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最後 一次」,我認真地打量著他的眉眼,眼裡帶了點瘋狂

2022-02-12

【本文節選自《娛樂圈花花見聞大佬不好惹》,作者:小呀小貓咪 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江燃出道五年,已經是一線頂流。

誰都不知道他心裡藏了個她,從落魄到風 光的多年裡,他從沒有忘記過她。

我陪他走過最艱難的日子,也終於深知我只是個女配。

甜寵文里的女配,宿命是為主角的愛情錦上添花。

可江燃說:「如果我的人生是劇本,我也有為你不顧一切撕毀劇本的能 力。」

我信他。

1

江燃又上熱搜了,本來作為頂流的他上熱搜也不是什麼特別稀奇的事情,但 是這次他是和同司師妹溫決一起上的。

他出道五年,天降紫微星般的少年,在舞台上光芒萬丈,在影劇中靈氣逼人 人,年紀輕輕已經手握影帝獎盃。

但他從沒有傳出任何桃色緋聞,他有一張照片最為出圈:他剛從萬眾矚目的 舞台上下來,身姿梭長。

粉絲鋪天蓋地地尖叫,光打在他半邊臉上,還能見 到汗從下頜線上划過,他眉眼意氣風發,透出攝人心魄的魅力,可另半邊臉 浸在光的影里,卻是冷漠的,禁慾得像不動聲色的神明,什麼都無法引誘他 墜落。

一半艷麗、一半沉默,他是全場最矚目的光。

他們說江燃是北極最亮的星 光,是留不住、抓不住的,能感受的只有那份遙遠震撼的美和刺骨的寒冷。

#江燃溫決#的詞條後面跟了一個紅色的爆字。

是一段發布會上的視頻,江燃第一次拋棄大劇本,選了這個古裝大女主劇 《吾凰令》,為初入演藝圈的溫決作配。

視頻里記者問江燃:「您最喜歡劇中哪一句台詞呢?」

他輕輕笑了笑,他飾演的是為女主鞠躬盡瘁開疆拓土的將軍,他轉過頭去, 垂下了眼看身旁的溫決。

她只到江燃的肩頭,江燃卻配合地半彎下腰去,像 劇中始終為他的女皇半跪的小將軍那樣虔誠。

他的眼睛是桃花形的,微彎起來 來格外深情,他說: 「我願做您鳳釵上最亮眼的明珠,我願為你開疆拓土傳遍你的功名,我願做 您手下最忠誠的年輕將領,我願如同星辰拱月般常伴您的身側,我願我的姓 氏能陪你一同在青史長存。

「我獻上我的所有,我年輕的陛下。」

全場靜默,溫決抬起眼與江燃對視,眼裡柔波潺潺。

尖叫聲一瞬間迸發,閃光燈交錯,數不清的媒記送上話筒。

視頻停止在這一刻。

評論區在沸騰,連江燃的粉絲都開始狂歡。

「這難道還不是愛情嗎???」

「年輕的女皇與她的少年將軍,這誰不能磕啊。」

「江燃這個眼神,不是蘇寵是什麼?」

「這麼多年過去了,兒子終於有心動的女生了!」

…… 我無意識地摸著螢幕,螢幕上江燃剛好垂下眼,眼裡盛下一顆銀河的星子,是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樣子。

我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卻掉下了眼淚,終於還是到了這一天呀。

我很早之前就穿進了書里,那時我十五歲,還是高二。

這是一篇甜寵文,男主 主要是江燃,當之無愧的頂流和實力派年輕影帝,他懶散冷漠,卻只對女主溫 決定,傾盡滿世界的溫情。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他與溫決是久別重逢,他們認識於高中,江燃身家高貴,名副其實的太子 爺,溫決是轉校來的舞蹈生,小腿纖細。

按劇情,高三的時候江燃的家庭會 有大變故,高高在上的少爺一下落進了塵埃里,落魄的他會被溫決救贖而不是 至於黑化,然後因溫決出國等種種原因,多年之後久別重逢,江燃護著她在 演藝圈盛開,他們的戀情將受到所有人的矚目與祝福。

但是我穿來之後,溫決出國卻比劇情中要早許多,在江燃還在試探她的時候 就離開了,直接錯過了江家落敗的劇情。

是我抱住了那個十八歲在一夜之間失去父母的少年,摸著他瘦削的脊骨陪他 慢慢走過那段黑暗的時光。

他從未如此無助,紅著眼睛在我耳畔不出聲地流 淚,像是抱緊了最後一根求生的稻草。

我看見他又一次返回聚光燈下,他本就是造物主最出色的存在,他被挖掘出來 了演藝圈。

他第一部電影首映時我去看,看著熒幕上他沾著血和泥在雨中轉 身,眼神如刀,四周的觀眾發出被震撼到的吸氣聲。

我給正走紅毯的他打了個電話 話,我說阿燃,我看見了。

他第一次上舞台時,我就在中間的席位,全場為他歡呼尖叫,數不清的 led 燈為他亮起,她們叫著「江燃」

「江燃」,我知道,他從來不會是我的少爺 年。

我被淹沒在人群中,微笑著看他在舞台中央光芒萬丈,卻不小心流了滿 臉的淚。

我陪你走過最艱難的日子,可我也知道,你璀璨的未來並不屬於我呀。

阿燃。

江燃可能不知道,溫決演的那部大女主劇的原著小說,是我寫的。

我寫將 軍,寫將軍與女皇的權謀與愛情,可是那些甜言蜜語,都要聽江燃給溫決再 說一遍。

「我是您最鋒利的一把劍。」

「陛下,臣之衷腸,於萬頃山河之間,您請看。」

我有無數個瞬間都意識到,無論我陪江燃多久,這個耀眼的少年,從來不會 屬於我。

可是我所求的也沒有那麼多,我只希望他,快樂安好。

叮,灰姑娘的時間到啦,剝離不屬於你的榮耀吧。

我慢吞吞地喝了一碗粥,盯著窗台上的小蒼蘭發了一會兒呆,回房間把所有 把東西都收拾了一遍,我的東西不太多,收納進一個小行李箱剛剛好。

我打開江燃的手機,打了好幾個,到第三個的時候終於有人接了,是江燃的助理 理。

「關姐,燃哥他正換戲服呢——」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被人拿了去,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喧鬧都遠去: 「喂。」

本來也不想落淚的,只是他低沉的聲音傳來,我一滴淚突然就落了出來。

我仰起頭想,想起我們一起走過的十年,一幕幕退去又如潮湧來,我想起那句 我的殿下,如同宿命般不可改變的軌跡。

我想了想說:「阿燃,我要走了。」

他窒住,停了一會兒,語氣散漫地說:「是要出去散散心嗎?是去國內還是 國外?是過幾天去嗎?你和小孫說一下,讓他幫你訂機票。

你要不要再等兩 天,我讓經紀人幫我重排一下檔期,我空出來陪你去。

我聽說有個地方風景 很好的——」

他身邊的聲音逐漸嘈雜起來,有人喊他:「江老師,要開拍了。」

他們 理。

我打斷他的絮絮叨叨,我說:「不是啊,我要離開你啦。」

我.擦掉腮上的一滴淚,輕聲說:「江燃,再見。」

靜了一瞬,我掛掉了電話,我始終是個膽小鬼,我怕他聽見我忍不住的哭 聲,也怕他如釋重負地說一聲「好」。

2

這個小房子是江燃還未大紅的時候買的,我那時攢了一筆不大不小的稿費, 和江燃湊著付了首付,兩室一廳,他和我各有一個小房間。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後來他火了,這 裡面就不大適合他了,這裡人流太多,娛記很容易跟到他,經紀人不許他上升 期間就爆出與人同居這樣的事,我一遍遍陪他解釋,說只是家人,但是我知道 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我曾很短暫地擁有過炙熱的星光,但我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它從不屬於我。

他搬到了隱蔽性很好的住宅區,檔期一日比一日滿,他總是給我打電話,說 他新接的劇本、新排的舞,但是他太忙啦。

到後來,我打電話給他,他總說 是在參加活動、拍戲、準備舞台,結束了疲憊地打回給我。

我心疼他太 累,後來也不打了。

我在這裡朋友不多,在出版社下班了回來就寫一些東西,我寫《吾凰令》的 時候給小將軍安排了一個台詞,他會在漫天的雪中策馬歸來,身後是浩蕩王 城與千軍萬馬,他翻身下馬,對著年輕的女皇單膝跪入雪裡:「我是您最鋒 利的一把劍。

我為卿卿,開疆拓土。」

我那時突然想到江燃,我也想做他的劍與盾,可是我什麼也做不到,我所能 給予的,只有一個擁抱。

按照劇情,江燃在溫決和其他女孩來公司面試時和她相逢,久別重逢,書里 的描寫是:「他們相遇,他卻不動聲色,身姿挺拔地與纖細的溫決擦肩而 過,好像陌路人,卻暗裡敲下給溫決待遇最好的簽約,又把這部註定大爆的 女主劇本送到她手上。

向來張揚的他如此小心謹慎,讓溫決以為是自己的努 力有了成就,自得高興。」

從這場發布會開始,就是他們甜寵文曖昧的開端。

我陪他陪了那麼多年,終於等到她的出現。

我在這個小房子裡把一些工作交接都做了,再把行李箱拖到門邊,剛打開門 才發現下了雨,雨不小,敲在人心頭也悶悶地疼。

我剛準備關上門拿雨傘,卻發現門被一股力氣頂住了,門框上撐了一隻白皙 的手,指節修長,骨節分明,中指戴了個很好看的銀戒。

我打開門,心跳得迅速。

江燃撐在門邊,外頭下了雨,他卻被淋濕了,額發垂在精緻的眉眼之間,意 氣風發的光黯淡了一半,桃花眼垂下來,隱約見了那麼點紅。

他穿的還是劇 組的古裝,胡亂纏起了廣袖,雨順著他高挺的鼻樑往下流,看起來竟然像落 了淚。

大概趕來得急,現在還在微微氣喘著,薄唇抿得蒼白,帶了些惶然的 意味,與他慣常的冷淡散漫總歸有很大的不同,像是要被丟棄的孩子。

他垂下眼,聲音有點啞,他叫我的名字:「關雎。

「你要去哪兒?」

雨水從他的下頜線和脖頸往下滾,沒入半濕的交襟里。

我停了停,問:「你從劇組跑出來了?」

他打斷我,微俯下身來看著我:「你要去哪兒。」

「我要回海市了。

這裡太吵了,我不適合待在這裡了。

我想回海市在夜晚的 沙灘上放煙火,還想吃我家樓下那家的老餛飩。」

他扶著門框的手關節因用力而發白,他輕聲問:「那我呢?」

我看見樓道里已經有人在走動,他又是國民度那麼高的明星,擔心被娛記和 路人拍到,嘆了口氣,我微側了側身,示意他進來。

雖然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在這兒住過了,他的房間和衣櫃都是留著的,我催 著他去洗個熱水澡,他抬眼看了我好幾次,有些遲疑著,我好氣又好笑,我 說我不會在你洗澡的時候走的。

他才「噢」了一聲。

他手機開的是靜音,未接電話和微信消息卻一直彈出來,江燃輕嘖了一聲, 反手把手機蓋到茶几上,拎著衣服進浴室了。

我接到了他助理的電話,助理焦頭爛額地問我燃哥在不在我這兒。

我輕輕 「嗯」了聲,我說不用擔心,等會兒他會回去的。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助理放下了心。

又給他 經紀人打了個電話,讓她處理一下他一路上可能被人拍到的事情。

做完這些也才過去了一會兒,我難得失神,他其實很拚命的,當紅明星老是 傳耍大牌的事情,他從來沒有做過。

我不小心點開了一首江燃的新歌,手機里他的聲音難得繾綣,像是來自星河 的告白: 「你在我的世界中央/卻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我的全盛都為你加冕/誰能知曉這不加你負荷的愛意」。

我聽得心裡發燙,彈幕卻滾過去:「溫決能拿到一番,燃哥肯定出力了吧」

「隱晦忍耐的愛意才最為動人啊家人們」,我想了想,為剛剛那麼一點自作 多情十分不好意思,但按原著劇情也該是這樣的。

他為她寫歌,為她鋪路,將最好的都無知無覺地送到她手上。

如果說他高中時的愛意是如驕陽般的炙熱,那麼現在經過磨難,這份愛就愈 發厚重隱晦,像月亮下粼粼的海面。

但任何人喜歡江燃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為他就是很好很好的人。

歌比較輕慢,像是他在耳邊輕唱,我一聽就失了神。

聽見江燃出來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抬起頭,掩耳盜鈴一樣地把歌暫停了。

江燃換了身白 T,領口隱約能見到鎖骨。

頭髮擦得半干,洗個澡大概舒緩了 許多,往日裡的散漫從骨子裡透出來了些,聽見這熟悉的旋律,怔了怔,眉 角蘊了點笑:「在聽我的新歌?」

我點了點頭:「很好聽。」

他卻不說話了,耳根攀上一點紅,瞧著是不在意地「嗯」了聲。

氣氛一下子沉悶了下來,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還有幾個小時,我要坐 的高鐵就要走了,也不得不和他告別。

「下次別一聲不說就跑了,他們都很著急。」

江燃向來最煩說教,這下子也安安靜靜地聽著。

「我票已經買好了,外面下著雨,你也不要送了。

如果,你有時候還會想起 我,路過海市的時候可以來找我喝啤酒。」

原來離別的時候不是淚流滿面,而是很克制地維持朋友的體面。

他很久都不說話,我嘆了口氣,起身準備出門,誰知道路過他的時候手腕被 攥住了。

「我不會找你喝酒。

我不會偶爾路過海市。」

他抬起眼,十分固執地看著我,眼角隱約泛紅,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他要 哭了,這麼多年了,吃過那樣多的苦,他也只在失去父母的下午抱著我不聲 不響地哭過。

我耐心地微彎下腰:「江燃,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習慣了我的陪伴呢? 「其實那時候,無論是誰來擁抱你,你都會接受的。」

他怔住,臉色像是被羞辱了一樣地煞白,他直視著我,幾乎是咬著牙說: 「關雎,你有沒有心?只能是你,也只會是你。」

場面僵住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卻剛好響了,不知道怎麼鈴聲就變成了江燃 的新歌,響起的是高潮那段:「我的全盛都為你加冕/誰能知曉這不加你負 荷的愛意」。

我有些尷尬,江燃一直攥著我的手腕,我就用另一隻手接電話。

來電是《吾 凰令》的劇組,前段時間剛公布完選角,開了發布會,現在大概已經拍了一 小部分了,他們想要我跟組看顧劇情,和編劇一起完善劇情和修改脈絡。

我有些猶豫,如果跟組的話,大概和江燃、溫決都要碰上許多面了,我這邊 還剛想走呢。

電話里很文質彬彬:「我們都很希望把您的作品以最好的模樣展現給觀眾, 因此很希望您能夠來參與。」

我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我突然想起來,江燃是不知道我寫這小說的,結果一低頭,卻看見他剛剛還 抿著的薄唇翹起一點笑。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他微微往後仰,神色放鬆,精緻的眉眼流轉生輝。

他不見半點驚訝,我提起聲音:「你知道我寫的《吾凰令》?」

他不動聲色,窩在沙發裡面,兩條腿又長,為了不碰到茶几只能屈起來,他 懶洋洋地說:「關關雎鳩老師,請多多指教——」

就像是那年盛夏,他坐在窗邊,滿樹蟬鳴,少年的側臉多情,他翹著唇角 說:"是關雎啊,請多多指教——" 他總是這樣,明明什麼時候他都不需要我的幫忙。

3

我囑咐江燃,在劇組要和我隔遠些,就是不認識的狀態,他抬起眼,似笑非 笑地「噢」

了聲。

《吾凰令》這部劇主要講了一代女皇從皇女到君臨天下的故事,溫決飾演女 主凰羽,男主是青梅竹馬的白衣丞相,男二是敵國質子,男三是江燃飾演的 將軍,他的戲份並不多,瞧起來更像是為了給溫決作配才接的角色。

劇組給我在這邊的酒店安排了房間,我收拾好剛出房間,就遇見了飾演男一 的宋之洲,他在大學的時候入了演藝圈,畢業後也走上了演藝的道路,現在 已經是實力和口碑都很不錯的小生了。

巧的是,他還是我大學同系的同學,因為他和我的名字連在一起恰好是「關 關雎鳩,在河之洲」的一聯,在大學的時候還鬧出很多烏龍。

宋之洲戴著口罩,露出黑色的眼,身量很高,他的氣質是偏清淡的那種,見 了我愣了下,大概經紀人和他提了一嘴,很快反應過來,隔著口罩彎了彎 眼:「原來真的是你,好久不見,關雎。」

我說是呀。

剛好是下午的時候,劇組那邊有場劇本圍讀會,在開拍前主演們要共讀一下 劇本,試一下情緒。

他低頭看我:「正好撞上了,一起去吧。」

我沒有拒絕的道理,點點頭。

我和宋之洲在大學裡是關係不遠不近的點頭之交,他說話是恰到好處的溫 宜,現在再續上聯繫也不是特別尷尬。

我們進房間的時候,人都到得差不多了,但是一眼就可以看到懶懶地窩在一 角的江燃,他穿了件黑色套頭衫,一手壓著劇本,他的目光往上抬,先落到 了我身上,又瞥了眼我旁邊的宋之洲,嘴角不大有興致地向下垂,瞧著冷淡 得不太高興。

人到齊之後,大家都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角色。

我很久沒見過溫決了,她比網 上看的照片還要清透,和我目光撞上了,也毫不意外地微微一笑,唇角一個 淺淺的梨渦顯現。

大家過了一下台詞,這一幕輪到江燃飾演的將軍宋然和女主凰羽初見的場 景。

宋然並非名門出身,他少年身世悽慘,街頭無賴、與乞兒搶食為生。

直到女 主出現,像一隙微光照亮他無望的人生,他自卑與女主凰羽身份差異,去參 軍、去拚命、去成為她麾下之臣,這一幕就是宋然還十多歲時,被人毆打劇 痛,滿身泥濘地倒在雨中,卻看見女主掛著金鈴鐺的寶馬香車路過的場景。

江燃入戲很快,他還穿著黑色連帽衫,拿著劇本坐直了身,神情卻分明與那 個快無望地死在雨里的乞兒別無二致。

他冷得發抖,卻竭力而不甘地盡力睜 開眼,怕這一閉,就成了路邊一具枯骨。

溫決拿著台本念,喚她婢女的名字,懶懶地靠在椅背上,正如那個年少養尊 處優的皇女:「小懷,馬車怎麼不動了?」

是橫倒在路邊的宋然擋住了貴人的馬車,車夫的馬鞭要抽到宋然身上。

凰羽 掀開重紫色的車簾,居高臨下地往下看一眼,輕飄飄地阻攔住。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溫決把量著這皇女的語氣念:「算了,不過是個乞兒,找個人送他去瞧瞧醫 吧,留些銀兩。」

宋然被雨砸得幾乎睜不開眼,他所能見到的不過是高大華麗的馬車帘子露出 一角,裡頭奢侈靡麗,漫天的大雨半分透不入那馬車。

靈秀的貴族少女略探 出頭,十分輕巧地就給了他一條生路。

江燃念,輕輕地,劇本中的宋然滿身傷痕地躺在泥濘里,被雨砸得幾乎睜不 開眼,卻像是怕雨中美夢碎了一般,十分僭越地問:「你,是誰?」

少女輕輕一笑,像是輕蔑,又像是不可思議,什麼都沒說,重紫色的車簾又 合上了。

這就是他們的初遇。

成了宋然一生忘不了的夢。

江燃往後一靠,這一瞬間他又重回了那個冷淡懶散的青年。

「我有些不理解的地方。」

江燃出聲,「即使凰羽在他最危難的時候伸出 手,給了幾兩碎銀,宋然也許會感激,會以性命相報,但絕不會奮不顧身地 愛上她。」

我看向他,他和我目光相碰了一秒,江燃身子往前傾,不動聲色:「除非她 給予的是一個大雨之中的擁抱,一個能夠抵禦一切寒冷的溫熱擁抱。」

江燃十分篤定,好像在一瞬間他就是宋然,他就是如此確信。

我怔神,回憶有點漫出來,我整理住,也開了口:「但這絕無可能。

凰羽 這時的人設是一個貴族少女,有對平民的憐憫,但是絕對不會輕易擁抱一個 滿身泥濘、不知生死的陌生少年。」

江燃的眼神漆黑,有星星點點的東西在眼底沉轉,像是星空倒如。

溫決卻突然開了口:「但是如果是婢女的話,就沒有關係吧。

如果是凰羽的 婢女代替她給予了這個擁抱,也可以說得通。」

「但是婢女為什麼要給一個瀕死的乞兒擁抱呢?」

江燃往後一靠,扯了扯嘴角,神色不明:「誰知道呢。

也許是憐憫。」

我怔怔地看著他,我突然記起那年江家落難,高高在上的少年一下子落進了 土裡,他在一夕之間失去父母血親,桔梗花被丟在風裡,我慢慢地靠近他, 輕輕地抱住了那個失意痛苦的他。

他會覺得這是憐憫嗎? 我從沒得到過答案。

但是這一段劇情還是小改了一下,江燃飾演的宋然在這 場大雨初見里,多了一個錯位的擁抱。

圍讀會結束之後,我回了酒店,路過消防通道時,卻被一把握住手腕拽進了 黑暗,門扉半掩,漏進來一點光,我簡直要叫出來,手心隱隱出汗。

我被 反摁在牆上,江燃生得高,顯得這裡空間十分逼仄,我感覺呼吸里都是他如 雪般的味道。

我抬起眼,十分不可思議地低罵:「你幹什麼?」

他微俯身,桃花眼裡露出一點笑:「你說我在人前要裝和你不認識,只能在 這兒和你說了,不是嗎?」

我不自在地往後靠,仰起頭讓自己顯得有底氣些,卻無意間額頭擦過他的下 頜,溫熱的觸感一碰即離。

靜了一瞬。

我問:「什麼事?」

有人從樓道里走過,好像是他的助理在找他,喃喃著:「燃哥剛剛還在呢, 突然不見了。」

我再回過頭,正迎上他黑色的眼眸,零星的笑意都被收攏起,消防通道門扉 半漏進來的光隱隱落在了他臉上,這張被封為娛樂圈天花板的臉這樣看越發 深邃迷人。

他舔了舔唇,一手撐在牆上,低頭到與我相平的位置。

他抿了好幾次唇還沒說出話來,我倒真要覺得他是和我一樣緊張了。

不管多大的場合,多大的舞台,江燃從來不會怯場,然而在此無如尺寸之 境,在這小小的沒有觀眾的安全通道里,他一句話想了許多遍才肯說出來。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他輕聲問:「誰會願意給一個墜入深淵的人一個擁抱?」

我看著他垂下的桃花眼,一時分不清他問的是劇中的宋然,還是現實中的江 燃。

江燃十八歲那年,迎接他的不是太子爺風光無比的生日宴,先是溫決不聲不 響出了國,他抱著用來表白的花毫無用處了,後是江家破產,江父在獄中畏 罪自殺、江母受不了打擊發病去世,他在一夕之間,從鮮花捧譽的少爺到了 家破人亡的地步。

我那時找遍了海市,在一個舊巷子裡找到了他,他靠在破舊的水泥牆上,夕 陽往下面掉,剛摘的花就那樣滾在土裡。

我明明找到他了,卻不敢接近,我 不是溫決,我對他來說大概只是知道姓名的程度,誰願意自己的脆弱落魄場 景暴露在不相干人的眼裡。

我那時怎麼想的呢,我只是很難過地看著他,想著,他也許、大概需要一個 擁抱。

我什麼都沒有,可我有一個擁抱。

我慢慢地走過去,他靠在牆上,狹長的眼睛很兇狠地斜過來,卻明明帶了 紅。

他看見是我,怔住,很無聲地又垂眼看向地上的花,我心裡一疼。

我以 為他會叫我滾,可他只是咬著牙,下頜線硬得像線。

他側過臉去,用手掌捂住了眼睛,我看見指縫裡有淚滲出,向來高傲的少年 脆弱得像夕陽下的雪。

那一刻,夕陽掉進我心裡。

我平生沒有那麼勇敢的時候,我上前一步,輕輕抱住了他。

別難過,我永遠 陪著你。

我永遠永遠陪著你。

現在二十五歲的江燃問我,誰會擁抱一個掉進深淵的人呢?

我的汗濡濕了手心,我垂眼說:「我不知道。」

江燃更進一步,他眉眼帶了冷,自嘲說道:「你不知道?那我和你說,你 知道什麼是憐憫嗎?關雎。」

「見到一身泥濘、活不下去的宋然,為了展現自己的憐憫,有人會施捨銀 兩,有人付出的是一個擁抱。

那你呢,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怔住。

他輕輕靠近我,像是嘆息,像是祈求,光影落在他眼底:「明天那場宋然大 雨初見的戲,臨時改的劇本,還沒找到合適的角色來擁抱宋然,幾秒鐘的鏡 頭,你來陪我演吧,不要怕,我會帶著你。

除了你,誰都不可以。」

我認真地打量著他的眉眼,穠麗裡帶了點瘋狂,他祈求:「就當是陪我最後 一次。」

那就這段路,再陪你一次。

最後一次。

我輕聲說好。

他離我太近,尺寸間都是他的氣息,我心裡像是被雪埋著一樣,明明冷得要 命,還是為他忍不住心動。

我往外鑽,他也不攔我。

我快摸到門的時候,他卻突然叫住了我。

我轉過頭,江燃單手插著兜,眉眼都沉在光影里,他目光沉靜地看著我說: 「關雎。」

我以為他要說什麼,但他只是輕輕說了句:「晚安。」

我出消防通道的時候躡手躡腳、左顧右盼,好像真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一樣,江燃在後面很輕地笑了一聲。

第二天宋然初見凰羽那場戲,因為我有個不知道怎麼多出來的戲份,導演讓 溫決做妝造的時候順便讓她的化妝師給我也做了。

溫決的化妝室是單獨的, 我在門外剛準備敲門,卻隔著門隱約聽見了我的名字。

我懸空的手指一頓, 沒有落下。

化妝室裡面溫決的助理問:「姐,你幹嗎要開口讓她分你的戲份啊。

這個角 色出現得真是莫名其妙。」

溫決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你以為真的是我想提的嗎?還不是他——」

她突 然噤聲,又開口,「算了,反正是個連女配都算不上的角色。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加不加也無所 謂,又不會影響什麼,只是讓她更清楚體驗下,什麼是作配而已。」

我面色不變地收回手,一轉身卻看見了宋之洲就站在我身後,大概都聽完全 了。

我有些尷尬,指了指門,用口型說:「我等等再進去。」

宋之洲忍不住眉眼帶了點笑,他輕輕說:「被說了壞話還這麼氣定神閒啊, 關老師。」

我微仰著頭看著他,我輕聲說:「沒有。」

沒有氣定神閒。

她說的也都是實話,無論是戲裡戲外,我都是連女配都算不 上的角色。

4

等到開拍的時候下了大雨,都不需要劇組再操心旁的了。

我飾演凰羽的婢女,馬車在大雨中前進時遇到了阻礙——一個躺在泥里的垂 死少年。

我起身,替凰羽掀開帘子察看。

馬車離那個倒在泥里的少年很近了,我這個 角度看過去,還能見到雨匯在他高挺鼻樑兩邊的小窩裡。

被雨打過的路泥濘 不堪,本就不好行車,滿身髒破的少年微蜷著與濕冷的泥相伴,隱約里有血 色在周圍漫開。

很久以前有個很嚴苛的影評人說他是「靈氣逼人」,我這樣沒有表演經歷的 人一下子就被江燃拉進了戲裡,他是最走投無路的少年,是在這世間只有無 根雨才願垂憐的乞兒,宋然的眼皮輕顫兩下,雨砸在他的傷口上、砸入他的 眼裡,他面色無比蒼白,卻還是竭力地抬起眼,隔著這一重重的雨簾朝我看 來,我甚至覺得他的眼底還有一抹鵝黃色的影子。

他的身後唯有鋪蓋而下的雨。

他是乞兒,也是人間棄子,什麼都沒有。

凰羽的聲音在後邊響起:「小懷?怎麼了?」

我才從他那一眼的震懾中回過神來,我應道:「有個垂死的乞兒擋了路。

馬 車行不了了。」

宋然的黑髮散開,混入泥中,他抬頭看這本不該向他掀開帘子的馬車,難堪 地蜷起手,他試圖掙扎著站起來,可他腿腳都斷啦,他沒有辦法,只能這樣 一點一點地往路邊爬,他摔在泥里,一聲不吭,雨打滿身。

那一瞬間無可比擬地擊中了我。

我知道為什麼丫鬟願意給他一個擁抱了。

誰在落魄下,還保全自己的一份驕傲與尊嚴。

誰見到他,都該動容的。

我想起十八歲的江燃,江家倒塌之後,鮮花不再為他停留,惡意都洶湧覆蓋 而來,從那次擁抱後我很久都見不到他,我第一次找到他還是黃昏,他們說 江家留下了許多債,江燃那時過得很苦。

在小說里不過是幾行字的事情,可 是親眼看見,那卻是一個驕傲的少年的好幾年。

我第一次這樣聽見江燃和別人低聲下氣地道歉,乞憐。

我藏在一條過道的陰 影里,靠著牆聽江燃一聲不吭地挨打,他不還手,也不多說話,我捂著耳朵 無聲地哭,等到好久以後,他慢慢扶著牆站起來、走出去,外頭的天可真好 啊,晚霞滿天。

我不遠不近地跟著他慢慢走,走過人聲鼎沸的人群,長街暮色一片,人慢慢 地少了,他停住,很久才轉過身來,眼神直直地看我,我再也藏不住,慢吞 吞地走到他面前。

他眉角唇邊都帶了青紫,血痕初現,眉眼裡凝結著鬱氣, 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跟了我多久?你還要看多久笑話?」

我抬起頭:「我只是想陪陪你。」

他扯扯嘴角,很冷地說:「我不需要,你聽懂了嗎,關雎。」

我眼一酸,別過眼去,我知道他不需要我陪,可是能怎麼辦,我什麼都做不 了啊。

他卻突然放輕了聲:「別哭,別管我了,往回走。」

這一瞬間的江燃居然和眼前雨里泥濘中的宋然融合在了一起。

我下了馬車,傘面在大雨里傾倒,冷得徹骨,我很輕巧地擁抱他,就像是隔 著時空,擁抱住了多年前的江燃,我輕聲說:「少俠路長,且惜性命。」

雨聲遠去了,我聽見冷雨下他炙熱心跳聲。

十八歲的江燃,二十五歲的江燃,路都很長吶。

這一幕導演喊了「卡」,我還抱著江燃,助理急忙撐著傘上來遮雨,我看見 他被雨淋濕的額發下面一雙眼黑亮而執拗,我心裡一燙,鬆開手,他溫熱的 手剛好擦過我的肌膚。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我在更衣室換完衣服出來,沒想到遇到宋之洲,他拿了杯溫的薑茶在外邊遞 給我,我愣了下,他笑說:「驅驅寒。」

我道了謝接過,溫熱的喝下去確實很驅寒,只是我受不了姜味,只能一點一 點抿。

宋之洲生得很好,戴了金絲眼鏡就是妥妥的斯文敗類一把手,之前有人把他 和江燃拉郎配做了混剪,小紅過一段時間,我想起那個視頻就有點想笑。

宋之洲微挑起眉:「怎麼了?」

我搖搖頭,抿了小口茶:「想到了開心的事。」

宋之洲沒追問,笑道:「第一次演戲,入戲得不錯。」

我聽著他這樣說,就有些放鬆下來了,我就怕自己表現得不好,連累這部上 星劇水平。

只是心裡默默想,能入戲也是因為我在雨里看見了江燃,他沒有 一句台詞,卻每一個動作都是心疼。

我心裡仍然在想溫絕那個欲言又止的 他,誰想我來演這樣一個角色,是江燃嗎?可是,那又是為什麼呢?

我淋了雨又喝了熱茶,神思有點犯懶,剛要說話,就看見江燃的身影,他拎 著杯東西走過來,面色說不上太好,唇色還蒼白。

他很自然地接過我手上剛喝了兩口的溫薑茶,也沒理宋之洲,把手上那杯茶 遞給我:「喝不來姜就別喝了,小孫剛剛給你買了杯熱飲。」

他的態度熟稔,眼神卻不太客氣,說完他把手揣兜里,慢條斯理地抬頭,不 冷不淡地說:「宋老師有事?」

宋之洲挑了挑眉,看了我一眼,笑容不改:「既然你們有事,我就先走 了。」

我看著宋之洲走遠了,有點氣急:「不是說裝咱倆不認識,不熟嗎?」

江燃長得高,聞言低頭定定看著我,冷笑一聲:「可以啊,關老師,和我說 裝不認識,和他就是逼自己喝不喜歡的薑茶,還談笑風生的。」

我眨了眨眼,卻敏銳地意識到他對宋之洲的敵意:「你們之前有過節?」

江燃卻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他別過眼說:「沒有。」

他又補充道:「不算有。

他什麼都沒說,是我單方面過節。」

還挺理直氣壯的。

行吧,江大少爺。

5

片場休息的時候,我路過宋之洲,他的平板上放著剛播的劇集,正是宋然初 遇凰羽那一幕,剛好止步於鵝黃色的少女在大雨之中抱住宋然那一幀,雨從 他臉上滾過,像是落了淚。

江燃的臉真是造物主的榮耀,每個角度好看得不像話。

宋之洲摘下耳機,喊住我,指了指他旁邊的空位置,我卻下意識打量了一下 周圍,宋之洲輕笑:「放心,他不在。」

宋之洲偏過頭微笑,他的氣質清冷,劇里是白衣丞相,劇外是清冷男神,一 笑起來卻有冰泉緩緩流動的溫潤感:「他對我敵意很大。」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原因。

宋之洲抬了抬平板,我好奇地湊過去看,看見自己出現,感覺還挺新奇的: 「沒想到這麼快就播了。」

宋之洲「唔」了一聲,冷不丁開口:「誰也沒想到他會來演宋然。」

我的興致突然被雪蓋住了,收回了眼,應了聲「是」。

是啊,誰能想到這 麼驕傲的他,願意為了一個溫絕,做到這種程度。

我往遠處看,烏泱泱的劇組人員、數不清的機位圍繞著江燃和溫決,他們在 對戲,隔著太多人我也看不清楚。

宋之洲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我輕聲說:「因為溫決。」

他卻突然頓住,修長的手指在小桌上輕敲,好久才失笑出聲:「關雎,你真 的很遲鈍誒。」

我回過頭,宋之洲說:「你該不會沒有意識到,江燃對你很不一樣吧。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就像 是很久很久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全學院都知道我喜歡你,只有你一個人不 知道。」

我怔住了,宋之洲的話太突然,我不知道怎麼回應,他很坦蕩,抵著額角輕 笑:「好多年前的事了,別緊張。」

我想起溫決在化妝室里說的話,連女配都算不上的人,是影響不了劇情的, 我搖了搖頭:「他以前不這樣的,現在——」

我頓了頓,補充道,「他只 是習慣我在太久了,不想要我離開。」

宋之洲很耐心地回答我,就像是上學時教導不懂事的學妹那樣:「有很多的 人想要接近江燃,怎麼他只留下了你呢?」

「關雎,你應該自己好好看看的。」

我竟然回答不上來。

宋之洲換了個話題:「看劇了嗎?評論都很好的。」

這邊愣神著,那邊結束拍攝了,江燃逆著光往這邊走,周遭都被鍍上金光, 桃花眼半開,不冷不熱地看了我和宋之洲一眼,導演對剛剛拍的內容十分滿 意,樂呵呵的,看見我和宋之洲,不由詩興大發,念了句「關關雎鳩,在 河之洲」,江燃不耐煩地停住,冷淡地瞥了眼導演,硬是讓導演把下一句話 吞了回去。

他大概也覺得沒意思,轉了身換了個方向就走了,宋之洲抬了抬下巴,示意 說:「怎麼,不哄哄?」

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多少有些無力,搖搖頭說:「算了。

累了。」

其實其他劇情都沒有大改,劇走的是邊拍邊播的形式,現實的拍攝進度已經 到了凰羽明爭暗鬥即將上位的部分,網上才上了第一集。

我上網的時候才看到了成片,因為早早拋出了江燃在第一集有戲份,熱度很 高。

我關了大片的彈幕專心看劇,前面是凰羽的一些日常和背景的鋪墊概 述,到了集末的時候正是那場大雨。

我出神了很久,打開彈幕,重看一遍,從清一色的「好心疼宋然」「江燃 怎麼可以在泥里呢」到「一個擁抱!!他得到了一個擁抱!」

「副 cp 嗎? 我磕了家人們」「江燃這個演技絕了絕了」。

我是在休息室抱著平板看的,剛看完準備收起來,冷不丁有聲音出來:「網 上可磕你倆了。」

溫決站在我面前,大概瞟到了,她的助理聲音有點尖:「這本來是溫姐的角 色呢。」

話不太好聽,我挺直了脊背,抬起眼。

溫決笑著回應助理:「算啦,就幾 句詞的小配角而已,只是燃哥熱度高,帶著磕的人也多了。」

我疑惑地問:「但是,當時圍讀會你不是也在嗎?有異議為什麼不說呢?」

溫決大概沒想到我會反問她,笑容有點維持不大住,她小小的不滿我並不放 在心上。

助理又出聲:「算了,過段時間燃哥還有個新歌出 MV,溫姐當女主角,誰 還在乎這點流量熱度呢。」

我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才想起來確實是有這回事的,按照原劇情,接下去江 燃還會有新歌,MV 女主角理所應當地定給溫決,捧她上青雲。

我垂下眼,挺好的。

一切按原劇情發展,我順理成章退出,不用再動搖 了。

在片場,溫決和江燃的交流基本為 0,可誰能知曉這背後經過歲月沉澱的愛 意呢?

卻聽見有散漫而嘲諷的聲音響起來,來人嗤笑一聲,半倚著門框,桃花眼笑 時含情,可不笑時譬如現下,那才是一個冷漠。

江燃靠著門,很懶地反問: 「噢?是嗎?」

溫決和她助理都看過去,臉色有點發白。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有新歌?」

未完待续,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nextpage}

溫決喊他:「燃哥……」

江燃掀了掀眼皮,吐字冷漠:「我們很熟?」

我看了看江燃,又看了看溫決,江燃卻突然看向我,桃花眼笑起來,驟然吹 散一江寒風,落花紛飛,他伸出手:「關雎,還不過來?」

他讓我在外面等一會兒,等了大概一分鐘他出來了,隱約著我也沒聽清什 麼,他說沒事了。

江燃垂眼看我:「你沒來哄我,我只好來找你了。

可是,怎麼我一來,就 看見你被欺負啊,關雎同學。」

我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江燃在給我出頭,我的心有一點雀躍起來,歡喜湧上 來,卻還是提醒他:「她是溫決。」

江燃微俯下身,他身上的味道像是下了雪:「溫決怎麼了?」

我啞言,我該怎麼說,溫決是你發布會上曖昧的人,是你願意為她作配的 人,是你人生劇本中安排好的女主。

最後,我只是仰起頭輕聲說:「她是你的女主啊。」

江燃愣了愣,看著我的眼睛,慢慢說:「她不是。」

他更進一步,薄唇抿得死死的:「關雎,你問我,你說我是不是習慣了有你 在我的身邊,我說從不是習慣。

「可我也想問問你,那麼多年你陪我,是不是就因為你那麼一點憐憫呢。

你 不問發布會的事情,你不問我為什麼要你飾演小懷,你像是個無比高尚的 人,給予一個在深淵的人一點光,等他好不容易爬上來,什麼都不多說,就 要退場了。」

江燃的桃花眼帶了紅,一滴淚垂在下睫上,像是神明突然有了軟肋。

他突然 伸出長臂,很輕地抱了我一下,輕得如同羽毛觸碰,卻滿是雪的味道,江燃 輕聲說:「你走吧。」

我眼睛有點酸,感覺快要落淚了,我說:「江燃,可如果人生是一本劇本 呢,無論是我還是你、溫決、宋之洲,都是劇本中的人呢。

命運從一開始就 註定了。」

「我的人生不是一本劇本可以決定的。

請你相信我,即使這是劇本,我也擁 有修改劇本的權利。」

6

江燃確實有修改劇本的權力,至少在這部劇上他做到了,他硬是憑藉著第一 集雨中擁抱的鏡頭和後面一系列的表演,沒加詞沒改戲,卻讓觀眾腦補了他 和小懷八百回合的恩怨情仇。

還是片場,我在監視器旁邊坐著,江燃頭也沒抬地刷著手機,翹著嘴角,瞧 著是十分愉悅。

我看了他好幾眼,他才慢條斯理地分出一眼給我,聲音低 沉:「幹嗎。」

我轉過頭,說:「沒什麼。」

他卻拿起手機湊到我面前看,正是網友給小懷和宋然的評論,我看著滿螢幕 的嘆號頭疼,但還是微微笑起來。

他微側著臉,從鼻樑到下頜線都是十分完美的模樣。

我提起那次發布會。

江燃斜著眼瞧我:「終於願意問我了?」

他扯了扯嘴角,隨口說道:「測試一下粉絲對我戀愛的態度。」

我再問,江燃轉過來認真地看著我:「我很久前就感受到了,溫決的存在對 你很重要。

如果你認為我對她深情,你該走進來自己了解,而不是逃避。」

如果你接近了,就會意識到,這麼多年,你一直在我的全世界中央。

周圍人聲遠去,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是冰冷的紙張被打開,每個人的 命運也不是被安排好的。

我不是誰的女配,是自己生命的主宰。

如果我連伸手的勇氣都沒有,怎麼能說自己是真的愛。

7

《吾凰令》播出後收視率極高,口碑很好。

工作結束之後,我還是決定回海市。

我收拾好行李的時候,宋之洲來敲了門給我送別。

他說了點場面話,末了又倚著門和我說:「其實我早就見過江燃了。」

我疑惑地等他下文。

他眉眼帶了點歉意:「就是我們大學校慶,活動結束完我們去吃飯那次,也 是那次我還準備和你表白,那些人又愛起鬨,他和我隔著很遠對視了一會兒 就走了,那眼神太難過了,他走了我才知道是來找你的,最後也沒和你 說。」

我莫名想起來二十歲的江燃的模樣,他有次站路燈下,想點一星煙,半天手 抖沒點起來,還冷著眼退半步,背脊都有點彎,問我是不是可憐他。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還來找過我。

江燃今天沒在劇組,我坐上高鐵了才收到他的消息,他給我發了個問號。

我看上面顯示了半天「對方正在輸入中」,最終發來四個字「路上小心」。

過了一會兒他又發來了兩個字:「等我。」

我說,好。

我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吃了樓下那家老餛飩,我在老闆那兒混了個臉熟, 他笑著問我:「怎麼沒和你男朋友一起來吃哦。」

「我男朋友?」

「昂,就那個高高瘦瘦的,可俊一小伙,你上大學之後,他沒事老來我這兒 吃。」

我咬開餛飩,皮薄餡多,店裡面放著歌,剛好是江燃前段時間的歌。

「你在我的世界中央/卻沒感覺有什麼不一樣」

「我的全盛都為你加冕/誰能知曉這不加你負荷的愛意」

我剛剛突然發現,也許這麼多年,從來都不是我一個人在跟著他走。

《吾凰令》熱度照舊,一周兩集地更著。

到底還是難過,我在日暮時出去走了走,正好看見一個很大的 led 屏掛在建 築上,上面寫著一個星期後江燃演唱會在海市舉辦。

電話響了,我順手接了起來。

電話那端很久沒說話,我仰起頭看 led 屏,巨 幅海報上江燃冷漠地半闔目,光影用得很好,就是讓人移不開眼。

最上面打 了三個字「北極光」。

他半天才喊一聲:「關雎。」

我笑著說:「江老師殺青快樂。」

我想了想,又悄悄補上一句:「小懷知道宋然喜歡她啦。」

我掛掉了電話。

8

江燃出道後,一直把自己的信息捂得嚴嚴實實的,高知名度的同時又很低 調,也不上綜藝之類的,卻突然出了一個視頻。

是我大學校慶時候的視頻,他在人群的最邊緣,攝像機掃到了他,像素並不 高,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台上,神情難得地放鬆,疲憊又深情。

視頻只有幾 秒,卻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粉絲們都在討論這個視頻,從視頻順藤摸瓜,幾 乎要摸到我這裡。

江燃幾百年不更新的微博帳號終於發了條消息:「噓。」噓,不要講啦。

粉絲們好像都明白了些什麼,很統一地噤聲,好像全世界都 在配合他。

江燃一些更舊的視頻被翻出來,他被壓角色跑龍套的、他滿頭大汗修車的, 人們驚覺,原來這個青年,也曾眉眼黯淡,也曾失意落魄。

誰將他撿起擦去灰塵?他這樣拚命多年,是不是也為了有一天將脊骨重新挺 正,可真到那一天卻又和宋然一樣,舉步維艱、寸寸不前。

江燃的演唱會開的時候,我買了張票,和熱愛他的人們一起入了場。

滿場的 燈牌,我混在人群中間,聽著他們熱愛他的歌、熱愛他,心中十分安寧。

全 場漆黑,唯有舞台上的他,光芒萬丈。

我第一次聽江燃把這首《北極光》給完整唱完。

從「北極光潛入極夜/擁抱十八歲的他」

到「我的全盛都為你加冕」時全場 都安靜傾聽。

他現在就像是他那張最出圈的照片一般,燈光打在他半邊臉上,另半張臉浸 在光的陰影里,原本該像是冷漠的神明一般不動聲色,可他彈著鋼琴,眉眼 里全然是柔和。

於是神明今夜墜落。

一半艷麗、一半沉默,他是全場最矚目的光,遙遠震撼,可他在唱屬於他的 北極光。

《北極光》結束之後,全場安靜了很久,深情會感染,誰都為他動容。

江燃忽然笑一聲,打破了寂靜,他說:「不好意思,前段時間《吾凰令》 發布會上我說的話騙了大家。

我最喜歡的台詞不是那一段長長長長的話。」

他低眉含笑:「我只說對一句,我希望和她的名字能一起長存。」

這兩句話信息量太大,一是否認和溫決戀情的可能性,二是他確實有意中 人。

現場像沸騰的水一樣冒了泡。

江燃巡視全場,朝我看來,明知道這麼多人他不可能看見我,我還是下意識 地屏住了呼吸。

「她是我的北極光。

她曾問我,是不是誰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靠近我,我就會 愛上誰。」

他斬釘截鐵地回復,隔著寂靜的人海微仰起頭,星光涌動在他眼裡,像是還 沒落的淚,剛好和我對視:「不是的。

除了你,誰都不可以接近我。

只能 是你,必須是你。」

只能是你,必須是你。

「感謝你的降臨,我的北極光。

十八歲到二十五歲,我最喜歡你。

我只喜歡 你。」

他將光芒都與我共享。

江燃停頓了很久。

觀眾們幾乎要以為江燃的「她」在現場了,結果江燃轉過了身:「感謝大家 到來,但不必過多追究對方是誰。

我的全盛可以為她加冕,但不可以為她增 加半分負荷。

「最後,關關雎鳩,君子好逑。」

全場靜默片刻,尖叫起來。

#江燃告白#直接衝上熱榜第一。

9

晚上的餛飩店還開著,我剛進去,就見到桌子上放了兩隻桔梗,老闆看見 我,笑著開口:「小姑娘,你男朋友剛走吶,這花他剛放的。」

我驚訝地抬眉,卻還是按捺著出去找江燃的心,慢吞吞地吃完了一碗餛飩。

付完錢,順手拿走了一隻桔梗。

天色近暗了,海市臨海,入了夜微涼,路上也沒人,海風把我的髮絲吹亂, 我的心卻十分安寧。

我想著,慢慢走,總會遇見他的。

這樣多年過去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我一直走到沙灘邊,晚風和暢,無可奈 何地轉過身,江燃拎著兩聽啤酒朝我走來,他穿了黑色連帽衫,因為沒人的 緣故,把遮臉的東西都取掉了。

他腿長走得快,身後一彎海市月亮這樣瑩白 地掛著。

我的心情雀躍,又似海面平靜,我好像等這一刻等了那麼多年。

他低下頭,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點亮兜里拿出的仙女棒,眉眼裡 蘊著溫柔,他把仙女棒往我手中一遞:「送你。」

他收斂住滿身的張揚,很認真地低頭看我,耳根攀上點紅,像是時光倒退回 十八歲的他,慎重而歡喜:「我喜歡你。」

我說我知道啦。

我說我也是。

我倒轉時空,就是為了來遇見你。

他的手攏進我的指縫裡,溫暖乾燥,像是隱秘角落開的春天。

我仰起頭,他落下一個吻,像月色那樣微涼。

多年喜歡,終於得償所願。

我曾以為自己是書中的女配,卻不知道有人悄悄把我放在他心間,一年又一 年。

你也一定是誰的北極光吧。

(完)


相关文章

  • 70歲老人對子女說:我們不需要你們的陪伴,少來幾次就是孝順
  • 3000退休金40萬存款,拒絕兒媳找的工作,我見不到孫子了
  • 中專同學聚會,班長問大家退休金,我說9000,當晚被踢出同學群
  • 離婚後,我把新女友帶回老家,侄兒驚叫一聲跑了:不好了,狼來了
  • 小姑子總在後半夜跑我家貼面膜,直到我換了一把鎖,我家才清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