝作沒在看我。
四下很安靜,我卻聽到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婊子、騷貨、賤人、蕩婦...... 網上爆出來? 什麼事? 給手機充上電後,無數的消息跳出來。
有加我的,有罵我的,有問我多少錢 一晚上的。
下嘴唇抖到停不下來。
我點進微信,無數平日裡不聯繫的人,都 來私聊我。
每個群都顯示 99+。
隨意點開一個大群,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此時此刻正熱火朝天地分享著 我的信息,甚至沒人意識到我也在群里。
我快瘋了! 用手往上滑動,看到了一個聊天記錄文件。
一個由幾個文件包組成的聊天記 錄合集。
我顫顫巍巍點進去。
有圖有文字。
第一部分是一段親密對話。
【寶貝幾點回家?】
【今晚加班......想你了,墨老師!想吃你做的龍蝦飯!】
【不想吃我?】
【噗,太油膩了我吃不下。】
第二部分是視頻+截圖,但聊天的對象變了。
視頻是一段 7 秒鐘的夜店跳舞,很 high,人群都在搖擺。
鏡頭在轉了一圈 後,對準了左上角的一位帥氣 DJ,DJ 看到自己被拍後,朝鏡頭靦腆笑了。
視頻結束。
之後的截圖依舊是對話。
【昨天我猜對了幾個?】
【3 個。】
【滾,四個我都猜對了。】
【那你說說看,昨晚我給你吃的都是什麼?周清玄。】
【第一個是草莓。第二個是蒟蒻。第三個是奶茶里的珍珠。第四個是果 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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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第四個是我的嘴唇啊。】
【你當我傻啊,李純!】
【哈哈哈哈。】 我放下手機。
這些話確實是我說的,聊天對象正是我的前男友們。
墨希是我畢業後第一份 工作的上司,當時我們還是地下戀。
周清玄是小有名氣的夜店 DJ。
那段對 話是我們的互動,我曾蒙上周清玄的眼睛,讓他猜我喂的東西。
最後我吻了 他。
回憶本身是甜蜜的,但有人把我和前男友們的聊天記錄『拼』在了一起。
我的第一反應是,誰發的? TA 怎麼會有這些聊天記錄?
第二個想法是,不對啊,時間上應該對不上啊! 可目前正在傳播的版本,所有的聊天記錄,都變成了同一天的前後幾分鐘。
我在對比著自己手機上的真實內容。
被人修圖了! 時間被修改了! 但普通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在大家眼中,我同時在和四個男人聊騷。
一氣之下,我編輯了一條朋友圈,簡單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配合九張真實聊 天截圖,說這才是真相,我們是在不同時間前後交往的! 我原話對小美說了。
她只回了句,那你前男友還真多啊。
我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整個公司,就我和她的關係最好。
現在,我突然不知道該怎麼來面對她了。
「這些東西是哪裡傳出來的......」
「我在一個文藝片交流群看到的。」
「幾點?」
「昨晚七八點吧。」
如果一個普通的影迷群都有了,那代表傳播量已經數以億計了。
這才一個晚上啊! 小美突然想到了什麼,認真說道:「啊,有可能是有人在針對你。
畢竟現在 朋友圈都匿名化了。」
我不解地看向她。
朋友圈匿名化? 什麼意思? 小美:「李純,你到現在還不知道?」
我點進朋友圈。
一個新世界出現在我面前。
朋友圈裡,所有人的頭像和名字都不見了,左上角全部變成了一片空白,看 起來就像是一個大型的匿名討論樓。
我昨晚一直在醫院打吊針,根本不知道這個情況。
令人絕望的是,我兩分鐘前發的那條動態,已經被海量的信息所覆蓋。
只有 零星幾條留言在底下。
【又來一個當事人回應,哈哈哈。】
【你是?】
【煩不煩啊,能別再發這破事了麼,我也沒覺得李純有多好看啊。】
【你和李純什麼關係啊,這就洗,又一個 PY?】
沒有頭像,沒有名字。
沒人知道哪條是我本人發的...... 真相淹沒在了謊言里。
我開始胃痛了。
螢幕里每個字都忽大忽小,蟲子一樣爬過我的眼球。
我看了一遍所有的朋友圈。
發現爆料的源頭並不是大群里的文件包,就來源 於朋友圈本身。
昨天下午四點,出現的第一條爆料截圖。
對方的文案是:準備好了麼?帶你們認識一個最真實的李純。
這是最初的爆料帖。
之後,對方陸陸續續發截圖,發小視頻。
小美看到的打包文件不過是他人的整合,匯總。
最初的爆料者誕生於我的朋友圈。
沒有頭像,沒有名字,如同一個不存在的幽靈。
只想讓我社會性死亡。
【準備好了麼?帶你們認識一個最真實的李純。】 我死死地盯著這條。
不停點擊 TA 左上角的空白(原本頭像的位置)。
沒有反應。
根本不知道是誰發的。
昨晚我發燒時,這些詆毀我的內容,就如同病毒一樣,天女散花般地散布在 了中國最大的社交平台上。
一想到這些,我實在沒撐住,倒在了工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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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01
「為什麼要騙我?」
「我真的,沒出軌......」
「我說你出軌了麼?!我說的是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
「李純你是不是說過,之前只談過一個對象!」
「你是不是說過!」
「我只是覺得,以前的事沒什麼好說的。」
「沒什麼好說的。
呵呵。
我看你是心虛!」
雖然預料到會吵架,但當男友真的從我的面前離開,我還是感覺心累。
我對著空氣念叨:「其實,我昨天生病了。」
我去沖了把冷水臉,鏡子裡的女人昂著頭。
我笑了。
在這麼慘的情境下,自己為什麼還一臉不服輸的樣子?
我從小到大就沒怕過誰。
哭和鬧都沒有。
現在要做的是揪出那個混蛋爆料者,還自己一個清白。
而這 需要有人幫忙。
打車回家後,我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了閨蜜。
我的戀情史閨蜜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會是你發的吧?」
「我發的死全家。」
十五分鐘後,閨蜜衝到我家裡,遞來手機。
「你的黑歷史我多的是,我要是想發......」
閨蜜看到我的頹樣,住了口, 「算了,算了,你自己看吧。」
我同時對比兩台手機。
我朋友圈的時間線上,昨天四點是爆料者發的第一張截圖。
四點二十八,對 方發布了第二張。
這段時間,閨蜜沒有髮狀態。
兩台手機對比著看,一清二楚。
我有些尷尬。
「行了行了,別廢話了。
你已經得罪我了。」
「噗。」
我擠出微笑,「我昨天生病了......」
「我知道。
腦子沒燒壞就好。
留著抓那個傻逼。」
「嗯!」
「我找我表弟了,他在洛杉磯學攝影你也知道的。
我讓他儘快出一個稿子, 證明聊天截圖上的時間都是 PS 的,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快一點。」
「那你和前男友的聊天記錄,發給過誰呢?」
「沒有。」
為了找到爆料者,我讓閨蜜快速復盤了一下昨天的時間線。
昨天下午 2 點整,所有人的朋友圈都匿名化了。
圖片、文字都能正常發出 來,但頭像和名字沒了。
你發的內容,沒人能認出來。
你也不知道眼前的消息是誰發的。
兩分鐘後,各方的流量瘋狂湧入,討論的焦點只有一個——朋友圈正式進入 匿名化狀態。
目前確認的點是:
1,從通訊錄列表進入用戶的朋友圈,會停留在對方下午兩點之前的狀態, 有頭像,有名字。
兩點之後再無顯示。
2,普通的聊天列表和群聊天都正常使用(有頭像,有名字)。
3,朋友圈留言可正常顯示,能看到微信名。
「最開始,大家只是覺得好玩。」
閨蜜指著自己的手機,「李純你看這 條,昨天下午 2:15 發的。」
【hei,大家好,我是新人用戶顧家星。第一次玩微信,請大家眼熟一 下。】 底下清一色地留言:眼熟不了。
三十秒後,又出現另一條。
【書接上條。大家好,我是新人用戶顧家星。順便說下,之後每次結尾加一 個星星的就是我,哈哈哈,可別抄我啊!】 底下的第一條留言是:我才是顧家星!你肯定是小杜對吧!居然模仿我!傻 逼! 回復他的是一連串的『哈哈哈』。
「下面哪條是複製上面的?」
閨蜜點點頭:「這倆貨是我大學同學。
一對活寶。
我是想說最初,大家還在 玩『誰能認出我』的遊戲,但後來事情就不對勁了。」
閨蜜又給我看了一條狀態。
發布時間下午 2:45。
【最喜歡小芊了,想給他生猴子。】 「這條動態是匿名化半小時後,我辦公室的同事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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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誰啊?」
「到現在也不知道。」
『小芊』是閨蜜公司的系統架構師,一個身高 1 米 9 的壯漢,身上總有一 股臭味,不被大家喜歡。
真名叫李遷,被大家私底下調侃叫『小芊』。
閨蜜:「發出來後,我們辦公室的人都在笑嘛,李遷滿臉通紅地去了經理辦 公室。
後來想想,我們做得有點過分。
但那個時候,朋友圈的勢頭已經收不 住了。」
閨蜜:「官方發布通知,三天內將徹底修復朋友圈匿名化的 BUG,且這段 時間內發布的消息,都不會保留。」
這三天裡發的消息,都會被抹去。
那大家會發什麼呢...... 「九點半後,幾乎開始了全民爆料。」
很多人袒露自己開朗外表下,其實患有憂鬱症;有人稱,自己和丈夫只是形 婚;有人坦言,自己喜歡看貓狗被殺。
十點,爆出了第一個話題性事件。
有一名大學生刺傷了自己的導師,因為他 看到了朋友圈爆料,懷疑導師和自己的女友有染,警方介入後,調查出是朋 友在謠言。
但導師還是搶救無效死了。
我:「這個世界瘋了。」
我拿出一張白紙,在中間寫了三個字:爆料者。
隨後打了一個問號。
放下筆,我感到異常煩躁,隨手登錄微博。
我的微博被曝光後,底下已經有四萬條罵我的留言,個人信息也被公布了出 來。
網上甚至出現一個熱詞——星期女孩。
因為每次我和前男友 A 聊天都 是周一,和前男友 B 聊天是周二,前男友 C 是周三...... 事件蔓延得比我想像的更快。
閨蜜接過那張白紙,邊寫邊說:「你有沒有發現,最初的六張截圖都是每隔 半小時發布的。
四點、四點二十八、五點零三、五點二十六......之後就一個 小時,甚至幾個小時爆料一次。」
我:「你是說他\她是上夜班的,沒有時間發了?」
閨蜜搖搖頭:「看不出這麼細的。
我只是想說,最初頻繁發布是為了讓事件 最快速地傳播,等傳播到一定量級之後,故意放慢,讓事件發酵,以達到更 大量級的傳播......」
「所以?」
「所以 TA 是真的想讓你社會性死亡,李純。」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
我的玻璃被人砸了一個洞。
一塊磚丟了進來,上面綁著一張剪紙,是一個下體張開的女人,一把利劍從 下面往上刺。
我尖叫著縮進角落裡。
不到 24 小時,連我的住址也暴露了。
02
閨蜜:「住我那兒吧。」
我:「我不想連累你。」
我找了間舊民宿,房東是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不了解網上的事。
搬進去 後,我關掉了 WiFi,拔掉了電話線。
我開始理思路。
比較可能是前男友中的一個做的,估計有人還憎恨著我,剛好遇到了朋友圈 匿名化,於是開始了這個計劃。
畢竟聊天記錄、照片什麼的,他們都有。
四個前男友中的兩個還在國內,其餘兩個分別移民去了荷蘭和美國。
可能性 不太高。
為了弄清楚真相,我直接去了墨希家。
五年沒見了,他一點都沒變化,甚至更年輕了。
墨希站在門口,一臉厭惡地看著我。
「你讓我『出名』了,李純。」
「我知道墨希你討厭我。
如果是你發的,大可不必。」
他像是從前一樣,居高臨下地看我。
「我們當時為什麼會分手?」
「我受不了地下戀了,想讓你公開。
大大方方地不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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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你不肯。」
「我當時就快升主管了,不能出差錯!就一兩年你等不了?!」
「呵呵。」
我甚至想笑。
「李純你真瀟灑,說走就走。
新來的根本頂不上你的缺口,我們組績效都影 響了。」
「所以墨總最後沒升成主管是麼。」
他惡狠狠地看著我。
那一秒我感到很可悲。
自己對他來說,可能只是一台加班工具罷了。
「所以墨希,你現在要怎麼來針對我?」
我死死盯著他。
「我有說是我發的麼?」
「那讓我看下你的手機。」
「我為什麼要給一個陌生人看手機呢?」
他關上了門。
突然下起了暴雨。
我想叫車回去,但排隊顯示 99+。
不,我不該回去。
我不是來吵架的,是來探尋真相的。
剛才的一系列行為,至少證實了他對我有恨意。
我說讓我呆一晚,如果不想報紙繼續亂寫。
我裝作這裡是自己家,甚至點了 一份外賣。
他一臉噁心卻沒有辦法的樣子,讓我很爽。
是的。
墨希最愛面子了。
確實很像,躲在暗處搞事的人。
我幾次想趁著他上廁所,去檢查他手機。
他很小心。
但一個契機,我在他手 機上看到了人人網的 APP。
我有點驚訝。
現在沒人用人人網了吧。
閒著無聊,我下載了一個人人網 APP,主頁還停留在 2015 年。
每一條狀態我都看得津津有味,但不對勁的是,幾乎每條狀態底下,都有人 在最近寫了留言。
對方叫蔣石山(人人網是實名制的),頭像是一片純白,我並不認識這個人 啊。
我 13 年一條狀態:實在想不到要去哪裡吃了,那就去吃薩拉吧(大學裡的 西餐廳)。
蔣石山留言:嗯,薩拉真的很好吃,特別是公司三明治。
14 年我的一條狀態:不開心,思修沒及格,算了,逃課去四教看電影吧。
(曬了電影票) 蔣石山留言:四教的設備老舊了,但坐在你坐過的座位上,還是好幸福。
幾乎每條狀態底下,那個人都有回覆,都是今年的。
我點進去對方的資料,竟然和我一個初中,都是雲江一中的。
雨似乎是不會停了。
墨希丟來一個枕頭和一條毯子。
「睡沙發,別亂走動。」
我看著他的眼睛,希望能看出點什麼來。
「知道了。」
凌晨兩點半,墨希應該已經睡了。
我強撐著沒有睡。
我想去找他的手機。
剛 睜眼,猛地發現墨希就站在我面前。
黑夜裡,只有月光,他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一陣發麻。
他輕輕走過來,握住我的拇指,一次又一次地嘗試解鎖我的手機。
那個時候我才意識到。
人原來可以安靜到這個地步。
03
墨希不是爆料者。
我一晚沒睡,早上趁他睡覺時,檢查了他的手機。
時間線上並沒有那些消息。
他家裡也沒有兩台手機。
從墨希家逃出來後,我補了一覺,直奔『來世』夜店。
周清玄笑道:「多虧了你,最近我把 demo 發給唱片公司後,好幾家都有 意向幫我出片。
純兒,你是我的福星。」
我:「你明知道不是我,為什麼不幫我澄清?」
周清玄:「爆料是假的麼?你當時只和我一個在談?」
我:「操!」
我揪著他的領子,說不上是憤怒還是悲哀。
周清玄,我的第二任前男友。
我大概是瞎了狗眼,才被這張臉給騙了。
我壓著火,努力保持冷靜。
周清玄:「其實沒事的呀,我說過我們是開放式情侶關係。
你當時和其他三 個人在一起我也不介意啊。」
最初,我被周清玄的外表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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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但甜蜜期後,總是找不到他的人。
他說自 己在做音樂,可身邊總圍著不少女人。
最後我受不了,主動提了分手。
原來這段感情在他的定義里,一直是開放式情侶關係。
周清玄:「今晚要不要,陪陪我。
我很想你,純兒。」
「滾開。」
我不再多說,離開了『來世』。
周清玄不會是爆料者,他的腦子想不出那麼多花活來。
憤怒讓我徹底清醒了過來。
我一直忽略了一點,其實是可以通過某個規則, 縮減爆料人的範圍————共同好友。
我列出了前六條爆料底下的留言。
竟然清一色是我的初中同學。
我輕輕抽了自己一耳光。
這個簡單的事兒之前怎麼沒想到。
記得大規模和初中同學加微信,是半年前的那次同學聚會上。
我立馬問閨蜜要了那次的合照。
照片里有二十八個人,男男女女都有。
對於四十人的班級來說,出席率已經 很高了。
我突然發現合照上,所有人都在看鏡頭,只有一個男生在看著我。
我:「穿藍衣服那個叫?」
閨蜜:「你說蔣貴啊。」
印象中,蔣貴一直是個偏瘦弱的男生,家境不好,總是在咳嗽,成績也很 差。
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交集。
我突然想到了人人網留言的那個名字——蔣石山。
巧合? 還是這兩人有什麼聯繫? 腦袋要炸了。
閨蜜:「臥槽,難不成是愛慕已久,追不到就毀掉你?」
我吐槽:「你不去寫小說可惜了。」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房東先生微笑著走了進來。
房東:「別緊張,小李。
網上的事我看了。
這段時間,你就在你楊叔這兒 好好待著。」
他拍拍我的肩膀,我心裡一暖。
但事實告訴我,我完全想錯了。
房東把手移到了我的大腿上:「叔年輕的時候也很受歡迎啊。
那時候身材 好,還能下海冬泳。
現在也不差,你摸摸看。」
房東抓著我的手,撫摸他的肚子。
「房東,你別這樣!」
他把我推倒在沙發上。
「真的,叔那方面的功夫可不比年輕人差。」
他的嘴拱在我的脖子上。
我本能地抓起旁邊一個檯燈,砸在他頭上。
房東尖叫著退後幾步。
「你腦子有問題吧!賤人!」
「你他媽再碰我下試試。」
門外又出現了敲門聲,這次更加急促。
房東惡狠狠道:「待會再來收拾你。」
門開了,男友站在外面。
他第一眼便望見了我,隨後沖房東一頓踢打。
房東撂下幾句狠話,逃走了。
我:「怎麼知道這裡的?」
男友:「問你閨蜜的。」
我:「我以為我們分手了。」
男友:「我想了想,其實我也有問題,這段時間,我應該成為你的依靠 的。」
我看著男友,竟然沒有欣喜的感覺。
男友:「還好我及時趕到。」
我:「對,還好。
不然我肯定動手殺了他。」
他換個了輕鬆的聲線,「李純,你別怕,事情開始有反轉了。」
我皺眉:「反轉?」
男友興奮地說,他去聯繫了周清玄,墨希,還有其他人。
周清玄首先公開發 表聲明稱,他知道我與其他幾位男性在同時交往,這在確定戀愛關係初就有 說過。
一小時後,墨希在微博表示,自己也知曉,並認同這一戀愛方式。
隨 後,剩下的兩位也表達了相同的觀點。
男友溫柔道:「雖然還有很多人在指責你,但輿論已經開始傾斜。
很多女性 都在為你發聲。
少部分甚至將你樹立成女性的代表。
人都希望看到事件有反 轉,這是天性。」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男友,顫抖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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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男友不解道:「怎麼,你還不高興了。」
心臟的深處,好像有一把鼓在敲打。
我心臟疼。
我:「這、不就是坐實了、我做過那些事。
是個婊子了麼?!」
男友手舞足蹈:「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我點開微博,看到一些『利好』的評論。
【感情上,以往都是由男性占據主導地位,但李純卻把控了主動權。我既可 以愛你們四個,又可以一個都不愛。這女人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做的事比我 想像的更酷。】
【李純做事乾淨利落,她並沒有欺騙任何人。從一開始,所有的感情都是建 立在雙方同意的基礎上。】
【一些個女的陰陽怪氣,就是酸人家長得好看唄。你有那條件,能做到這麼 坦誠麼?估計劈腿劈得不要不要的吧。】
【既然星期女孩事先都說好了,那也不算劈腿了吧......】 【我朋友里有秉持開放式情侶關係的。弱弱地說一句,現在是有點超前,但 以後講不定會是主流吧。】 ...... 我感到絕望,事情向著越來越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
「我現在不要和你說話。
出去!」
把男友趕出去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
打開電視,居然看到很多記者堵在我家門前,採訪我爸媽。
記者 A:「李先生,您了解您女兒現在的事麼?對此有看法?」
記者 B:「很多人說您女兒同時與四個人保持肉體關係,根源是你們的教育 出了問題。」
記者 C:「也有網友表示,您女兒開啟了開放式情侶關係的討論帷幕,把一 些大家敢想卻不敢做的事搬到了檯面上......」
媒體像蒼蠅一樣圍著我爸我媽。
我媽支支吾吾回應著,我爸氣得臉色發白。
爸爸:「她不是我女兒。」
之前一直忍住沒哭,看到這一幕,繃不住了。
我渾身發抖,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下來。
我的手指狠狠地抓著地板。
要反擊! 我想到了一點。
既然匿名朋友圈是爆料者傷害我的工具,那它也能成為我的武器。
我在朋友圈挑選了三十來個各行各業,親密關係不等的朋友。
有的很熟悉, 比如大學同寢的室友,有的不過是工作上的客戶(點贊之交)。
我下載了他 們和自己另一半的親密圖片,導入電腦,將我的臉複製到照片里的女性上。
我『製作』了上百張情侶合照。
既然有人想詆毀我,那不如讓我來詆毀我自己! 我每隔二十分鐘發布幾張照片,然後模仿爆料者的口吻寫道:李純,賤人, 看看你勾搭了多少人。
我對 TA 默念道,你滿意麼? 大學同學、前同事、前前同事、劇本殺線下群、美妝 UP 主朋友,甚至大學 老師的女兒都包括了。
有人在匿名照片下留言:照片里的人好像是我啊,為 什麼變成李純了?我實名回復她,我也不知道啊。
越來越多的留言出現了。
【怎麼看上去,照片里的人不是李純,倒像是 PS 出來的。】
【這明顯不是李純好吧,這是王藝霏啊!】
【本人都承認事先說好的了,怎麼又出現舅舅黨了。難道一開始就有人在針 對她?!】
【所以李純沒有腳踏 N 條船???】
【不是說了,一開始就沒有嘛,人家是玩得開。】
【不,至始至終李純都沒正面回應過,還不能輕易下結論。】
【對哦,事情到現在其實才兩天,我和李純也算不熟,但感覺她好像,不 是網上說的那種樣子。】 ...... 自我『曝光』收穫了一些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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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但目前的戰場只是在朋友圈,能否被更多人 看到還是未知數。
還有一點,我還不知道那個爆料者手上還有什麼底牌。
04
凌晨,很睏了,但就是睡不著。
我看著網友們挖出來的『李純的生平』。
古箏 9 級;在校期間多次探望孤寡老人,組織文藝匯演;幫助貧困學生申 請獎學金;大四獲優秀畢業生稱號;畢業第一家公司便是 4A;工作之餘有 自己的美妝帳號,更新不多,但口碑很好。
有人評價,如果不是被曝光了,幾乎是完美人生。
為什麼是我? 我躺在地上,在想這個問題。
十二點半,朋友圈裡出現了一張新照片。
照片里,我坐在墨希的沙發上看電影。
文案:我在看著你。
這張照片評論寥寥,沒激起什麼水花,卻將我死死地釘在十字架上。
這時 TA 在向我隔空喊話:我知道你的一舉一動。
我跑去窗邊張望,人行道上,還有不少夜歸的人,似乎每個人都在看向我。
臨近一點,我去找墨希小區的物業。
我在監控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男友。
男友應該不知道墨希的地址啊。
我打電話給閨蜜,說你給他我的現住址就不說了,為什麼連墨希家的地址都 給他啊。
閨蜜愣了一會兒,說沒給啊。
我連你現住址都沒給他。
我們倆都沉默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出現了。
我趕緊搜了一下和男友兩年來的聊天記錄,發現他 僅提到過一次自己的中學——雲江一中。
我的母校。
隔天,我拉上閨蜜一起到學校,見到了當年的班主任王老師。
他第一眼就叫 出了我的名字。
在王老師的幫助下,我進入學校的檔案室,找到了我那一屆 的畢業照。
我那屆一共 11 個班級。
我當時在 5 班,而 7 班的畢業照上,我看到了男友 的臉,他的名字底下寫著三個字——蔣石山。
我想和閨蜜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來。
我從未給男友看過手機。
我把最近發生的事簡單和閨蜜說了。
閨蜜皺眉:「臥槽,有點嚇人啊。」
蔣貴、蔣石山。
閨蜜:「你男友,他偷過你手機麼?」
我:「沒。」
閨蜜:「那是怎麼獲得聊天記錄的?」
我想到了一點,我丟過一次手機。
去年的同學聚會上,有人提議模仿電影《完美陌生人》玩一個遊戲:所有人 把手機放在餐桌的轉盤上。
轉一輪後,每個人拿起自己面前的手機,播放第 一條微信語音。
輪到播放我的時候,卻發現手機丟了。
當然,最後順利地找到了,整個過程沒 有超過半個小時。
所以我沒放在心上。
「當時我手機轉到誰那邊啊?」
我手心出汗,感覺自己在接近真相。
閨蜜:「我想想啊。
應該是曉楠。
曉楠之前那個人,班長嘛!對,班長的 語音特別勁爆,我們都被吸引了,等回過神,曉楠就說你的手機找不到 了。」
我:「曉楠旁邊坐著誰?」
閨蜜:「左邊是班長,右邊是蔣貴。」
又是蔣貴! 其實那天我特別不舒服,感覺一直有人在盯著我。
現在回想起來,可能是蔣 貴在看我。
聽到我們談論蔣貴,王老師插嘴說道。
蔣貴其實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但是家 庭條件很差。
他父親蹲監獄蹲了 14 年,他媽早死,是他奶奶養大的。
父親 出來後再婚,所以蔣貴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王老師:「我本以為這兩兄弟不好相處,但他們關係很好,一直形影不 離。」
我:「他哥哥是不是叫蔣石山?」
王老師:「對。」
從學校出來,我重新整理了思路。
被曝光的視頻、照片全部源於我的手機,且都是半年前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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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確切來說, 是 7 月 4 日之前的信息。
初中同學聚會就是去年的 7 月 4 日。
蔣貴偷走了我的手機,並利用什麼手段,快速複製了裡面的內容。
為了驗證猜想,我甚至去了半年前吃飯的海底撈,監控當然早就沒了,但有 個服務員認還記得這件事。
「半年前的事你還記得?」
服務員:「那天是我剛上班第三天,丟了一台手機,我很害怕自己要賠。
沒 錢嘛。
印象特別深。」
我把照片給他看,他說臉認不出來。
但他說記得是一個穿藍衣服的男生把手 機給了他,再讓他還給我。
蔣貴那天就穿著藍衣服! 記起來了。
他背了一個大包,帶著筆記本電腦。
弄掉我的手機也是計劃好的? 他的臉從模糊變得清晰,蔣貴一直都是班上很邊緣的人物。
我和他沒有太多 的交集。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以前傷害過他? 信息社會,要查一個人很容易。
蔣貴因家境原因高中後就輟了學,做過木材 廠工人,干過小個體戶,開過出租,現在在送外賣。
我聯繫到了他所在的外賣公司,提出要見他。
「美女啊,你可別投訴啊,是不是小蔣他又做了啥。
我一定好好和他溝通, 不會再犯。」
領導畏畏縮縮道。
「那你把他現在的聯繫方式告訴我!」
拿到了資料後,我大吃一驚。
他負責的配送範圍,就是以我家為中心點的兩公里內! 很多碎片化的記憶都連在了一起。
我經常看到樓道里上上下下的同一個外賣員。
還有,我走過垃圾桶,會發現 原本包紮起來的垃圾袋。
袋子都開了。
是蔣貴! 他翻過我的生活垃圾。
他一直在跟蹤我! 手已經涼了。
我突然明白了,蔣貴就是那天在墨希家的外賣員! 而男友在這其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 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一回到家,我竟一下子不知該做什麼。
閨蜜讓我先報警。
這時候門鈴響了。
我以為是閨蜜來了,就去開門。
我就後悔了。
是那個令人不舒服的眼神。
想把門關上,已經來不及了。
一隻黑瘦的手已經扒在了門上。
蔣貴進來了。
「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李純同學。
有這張臉,人生一定活得很好吧。」
蔣 貴笑道。
「是那次同學聚會嗎,蔣貴同學?」
「是啊。」
蔣貴坐下來認真打量我的房間。
他看起來瘦弱,但這些年的體力活讓他的身 上也隆起了肌肉。
這一刻,我反倒異常地平靜。
「喂,為什麼要針對我?」
蔣貴說話時,喜歡把脖子歪向一邊。
我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3 月 4 日,周三下午第三節語文課。」
「啊?」
「初中時的自習課。
有過一次匿名投票。」
這種事我怎麼可能記得! 下一秒,我看到了他口袋裡的美工刀。
「那個時候有個李雯老師,記得麼?剛畢業,長得也好看。
後來被調走 了。
李雯老師。」
「記得。」
她剛畢業就來教我們班了。
年輕、朝氣蓬勃,能和學生玩到一塊兒,我們都 喜歡她。
但據說因為班長每周去她那兒補課,再加上他和李雯老師接觸多, 走得近,被可笑地傳出師生戀。
事實證明沒什麼,但因為那個時代相對保 守,領導層一刀切,還是把李雯老師調走。
「想起來了是麼?班花。」
「......和我有什麼關係?」
「事情鬧那麼大,是因為有人舉報哦。」
我咯噔了一下。
「那節自習課上,班長關上了門。
大家都想找到舉報者,沒結果。
所以最後 進行了匿名投票。
記得不。」
蒼白的教室,飄忽的窗簾,一張張年輕而冷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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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投票箱,一個個名字被念出來。
記憶像搭積木一樣,逐漸清晰。
「記起來了。」
「最後投票結果出來,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做的。」
「蔣貴同學,如果當時我也投了你,我道歉,我會......」
「只有一個人沒有投我,就是你哦,李純同學。」
什麼?! 「對,只有你。」
「那你為什麼......」
他自顧自道:「當所有人都覺得是我舉報李雯老師的,但你站起來說,看到 他走進教務處不算什麼,有誰真的看到,或者聽到他舉報的有麼?」
蔣貴竊笑著,像在回憶最美好的事物。
「你救了我。
李純同學。」
「那你為什麼要在匿名朋友圈發那些東西?」
他摸上了我的臉:「真美。」
我不敢輕舉妄動,眼睛一直盯著那把美工刀。
「當我發現你和其他四個男人同時交往時,我覺得你做錯了。
真的錯了。
你 不應該是這樣的人!李純同學。」
「那是你造的謠!蔣貴!」
他的脖子抖得厲害。
我不敢再說下去。
好像蔣貴隨時會掏出刀來,劃破我的喉嚨。
我把檯燈丟過去,同時間向外跑,卻被蔣貴一把抓住。
我的頭被無數次磕在地上。
意識模糊中,我聽到了破門聲,警察及時衝進來。
扭打聲。
玻璃碎裂聲。
狂笑。
蔣貴說,你不是這樣的人,變成原來的樣子吧。
再然後,我什麼都聽不到了。
05
蔣貴被抓捕歸案。
他被調查出,近半年來一直在我家附近徘徊、尾隨。
他交代了一切,這麼做 只是想讓我『變成'以前的樣子。
在他心裡,我是完美的。
我打破了這個完美。
閨蜜說,她的一系列行為,可能潛移默化地受到了男友的洗腦。
除了我和前男友們的聊天記錄,蔣貴的手機里還有大量我生活的視頻、圖 片、動圖、音頻等。
很可能是男友給的。
閨蜜:「蔣石山和蔣貴在初中時就喜歡上你了。
蔣貴什麼都聽他哥的。
蔣石 山離開學校後,不想再背負殺人犯兒子的名號,修改了身份證,過上了隱匿 的生活,直到遇到你。」
我搖了搖頭,苦笑了出來。
警察說,人人網上的蔣石山,是蔣貴用男友之前的身份證註冊的。
閨蜜:「最親密的人,才最看不透。」
男友就像是失蹤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
我搜集了很多證據,放到了網上澄 清,但民眾根本不關心後續,他們看到了新的熱搜,討論著新的事件。
像是 瓜分完屍骸而離去的蟻群。
什麼都不剩下。
可我總覺得哪裡還沒完,至少,我想讓男友親口告訴我一切。
從醫院出來後,我和閨蜜一起逛街。
閨蜜:「蔣貴但凡再了解你一些,就不會做這種事了。」
我:「是啊,我讓他失望了......」
閨蜜:「你早就不記得了吧,那次匿名投票。」
我:「嗯......」
閨蜜:「對他來說,那是最重要的時刻,對你來說,只是尋常的表演時 間,對吧,李純。」
我皺眉:「表演?」
我很不喜歡這個詞。
閨蜜:「那場匿名投票里,蔣貴是不是舉報者對你來說無所謂,扮演最完美 的那個才是最重要的,你可以去當一個拯救弱者的英雄。
對抗全班。
你對每 個人都很好。
你太享受被人喜歡的感覺了。」
這三天裡發生了太多事,我已經累到不想爭辯了。
但我知道,這不是真的。
我:「你怎麼能這麼說!」
閨蜜:「人本來就活在不同的面具之下。
父親的好女兒,公司的好同事,對 象面前的完美伴侶。
我又不是在罵你,我只是想說,你的做法其實很正 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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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閨蜜的手搭在我的肩上,輕撫我內衣的肩帶。
我在他的包包里看到了男友的手機! 沒來由地,我的下嘴唇開始顫抖。
有那麼一瞬間,大腦死機了。
一些事情,重新在我腦袋裡拼接、重組。
有幾個對方不對勁?
第一,如果男友是指使蔣貴的幕後人,那他沒必要對我說起自己是雲江一中 畢業的。
就是這點,讓我在檔案室查到了他們的兄弟關係。
第二,男友曾找過墨希、周清玄他們,欺騙大眾說我們是開放式情侶關係。
我不知道前男友們最終為什麼答應了男友。
但這確實是在『洗白』我。
和讓 我『社死』的初衷自相矛盾。
我撥打了男友電話! 包里的手機亮了,但是沒有聲音,被設置了靜音。
男友從未設置過靜音。
整個世界好像停擺了一樣。
所有一切的建築物都褪色了,街上五顏六色只剩下黑白兩種色調。
我沒反應過來。
閨蜜像往常一樣走在我身邊。
認識了二十餘年,我第一次感覺到了不太舒服 的感覺。
他一直看著我,甚至還畫了精緻的眼線。
他看我的眼神不對勁。
我突然意識到,這麼多年來,一直讓我不舒服的眼神。
很可能不是蔣貴的。
閨蜜:「哦對了,那次舉報李雯老師的其實是我哦,你們都覺得是蔣貴。
我 運氣挺好的。」
我頭有點暈。
平日裡我們關係好的時候,他會把手搭在我肩上,但我不會多想。
因為實在是太熟了。
我越想越不對勁。
在和蔣貴對持時,他說他不敢相信我同時和四個男的在一 起。
那代表了他絕不是 P 圖的人。
他直到現在,還認為我是真的和四個男的在一起。
「那天,服務員真正撿到手機給的人是我。」
我想起了服務員小哥說的話。
男生、藍色的衛衣。
我無力地拿出手機。
再次打開同學聚會的合照。
照片里,閨蜜站在角落裡,顯得那麼不起眼,他也穿著藍色的衛衣,瘦瘦 的。
我捂住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吐出來。
閨蜜:「後來,我把你手機放在蔣貴能找到的地方......別緊張,我沒複製你 的手機,你手機里有的,我都有。
咱倆誰跟誰是吧。
你和你前男友們的截 圖,聊到開心的,不開心的事,都會發給我看。」
我想起幾分鐘前,閨蜜說的話。
只有最親密的人,才最看不透。
我:「別說了......」
閨蜜:「那天,蔣貴撿到你手機後,確實沒複製,畢竟時間也短。
聚會之 後,我找到了他,恐嚇他是不是看了你的手機。
他說沒有。
然後我就開始接 近他了。」
閨蜜一直在笑,好像在講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
閨蜜:「我說早看出來你喜歡李純了,我幫你追求她吧。
我們關係好。
然後 我就每隔一段時間和他聊起你。
發一些你和前男友的聊天記錄。
一點一點暗 示他,你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對了,我只發 7 月 4 號之前的。
造成你以為 是丟手機導致被爆料的假象。」
我握緊了拳頭。
閨蜜:「你男友為什麼會在現住房出現,為什麼找得到墨希家?
還不都是我 告訴他的。」
「你在我手機里安裝了定位?!」
「需要麼?你生活中一旦有什麼事,第一時間找我分享。」
閨蜜靠近了 我,「我們之間,沒有秘密。」
「我,我......」
我說不出話了。
閨蜜:「最初只是單純地想作弄一下蔣貴,但他的反應比我預期的還要好 玩,他真的來到了你身邊,當了一個跟蹤狂!」
「我!那麼?信!任!你!」
我從嘴裡擠出幾個字來。
閨蜜:「我修了圖,一點一點地引導他,告訴他你同時約炮四個男人。
他 快發瘋了,在你家附近徘徊。
本來他的膽子小,我還在想會不會出手,誰知 道我們碰到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朋友圈匿名化。
嘻嘻。」
「你這個變態!」
閨蜜:「像不像小時候的那次投票。
反正沒人知道是誰發的。」
他掏出手機,給我看他和蔣貴的聊天記錄。
【準備好了麼,帶你們認識一個最真實的李純。】
「第一條消息,我對蔣貴說,不如我們讓大家一起看看李純是一個怎麼樣的 人。
我想的文案。
精不精彩?」
他瞥了我一眼:「別想著錄音啊,我知道剛才陪你從醫院出來時,你手機沒 電了。」
「李純,你真的該考慮換一個了,一直沒電。」
他去上個了廁所,讓我等在外面。
我覺得天旋地轉。
等到他微笑著從男廁所出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地繼續和我逛街。
我真的忍不住,在路邊吐了起來。
他拍著我的背。
我現在只想知道為什麼。
閨蜜:「我一直被人瞧不起,我一個男的,從小喜歡和女生玩到一起,他們 都當我是同性戀。
打我,罵我。
而你一直扮演著大家都喜歡的角色,我只有 和你在一起,好像所有人才會不那麼反感我。
但我根本不是同性戀!我討厭 男人!我只是有男人的外表,喜歡女孩的東西,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這些話,你從來沒對我說過。」
閨蜜:「要怎麼開口,說我是個長著雞巴的女人!我喜歡我最好的朋友!是 以女人的身份!說了你會怕我麼?」
我:「......」
閨蜜嘆息道:「所有人都戴著面具活著,不是這樣嗎?」
我覺得不是他瘋了,而是我瘋了。
我懷疑了所有人,卻幾乎沒有懷疑過他。
「你最初和我一起玩,不就是因為可以顯得你更高尚麼?」
閨蜜嘆口氣, 「李純,你為什麼不能看看我!男人有什麼好的?
現在你的男朋友們在哪 里?知道了你所有的事後,他們還會和你在一起麼?」
眼淚流了下來,怎麼都止不住。
一個我相信了十五年的朋友。
我以後還要相信什麼?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啊!嗚嗚嗚。」
「別哭,親愛的。
我想證明一件事,當那些狗男人們都厭惡你,拋棄你,認 識到你的真面目離開你後,唯有一個人還是會愛著你。
那就是我。」
他認真地看著我。
「我一直盯著蔣貴,保證他不會傷害你。
如果他真的去找你,我會從天而降 來救你。
只有我能!」
閨蜜漲紅了臉。
我的大腦還在消化這些內容,蹲在地上,幾乎要暈眩。
閨蜜走過來,摟住我。
我沒有力氣推開他。
我想起第一次見面時,我剛進班級,不敢和誰說話。
他也是,我們就聊喜歡 的漫畫。
雖然是一個男生,但他看的漫畫也是我喜歡的。
我不會扎馬尾,他 的手非常巧。
他能做好看的手帳本。
別看初中時代我身邊有很多朋友,其實只是因為他先對我伸出了手,我才有 勇氣變得開朗。
但現在我才明白,不論是工作、戀人、血脈親情。
那個一層一層剝離我的社 會價值,人際關係的,就是我最親密的人。
閨蜜:「蔣石山其實很愛你,但他太卑微了。
即便知道你深夜會見墨希,為 了不破壞你們的感情,他可以裝作不知道......他配不上你。」
「他現在在哪裡?」
「放心,他沒事。
你照我說的做,他就一切安全。」
閨蜜在微信上轉了我兩個文件。
「第一個文件里有你所有不堪入目的東西。
你說過的『玩弄』男人的心得, 你和前男友們的照片,你罵笨女人的話......基本把男人女人都得罪完了。
哈 哈哈。
第二篇文件就是一段話。
你複製就好。
馬上要過十二點了,朋友圈匿 名化就要消失了。」
他摸著我的頭髮。
「等恢復正常,你就在自己的朋友圈發第二個文件里的話,其實就是道個 歉,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就行了。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他看了看錶,「還 有五分鐘,你不願意,我就匿名把第一個文件里的東西發出去。」
時間在飛速流轉,市中心依舊燈火通明,周圍的人高舉著手機,等著朋友圈 匿名化的消失。
像是在祭奠一場嘉年華。
「別怕,純純,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向你證明,所有人都會離開你,而我不 會。」
10 9 8 7 「在你成為眾人腳下的爛泥時,只有我願意接納你。」
6 我複製第一個文件的文案。
5 閨蜜:「對,你發了,你男友就得救了。」
4 我悲哀道:「這就是你的愛麼。
把別人拉低到和你一樣的程度。
強迫對方愛 上你。」
閨蜜微笑:「隨你怎麼說,我愛你。」
3 2 1 狂歡結束了,所有人都會回到各自原來的生活中。
路人們舉著手機,有情侶自拍只為了記錄下這神奇的三天。
但周圍人的表情很不對勁。
我看向手機,朋友圈的頭像和名字全都出現了,可這三天裡的內容完全沒有 消失。
不止,所有用戶,所有曾經發過的,後來刪除的消息也全部出現 了。
甚至連僅自己可見的消息,都出現了。
像是把每個人內心陰暗的秘密,撒豆子一樣撒了出來。
更大的災難發生了。
「怎麼會這樣?」
閨蜜的表情很難看,他的列表里都是關於我的事。
而更多的,則是他發出來的僅自己可見。
無數意淫我,詆毀我的內心獨白都像是小賣部里的食品,擺在眾人面前。
無數的假面被摘去。
不能刪,一條都不能刪! 每個人匿名化時說的話,都那麼惡毒,輕薄,虛偽...... 「怎麼會這樣?李純!不是的!這些刪都刪不掉,靠!」
他歇斯底里起來。
「別只是我一個人社死啊,親愛的。
你剛才說的話,我都錄音錄下來了。
我 們一起把這場遊戲玩下去吧。」
「不可能的!你手機沒電了!」
「誰讓你上廁所時,下意識地把包給了我。
我用男友的手機錄的啊。」
我看著他的臉從震驚到惶恐。
「誰讓你那麼信任我,對吧。」
我摸著他頭顱,「就如同我信任你一 樣。」
我對他惡毒而甜美地微笑起來。
來啊,一起社死啊。
第二輪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