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去年病了,白血病, 我爸答應我,如果我回沈家聯姻,他出醫藥費。」
陸霆淵沉默良久。
他突然間能理解為什麼瀋陽陽這麼奇怪了。
孤兒寡母流落 在外,日子肯定不好過。
沒人保護的人,就要學會自我保護,也要保護身邊 的人。
她大約早早成熟了,要學著保護自己,也保護媽媽,所以她打起架來 那麼兇狠,所以她不會拋下身陷危機的他。
他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但心疼的同時,他也很羨慕。
同樣是受人欺壓的私生子,她在面對咄咄逼人的繼母時敢於反抗,敢當場摔 了酒瓶子兇狠地說,信不信我削你。
他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他也是私生子,母親帶著他東躲西藏躲避正房的追查,後來在他十二歲那 年,母親因為車禍去世,他回到了陸家。
正房有一兒一女,是他的哥哥和妹妹。
他在陸家的日子過得如履薄冰,誰都 能欺他幾分,父親又不護著他。
而那時的他沒有實力為自己爭取什麼,為了 在這個家裡生存下去,只能忍辱負重伏低做小,沒骨氣地承擔下一切欺辱。
從夜晚孤獨哭泣的少年到如今手掌大權的商業帝國掌權人,沒有人能真正明 白他到底付出了多少。
有時午夜夢回,他還會夢到過去的情景,那兩個只有一半血緣的哥哥和妹妹 對他無止盡的欺壓。
在他最需要保護的年紀,沒有人能保護他。
夢醒時,他總會安慰自己,得到了現有的一切,那麼那時所受的屈辱都值 得,那是成功路上不得不付出的代價。
自我催眠多了,恍惚間就連他自己都 忘了,當時他有多麼想像現在的瀋陽陽一樣,正大光明地反抗。
最孱弱孤苦的年紀,承受了最大的惡意,他以為時至今日他已經足夠強大, 再也沒有人能欺負到他頭上,他能保護所有想保護的人,可他永遠沒法回過 頭去保護十二歲時的自己。
不管是瀋陽陽替他擋下那杯滾燙的咖啡的時候,還是她奮然舉起滅火器與他 共進退的時候,那奇異的感覺是什麼呢?她明明看起來不會是個好妻子,為 什麼他願意給她一個機會聯姻繼續呢? ——不是因為覺得這個女人如此奇怪,不是因為投桃報李。
他在此刻忽然想通了。
是那個深埋多年的渴望保護的少年探出頭來,看見了她。
一個真心實意保護著自己的人。
10.
「你咋不吃了?吃啊,這一大鍋這老些呢,我自己吃不了。」
瀋陽陽對陸 霆淵複雜的心理活動一無所知,啃得滿嘴油光,那叫一個渾然忘我。
陸霆淵突然覺得她看起來也沒那麼奇怪了,甚至還有些可愛。
他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吃完,跟著她去採摘園摘草莓,他從來沒有參與過農 業生產活動,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也是覺得很新鮮的,心態頗像小學生春 游。
他們提著滿滿一兜子草莓踏上了回市區的路途,車開出去沒多遠,堵在路上 了,車流長得看不到頭。
「你在車上好好待著,我下去看看怎麼回事兒。」
陸霆淵下了車,片刻後回 來了。
「咋回事兒?按理說這道不應該堵啊,又不是市中心。」
「前面出車禍了,貨車和轎車相撞,好像還得處理很久。」
瀋陽陽看了一眼時間:「這咋整,都快半夜了,這得等到啥前兒能回去啊? 回去就這一條道兒嗎?」
導航告訴了他們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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