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將我扔在床上,我用腿攬住他腰,一夜放縱他臉上大大的滿足

2022-02-13

【本文節選自《總有一款不能碰》,作者: 明熙Leo 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1.

「我教你怎麼愛,好不好」我試探地看著路潯,跪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睡裙外的皮膚嬌嫩白皙,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路潯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喉結滾動,眼眸微眯。

他在思考,思考我言語中的可信度。

畢竟我在他離開別墅前,還瞪著他咬牙切齒地用最惡毒的詞語咒罵他。

「抱」我伸出手,把自己嬌弱的一面露給他看。

路潯似乎僵硬了一下,沒想到我的變化如此大,竟有些手足無措。

「阿潯,我要抱」我轉為坐在地上,粉嫩的小腳丫晃了晃,撒嬌意味十足。

路潯沉默不語,俯身抱我起來,剛要把我放到床上,我卻像八爪魚似地用腿攬住他的腰。

路潯眼眸深邃如夜,「下來,虞歡」。

我卻不聽路潯的,輕輕抿了一口路潯的唇,笑得賊兮兮的「不要嘛」。

路潯卻突然把我掙脫,扔在床上,俯身壓了上來,一隻手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周身氣場凌厲。

「你不是虞歡嗎」?

肯定句。

我輕笑出聲,我是啊,我怎麼不是。

我是從地獄爬上來報仇的厲鬼啊,只不過我比上輩子懂得了變通啊。

我輕鬆拿掉了路潯的手,他雖然看著嚇人,但卻並未用力。

一個轉身壓住路潯反客為主,扯開被子蓋住了我和路潯,我一口咬上了路潯的鎖骨。

「食髓知味,是不是嘗嘗才能知道,阿潯。」

一夜繾綣,一夜放縱他臉上大大的滿足。

2.

我笑盈盈地站在陽台上,看著司機給路潯拉開了車門,看著路潯似乎同司機說了些什麼,看著路潯抬頭朝我的方向望,我漾出一抹笑,朝他揮了揮手。

看不清路潯的表情,路潯鑽進了車門,黑色的邁巴赫越行越遠,消失在我眼前。

我隨即進了房間,拿起了手機。

在通訊錄中找到了沈嫻,電話打了過去。

那頭傳來抱歉音,我愣了一下,喔,差點忘了,路潯為了囚禁我,拔掉了我的手機卡。

肚子傳來咕嚕一聲,我赤著腳在白色地毯上踩來踩去,啊,路潯現在恐怕在查我最近又做了什麼吧,怎麼會突然間性情大變。

對著鏡子,看著外露在空氣中的肌膚,腰只堪盈盈一握,纖細的身材昨晚差點被路潯折騰散架。

「虞小姐,先生讓我喊您吃飯吧。」

管家在門外謹慎地試探。

「哦,這就來了。」我揉了揉肚子,正好餓了,管家應當是害怕我的,畢竟我在昨天早晨剛摔碎了一套餐具,而路潯只冷淡地讓管家換了一副新的衣服,波瀾不驚,習以為常。

上輩子的我嘗試過冷暴力,嘗試過大吵大鬧,而路潯始終不肯放我走,最後為了保護我,死在了路澤槍下,那是我在長達五年的囚禁之下第一次逃出這別墅,也是最後一次,因為路澤用我來威脅路潯,路潯死了,路澤沒有遵守和路潯的約定,我也死了。

或許是太多的怨念不甘,讓我回來了。

上輩子路潯用他的命抵消了我對他五年囚禁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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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只是囚禁的恨。

這輩子路潯還在囚禁我,不過還好這是第一年,路潯對我的掌控並未到令人徹骨發寒那一步。

目前是要讓自己回到正常人的生活,我用食指指肚蹭了蹭脖頸旁的淤紅,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扎眼,並未遮掩,就下了樓。

客廳沒有一個人,路潯對我幾乎變態的控制欲體現了出來,攝像頭遍布整個別墅,除了衛生間沒有一處死角,管家的日常只是喊我吃飯,在我從臥室出來之前回到監控室。

路潯討厭別人看我,如果我表現出了對誰很在意,那是他無法忍受的。

精緻的小碟子上放著油條豆腐腦,還有煎蛋。

我突然想笑,這是我最喜歡的早餐。像我一樣,和這裡格格不入。

荒誕又滑稽。

隨便吃了幾口,便拿起了空了的小碟子。

心裡偷偷說了一句對不起,便朝地上摔去,隨即崩潰大哭「你們都出來啊,出來出來我要找路潯。」

我是個極愛惜命的人,管家不以為意,畢竟我吵鬧累了就會上去睡覺,並不會利用碎片做些什麼危險舉動。

可我這次的目的不一樣了。

我淚眼朦朧地跌坐在地上,破碎的瓷片劃破了我的腿,我咬咬牙,拿起瓷片對準脖子,朝著攝像頭繼續哭喊「我要找路潯!你們讓路潯回來!」

管家在那頭吸了口涼氣,嚇得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不敢靠近我「虞小姐,您冷靜一下,我這就叫先生回來。」

密碼鎖的聲音響了起來,路潯出現在門口,手上的化瘀膏幾乎被擠爆,他眼神陰冷「你還是這麼不乖,甚至變本加厲。」

我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疼出了淚,放下瓷片撲進路潯的懷裡。

「你怎麼才回來啊,我不要你離開我。」我哭得一抽一抽的,鼻音濃重,抱著路潯更緊了。

有一個病嬌男友的生存法則一——比病嬌更病嬌

路潯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眼神火熱地低頭看我,沒想到我是因為想他才吵鬧。

「真的?」

管家識時務地退了出去,關掉了攝像頭總開關。

我沒有回答路潯,低頭看他手裡握著的化瘀膏,拿了出來。

「給我的嗎?」我笑盈盈地抬頭看向路潯,明明睫毛上還掛著淚珠,現在又因為路潯給我帶了化瘀膏而開心。

我踮腳偷偷親了路潯一口,「我愛你,謝謝」。

有一個病嬌男友的生存法則二——讓他感受到熱烈的愛

路潯卻笑了笑「我也愛你,小歡喜。」

「不要騙我」路潯聲音很輕地說了一句,輕到我差點以為是幻覺,包括那一閃而過的陰戾。

他抱起我走向沙發,皺眉道「誰准你不穿鞋下來的,腿也受傷了」

我把臉埋在路潯的頸窩,悶悶道「可是我好想你,又沒辦法找到你,給我一個手機卡好不好,只要能聯繫到你。」

路潯皺眉,空氣似乎凝結成冰。

「虞歡,你真是長進了」他嗤笑一聲,眼神陰鷙「這次又想怎麼逃?打電話報警嗎?」

「不,你不敢。那會是打給誰呢?沈嫻?還是宋裕?」路潯自顧自說道。

不見我說話,便疑惑地低頭,正對上我濕潤的眼眸。

「你這樣子想我?」我嗓音微顫地說出這句話,淚水又盈了滿目。

「阿潯,我們是天生一對」淚珠一顆一顆掉落,我看著路潯,不知所措,垂眸竊喜。

「你可真是個……哭包」路潯僵硬地說出這句話,放我在沙發上坐著,輕輕拭去我的淚水,又捧起我的臉,眼神晦澀不明。

「小歡,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吻了上去。

有一個病嬌男友的生存法則三——能動嘴就別動腦子

3.

路潯顧及我的腿傷,只淺嘗輒止。

把我的腿搭在了他的腿上仔細塗藥,我看著路潯的神情怔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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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潯。」

「我在」路潯此刻像一個溫柔寡言的先生,見我喊他便抬頭看向我。

我鼻子猛地一酸,連忙低頭「沒事」。

他說錯了,不是我陪他下地獄,而是我要親手拽住他,把他拖下地獄啊。

我上輩子被路澤抓住用來威脅路潯,渾渾噩噩地待了五六天,我試過回憶那五六天的事情,每次都頭痛欲裂,被迫中止。

可我還記得沈嫻怎麼死在我的面前,她就抓著我的手,那麼無力,平時沉靜溫柔的她那麼慌張失措,卻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眼睛發脹,耳朵似乎也有些嗡鳴聲。

咬了一下舌尖,讓自己清醒過來。

「阿潯,我不要你走」我嬌蠻地打開路潯的手,坐在路潯腿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要麼你就帶上我。」

不就是病嬌嗎,誰不會。

「真是拿你沒辦法」路潯失笑,抱起我朝樓上走。

「幹嘛呀」我不滿地晃腳,語氣微嗔。

路潯見我搖晃,輕拍了一下我的屁股,力道雖然不重,我的眼睛卻蒙了一層薄霧。

「上去給你換衣服,穿著睡衣怎麼跟我出門。」

我隨即又開心起來,親了一口路潯的臉頰。

真好,本以為只能得到電話卡,既然可以出去,那便可以聯繫上沈嫻了,或者……宋裕。

我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五年了,沒有見過宋裕了。

真是奇怪,沒有重生之前,思念他幾乎發狂。

現在竟是下意識不想提到。

我沒有深究,只不過想得更多的是等會兒怎麼聯繫到沈嫻。

路潯的底線,我要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試探。

4.

路潯一直把我抱到了車上,把我溫柔地放到後駕駛座上。

我乖巧得像一個小朋友,雙手放在膝蓋上,神情緊張。

到底是誰害死了上輩子的沈嫻,宋裕又為什麼沒有出現在機場,導致我被路澤的人抓走。

這些事我都要一點一點查清楚,如今我完成了第一步,終於從這個囚籠里出來了。

「怎麼,很緊張?」路潯從前面扭頭來看我,似笑非笑。

我心猛地提了一下,隨即嘴一抿,如臨大敵般「當然!萬一你工作的地方有女性怎麼辦?」

路潯看著氣呼呼的我失笑,「小歡,你知道的,我的助理是紀曄。」

「萬一有什麼人喜歡我的阿潯呢,阿潯可是我的,誰都不准喜歡。」我瞥了路潯一眼,沒忍住偷笑起來。

路潯只看著我笑了笑便扭頭回去,再未接言。

我微微皺眉,出來是出來了,怎麼聯繫沈嫻呢。

路潯也在思考我怎麼聯繫沈嫻吧……

我突然捂嘴笑了一下。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呢,阿潯。

車很快到了路潯公司樓下,我乖乖地自己主動下車跑到路潯身邊,與路潯的手十指相扣。

路潯側低頭看向我,「小傻子。」

「你是我的」我笑得像是偷吃到糖的小朋友,揮了揮十指相扣的手以示主權。

「路總好」前台姐姐驚詫地看著我。

路潯點了點頭,並未言語。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我同路潯走進了總裁專屬電梯,到了辦公室。

紀曄正納悶總裁為什麼遲到,便看見我和路潯十指相扣的手,驚訝得下巴都要掉下來。

「管好你的眼睛,下巴脫臼了就去治」路潯眯眼,十分不爽的樣子。

我心下瞭然,路潯這變態的控制欲。

紀曄低頭認錯,趕緊給路潯推開辦公室的門。

路潯的辦公室可以用八個字形容,乾淨簡潔,一目了然。

我看向辦公桌,甩開路潯的手快步走過去。

辦公桌上放著一束刺眼的紅玫瑰。

還沒等我借題發揮,路潯便擰著眉頭道「什麼東西都往我辦公室放了嗎,紀曄,我的辦公室是垃圾場嗎?」

「總裁,是殷氏的千金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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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誰,讓她滾」我囂張地拿出花中的卡片讀了出來「親愛的路潯先生,不知有沒有榮幸可以請你在本周末共進晚餐。殷羨」

我閉眼給自己打了個氣,再囂張一點。

「她也配嗎?」我笑吟吟地看著紀曄。

紀曄皺了皺眉,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說。

「紀曄,不要再往我的辦公桌上放垃圾」路潯擺了擺手,示意紀曄拿走花。

「等等」我搶在紀曄前面,把花扔進了辦公桌旁的垃圾桶。

「物得其所」我笑得張揚又明媚。

紀曄現在應該是看我很不爽的,畢竟在路潯面前都掩蓋不住對我的厭惡。

畢竟我做的這些舉動可不像什麼大家閨秀可以做出來的。

紀曄得了路潯示意,便直接轉身出了門。

看著紀曄的背影,總覺得自己遺漏了什麼,啊,果然是被關太久,腦子都不靈光了。

「小歡」路潯用手把我的臉掰過來。

我的視線從門那裡收回,看向路潯。

真是慘,看別的男人這麼久還出神了,路潯這個變態肯定要生氣了。

「你還叫我,我問你,殷羨是誰」我皺了皺鼻子,委委屈屈地問路潯,仿佛剛剛那個囂張又張揚的女孩子不是我一樣。

路潯剛想問責我,被我一問卻突然噎住「是殷氏的大小姐……」

「我難道不知道嗎?」我委屈地喊,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掉下來,「阿潯,我不喜歡你和她來往」。

路潯看我又哭了起來,手忙腳亂地給我拭去「好了好了,小哭包,不來往就是了。」

先發制人——兵書誠不欺我也。

5.

我揉了揉眼,抱住面前的路潯,聲音悶悶。「阿潯,好睏啊,你這裡有沒有休息的地方。」

哭也是很費體力的技術活好嗎?

路潯輕笑了一聲,拉開辦公室角落的側門,裡面是個小休息室,一張灰色的大床,一個書架,一個書桌書椅,再就沒了。

「好簡單呀,以後可以去買點可愛的小擺件擺在這裡」我只當隨口一說,隨即撲在大床上,用被子蓋住自己只露出一個頭。

「好舒服呀阿潯」我笑嘻嘻看著路潯。

路潯走過來俯身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睡吧小歡,等等中午我喊你吃飯。」

我閉上眼一副睏倦的樣子,耳朵卻聽著聲音。

路潯的腳步聲越走越遠,「咔噠」一聲,他應當是關上了門。

我舒了一口氣,終於能靜下心來捋一捋。

太快了,一切都太快了。

事情有急有緩,我既然第二天就能出門,雖然是跟著路潯,但還是太快了。

以路潯的性格,一定不會放心我,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讓路潯放鬆警惕。

至少,還需要一段時間讓路潯看到我的假象,從而聯繫到沈嫻。

我的父母應當還是認為我死在了那場爆炸中吧。

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怎麼會想到這個衣冠楚楚的路潯,會是手裡有著二十多條人命的殺人兇手呢。

路潯為了得到我,還真是不擇手段。

我的大腦突然充血般離奇地憤怒,藏在被子裡的手攥成了拳頭。

路潯啊,你還真是不配別人對你好。

如果當時我沒有可憐路潯,成就一個錯誤的開端,那二十多條無辜人命,可能就不會死。

我咬著牙告訴自己冷靜下來,只要弄清楚了沈嫻為什麼會死,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我不是聖人,逝者已矣,最重要的是保全活著的人。

沈嫻是現在唯一一個知道我還存活於世上的人,而宋裕是在一年後碰巧得知的。

我讓沈嫻叮囑了宋裕不要說出去,路潯在s城幾乎手眼通天,如果我的父母知道了,一定會為我來找路潯,我怕路潯人面獸心再做出什麼事情,我會後悔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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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事情迷迷糊糊地便睡著了,再醒來時,便是路潯輕叩響門。

我睡眼朦朧,使勁搓了搓臉讓自己清醒過來。

「小歡,吃午飯了。」

「喔」我下意識揉了揉肚子,早晨只顧著鬧了,也沒吃幾口飯,想想那咸豆腐腦還有幾分可惜。

桌子上放著一個木盒,香味飄了出來。

「錦饈坊的?」我亮了亮眼,快步跑過去。

「嗯,紀曄定的。」路潯點了點頭,幫我打開了木盒。

綠豆糕、龍利魚、米飯。

都是我喜歡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路潯的生活方式比較傳統,一日三餐主食基本上是麵食,因為我的到來,三餐便改成了我的喜好。

他是一個合格的圈養者,只希望他不要被養的金絲雀啄了眼才好。

我面上不動聲色,食不言寢不語,只無言吃完了這飯,忍著腹脹吃到不適才停下。

「阿潯,不舒服~」我嘟了嘟嘴,伸手抱住路潯,用腦袋蹭了蹭他的頸窩。

面前的人身體僵硬了一下,我抬頭看路潯,他目光炙熱。

「虞歡,戲演過了頭,就失真了」路潯低頭呵氣在我頸間,我沒來由地打了個顫。

「是啊,阿潯,不過我們都是合格的演員」我眨了眨眼,語氣歡欣。「阿潯,這是一場豪賭。」

「虞歡,你是恃寵而驕了嗎」路潯修長的手輕輕扼住我纖細的脖頸,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用力,神色莫測。

「是呀,阿潯」我面上仍不動聲色,緊攥得手汗津津的,我們都是不要命的賭徒,輸贏皆在一念之間。

路潯終究是放下了手,周身氣壓驟低,「虞歡,你最好乖乖的。」

說罷,路潯摁了鈴讓紀曄進來。

「讓李叔送她回清野別墅,不准去別的地方。」

紀曄莫名地看了我一眼,眼中譏諷濃得我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啊,這莫名的敵意。

「路先生,聽說你扔了我的花?」人未到,聲先至。

殷羨一襲紅裙,眉眼化著精緻的妝,棕色的大波浪落在肩前,明媚張揚。

正要走出辦公室的我停下了腳步,看著殷羨推門進來,有些眼熟卻記不起來,這樣的鳳凰竟也想當金絲雀嗎?

我回頭,濕漉漉的眸子瞥了一眼路潯,委屈之情溢於言表,「總裁,那我走了。」

並沒有給路潯反應的機會,殷羨突然來訪,幾乎宣布了我的勝利。

徑直走了出去,身後隱約聽見路潯的冷呵一聲「滾」。

我心裡打量著紀曄,怪不得對我敵意那樣大,殷羨這種明艷張揚的女生,很少有人不喜歡吧?

6.

門外傳來停車的聲音,我坐在沙發上淚眼朦朧地把臉埋在雙膝中。

皮鞋踩在地板上,一聲一聲離我越來越近,直到在我面前站定停下。

我抬頭看向面前的路潯。

「路潯,不愛我就放我走,殷羨比我好很多吧。」

還是生存法則,若即若離很重要。

剎那間客廳溫度似乎降至冰點,路潯暴怒,「虞歡,你做夢,老子就是死了都不會放你離開,」

我抿唇不語,就那樣靜靜地看著他。

路潯猛地把我擁入懷中,低頭髮泄似地在我肩膀上狠狠一咬。

我疼得顫了一下,又添了幾分惱怒「路潯,你是屬狗的嗎?!」

「疼嗎,虞歡」路潯突然低笑,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看向他,他氣急了甚至眼尾泛紅「你沒我疼。」

「你他.碼的心是石頭做的嗎,虞歡」路潯手中用力,幾乎要捏碎我的下巴,「你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你的小手段嗎,你每一次的自作聰明,你不過是有恃無恐罷了,我說過,虞歡」。

「你不過是在仗著我喜歡你而已,這場豪賭,我本來就是必輸局。」他突然泄了力,嘲諷地看著我,「可是虞歡,你這輩子只能和我爛在一起了,對你而言,你也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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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遍體生寒,是啊,如果路潯那麼容易被我玩弄於股掌間,那就不是他了,我犯了最嚴重的錯誤——低估了路潯。

不,我決不能輸。

我突然上去抱住了路潯,「阿潯,」我輕嘆一口氣,「我也說過,我想教你怎麼去愛,可是你沒有相信我」。

路潯沉默了幾秒後推開我徑直上樓回了書房,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演戲可真累啊。

好像從我重生回來以後,就時常感到疲乏。

7.

一連好幾天,我都待在別墅。

路潯離開後我便起床吃飯,看看電視或者修剪盆栽,別墅大得很,娛樂室和別墅後面的草坪幾乎涵蓋了所有娛樂項目,我並不無聊。

我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路潯的監視之下,也沒什麼動作,只習以為常般地過每一天。

路潯每天都會準時下班回來陪我吃飯,即使相顧無言。

又是停車的聲音,路潯打開門走了進來。

「換身衣服,和我出去」路潯言簡意賅。

順從。

到了地方之後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路潯。

他緊張地抿了抿嘴,此刻居然像一個普通戀愛中的男孩子,「你說過的,要和我挑裝飾休息室的東西,要反悔嗎?」

我仔細思索才想起來前些天好像是隨口提了一嘴,他記住了?

我啞然失笑,這的確是我這些天笑得最真誠的一次。

「不反悔,走吧。」

我走進商場,順手推了一輛大推車推給路潯。

「吶,阿潯,總不能讓女孩子推購物車吧~」我笑意盈盈。

我深知這可能是未來深淵將至中的最後一點甜蜜,讓我以後在黑夜中也能以此度日。

我不是瞎子,路潯願意為我改變了,可我還是不能忘了那傷亡二十多人的爆炸案,也不能忘了是因為他,我才和父母生離。

路潯看著我,眼裡也有了一絲笑意,他接過推車,只縱容地跟在我身後。

我端詳著架子上的一對陶瓷小人偶,小人是分開的,嘴巴都嘟起來像要親在一起一樣。

小男孩兒一身黑西裝,小女孩兒一身白色短裙。

「小歡,我們領證好不好」路潯在身後突然試探著問我。

我舉起架子上這對小人偶,笑著轉身把人偶放在購物車裡。

「好」我拉住路潯的手,十指相扣。

深夜來臨前的最後一顆糖果吧。

我和路潯買了許多小裝飾品回了別墅,我興致勃勃地擺弄著小裝飾品,想著放到哪裡,路潯忙著打電話,據說是找了個大師算哪天領證最好。

我還買了兩套米黃色的毛衣,當作情侶裝來穿。

一瞬間居然真的有一個家的感覺。

終於掛了電話,路潯慵懶地倚在沙發上,單手支著頭,「小歡,你說你最喜歡雪了。」

「剛剛我找了大師想算一下什麼日子領證最合適,可是我又突然覺得,就算是山崩地裂的日子,我也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快冬天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咱們就去領證,明年深秋後的第一場雪,我就給你一場最盛大的婚禮,好不好。」

深秋的下午,他慵懶地倚在沙發上,眼裡都是笑意,認認真真地規划著我們的未來。

可真是要了命啊。

我鑽進他的懷裡,手腳總是常年冰涼,蹭了蹭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好,阿潯。」

如果還能見到明年深秋後的第一場雪。

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當我感覺到一絲冷意的時候,路潯早已給我套上了厚厚的羽絨服。

路潯似乎好轉了很多,監控有所減少,管家和傭人也被允許出現在我面前了。

從前總是加班加點的他,竟開始準時上下班,只為了和我一起吃飯。

「阿潯,我想見沈嫻」我濕漉漉的眸子盯著路潯,眼神中略帶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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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潯正在辦公的手一頓,雖然準時上下班,可他回別墅吃過飯後也總有工作。

他轉過頭探究地看著我,怕是又在疑心我之前的乖順都是裝出來的。

我輕嘆一聲,與路潯對視。

眸子乾淨澄澈。

路潯捏了捏眉頭,終究應道「好,不過時間地點要我來安排。」

我喜笑顏開,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

時間的齒輪開始轉動了,我對路潯是有些喜歡的,但這抵不過生我養我的父母,那二十多條人命是一道天塹,我過不去,路潯也過不去。

爆炸案那日清晨,我揮別了父母,和沈嫻開開心心地逛商場。

「小歡,你開心最重要了,如果不喜歡那個男生,回絕他就好」沈嫻揉了揉我的頭,說我看起來開開心心,可是愁緒壓在心底。

「可是…」我啞了啞嗓子,路潯最近的表現讓我害怕,不准我身邊有異性接近,對我的掌控欲令人髮指。

我最終沒有說出口,告訴沈嫻又有什麼用呢,平白讓她為我擔憂。

「小歡小心!」

我沒注意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小男孩兒身上。

「小朋友,疼嗎?」我蹲下身子著急地看著小男孩兒。

小男孩兒白皙可愛,被撞了一下也沒有哭鬧,反而笑嘻嘻地拉住旁邊他父母的手說「姐姐真好看。」

我怔了一下,耳朵迅速染上緋紅,小男孩兒父母也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沒關係的,你不要擔心,我們家小冉太皮了。」小男孩兒母親三十齣頭的樣子,溫溫柔柔地看著我。

我剛想說什麼,手機卻叮咚一聲,抱歉地看了一眼小冉和小冉父母,示意離開,便走到了一邊看手機。

「小歡,我來找你了。」

我徹骨發寒,是路潯發來的簡訊,他是什麼意思?

耳邊突然轟鳴,爆炸的氣浪把我掀翻在地,耳朵因為爆炸的聲音短暫地失聰。

路潯急匆匆地跑進來,我呆愣地抬頭,聽不到他說了些什麼。

轉頭,小冉和他父母的衣服碎片還在原地。

我沒理路潯,拉住旁邊的沈嫻。

「不管發生了什麼,不要告訴別人,包括我父母,如果我還在,阿嫻,我會聯繫你。」憑藉著肌肉記憶費勁地擠出了幾句話。

沈嫻似乎被嚇到了,怔了很久,張了張嘴最終什麼都沒問出口,只說了一個好。

「路潯,你滿意了。不要傷害沈嫻,我跟你走。」

隨即我便暈了過去。

只模糊中記得路潯焦急地抱著我跑去醫院。

清醒過來時,我已經躺在了路潯別墅的床上。

我和床旁的路潯四目相對,他像是熬了很久,下巴也泛了青茬,眼尾泛紅。

「路潯你是神經病!爆炸是你乾的對嗎?!」我此刻還不懂虛與委蛇,只憤恨地盯著路潯。

「是我,所以你別想離開我了,別人都以為你死了,小歡。至於沈嫻,她如果乖,我就不會碰她。」路潯把我的碎發別到耳後,溫柔中帶著狠戾。

那天,我在電視中看到,本市某商場爆炸案造成二十餘人死亡,三十多人受傷。

死亡名單中,我赫然在列。

路潯給我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是個孤女。

8.

路潯派人送我出來見沈嫻,幾個保鏢裝作顧客坐在我和沈嫻位置的四周。

沈嫻一見我便站起身紅了眼,「小歡,你這些日子,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淚在眼中打轉。

沈嫻見狀趕忙抱住我低聲安慰。

「兩位小姐需要……呃……」服務員詫異地看著我們兩個,有些迷茫。

沈嫻鬆開我,朝我柔柔地笑「好了,能見到就是好事,先點東西吧。」

我隨便點了杯咖啡和甜品,服務員一走,我便急切地問沈嫻:

「阿嫻,我父母還好嗎,有沒有因為我的事情太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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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嫻嘴角一扯有些不自然「當然,叔叔阿姨都很難過,不過好在身體沒事,現在去國外定居了,說要離開這傷心地。」

我怔了一下,淚吧嗒吧嗒地落下,我用手捂住臉抽泣,難過溢滿整個胸腔「走了也好,不要再想我。」

又是安慰了我許久才停下。

我看著沈嫻的臉突然閃過什麼,又有點迷茫。

「阿嫻,你認識殷羨嗎?」

找到了,怪不得我見到殷羨會有種熟悉的感覺,是了,她和阿嫻的眉眼有些相似。

「啊,你知道的,我外祖家姓殷,我和殷羨是表姐妹,說起來她還與你有段淵源」沈嫻搖搖頭,似乎對殷羨不怎麼贊同。

「啊?我知道,她是喜歡路潯吧。」

我笑了一聲不以為意。

哪知沈嫻面色怪異地看著我,猶豫了幾番才說道「殷羨從小喜歡的是路潯的哥哥路澤啊。」

我驚訝地捂住嘴,路澤和路潯同父異母,路澤的母親是路潯父親和母親之間的第三者,一個頗有姿色的十八線小明星。

本來這事正常,豪門的遊戲罷了,可錯就錯在一次就有了路澤。

陳棠是路澤母親的名字,她並不張揚,得知路夫人在四個月後也有了身孕,不知被誰指點,生下了路澤之後,找人拿到了路先生的頭髮,去做了DNA,在路夫人進了醫院準備生產的那晚,趁著別人不在,帶著襁褓中的路澤和DNA鑑定書,擺在了路夫人的面前。

路夫人只想著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沒想到小三的孩子都有了,還帶著孩子來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當即氣得動了胎氣,勉強生下路潯後撐了五六年便撒手人寰。

路先生自當是不會娶這種女人進家門,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陳棠似乎消失了一樣,只剩路澤留在路家。

路夫人死後,便被送到了國外養著。

「你也知道,路夫人死後,路澤便被送到國外養著,因為送路澤的飛機是路家私人飛機,殷羨當年不過五歲,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封信給家人,就跟著溜進了飛機,當年我外祖因為這事差點氣出心臟病。」

「後來還是殷羨父親,也就是我的舅舅,心疼殷羨,說國外教育力量好,就帶著我舅媽遷居國外,這兩年因為殷羨回來了才回國。」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為什麼殷羨喜歡路澤,卻來追求路潯?

是不喜歡了嗎?

「她這個人,對喜歡的東西占有欲很強」沈嫻擰眉想了一會兒「又不像路澤那樣,她懂得變通,也懂審時度勢,你如果對上她,怕是不好對付。」

我點了點頭,服務員把咖啡送了上來,我無心看精緻的拉花,只用咖啡勺攪作一團。

我隱約覺得一些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仿佛自己身處一團迷霧中,伸手不見五指。

「宋裕……近日怎麼樣,我的離開……」我沉默良久,突然開口

「宋裕在你的葬禮上哭了許久,肩膀都在顫抖,像是很傷心的樣子,還是撐到了葬禮結束,把你父母送回了家,那幾天又經常往你家跑,直到你父母出了國。」沈嫻垂眸輕抿了一口咖啡,猶豫了一會兒又說「可我總覺得他奇怪得很,你知道他的家庭情況,現在卻隨著路澤日日融於上流酒會,他倆人應當沒有聯繫的呀。」

宋裕是我和沈嫻的大學同學,家境不太好,母親早亡,有一個好賭的父親,有次債主甚至來到學校里找宋裕要帳,還是我幫他給的。

宋裕此人,溫潤如玉,似清風月明。與他的家庭大不相同。

我第一次見他,便將愛意藏匿於心底。

可是校園裡優異出色的他受家庭拖累,又怎麼會接觸到路澤此人呢。

尤其是路澤這兩年剛從國外回來。

若沒有機遇,便是路澤主動找的宋裕。

可路澤圖什麼呢?

我有種隱隱的不安,似乎一切都與前世我了解的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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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歡」沈嫻出口打斷了我的思路。

「嗯?」我疑惑地看向她

沈嫻拿了張餐巾紙給我.擦了擦嘴角,餐巾紙上有些奶沫。

「你啊,還和從前一樣,不注意場合也不注意形象」沈嫻看著我笑。

我幾乎瞬間就明白了沈嫻的意思,剛剛思考得太投入,差點忘了旁邊還有路潯的人。

我同沈嫻又說了些閒話才揮手作別,臨別時我叫住沈嫻。

「阿嫻。」

「嗯?我在」沈嫻轉頭,溫溫柔柔地看著我。

「我們來日再見」我朝她揮手作別。

帶著笑意的少女同我在咖啡館門前分別,她擺了擺手,朝著夕陽落下的那裡走去。

來日一定要再見啊。

9.

今年的第一場雪還是落下了。

我早晨起床時看到路潯站在窗前,滿天鵝毛,他的眼下盈滿笑意。

我光著腳踩在毛絨絨的地毯上,並不覺得冷。

我側頭從路潯身後抱住他,臉貼在路潯的背上,幾乎撒嬌的意味「阿潯。」

「小歡,咱們去領證吧。」

「好。」

不知道路潯從哪兒給我辦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居然真的辦到了結婚證。

拍照片的時候路潯似乎緊張得很,我拉住他的手朝著鏡頭笑。

「祝你們百年好合,你們可是我見過最般配的一對新人了,郎才女貌」工作人員笑著把結婚證遞給了我和路潯。

路潯罕見地在外人面前笑了起來,「謝謝。」

我側頭看向路潯,刀鋒般流暢的下頜線,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路潯似乎有所感應,也轉頭看向我,雙目對視,我耳朵以不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閃光燈閃爍了一下,我驚訝地看向某處。

一個背著攝像機的少年朝我們兩個跑過來,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不好意思啊哥哥姐姐,我是A大攝影專業的學生,今天來民政局找靈感,你們兩個對視那一眼太好看了,我沒忍住就拍了下來。」

「我給你們看!真的很好看」少年急急忙忙地把照片找出來舉到我和路潯的面前。

照片上的我和路潯兩眼對視,似情思漫漫,光線也不偏不倚地灑在大廳。

「哥哥姐姐真的很好看吧,我可以不刪嗎,我不會以此盈利的!真的太好看了我想用來保存留念」少年一臉乞求地看著我和路潯。

我看向路潯徵求他的意見,路潯卻揉了揉我的頭「都聽你的。」

我點了點頭說可以,少年一臉欣喜地跟我們道了謝,又揮了揮手作別。

同路潯從民政局出來,我想去商場買點東西,便拉著路潯去了商場。

卻不想在商場的小廣場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是?」我疑惑地看向路潯。

殷羨在前面似乎與一個男子在激烈地爭吵,喊的聲音隱約帶了哭腔。

而男子我只覺得眼熟。

「女的是殷羨,男的是路澤」路潯嗤笑一聲,似乎早就知道。

我撇了撇嘴自知不熟,也不願過去便拉著路潯換了個地方走,只隱約聽到殷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著什麼「可是我願意為你……你心……硬……你回頭看看……」斷斷續續的,卻也沒聽到什麼實質內容。

商場依舊熱鬧,人潮沒有因為初雪的寒涼而縮在家裡。

我突然心慌得厲害,用指腹摸了摸結婚證的邊,依舊無法平靜。

他們要忍耐不住了嗎?

我笑著跟路潯說去廁所,把東西都遞給了路潯,然後進了廁所。

身後有一個沉重的腳步聲越走越近。

這是一步險棋。

我看著眼前的拐角,拐了進去。

不出所料,三秒之後一塊帕子捂住了我的嘴,即使早有準備的我也吸入了幾口,做戲要做全套。

阿潯,你縱使對我很好,但我要保住自己,保住沈嫻,就只能遠離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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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我只是一個無辜的人,為什麼要帶著沈嫻趟這渾水?

將計就計,這還是你教我的呀,阿潯。

10.

醒來時我躺在一個小房間,陰暗潮濕些,像是地下室,但是乾淨整潔,果然不是她。

「我要見殷羨。」我敲了敲門。

我身上沒有束縛之物,所以門外一定有看守的人。

之所以說是險招,因為我本不確定這次想綁架我威脅路潯和重生前綁架我的是不是一伙人。

我在賭,賭贏則生,賭輸則死。

外面的人不作聲,卻有腳步聲走遠。

我坐在床上,雙腿併攏食指輕敲膝蓋。

閉目凝神,唔,還好吸入的劑量不多,頭還是有些暈。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睜眼,殷羨步步生蓮地走了進來。

「虞小姐,又見面咯」殷羨看著我笑,眨了眨眼「你怎麼知道是我綁架的你呢?」

我並不躲避殷羨的眼神,直直地看過去,眉眼彎彎像是在討論天氣一樣地回她:「猜的」。

「我從阿嫻那裡聽到,殷羨小姐喜歡一個人是很執著的,輕易不會放棄。路澤回國之後,殷羨小姐就開始幾乎明目張膽地與路潯接觸,殷羨小姐可不是玩欲擒故縱這種蠢把戲的人,尤其是這個人是你喜歡的人的,唔,仇敵?」

「又很不碰巧地撞到了殷羨小姐和路澤先生的談話,從話中我也隱約猜測出來,殷羨小姐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路澤吧?」

「本想用美人計裡應外合擊潰路潯,卻沒想到路潯身邊有了我,沒猜錯的話,您和路澤吵架是因為你要綁架我來要挾路潯此事上產生了分歧吧?」

殷羨從桌子上端來一碟葡萄吸溜吸溜地吃,邊吃邊看著我笑。

「說完了?」殷羨慢條斯理地放下碟子,拿了張紙仔細地擦拭手上沾的葡萄汁水。

「虞小姐真是好聰明,啊,如果不是路潯,我還挺想和你交朋友的」殷羨苦惱地蹭了蹭鼻子,卻又笑得張揚。

「可是虞小姐想沒想過,我綁架你,能給路澤帶來什麼確切的利益嗎?就算要綁架,現在未免也太早些了吧?」

這正是我疑惑的點,要說狗急跳牆,可未免也太急了,路澤現在也有與路潯一較高下的能力,為什麼要兵行險招。

縱使疑惑,我面上波瀾不驚,依靠著床,嘴角一直蘊含著一抹笑意看著殷羨。

殷羨卻沒有繼續話題,轉而好奇地問道「我很好奇誒,你到底喜不喜歡路潯。」

「要說喜歡,可你處處是算計利用,我這麼簡陋的綁架方式,虞小姐卻讓我成功了,除了自願入網,實在是沒有什麼合理的解釋了,而你為什麼要被我綁架呢?」殷羨看著我,見我不說話又自問自答道,「當然是因為你想把我當作跳板,離開路潯」。

殷羨像是得到了答案的小朋友,高興地拍手,「我聰明嗎,虞小姐?」

「聰明」我言簡意賅。

這種局中的人,果真沒有一個是酒囊飯袋,都是極精明的人,四方博弈中,我幾乎討不到什麼好。

「可要說不喜歡,領證或者一起逛商場這種沒意義的事情,虞小姐也不會做吧?畢竟代價大效率低。」

我身體僵硬,似乎被戳破了什麼心思般。

「慧極必傷呀虞小姐」殷羨笑意盈盈,滿是勝利者的欣喜。

「可是殷羨小姐不也是如此嗎」我冷冷地看著殷羨,嘲諷的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罷了,你我不都是如此嗎。」

既然已經挑破了窗戶紙,那我也沒必要同她虛情假意。

她不會氣急之下殺我,因為她只是用我來試探路潯的底線。

事後可能會隨便用一個理由送我回去,例如邀請我去宴會,例如偶遇去了殷羨家。

相談甚歡的樣子。

殷羨的臉色有些難看,沉默許久卻又釋然一笑「虞歡,你不配和我相提並論,至少我敢直視自己,你呢?自以為理智穩重可薄情寡義是你,你自知對不起路潯的愛,卻在給他甜蜜的同時又想把他推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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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不自詡高尚,路潯縱使對我很好,可自保是人之本性,我還有父母,還有朋友。」我斂眸不願再交談。

房間內安靜了一會兒,我知道殷羨在看我,良久後殷羨嗤笑一聲後推門走了出去。

晚了點時間,殷羨帶來了一個化妝師和一套禮服。

「我不動你,但是你也要學會配合。」殷羨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冷冷撂下一句話便走了出去。

我無意為難化妝師,讓她給我化好了妝又穿上了禮服,頭髮只卷了一下溫柔地落在胸前。

禮服是一個月白色(*月白色為偏淡藍色)的緞面單肩魚尾裙,只露了一側肩頭與胳膊。

化妝師舉起鏡子讓我看,鏡中的我只化了淡妝,有種清純感,膚白如雪,暖棕色的大卷落在胸前,像是不諳世事的公主。

我並未發表意見,化妝師也什麼都沒說,收拾好東西就出去了。

這種妝容如果是日常,是絕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可若是宴會,則略顯柔弱。

不待我多想,門便被輕輕敲響。

「請進」我脆生生地開口。

路澤一身月白色的禮服推門而入,五官柔和,笑起來還有隱約的梨窩,當真是人畜無害的樣子。

這樣的人,誰會想到是一個殺人兇手呢?

路澤看著我眼神似乎閃爍了一下,又極快地調整好。

他抿唇一笑,梨窩中似乎漾滿了陽光。

「虞歡,可以邀請你做我今晚的女伴嗎?」

「恭敬不如從命」我頷首,從床上站了起來,同路澤一起走了出去。

他到底葫蘆里賣了什麼藥?

出來卻沒見到殷羨,見我觀望了一下,路澤笑道「虞歡妹妹是在找殷羨嗎,她先走一步,已經到了。」

我喔了一聲,順著他的手上了車,涵養真是極好的,嗅覺又敏銳,與路潯為敵,誰勝誰敗還真的不一定吧。

車子很快停在路家老宅門口,門口堵了很多記者,相機咔嚓咔嚓地拍攝,路澤皺眉吩咐了一聲身邊的人,幾分鐘後記者被清理出去,我才下車。

「虞歡妹妹的臉應該不能被拍到吧?」

我驚詫地看了一眼路澤,他卻什麼都沒解釋,站在我身邊,我挽住他的手臂慢慢往裡走。

是了,路澤回國雖然遊走於名流之中,但還沒有公開宣布,此時應當是向A市各界名流宣布他回來了,在路家老宅宣布,又隱約向各名流透露著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消息。

可他怎麼會知道我不能露臉……爆炸案他知道背後真相?

進了路家老宅的門,大廳觥籌交錯,我安靜地跟在路澤身邊。

路澤耐心地對圍過來的人挨個介紹我,我掃了一圈殷羨,看到她的臉色似乎很差,剜了我一眼,拿著酒杯的手關節甚至泛白。

門外有汽車轟鳴一聲停下,眾人皆抬頭向外看,路潯眼尾發紅快步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路潯慢慢走了過來,臉色陰沉得似乎能擠出水來,眾人皆識相地退散開來。

「小歡,我來接你回家。」他輕柔地揉了揉我的頭,忽略了旁邊的路澤。

「哥,虞歡今晚是我的女伴誒。」路澤伸出手,擋在了我和路潯之間。笑不及眼底。

「她不是魏雨,你他.碼.聽好了,她不是,我只警告你一次,你如果敢對她做什麼,我就敢殺.了你」路潯似乎怕嚇到我,冷靜又克制地低聲對路澤說。

「原來哥你也知道喜歡的感受了?我還真是想殺.了她,看看你的樣子,會不會像當初的我一樣痛苦啊」路澤依舊是笑眯眯的樣子,像是開玩笑般地說出來。

我像是看一場鬧劇,遠處依舊觥籌交錯,我們三個仿佛身處真空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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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雨是誰?

我想起殷羨看到我之後的臉色,突然猜到了什麼,卻還是亂得很。

「你有本事就來」路潯顧慮著我,戾氣收斂了許多,拉我走了出去。

路澤並未攔住我們,只笑著看我們遠走。

賓客面面相覷。

路潯脫下外套給我披在了肩上,一出門便擁我入懷,臉埋在我的頭髮里深吸了一口氣,「我瘋了一樣地找你,小歡,再也別離開我,我怕我控制不住。」

我輕輕地拍了拍路潯的後背,「阿潯,我在呢。」

啊,還是被送回來了,像個禮物的感覺,真是令人討厭。

11.

因為天氣冷,我又只穿了一個裙子,回了清野別墅之後我當晚就發了燒。

迷迷糊糊中路潯一直坐在我的床邊辦公陪我,直到我退燒清醒。

「阿潯」我張了張嘴,嗓子沙啞。

路潯見我醒來便忙扶我趕起來,他眼睛中有了紅血絲,像是好幾天沒有好好休息。

路潯擁住我,薄唇抵住我的額頭,「小歡,舒服點了嗎?」

我點了點頭,路潯拿過床邊的杯子試了試水溫,遞給了我。

他變了很多。

他懂得了在意我的感受,會因為我在而收斂戾氣,他這麼聰明,怎麼會猜不到這件事是我有意為之。

可他什麼都沒說。

我放下杯子,心中突然有了一個荒誕的念頭。

「阿潯,告訴我,爆炸案的真相,你說,我就信。」

當初的我不願聽不願信,只一腔認為是路潯做的,可他從來沒有解釋過。

「阿潯,告訴我」我嗓音微顫,迫切地想從他嘴裡聽到解釋。

「路澤實際回國的時間,是魏雨死後,他認為我是害死魏雨的兇手,他恨極了我,魏雨葬禮後他假意回了M國,卻隱藏在A市暗中部署等待契機,直到你的出現。」

路潯淡淡的語氣像是敘述一件無關自己的事情。

「其實我早就記住你了,你的出現比路澤發現得早,你不記得了,我母親死時,我才六歲,葬禮上因為難過我跑了出去,遇到了你。」

我似乎記起了什麼,路潯的臉與記憶中的小男孩兒慢慢重疊。

「小哥哥,你為什麼這麼難過呀」我當年四歲,懵懵懂懂,看著這個好看的小哥哥眼眶紅了忍不住問。

「我沒有」小哥哥神色冷淡,不想理我。

「你騙人!撒謊的小朋友會變成小豬的」我氣呼呼地叉腰,突然又想到小哥哥好像是很難過的,又掏了掏兜兜,掏出一根紅色的手繩。

「吶,小哥哥,這根紅色的手繩送給你嘛,小胖問我要我都沒有給呢,因為你今天很難過,所以我就不讓你變成小豬啦,我今天過生日,我許願讓你每天都開開心心好不好嗎」我拉著小哥哥的手晃,隨口扯了一個生日的謊,想安慰他。

小哥哥拿著手繩沉默了很久,突然開口「我媽媽不在了,只有我一個人了。」

我從小就有一個壞處,就是很容易共情,聽路潯這樣說,我眼中就蒙上了一層霧。

「小哥哥不要不開心,小歡陪著你,雖然不太捨得,但是小歡的媽媽也可以分給你,你還有媽媽呀」我越想越難過,抽噎著跟小哥哥說。

一時不知道是因為把媽媽分給別人難過還是心疼路潯難過。

最後反而成了路潯安慰哭成包子的我。

「那拉勾,你以後陪著我」小路潯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

我使勁點了點頭。

可惜路潯第二天就搬走了,而我幾年後也搬離了那附近。

「那個小男孩兒,是你?」我怔住,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

「那時的我,視你如神明,是來解救我的」路潯定定地看著我。

我突然感受到一股無法承受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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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第二次相遇,你便不記得我了。」路潯眉宇間淡淡的失落,像是被遺棄的小狗。

那個風和日麗的暖春,我因為社會實踐在愛心處幫忙,路潯遠遠地走過來,抿了抿嘴有些委屈「我找不到人了。」

「啊,是誰?有身份信息嗎?」我愣了一下,頭一次有成年人來愛心處找人……而不是去報警。

「是你。」

12.

「路澤發現了,並策劃了爆炸案」路潯簡單地敘述。

「爆炸前十五分鐘,他發了消息告訴了我,我到商場的時候,爆炸案已經發生了,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你,我從前就想把你囚禁起來,你的生命里只能有我一個人,藉此契機,我就把你關在了這裡。」

我腦子亂糟糟的,像是一直以來的觀念都被顛覆了。

路潯從頭到尾只是把我囚禁在這裡?

我突然笑出了淚花,用手勾住路潯的脖子,向前吻去。

他雖然囚禁我,可從來沒有強迫過我,他從本陰晴不定到為了我忍住怒火,我不是他的籠中雀,而是他的掌中花。

路潯呼吸滾燙,他捧住我的臉,眸色深沉「小歡,你確定嗎?」

我攬住了路潯,「我願意。」

他吻住我的眼睛,汲取走了我的淚珠,手攬住我的腰把我慢慢放在床上。

共赴巫山。

轉眼年關將至,已經是二十八了。

我越來越不安,說自己想念沈嫻,讓路潯幫我約了沈嫻來清野別墅。

而我等來的不是沈嫻,而是一臉焦急的藺諶,藺諶是路潯最近新招的助理,約沈嫻這事也是讓他去辦的。

「夫人,您快去醫院吧,我去找沈小姐的時候她已經中槍,現在還在搶救。」

我腦子嗡的一聲,提前了,一切都提前了。

我顧不得換鞋便急匆匆地跑出去,藺諶也趕緊跟了出來。

到了醫院沈嫻已經從搶救室出來了,在ICU被嚴密監護。

我坐在沈嫻床邊,上次見面還溫溫柔柔的她,現在血色全無,唇瓣蒼白,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個假人。

「藺諶,報警,通知路潯」我克制地吩咐藺諶,他似乎有些擔心我的狀態,猶豫了一會兒才出去。

沈叔叔和沈阿姨不知道被誰通知,也急忙過來了,沈阿姨看到我時驚訝地睜大了眼「你,你不是小歡嗎?」

我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阿姨我沒死,這些事以後再說吧,先看看阿嫻」

沈阿姨點了點頭,悲痛欲絕,平日溫柔知禮的人倚在沈叔叔肩頭泣不成聲。

沈叔叔也老淚縱橫,他最是疼愛沈嫻,可沈嫻現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他心裡也難過得很。

醫生敲了敲門走了進來,一臉歉意「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沈小姐今晚應該會醒來一次,做最後的道別吧」說罷不忍看已經哭得幾近昏厥的沈阿姨,轉頭走了出去。

我倚在牆頭,無聲地流淚。

為什麼,到底是誰?

路潯從我背後輕輕抱住我,他接到藺諶的通知就趕緊過來了。

「別難過了小歡,我會找到兇手讓他血債血償的。」

我的淚吧嗒吧嗒地掉,轉頭把臉埋進路潯懷裡。

我好恨自己,哪怕早一天,就早一天讓路潯去接沈嫻。

沈嫻也不會離開。

警察也來了,反反覆復地叫我和沈叔叔沈阿姨出去了好幾次。

我一直不吃不喝待在沈嫻床邊,等她醒來最後一次。

時間慢慢流逝,終於床上的人動了動手指,像是很費力似地睜開了眼,

「小歡,爸爸媽媽,路先生」沈嫻虛弱地開口

沈阿姨剛止住的淚又簌簌落了下來,緊緊地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來,「到底是誰傷的你啊我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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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嫻笑著搖了搖頭,又看向我「小歡,叫警察先生進來吧」

警察聽到沈嫻醒過來之後趕忙進來做筆錄。

剛要問問題,沈嫻就出聲制止「警察先生,讓我來說,是……宋裕,我聽到了……他和…路澤的對話,是宋裕,殺了,小歡的父母,在……沒有監控的路段……偽造……車禍……」

我突然失重地跌坐在地,不敢相信地看著路潯「我父母?死了?」

熟悉的失聰感又來了,我只覺得腦袋在嗡嗡叫,看著路潯不知所措地點頭,嘴一張一合。

原來難過極了,是不會哭的。

腦子像炸裂了一般地疼痛,上輩子被綁架後缺失的記憶終於回來了。

我承受不住暈了過去,昏厥時,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13.

「媽媽!」我抱住媽媽,使勁蹭了蹭。

「傻孩子,去了學校要跟同學好好相處,這都多大了還沒個正行。」媽媽略微嫌棄地推開我,邊整理我的衣服邊叮囑我。

「你可不能不吃早飯,你的胃不好,我給你準備了胃藥放在行李箱裡……虞歡!」

媽媽生氣地看著我,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機。

「哎呀我有在聽嘛」我吐了吐舌頭,看著媽媽笑。

「寶貝女兒,你明天可要去上大學了,可別讓人欺負了,冷了就買衣服餓了就買吃的,不能委屈了自己,宿舍住得不舒服就回家住,別聽你媽的,缺了什麼少了什麼都和我說。」爸爸一臉不舍地看著我,仿佛我要去刑場般。

「哎呦我知道啦~」

「虞建國你遲早把你寶貝女兒慣壞了!」

——

「媽媽,我喜歡上了一個人」我掩蓋不住自己的笑意,托著臉小聲跟媽媽說。

「誰啊,可別讓別人騙了去」媽媽斜睨我一眼,像是滿不在意地繼續手頭的工作,卻又偷偷豎起了耳朵。

「我們學校的,叫宋裕,他人特別好,特別有愛心,溫文爾雅的,學習還特別好。」

「看你那個嘴,都要咧到耳根了,人家喜歡你嗎?」

「哎呀,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應該是有點喜歡我的吧~我下次把他帶給你看看。」

「嗤,你倆先在一起了再說吧,女孩兒要潔身自好,喜歡他也不能做過分的事,懂不懂啊傻孩子。」

「哎呦我知道啦~」

——

「宋裕,我特別特別喜歡你,你喜歡我嗎」我鼓起勇氣戳了戳宋裕。

宋裕看著我慢慢勾起了唇角「我也喜歡你,小歡。」

「那你這周末陪我回家吧」我乘勝追擊。

宋裕失笑「這麼快嗎?」

我星星眼看著宋裕「是呀是呀,我跟我媽媽說你好久啦,她也很想見你呢。」

「好。」

——

「媽媽!這是我的男朋友,宋裕」我炫耀般地舉起了十指相扣的兩隻手。

「阿姨好」宋裕自然地把帶來的禮物放到了玄關旁。

「哎呀小宋,我早就從這傻丫頭嘴裡聽過你,虞歡你傻站著幹什麼倒茶去,小宋來坐」媽媽滿意地看著宋裕,笑意漸濃

一頓寒暄,傍晚宋裕才離去。

送走宋裕後我一進門便看到坐在沙發上的媽媽,茶几上是宋裕帶來的一箱酸奶。

「這酸奶…」媽媽遲疑地看著我「快過期了。」

「小歡,宋裕家境如何啊」

——

「嘈.N.碼.的,小兔崽子,你爹欠了爺爺我的錢,父債子償,你他.碼趕緊還錢,要不爺爺砸斷你的腿」一個光著膀子啤酒肚的禿頭男人兇狠地揪住宋裕的衣領,後面的小弟看著我們虎視眈眈。

宋裕緊閉著嘴,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屈辱,「我和他無關。」

「你他.碼的」禿頭男人氣急,剛想要一巴掌扇上去便被我制止。

「等下,大哥,我男朋友父親,欠您多少錢」我突然開口,緊張得聲音都有些打顫,從小都衣食無憂的我怎麼見過這種架勢。

「呦,怎麼,你有錢?」禿頭男人看了我一眼,眼中流出色光。

「他是你男朋友?小妹妹別跟著他了,跟著我彪哥,我保證好好疼你,跟著個窮酸小子以後有什麼出路」彪哥笑得油膩,說著便想上手碰我。

我向後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宋裕,他眼中仇恨一閃而過,我怔了一下,眨了眨眼,他又像沒聽到一樣默不作聲。

「別碰我,我有錢,我是虞氏的獨女,你碰我之前還是要考慮一下後果到底承不承擔得起」我攥拳給自己打氣,兇狠地道。

彪哥明顯聽到我的身份之後有些忌憚,罵罵咧咧地扔下了卡號讓我轉給他錢便走了。

「嗤,窮酸小子被富家女包.養了」周圍同學的議論聲傳來。

我不敢回頭看宋裕的神色,只打電話給管家讓他給那個帳戶打錢。

打完電話以後我轉過頭看向宋裕,宋裕就站在那裡,卻不像我從前認識的那個宋裕。

「分手吧,虞歡」宋裕決絕地開口,不帶絲毫的留念轉頭離去。

我捂住嘴蹲了下來,淚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我錯了嗎?

——

陰暗逼仄的地下室,我蜷縮在角落裡

「為什麼?」我睜大了眼,淚簌簌地落下來。

說好在機場等我的宋裕,站在我的面前,昔日陽光溫柔的他,此刻眼神陰冷,低頭看著我。

「為什麼?虞歡,你知道我多討厭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嗎,明明知道我送的奶是快過期的,還要虛偽地不說出來,幫我還債的時候你一定覺得自己很高尚吧?我噁心透了你那副樣子。」宋裕捏住我的下巴逼我直視他。

我一時不能接受,仿佛自己的信任被碾碎了一般。

「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宋裕看著我,惡劣的笑「沈嫻也是我殺的,我親手,割掉了她的舌頭,她的嘴可真甜啊,身體也讓我滿意極了,果然是富貴家庭養出來的女兒,然後啊,我一刀一刀捅死了她,哦,不對,我給她留了口氣,讓你見她最後一面,她聽到了你父母是被我殺的,那個死老頭和你媽,都是濺.人,都是看不起我,活該去死!可她居然要去報警,我只能殺了她呀。」

我崩潰地捂住耳朵「不要不要不要啊!」沈嫻的慘狀在我眼前浮現,我痛哭流涕,神經炸裂般的疼痛。

為什麼一切都變成了這樣,為什麼?

「路澤能給我我想要的一切,我當然要聽命於他,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親手遙控了爆炸案的爆炸,boom的一聲,都死了,沒想到你僥倖逃脫被路潯保護了起來」宋裕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樣子,笑的陰沉又帶著扭曲的快感。

原來對我都是利用啊。

——

「路潯,不知道魏雨因你而死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路澤用槍抵著我的頭,笑得淚都流出來了。

山腳下,是閃爍的警燈。

「放開她,魏雨是我對不起她,可與虞歡無關」路潯目眥欲裂,緊張地看著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從小到大,我自知身份不如你,已經避開了你,可憑什麼魏雨喜歡的是你,又憑什麼為你而死你還毫無負擔地活在這個世上?!」

路澤突然燦爛一笑,「哥,你自殺吧,你自殺之後我就放了虞歡。」

我驚恐地看著路潯幾乎毫不猶豫地拿起手槍對準自己的額頭,想喊出聲,卻被路澤死死地捂住了嘴。

路潯卻突然笑著鬆了口氣,「我相信你不會食言,我自殺之後,放了她。」

不,不要!!!

一聲槍響響徹雲霄,路澤突然扔下槍,笑著笑著便哭了起來。

「我也想兄弟和睦啊,可我做錯了什麼,從小被送去了M國,從來不會被別人正眼相待,遇到魏雨時,她是我見過最乾淨的人,她是我的天使,是我的救贖啊,可是她的未婚夫是你啊,即使你們只有小時候見過面,她卻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最後還為你擋槍而死,路潯我該不該恨你啊,你終於死了,你終於死了!」路澤掩面痛哭。

我踉蹌了幾步,沈嫻死了,路潯死了,父母死了,宋裕被抓,果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遠處警察跑了上來,路澤突然起身拿起了槍,他轉頭看向我,笑著想要擁抱我。

我並不反抗,呆滯得像一根木頭。

手槍抵住了我的後背。

「虞歡妹妹,我哥這麼喜歡你,你也下去陪他吧,好不好呀?」路澤湊近我耳邊,輕聲道。

不待我回答,子彈穿過我和路澤的身體,悶悶的「噗」了一聲。

好累啊,睡一覺吧。

倒下之前,路澤的嘴一張一合,似乎說了一句話。

我極力分辨,那句話好像是——

「我可是路家二少爺啊,也可以娶魏雨的吧?」

14.

我緩慢地睜開眼,一時分不清是大夢一場還是現實,空蕩的病房只有我一個人,輸液器里的藥水正在勻速地流進血管內。

洗手間裡有水流動的聲音,我咬了咬牙,拔下了針頭,想要下床去看看。

衛生間裡的人似乎是聽到了聲響,急忙關上了水梯跑了出來。

臉還沒來得及擦乾的路潯與我四目相對。

「我父母,沒了?」

路潯蠕動著嘴唇,最後只點了點頭。

「我還有你,對吧?」我看向路潯,眼中盈滿淚花。

路潯眸色深沉,捧住我的臉,溫柔而又堅定「虞歡永遠有路潯,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永遠在你身邊。」

「並且,我們還有了屬於我們的孩子,剛剛查出來的」路潯看向我的小腹,小心翼翼地觀察我的神色,怕我不開心又急忙補充道「當然,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不要他。」

這的確算是對我的一個衝擊,我手輕輕地放在小腹上,這裡,孕育了一個小生命,一個專屬於我和路潯的小生命。

這感覺似乎並不令我厭惡,反而有些吃了糖般的甜,是爸媽怕我孤單,送給我的小生命,讓他來陪伴我嗎?

「他叫什麼名字呀」我看向路潯,笑意盈盈。

「他?」路潯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似的,又把我的碎發別至耳後「你想叫他什麼就叫他什麼,都聽你的。」

「你不喜歡他嗎?」

「我喜歡他媽。」路潯嫌棄地瞥了一眼我的肚子。

「今天是年三十,咱們回家吧」我撲在路潯懷裡,找到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滿意地蹭了蹭。

「好。」

藺諶很快就辦好了出院手續,我打開車門的時候,便看見紀曄坐在主駕駛。

隨即路潯也坐了進來,車上的空調開著,暖洋洋地讓我生了幾分睏倦。

我闔上眼,倚在路潯肩頭假寐。

紀曄看了好幾次後視鏡,猶豫開口「總裁,殷小姐今晚想請您……」

還未說完,便被路潯打斷。

「紀曄,我以為你是聰明人,該懂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可你似乎並不聰明。」路潯神色清冷,情緒沒有絲毫波瀾。

「總裁…」紀曄似乎想解釋什麼。

「不用說了,明天去財務科領工資吧,自己申請辭職,這是我給你留的最大的面子。」路潯也闔上了眼假寐,不願再聽紀曄辯解。

我縮了縮脖子,有點涼。

這個冬天啊,如果愛錯了人,就是萬劫不復。

15.

我躺在搖椅上,膝蓋上搭了一個毛毯,在落地窗前曬太陽。

路潯說沈嫻的葬禮是來年開春舉辦,宋裕已經被拘留了,路澤還在逃亡。

看來這輩子,是見不到宋裕了啊。

不過才晚上八點,別的鄰居就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除舊迎新。

傭人李嬸喜氣洋洋地告訴我,隔壁鄰居是個頗傳統的老人家,早些年禁止了燃放煙花爆竹,便自己買了電子鞭炮來聽響兒。

我覺得頗有趣味,別的街上的大媽聽到了,剛要氣勢洶洶地來找茬,看到是電子鞭炮又熄了火兒。

路潯神神秘秘地推開門,要我穿得保暖些帶我出門。

我便穿上了那件淡黃色的毛衣,又裹了一雙厚厚的羽絨服出門。

路潯今天穿的也是那件淡黃色的毛衣,他並沒有開車,只拉著我往外走。

從別墅走到了A市的中央廣場,離得並不算遠,只走了半個小時。

廣場上的人摩肩接踵,時不時仰頭看向高樓,我不明所以,看向路潯。

「小歡,還有一分鐘就九點了。」路潯的眸子像是溫柔的漩渦,我忍不住淪陷其中。

「十…九…八……三…二…一」旁邊廣場的人突然看著高樓上的大電子屏一起喊了起來。

倒數結束之後,電子屏上煙花漫天,剎那間讓我以為這便是現實。

廣場上本關門的店鋪,突然燈光大亮,從裡面放出了許多銀色氣球。

旁邊的人群議論紛紛,皆在討論這是誰如此大的手筆。

我看向路潯,他不作解釋,笑意漸濃「小歡,你在看風景的時候,我在看你,只要你願意,以後的每一天,hr大樓的電子屏都隨你喜好,我只要你屬於我,以後的歲歲年年。」

「好」我拉住路潯的手。

如果可以,我真的期盼故事停留在這一刻,可人群突然暴動把我和路潯擠開。

我淹沒在人潮里,轉頭,路澤摘下黑色口罩,梨窩微漾「虞歡妹妹,又見面了。」

而我身邊,早已圍了一圈眼神不善的大漢。

「我跟你走便是了」我掃開欲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面無表情。

旁邊停了一輛黑色沒掛牌的小轎車,我坐了進去,路澤也緊跟著坐了進來。

一個大漢在前面開車,我和路澤在後面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氣氛一時竟有些融洽。

「虞歡妹妹知道魏雨嗎?」路澤按了按太陽穴,問我。

「聽過。」

「她和我一樣大,我十六歲那年在洛杉磯遇到了她,一直到我二十一歲,她陪伴了我五年,我也喜歡了她五年,私生子這種名頭總是上流社會的小姐公子們不待見的,從小我就自己一個人,只有她不一樣,她是被家裡嬌寵著長大的,不諳世事,也沒有偏見,可是她二十一歲的時候進修完成,回國了。我那時才知道,她有未婚夫,就是我的哥哥路潯,即便是魏雨只在小時候見過路潯一面,卻也喜歡了路潯這麼多年。真是又傻又固執。」路澤聲音略帶哽咽,臉色痛苦。

「只是一個娃娃親,只是一個名分,我就永遠沒辦法正大光明地追求魏雨,你說可笑不可笑。」

「後來魏雨回國,日日往路潯那裡跑,被路潯仇家查到了,在一次意外中,魏雨這個傻子給路潯擋了槍,可路潯呢,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只是補償了魏家一些商業經濟,魏家大怒從此和路家老死不相往來,我連魏雨的葬禮都去不了,你知道嗎?!」

路澤捂住臉低吼,肩膀一抽一抽的。

「可是你從來沒有回頭看過啊,如果你回頭看,你就會發現,殷羨愛你,亦如你愛魏雨,亦如魏雨愛路潯。」我低聲笑了一下,無比認真地看著路澤。

「並且明明殷羨陪伴你的時間更長久。」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魏雨是我的此生摯愛,我不願委屈殷羨,也不願委屈自己。」

「你當真沒有對殷羨有一點心動?」

路澤沉默良久,看向車窗外不再回話。

16.

又是這個山頂,冬天的風夾雜著細小的雪花像是刀子一樣割在我的臉上。

要下雪了嗎?

路澤分了一筆錢給那些大漢,讓他們走了。

「路澤,你要當小叔叔了」我沒來由地跟路澤說了一句。

路澤愣了一下,跟著我的手看向我的肚子,「那挺好,我就省了紅包錢了吧?」

「一定要這樣嗎?」

「魏雨的死是我心中的痛。」

沒頭沒尾的幾句對話,我心下瞭然,便不說話站在一邊。

不過十分鐘,路潯便趕了過來。

槍頂著腦門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你自殺,我就放了虞歡。」

一聲槍響響徹雲霄。

路澤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便慢慢倒了下去。

遠處的塔樓上,一個狙擊手撤下了槍。

我早在醫院清醒過來時,便告知了路潯所有的真相,路潯只緊緊擁著我,說他信。

我曾試圖勸過路澤放棄,可他最終走向了不歸路。

也可能在魏雨死的那天,路澤就徹底無法回頭了。

下山的時候我看到了在遠處等待的殷羨,朝她走了過去。

把手機中的錄音放給她聽。

「你當真對殷羨沒有一點心動?」

「……」

殷羨沉默良久,譏笑出聲「我殷羨拿得起放得下,不會像這種懦夫,對一個死人眷戀不忘。」

她轉身離去,背影堅決。

後記.

後來A市的殷家崛起,據說董事長是一位年輕的小姐,手段雷厲風行,一時可以媲美路家,令人惋惜的是殷家董事長一生未嫁,活到了八十七歲才撒手人寰,據說瀕死時意識不清,一直在念叨路家早年便死了的二爺路澤。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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