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我看見前男友後心裡痒痒的,我們在別墅包夜睡了4天

2022-02-13

【本文節選自《心事信箋:月亮不知道 查看詳情》,作者: 君羊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01

參加同學會最可怕的事情是什麼? 生活落魄? 遭遇前任? 不,是生活落魄且遭遇前任。

下雨堵車,我到飯店的時候,比約定時間晚了足足一個小時。

晚都晚了,我乾脆去洗手間補了一個妝,把高跟鞋上不小心濺落的泥點一點 點擦乾淨,才敲開了包廂的門。

吃了一個小時,別的男男女女都是滿臉油光,此時登場的我,根本無需高光 也格外出眾。

場面有一瞬間的安靜,直到一個熟悉的男聲響起。

「珠珠,坐這邊吧。」

是齊林。

有一瞬間,我想落荒而逃。

羅珊珊嗤笑一聲,一瞬間戳破了我的懦弱。

這世上最能給你力量的,從來都 是你的敵人。

我和羅珊珊從上學那會兒開始就是死對頭。

於是我抬頭挺胸地走了過去,踩著我的 Valentino,拎著我的 Chanel,手腕 上是晶亮的 Cartier 獵豹腕錶。

等我真的落座了,才開始後悔,後悔又驚嘆。

怎麼我生了眼紋,有了小肚腩,髮際線後移,他還是像十年前一樣英俊,帶 著清新的少年氣?我還沒感嘆完,羅珊珊就扭著腰端著滿滿一杯紅酒過來 了:「宋玉珠,你可來晚了,趕緊的,乾了這杯給同學們賠罪。」

有起鬨的,有叫好的。

我站起身,齊林緊隨而起,要伸手替我擋。

我扯住 他手肘處的袖子:「沒關係,我自己來。」

他放下手,我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羅珊珊諷刺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沒分手呢。」

「哎呀,你可別搗亂了。

萬一人家想再續前緣呢?」

有人扯著羅珊珊離開 開始,又是一陣起鬨聲。

我笑而不語,坐下來,才聽到大家都在聊什麼。

畢業八年,有的人衣著光鮮亮麗,已經是成功人士;有人樸素潦草,為生活庸 碌奔波。

我甚至聽到隔壁桌當年也是女神的班長,正在給她當初最看不上的 追求者推銷保險。

餐碟里,齊林遞來一隻我最喜歡的香芋蛋黃酥:「吃點東西壓一壓。」

什麼都變得面目全非,他卻還記得我的喜好。

突然我就很想哭,於是我又站了起來:「我去洗手間。」

我紅著眼睛,在洗手間的鏡子前站了很久,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點恍惚。

和 他們相愛、分手,都是在二十歲的時光里,怎麼一晃就十年了呢?

他走的那一天,我一個人蹲在機場裡號啕大哭,狼狽至極,像個被主人丟棄 的寵物。

後來他再打來求和的電話,我一通沒接。

然後,我們就成了彼此生命里的一個「前度」,某個「前度」。

眼睛也酸,鼻子也酸,心頭也酸。

有什麼用呢? 我洗了洗手,補了口紅,走出洗手間。

剛走出來,就看到齊林站在吸菸區吸菸。

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吸菸的男人,穿深藍色 polo、牛仔褲、黑皮鞋,只戴 了一隻表,看起來奢華但內斂,有點像他這個人,藏不住地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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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人生中擁有過的最好的東西。

「在等我?」

他抬頭看我,熄滅了煙,走過來低頭問:「沒事吧?」

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 溫柔。

我臉頰發熱,不知道是因為酒精還是因為別的,我搖搖頭。

我們並肩往回走,再一起落座。

全程,我自然地享受著他給的照顧——為我夾菜,為我盛湯,幫我遞過來紙 巾。

觥籌交錯間,偶爾我們會碰到彼此的手指、肩膀,有時候膝蓋也會碰到對方 方,但不知道為何,我們都沒有第一時間躲開,有點貪戀那點溫暖和心底浮躁 上來的癢意。

月至中天,有人陸續離席,齊林輕輕扶了下我的椅背,傾身過來問我:「送 你回家?」

我拎起包包,矜持地點了點頭。

到了停車場,才發覺這男人果然年輕有為,剛剛三十歲,就開上了 model x,落地一百萬,也不是挺貴,但對我們這種家裡沒什麼依靠,只靠自己的 對他來說,真的是挺厲害了。

他走過來給我開車門,輕輕一觸,車門像鷹翼一樣打開。

我坐上車,他自己 還要吐槽:「這車我買了就後悔,每次停車都很麻煩,別人需要一個車 位,我需要兩個。」

他發動了車,車身安靜地駛出停車場,劃入夜色里。

還是我先說話了:「你沒什麼變化。」

「你變了。」

「啊?」

「變得更好看了。」

我笑,面對他,我總是會顯得笨拙、赤誠。

一瞬間我仿佛也回到了十年前 前世,和他相愛的時候。

「你現在過得怎麼樣?」

「我上個月才回國,跟朋友一起創業,每天累成狗。

你呢?」

「剛吃飯不是說了,就是普通打工的。」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他握著方向盤側頭看我,「你現在還是單身 嗎?」

開車的男人仿佛有一種魅力,也可能是他有一種魅力,他的手指好看,他的 發梢好看,他的眼睛也好看。

我連忙側頭看向窗外,深呼吸了一下,按耐住心裡的慌亂,說:「是。」

他輕笑道:「那就好。」

後來我們都沒有說話。

直到小區門口,他過來給我打開車門。

我們面對面,四目相對。

不知道什麼時候夜空放了晴,月亮銀盤似的明亮且圓滿。

空氣里還浮動著清香 冷的水汽,一切都美好極了。

他突然說:「我怕嚇到你,但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我笑,故作大方:「這有什麼,我們是老同學啊。」

傾身過去給了他一個機會 看似尋常的,充滿同學情誼的擁抱。

分開的時候,餘光略過他的側臉,他的鼻子很挺,低頭的時候,弧度里寫滿 溫柔。

我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

但我還是克制地站直身子,跟他道別:「齊林,再見。」

他開車走了,我走進小區旁邊的小超市買玩具。

早晨上班走的時候,我答應了女兒,如果她今天沒有淘氣,就給她一個玩 具。

02

已經 11 點了,多米還在看動畫片。

大約是聽到了門響,我打開門的時候,看到她像小炮仗一樣笑嘻嘻地衝過 來,抱住我的腿。

門外的我,是搖曳生姿的 Lily 宋、上市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同學聚會上 最閃耀的 lady,但走進這個門,我就是這個一歲半的小姑娘,多米的媽 媽。

多米還在牙牙學語的階段,一個詞一個詞地蹦,但她很早之前就會喊媽媽 了。

「媽媽,媽媽。」

她喊我 我蹲下身,問她:「多米今天淘氣了嗎?」

她搖頭,我掏出玩具:「那媽媽獎勵給你的玩具。」

多米開心極了,馬上接過去要求我給她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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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約早就忘了我早晨走的時 候的承諾,但我要記得。

呂松從廚房走出來,擦乾手,幫多米開玩具:「今天同學聚會怎麼樣?」

「還不是那樣,怪無聊的。」

我放好包包,「爸媽呢?」

「媽媽頭疼,在房裡休息。

爸爸陪她呢。」

又來。

我產後三個月,呂松他媽無法再推脫才過來幫我們看孩子。

從第一天開始, 不是頭暈,就是胃疼,再不然就是累得心慌。

一開始我還會問她要不要去醫院,再到後來我就麻木了,我發現她只是想撒 嬌,只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突出自己的犧牲和奉獻。

呂松他媽是我見過的最有 表演欲的女人,一開始多米不親近她,她都要可憐兮兮地哭一哭,讓她老伴 和她兒子圍著她哄半天才算完。

那會兒是我產後抑鬱最嚴重的時候,家裡這麼多人,沒有一個人察覺。

呂松 他媽每天只會抱怨我亂吃東西,不顧多米的奶。

不管多米什麼時候哭了,她總習慣性地先說一句:「哎喲,可憐啊,是不是 媽媽沒給你吃飽啊……」

我要喂奶,呂松他爸爸從來不知道迴避,每次都是我抱著孩子回房間,鎖上 門,提防他爸媽沒有敲門的習慣,時不時就要推門而入。

到現在,我都無法想像那段日子,是如何咬著牙熬過來的。

「哦。」

我拿起衣服去洗手間準備洗澡。

一扭頭就看到馬桶用過沒沖,架子上掛著髒兮兮的破舊的毛巾,我公婆一人 一塊,全身通用。

雖然幾乎每天都是這樣,我還是忍不住心裡冒火。

我強忍著噁心衝掉馬桶,從柜子里拿出消毒紙巾開始消毒。

我告訴自己,要忍耐。

熱水衝過頭髮、臉頰、肩膀、腰身、腿,落在地上。

我逐漸冷靜下來,腦海里全是齊林。

我騙了齊林,我不是單身,我已經結婚 8 年了。

我大四那年就遇到了呂松,畢業就結了婚,從一窮二白到現在的小康,我們 一起吃了很多苦,至今依然背負著百萬房貸,賺得不算很少,但真的要精打 細算。

連多米的尿不濕,我都是幾包幾包趕在活動的時候買。

一身外出的行頭都有水分。

Valentino 是假的,誰也不會蹲下來仔細看你的 鞋子,買假的很不容易被發現。

Chanel 是幾年前託人從日本的中古店帶 的,當時行情好,也就幾千塊。

Cartier 是我領導的,她不少行頭都是放在 公司我的抽屜里,由我幫忙保管,借帶一天不會怎樣。

一切光芒都是我強撐 的虛偽。

真實的我,洗去了臉上的妝,露出細紋,脫下塑身腰封,小肚腩凸了出 來。

就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潦草且隨便,精打細算地買東西存錢,因為 雞毛蒜皮的小事跟老公吵架,忍耐公婆的生活習慣,每一天都過得累心且瑣 碎。

洗完澡,我帶著多米聽故事睡覺。

呂松坐在客廳一邊玩遊戲,一邊吹口哨。

多米靠在我懷裡打瞌睡,肉肉的臉緊貼著我,極可愛。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 忍不住開始偷拍她,可今天我有點神遊。

客廳里,呂松他媽正在跟呂松說話:「我手機壞了,你看明天是不是給我換 一個?總是接不到電話。

換個華為吧,質量好。

還有你爸爸的平板也總卡, 要不一起看一看吧?」

我心裡算了一下,手機加上平板電腦,怎麼也要 5000 塊。

從他們來了之後,呂松他媽連買個內褲都要我們陪著去超市買。

年輕的時候,好像兩個人在一起開心就夠了。

結了婚,才發現要接受對方的 家庭。

為什麼呂松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呢?那呂松再有 100 個毛病我 也可以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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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嗡地響了一聲,我拿過來看了一眼,是齊林。

「明天中午我去接你吃飯?」

我攥緊了手,賭氣一樣,回復了一個「好」,然後心虛地快速刪掉了消 息。

當天晚上,我一如既往地睡在了多米的房間裡,方便晚上照顧她喝夜奶。

從我懷孕到現在兩年多,我和呂松一直分房睡。

工作、生活、照顧多米、應對公婆,已經耗盡了我們所有的精力。

不要說做愛,我們連談情說愛的力氣都沒有了。

因為中午要見齊林,我早晨特意穿了一件灰藍色的襯衫連衣裙,選了白色高 跟鞋,搭配了珍珠耳釘。

我皮膚白,穿灰藍色、白色都很好看。

出門之前,呂松看到我,欣賞地親了親我的額頭:「老婆今天很漂亮。」

我們把多米交給呂松他爸媽,一起挽著手出門,我們去樓下地鐵站等地鐵, 方向不同。

呂松的先來,他抱了抱我,先走了。

我站在原地繼續等,然後又開始了神遊。

整個一上午我都在靠本能工作,腦子裡一直在想——等會兒見到齊林,我是 否應該對他坦白我已經結婚的事實?是否應該吃完這頓飯就再也不見了?我 應該就這樣扎著馬尾,只帶一個手機去吃飯,會顯得隨意一些,不至顯得隆 重…… 上午的時間過得飛快,同事們陸續去吃飯了。

我剛要去倒一杯水,手機響了,沒有備註名字,但看號碼,我已經知道是齊 林。

電話響到第五聲,我才接起:「喂,你好。」

對面靜了三秒鐘,才笑:「你不會沒存我的手機號吧?」

「啊,齊林,」我裝作驚訝的樣子,「不好意思,我太忙了,沒注意來電 顯示。」

「沒關係,那我在你樓下了,可以走了嗎?」

我停頓了幾秒鐘才說:「嗯,好啊,我下午再繼續。」

我站在電梯里,與鏡面中的自己對視,我早就下意識地動了心機。

我知道, 我根本不會對齊林坦言我已婚的事實。

齊林沒有開車,我們步行去隔壁街上的一家泰餐廳。

路上人來人往,都是附近辦公樓里工作的年輕男女,看起來都是意氣風發的 模樣。

齊林走在我身邊,我們挨得很近,是一個總會碰到彼此身體的曖昧距 離。

過馬路的時候,他輕輕扶住我的腰,走過馬路又馬上放下。

人多的時候,他 攬住我的肩膀,通過人流後,也會克制地放開我。

我們聊了很多事情,聊過去的糗事,聊現在的煩惱,聊最近的電影和新聞。

我們還是志趣相投,三觀一致。

坐在餐廳里,我們談興正濃。

他講到上學的時候,我們第一次攢夠錢去吃必勝客的事情。

我笑,年輕的時 候,小小的事情,多年後談起都充滿趣味。

他突然說:「如果當年我沒選擇出國,是不是我們早就結婚了?」

我下意識看向右手無名指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心虛的緣故,總覺得上面還 留著一個戒指的痕跡。

我收斂笑意:「別提這些了。」

「對不起,」齊林給我倒了一杯檸檬薄荷水,「我只是有點懊惱。」

我正低頭看著菜單,身邊響起熟悉的聲音,是我們剛剛入職的法務小姑娘, 她站在我桌邊熱情地打招呼:「lily 姐,這位是姐夫?你們看起來可真登 對!」

我一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03

她並不認識呂松,但她身邊入職幾年的老員工認識。

一年前的公司年會,我 整懷著孕,呂松來接我,她是見過的。

我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判斷她的態度,看到她有點疑惑的眼神,立馬出聲: 「這是我同學,你們快去吃飯吧,下午不是還有會嗎?」

兩個人立刻與我揮手道別。

扭過頭,就看到齊林對我笑:「你現在可真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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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地牽動了一下唇角。

他看我興致不高,立刻覆住我放在桌面的手,對我道歉:「我不該提從前。對不起!」

我謹慎地抽回手,搖了搖頭。

這次的經歷給了我一個教訓,T 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遇到熟人的機率不 可說不小,萬一下次遇到記性好的或者關係更親密的,保不齊就會露餡。

晚上回到家,呂松他爸媽正坐在客廳里擺弄新買的手機和平板電腦。

我掃了 眼型號,都是最新款,呂松對他爸媽是真慷慨,沒有一萬塊錢該是下不來。

我沒吭聲,只勸自己,請阿姨也是要花錢的。

「珠珠回來啦,你快看看我跟你爸的新設備。

呂松今天買回來的,我跟他說 不要買這麼貴的,他偏不聽,你看,浪費錢。」

呂松他媽說著客氣話,我隨口應付:「爸媽平時辛苦了,也是應該的。

呂松 和多米呢?」

「屋裡玩呢。」

我走到臥室門口,腦門就衝上來一股邪火。

呂松躺在床上抱著手機玩遊戲,多米正認認真真地坐在一邊看電視,床頭櫃 上有半碗粥,又是我公婆的拿手飯,小米粥拌南瓜。

據呂松他媽說,這東西 有飯有菜,有營養。

但在我眼裡這就是一碗碳水,沒別的了。

可就是碳水,孩子也沒吃進去多少,光盯著電視了。

我總是擔心她不到三歲就要戴眼鏡了。

我走過去把電視關上,多米剛要發脾氣,看到我,立馬笑嘻嘻地往我懷裡 撲。

我接住她。

如果說這個家裡還有什麼令我感到幸福的,只有多米。

呂松極了解我,也或許是因為過去無數次爭吵令他太清楚我的雷區在哪裡, 他立馬拿起碗,說:「我再去加熱一下。」

「你看看都幾點了,」我抱住多米,「我帶她洗澡,你去給她泡奶粉 吧。」

呂松拿起奶瓶就走:「好的,我這就去。」

「哎,」

最後我還是忍不住又提了一遍,「讓爸媽給多米蒸點魚,做點蔬菜 吃吧。」

「行,他們這是有點不像話。」

我根本不想理他和稀泥的這一套,呂松這兩年成長迅速,早就成了家裡的端 水大師。

我和公婆的相處之道只有兩個字「忍耐」,可也真的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剛抱著多米走出房門,就聽見呂松在跟他爸媽商量十一放假的安排。

他媽極 理所應當地說要一起回老家。

呂松的老家,距離 T 城不近,開車要十個小時,高鐵也要四五個小時的。

況且我和呂松早就商量過,為了不折騰孩子,這次就不回了。

果然,呂松說:「先不回了吧,孩子坐車不太舒服的。」

呂松他媽急了,她一向不怎麼能忍耐別人不聽她的安排:「怎麼不舒服了? 抱著就行啦,你們非要坐什麼座椅,以前沒有這個東西,還不是都長大了。

要我說,就是事兒多」

我實在忍無可忍:「媽,孩子是必須坐安全座椅的。」

呂松他媽瞪著兩隻圓眼睛,看著我,一臉震驚、茫然和委屈,我覺得她下一 秒就要哭出聲。

果然,她撇了撇嘴,坐在沙發上,無助地嘆了口氣:「我 不懂你們這些新東西呀,我就覺得抱著唄,孩子不受委屈。」

說著眼睛就發 紅了。

呂松推了我一下:「珠珠沒別的意思,媽你看你這是咋了。」

「就明明大人都能抱著,為啥要委屈孩子……」

我沒理他們,抱著多米就去洗澡了。

心想,慣的,也不想想這到底是誰家? 我心知,我忍耐不了多久,早晚要跟他們有一場大戰。

晚上多米睡了,呂松給我發信息,喊我去陽台。

他正吸菸,發愁似的。

我問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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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發現我對誰都可以克制、有耐心,唯獨對呂松沒有 耐心。

我幾乎把我所有的壞脾氣都給了他,對他的忍耐幾乎為零。

呂松自覺地熄滅了手裡的煙:「咱們十一真的不能回老家嗎?」

我生生吞下去喉嚨里的尖叫聲。

我深呼吸了三十秒,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你隨便。」

呂松從前或許只有一些不傷大雅的小毛病,但這次真的是狠狠踩了我的底 線。

他在一場婆媳鬥爭中反水了,最終還是抱著孩子,帶著他爸媽,大包小 包地走了,留我一個人在家裡。

走的時候多米趴在呂松肩膀上快樂地對我揮揮手,她大約覺得自己只是出去 玩一小會兒,等一下就回來了。

呂松走之前問我:「你真不走?」

我沒理他。

我婆婆一路嘆著氣,我把她的嘆氣聲關在門外,總算清靜了。

到下午三點多,我才收拾完家裡的衛生死角,呂松他爸媽只管看孩子,家裡 衛生是不管的。

我甚至在多米的被子上看見一攤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的飯印 兒。

洗手間的防水做得不太好,需要經常清理,一段時間沒擦,牆角就會發霉。

廚房的灶台更全是油點,從來不擦。

越收拾,火越大,飯也顧不上吃了。

剛收拾完坐下,呂松就給我打電話,電話那邊亂糟糟的,充滿了他們老家的 方言,尋常的話也說得像吵架,多米正哇哇大哭。

「多米怎麼了?」

「沒事,就是告訴你我們下火車了。」

還沒等我細問,那邊就掛上了電 話。

一瞬間,我想把手機狠狠甩出去。

嗡的一聲。

一條微信消息解救了暴怒的我。

是齊林:「出來吃飯嗎?」 沒怎麼猶豫,我說「好」。

我們去吃韓式烤肉,我點了一大份拌飯,他在我對面滋啦滋啦地烤肉,我坐 在這邊挖了一大口飯先塞進嘴裡。

看見我負氣的吃相,他的笑容帶著一點喜愛的意味:「心情不好?」

我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沒,就在家待了一天有點悶。」

「啊,」齊林把一塊烤好的肉放在我的餐盤裡,「吃完飯我帶你去玩。」

「好啊。」

我點點頭。

吃過飯,他拖著我去車庫取了車,我靠在副駕駛,也沒問他要帶我去哪裡, 我想無非就是一些什麼 KTV、酒吧之類的地方。

可車一直往北開,直至出城。

「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坐直身體問他。

「不是說了嗎,」

他笑得真好看啊,「帶你出去玩。」

出去玩可以是這個意思嗎? 他帶我出了城,直奔北邊城市城郊的群山深處。

那是一個度假別墅,能看得出來打理得很好。

這種地方,稍微疏忽一點,就 到處都是蛛網和泥水。

我下了車,在院子裡打量,感覺山里還是有點冷的。

齊林下車走過來,在我身上披上了一個披肩。

我低頭看,巴寶莉的,價格不菲:「什麼時候買的?」

「吃飯的時候。」

他自然地牽起我的手,往屋裡走去。

我扯住滑動的披肩:「吃飯的時候你說要去打個電話,就是去買這個?」

「是啊。」

「你早就計劃要帶我來這裡?」

「對。」

「你……」

我的話戛然而止。

我被他帶上頂樓露台,視野里星河般的燈光令我語塞。

他伏在我耳邊問:「喜歡嗎?」

「喜歡。」

「那就不要問,享受就好。」

04

如果這世界上有完美戀人—— 如果這世界上有完美愛情—— 對我來講,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的今天,都是齊林。

他還是像從前一樣英俊、溫柔、體貼,與我有很多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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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星,會幫我帶好披肩。

吃燒烤的時候,幫我控制好辣度。

在山道上散 步,永遠在外側護著我。

此時此刻的我,有點不能理解,為什麼那時候我會懦弱地放開他。

偶爾我會躲進洗手間,用泡澡的名義和多米視頻。

結束後我把一缸沒用過的水放掉,出來又是與齊林正經歷「友達已上,戀人 未滿」

美好階段的前度。

靈魂像被撕扯成了兩半。

齊林邀請我回他的房間看電影,成年男女,這點暗示如何聽不懂。

我不是沒有衝動,但我還是拒絕了,就算不顧及呂松,我還是多米的媽媽, 我做不到完全放縱自己。

也有兩次我想和齊林攤牌,但靠在他溫暖的肩膀上,我猶豫了,我捨不得這 點溫存繾綣。

我已經太久沒有戀愛的感覺了,更何況對象還是齊林。

如果不提我心裡如何撕扯糾結,我們的旅程堪稱美好。

齊林包了別墅 4 天,我們在第 5 天早晨退房離開。

多米也會在這一天從老 家回來。

齊林快一些,在接待處等我。

等我拎著箱子下來的時候,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年長男人站在齊林面前,正 與他交談。

我剛想走過去,就看見年長男人輕輕拍了下齊林的臉頰,帶著親 昵和某種「俯視」。

齊林沒有躲開。

他走了,臨走時好像拍了一下齊林的屁股。

但,是仿佛,我沒看清。

他們關係絕不單純,可我不想把齊林想得太過不堪。

於是我等到那人離開,才裝作剛下樓的樣子走過去。

他自然地接過我的箱 子,扶著我的腰說:「走吧。」

我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剛剛遇到朋友了嗎?」

齊林說:「哦,是我的一個叔叔。」

我「哦」了一聲,沒有過多追問。

回到家,呂松他們還沒回來,我多少有點理虧,就先買了菜做飯。

還沒做完,呂松他們就回來了。

一家人靜悄悄地進了屋子,只聽見多米喊「媽媽」。

我趕緊從廚房出去,卻 看見多米一身髒兮兮,頭髮亂糟糟,臉上還帶著傷。

呂松和他爸媽眼神閃 躲,不怎麼敢直視我。

我嚇懵了,多米撲進我懷裡。

我趕緊把她抱起來查看。

「怎麼了呀?寶寶,你哪裡疼?你跟媽媽說。」

我的眼淚不聽話地一顆一 顆掉下來。

「呂松!」

我怕嚇到孩子,壓著尖叫,「到底怎麼了!」

呂松不說話,他爸媽也不說話。

我急得要死,要回屋子脫多米的衣服檢查她 身上有沒有傷。

呂松張了嘴:「你別急,就是臉上受傷了,腿上也磕破了。」

「到底怎麼回事?你別讓我再問你一遍!」

「爸媽早上帶多米趕集,多米自己走丟了……」

我腦子裡嗡然作響,猛地抱緊懷裡的孩子。

多米也緊緊抓著我的衣服,趴在我肩膀上,她好像已經忘記了那驚險的事 情,只記得幾天沒見我,只顧得上撒嬌。

「但沒事,報了警,很快就找到了,有個好心的大姐看見咱們多米,直接給 送去警察局了。

就是孩子受了點輕傷,受了點驚嚇。」

我抱緊孩子,砰的一聲摔上了門。

然而屋外,呂松他媽委屈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進了耳朵,她說:「不是沒丟 嗎……」

當然,幸好沒丟,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可以跟他們全家同歸於盡。

而呂松的又一次沉默,讓我連灰心都提不起來力氣。

第一次,我想帶著多米離開這個家;第一次,我明確地有了想要離婚的念 頭。

我還有不少假,都一起請了。

我不想跟多米分開,心有餘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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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顧不上聯繫齊林。

我是多米的媽媽,這一刻母親的身份戰勝了一切,我只想陪伴她,保護她, 並且向我爸媽求助,希望他們能過來幫我照顧多米。

我不會再信任呂松他爸媽了。

我媽說要收拾一下,最快也要一周。

我就跟呂松攤了牌。

呂松他爸媽走的時候,又是眼淚連連,唉聲嘆氣。

他媽拉著多米的胳膊一直 抹眼淚:「多米要想奶奶呀。」

多米懂事地幫她擦擦,她又繼續哭。

我上前拉開多米:「好了寶寶,奶奶要回家了。」

呂松並不高興,他覺得自己的爸媽辛苦照顧孩子,只是一次失誤,卻被我這 樣趕出家門。

可這世上沒什麼比多米重要。

實際上他真該知足,要不是覺得原本的爸爸還是好一些,顧及多米的感受, 也許我早就對他提出離婚了。

看著他們黯然離開的身影,我甚至覺得不夠痛快。

從那天開始,我已經連續三四天都在做噩夢,夢見多米走丟了。

直至把多米交給我爸媽,我才踏實下來。

但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還是緊 緊摟著多米,不敢放手。

還沒等開工,先等來了羅珊珊三十歲生日,非要搞個 party,在 T 城的同 學,她全都邀請了,據說還要在聚會上宣布婚訊,這是她人生中的高光時 刻,是一定要讓我這種死對頭看到的,要不然那高光就能原地萎靡一半。

她給我打了二十多個電話,還威脅我,如果我不去,就到我公司來汙衊我借 了裸貸。

我實在惹不起神經病,只好答應。

我這幾天一直沒有回覆齊林的消息,在這樣一個放鬆的場合,看到眉目溫柔 的他,忽然我感覺到一種慰藉和輕鬆。

我繃著一根弦兒這麼久,像渴水的魚落入大海,忍不住沉淪。

我和齊林坐在一起,他端給我一杯低度數的果酒。

也不問我為什麼沒有回覆 消息,也不問我這段時間在忙什麼。

而是只聊當下,他實在是個體貼的人。

因為酒吧很吵,我倆沒怎麼注意,越 聊距離越近,最後我們肩膀抵著肩膀,靠在一起低聲說話。

這時,羅珊珊端著酒杯,帶著一種炫耀站在了我面前,附近的同學都把目光 投了過來。

就聽見她身邊的、我們另一個同學用極其刻意地放大的聲音問: 「哎,珠珠這麼忙都來了。」

然後羅珊珊的聲音,帶著等待和惡意響起:「是啊,我才聽說珠珠的孩子都 快兩歲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呢,今天可真是給我面子。」

我的肩膀、手肘、膝蓋,還都和齊林兩兩相抵,但剛剛溫柔的觸覺突然消失 了。

酒吧里嘈雜的聲音變成尖嘯。

從頭頂開始發麻,直到腳尖,逐寸著火。

我感覺自己的嘴唇在發顫,指尖失去知覺。

我知道,我正靜候審判。

不知道過了多久,空氣都開始真空。

齊林笑了,說:「我都跟珠珠說過多少遍了,讓她帶寶寶出來給我看看,她 都不肯。」

T 城的秋天,晚風舒適宜人。

我們在河畔停車,開窗看燈火。

「對不……」

「什麼時候結的婚?」

他打斷我的道歉。

我吐了一口氣,把這些年的事情,一一講給他聽,包括多米出生後,我和呂 松的境況,以及最近這段時間沒有聯繫他的原因。

最後他握住我的手,抵在唇邊,落下一個溫軟的吻:「當初我欠你的,現 在還給你。

這一次,換我等你。」

05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齊林。

他為我做到這個地步,我對他既有心動,也有感激。

可離婚,也絕不是小事。

感情一片亂麻,工作還要處理。

結束假期,回到公司,就看到已經休息三個月的領導來公司上假班了。

她之前離了婚,雖然拿到了大筆財產分割,到底心情不好,請了長假出國旅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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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節前我就把她放在我這裡管理的所有東西都整理好了。

我敲開了她的門,把東西給她遞過去,看她心情不錯的樣子,就開玩笑道: 「顧姐,看你樣子,是有了新的戀情啦?」

她故作生氣地瞪了我一眼,不但沒否認,還讓我坐下,聽她傾訴。

只能說「戀愛使人降智」。

女強人失婚,竟然會迷戀上夜總會的陪酒男公關,哪怕顧姐把這個叫 「jack」的男公關說得再牛,那也是男公關呀。

「我知道你不能理解我,」

顧姐笑,「我一開始也沒想玩真的,可 jack 真 的不太一樣。

他太真誠了,而且他現在已經『上岸』了,我們現在只是朋友 關係。」

「上過床的朋友關係」,我同她開玩笑,「並且正往繼續上床的方向發 展。」

顧姐笑罵著讓我出去,並反覆叮囑我要保密。

臨下班的時候,我有一份文件需要顧姐簽字。

給她打電話,卻得知她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我只好帶著文件和筆去樓下找 她。

顧姐的車是紅色的,極好找。

可我剛探頭過去,就看到一副令我無法相信的場景。

顧姐坐在駕駛位,正與副駕駛的年輕男人接吻。

那男人側臉極好看,他的手扶著她的下頜,帶著溫柔的控制。

也是這隻手,牽起我的手,說會等我。

是齊林。

我攥緊手機。

我沒走過去,而是給顧姐打了個電話:「姐,我在電梯這邊,你過來簽 字?」

顧姐踩著高跟鞋過來的時候,臉上還帶著動情,眼神極其亮。

這女人,確實 因愛情的滋潤煥發了新生。

「看到了?」

她睇了我一眼。

我點頭。

「不用不好意思。」

她笑,「是不是很帥?」

我繼續點頭,心想,當然帥,如果不是足夠帥,我也不會這麼快又在同一個 坑裡陷進去第二次。

「你別看不起他,他也是個可憐人。

做公關很吃苦,有時候連男客人都要照 顧。

他……」

「顧……」

齊林是個體貼的情人,看到顧姐沒有帶著披肩下車,就拎著披肩 來接她,卻沒想到遇到了我。

他僵在原地,話也無法說完。

我沒看他,連餘光也無,我說:「顧姐,我回去工作了。」

「好。」

我進了電梯,視線隨著電梯門變窄,我也猛地閉上了眼睛。

世事荒誕當如是。

從那天起,我和齊林默契地再也沒有聯繫對方。

時間向前行駛,毫無起伏。

初雪這一天,齊林突然給我打了電話。

我答應他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見面。

我們各端一杯熱咖啡,面對面坐著,卻都能聽見對方心裡吹過的刺骨寒風。

不知道坐了多久,齊林出了聲。

「珠珠,我到美國的第二年就沒錢了,有同學在做公關,說來錢快,也容 易,還不耽誤學業,我就去了。

「一開始還不習慣,後來就麻木了。

「你知道嗎?我還接待過一些男客戶,是不是不可思議?連我自己現在回想 起來,都覺得驚愕,但身處那個環境,很多認知都變了。

「我賺夠錢了,回國想要重新開始,可她們都不放過我。

「我多想回到一切都沒發生的時候,就在你送我走的那一天,我沒上飛機, 我留下來了。

那現在我們還在一起。

「我覺得我很髒,只有在你身邊的時候,我才能覺得,我還是和當初一樣。 我沒遇到過那些人。」

他認真地看著我,急切地伸手拉住我的雙手。

他說:「珠珠,我不介意你生過孩子。

珠珠,你還要我吧,行嗎?在你身 邊,我才覺得我還是乾淨的,我還和當初一樣……」

我抽回了我的手,我不是不心疼、不驚愕,我是沒資格也沒能力去打撈他。

更何況,我已經看到來接我、想要給我驚喜的呂松,他正站在不遠的地方, 臉色鐵青。

初雪,是我和呂松為數不多的紀念日——我們在初雪的那一天第一次牽手。

我過去三十年經歷的修羅場都沒有這一年多。

齊林先走了,我和呂鬆開車回家。

我們都沒說話,過了挺久,呂松突然問我:「十一,你是跟他出去了?」

我真的沒想過他會問這個,我猛地扭頭看他。

他看著前面的路,沉默的側臉有點陌生:「我有朋友見到你了,告訴了我。

我說,他肯定看錯了。」

「你都沒問我。」

「我信你。」

我扭頭看著窗外的流光溢彩,眼淚突然就落了下來。

呂松這個在我身邊八九 年的男人,仿佛中間走失過,現在又突然濃重和鮮活起來。

我想說對不起,我也想問他怎麼想的。

可喉嚨里全是哽咽,我張不開嘴。

到了家,呂松說:「你先洗澡休息吧,多米在等你。」

我洗了熱水澡,然後去了多米的房間,把已經睡著的小傢伙攏在懷裡。

心裡 酸酸得難受,又開始掉眼淚。

我突然想起來很多從前的事情—— 我大四的時候,和呂松是異地戀。

每個周末,他都要坐五個小時的車跨城來 看我。

每次見面,他都會給我買很多吃的。

有一次,我們在我學校散步, 他突然把我抱起來,在學校的馬路上跑起來,路過的同學都紛紛起鬨。

後來,他來到 T 城陪我。

再後來,為了能留在 T 城和我結婚,他和家裡進行了很長時間的談判。

他 爸媽本來並不同意的,他是獨子。

但是他堅持。

最後我們還是順利結了婚。

我輸卵管堵塞,但一直不知道,我們備孕很多年都沒能懷孕,呂松為我承擔 了巨大的壓力,但不管他爸媽怎麼逼他,他都跟我說,沒關係,就算我們沒 有孩子也沒關係,他會一輩子愛我。

我每次加班,聚餐要喝酒,呂松都會來接我。

我懷孕時,他學會了做飯,做家務,照顧我。

每次產檢都陪我。

我生多米的 時候,他哭得像個傻子,一直心疼地說,不生了,我們只要多米一個。

直到後來,我們在多米出生後雞飛狗跳的生活里,把對方弄丟了。

我越來越少地想起呂松,我們成了養孩子的合伙人,回一個家,養一個孩 子,分工合作,沒有愛情。

但原來,我們也是相愛過的。

我給齊林發了一條信息,然後刪掉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我說,我們不要再聯繫了。

是的,我救不了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泥潭,只能自己去打撈。

第二天,呂鬆起得很早,還久違地做好了早飯。

我坐在餐桌邊上,拿起吐司,裡面是叉燒滑蛋,我懷孕之前呂松總是做給我 吃。

後來懷孕了,他不再讓我吃半熟的雞蛋。

我爸媽出門散步,多米還沒起床。

難得的,我們兩個人坐在餐桌前。

他說:「我把遊戲都卸載了,我會好好照顧多米,會努力工作,會協調好爸 媽跟你的關係,會保護你,照顧你。

我會實現娶你時候的承諾。」

我沒說話。

他繼續說:「我知道做媽媽很辛苦,你犧牲了很多。

我很感激你。

我們只要 多米一個孩子。

她在慢慢長大,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 會?我們努力給多米一個幸福的家。」

吃完手裡的吐司,我看了一眼呂松:「沒放黃油。」

他笑了:「好久沒做了,家裡都沒有。

我下班去買。」

我看他臉色難看:「沒睡好?」

「一宿沒睡,」

似乎承認這個對他來講也很難堪,但他還是試圖跟我說清 楚,「一開始憤怒,後來是害怕。

最後我想,不管你們發生了什麼,我還是 希望我們這個家不要散。」

看到他掉了眼淚,我扭過頭:「那明天,還有吐司吃嗎?」

「啊,有,有有,我天天給你做。」

我又問:「那聖誕節,我們帶多米去迪士尼行不行?」

「行,都聽你的。」

我並沒有告訴呂松,我跟齊林其實也沒發生什麼。

因為我心裡知道,有那麼一些時刻,我確實精神出軌了。

是「媽媽」的身份 拉扯了我,不是「妻子」的身份。

也許等到有一天,我們真的都對這件事情釋懷了,我會再跟他說起。

但不是 現在。

現在,我們只是要一起努力看看,能不能把一段味同嚼蠟的疲憊婚姻重新經 營起來。

我們曾經相愛。

我們只需要,再次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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