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我才不要為愛流眼淚》，作者：浴火紅蓮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那天我查房，一個漂亮女人在旁邊強撐著睡意陪女兒輸液，她顯得疲憊不 堪，甚至有些蓬頭垢面，但依然讓人移不開目光。

我走過去的時候，她女兒 沖我眨眼睛，小姑娘竟然還認識我，清脆地叫我，「醫生哥哥！」

她媽媽一 下就全醒了，抬頭看見我，忙捋了捋頭髮，「又麻煩您了！」

這個小患者叫孟小月，前兩天我剛給看過病，因為當時多照顧了一些，可能 她們母女倆對我印象比較深吧。

「孩子爸爸呢？」

問出這句話的一剎那，我就後悔了，這太唐突了。

還 好，女人沒有生氣，也可能是沒顧上生氣，笑了笑說，「啊，他忙。」

「我今天正好在夜班，有什麼事情，你直接找我就行。」

我忙裝作平靜地對她 說。

「哥哥，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嗎？」

小姑娘問。

「小月，不要沒禮貌。」

她媽媽輕聲斥責道。

「沒關係的。

可以加呀，小月公主。」

我是個兒科醫生，知道怎麼樣讓孩子 子們更喜歡我，更配合治療。

但，我對小月真的多了一份喜愛吧！小月長得 很像她媽媽。

她媽媽無奈地拿出手機，「她哪有什麼微信，就加我的吧！如果您方便的 話。」

原本鎮定自若的我，忽然慌亂起來。

拿著手機按了半天，終於把二維碼調出來 來。

回到科室，我才發現自己滿手都是汗。

這時，我收到了一條微信， 「蘇醫生您好，我是孟曉星，謝謝您。」

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打了刪，刪了打。

最後還是只回了，「叫我蘇原就好，您 太客氣了。」

我想和她說，以後有任何事情可以隨時找我，她一個人看起來不太好應付的 了。

但是，我終究沒有鼓起勇氣。

也對，起碼她有個家。

不像我，因為想 著她，我至今孑然一身。

她沒認出我，還是不想認出我，我不知道。

孟曉星，是我們大學的校花。

當時的她，是全校男生的夢想，可她就好像不知道自己的美貌似的，不怎麼 打扮，也不怎麼和人說話。

也有幾個膽兒大的人表白過，但都被她拒絕了。

據 說，最扯的一個拒絕理由是，因為彼時她正喜歡京劇，她問人家，你會京胡 嗎？我希望我的男朋友會京胡。

再後來，傳言她喜歡她們班班長，那個只待了一個學期就出國留學的帥帥的 男生。

他們都說，她不談戀愛是因為在等班長。

我遠遠地看著她，看了四年。

直到畢業晚會時，我是主持人，而她代表她們 班唱一首歌，我們終於算有了交集。

慶功宴上，我壯著膽子叫她出來，拿了 一小束花給她，我說你唱得真好，同學們都說，我和你們班長有點像呢，嘿 嘿…… 我覺得我大概是個傻子，可能沒人像我這麼表白。

她就想，那天我問她孩子 爸爸像是一樣，沖我笑了笑。

她說，「謝謝你，但是，我喜歡班長的那個傳 言，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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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消失在了我的視線里。

而花，一直在我手上。

所以，裝作不認識她，或許是我現在最好的選擇。

十年了，我居然還像當年一樣，見到她就會緊張，要到聯繫方式就會手心出 汗。

一分鐘都等不了的，就想去翻翻她的朋友圈，可裡面什麼都沒有，只寫 著「朋友僅展示最近一個月的朋友圈」。

我可真是痴心妄想啊，還能怎麼樣呢？她女兒都這麼大了。

人年輕的時候，果然不能幹蠢事。

我面前的狀況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這個城市很大，大到好朋友彼此見一面都難。

這個城市有時候又很小，小到 我竟然可以在家附近的咖啡廳遇到孟曉星和她女兒。

「醫生哥哥！」

我一進門就聽見有個小女孩在喊我。

轉進來一看，孟曉星和小月對面還坐了一名女士。

「歡歡，這就是前兩天幫了我們忙的醫生。

蘇醫生，這是我的好朋友顧言 歡。

啊，也是小月的乾媽。」

孟曉星為我們做介紹。

「您好，叫我蘇原就好。」

「蘇原？」

顧言歡很困擾地看著我，「可不可以冒昧問一下，您是哪個大學 畢業的？」

「啊，南方大學。」

我說完就心裡一驚。

果然，我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顧言歡熱烈地拽著孟曉星對我說，「蘇原！我就說怎麼這麼面熟，你就是我 們那屆畢業晚會的主持人吧。

醫學院的蘇原，當時也是咱們這屆的四大帥哥 之一呢，曉星你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他你都不認識。」

我現在可以確定，孟曉星在之前是真的沒有認出我。

因為她聽完之後，看了 我一眼，遲疑地說，「你就是當時的主持人？」

她或許會忘了我，但在畢業 晚會的慶功宴上，有個沙雕主持人和她表白的事，恐怕是很難忘記。

我尷尬極了，正在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

聽到顧言歡又當頭一棒地問道， 「不對啊，蘇大帥哥，曉星沒認出你，你也認不出曉星嗎？當年咱們那 屆，還有男生不知道曉星？」

孟曉星拽了拽她，「蘇醫生，對不起啊，我朋友就是這樣口無遮攔的。

你是 來等朋友的吧？我們坐坐就走了，你忙你的。」

「啊，好，那我先過去了。

小月，再見。」

我點點頭，和小公主打了個招呼 之後，舒了一口氣。

遠遠地，我還聽見顧言歡在抱怨，「你幹嘛說我口無遮攔，本來就應該都認 識你啊。」

孟曉星很體貼，我知道她是怕我尷尬。

當年的她，也很體貼。

我那個愚蠢的 表白，她連大學時的好朋友都沒告訴。

也可能是，根本覺得不值一提。

她對我，一直很禮貌、很溫和，也很……疏離。

沒想過能再見到她，但能看到她過得不錯。

這樣……也很好。

我並不是故意打擾她的生活，我只是剛好有幾張贈票。

「你問下小月想不想看兒童劇，木偶劇院的票，聽說還不錯。」

沒想到手機一下就被小月搶走了。

「小月想看，醫生哥哥可不可以一起看？」

「嗯，小月別叫哥哥了，還是叫叔叔吧。」

她媽媽已經知道了我是她大學同學，再讓孩子叫哥哥太不要臉了。

「那你就一起去吧。」

孟曉星說。

我的心是狂喜的，這種狂喜我要用很強的自制力，才能不表現出來。

「方便嗎？」

我問。

「沒有什麼不方便。」

她又逸出了那抹令我著迷的淺淡的笑。

那天風和日麗的，我開著車，哼著歌去接她們。

她穿著一襲紅色的裙子，美得不可方物。

小傢伙則酷酷的，不若一般的小女 生，居然穿了一身黑。

我們度過了非常愉快的一天，回到家時，都快晚上十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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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很多 年沒有這麼快樂了。

說起來，當年也只是四年的暗戀和一次不成器的表白而已，早該當作青春的 往事，讓它都隨風了。

可是我，讀了碩士又讀了博士，又玩命地工作了好幾 年，依然滿心還是她。

我早就想好，這輩子就這樣了，乾乾淨淨，也沒什麼 不好。

那麼，能幸運地擁有有一點點與她的回憶，於我而言，真的很珍 貴。

那天，我們看完兒童劇，又去逛街。

逛街時，小月和曉星要吃冰淇淋，但 是好多口味都想吃，不知道怎麼選擇，於是，我說，你們隨便選，吃不掉 的我來解決。

晚上風涼，曉星的外套給了女兒，我的外套給了她。

這些事， 如果沒有小月，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但是，是孩子纏著我陪她們，我就可以 麻痹自己，忘了她有另一半的事實。

回到自己家，看到一室的冷清，我腦子裡忽然閃出一句仙女風的台詞：魔法 消失了。

我知道，我心裡的慾望根本填不滿，我想和她分食那碗冰激凌，我 想會從身後抱住她，用身體替她擋風。

我知道，我下流，我齷齪，可我…… 也真的拿自己沒辦法。

「她就那麼不想看見我嗎？」

我看著小月，心裡黯然神傷地想。

這女人，這個叫孟曉星的女人，居然把孩子丟給我顧。

不過，這也代表，我 們已經很熟了吧？ 自從那次看了舞台劇後，三五不時地，小月就會給我撥微信電話，問我有沒 有空帶她和媽媽玩。

我當然是欣然應允。

可是，這次小月說想我了，她卻只是把孩子送來。

上次也是。

上上次也 是。

我有點慌了。

是不是我的心事沒藏好，讓她察覺了？ 我只是想幫她，並不是真的要做第三者……她總是一個人帶著孩子，很辛 苦。

而孩子對另外一個男性這麼依賴，平時也從來不提父親。

那至少代表， 那個男人不是太合格吧。

可我很懦弱。

孩子的爸爸呢？這句話我從不敢問。

我怕我一旦開口了，我的美夢就醒了。

「媽媽為什麼不再和你一起來了？」

我問小月，「她是不是不想看見叔 叔？」

「不是啦，她是怕叔叔你不方便呢！」

「啊？」

「就上次來，有護士阿姨來給你送東西。

媽媽覺得，那個阿姨和你很般 配。」

這孩子真是早熟，還是現在的孩子都早熟？ 「本來，連我都不能來找你了。

我在家又哭又鬧的，媽媽才讓我來和你玩。

可是，我覺得，媽媽是喜歡你的。」

我本來聽得哭笑不得，雖然我一直很招小孩喜歡，也沒想到值得小姑娘這 樣。

然後，她說什麼？！ 「小孩子不要瞎說！」

我仿佛聽見了自己如雷般的心跳。

「是真的，媽媽很少穿有顏色的衣服。

我們家不是黑就是白，你看我。」

小 姑娘癟癟嘴。

我一看，可不是，又是一身黑白條紋。

「可是，媽媽每次見你都是紅裙子或者花裙子啊，你都沒有發現嗎？」

我覺得我有點站不住了。

理智告訴我，那只是個巧合，說不定是工作日穿得 素，休息日想換換心情呢。

可我的感情已經像咆哮的河水，決堤而下。

帶著小月玩了一天，她累得在我肩上睡著了。

怕打電話叫她媽媽下來把她吵 醒，我只好抱著她，準備把她直接送到她的小床上。

對，這是藉口。

因為，無論如何，她睡前一定要刷牙的。

我只是，因為小月的童言童語，沒辦法再忍耐了。

我必須要見見小月的父 親，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孟曉星看到我很驚訝，但也禮貌地把我讓進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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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看起來不像有男性生活的樣子。

可是照片牆上，有一張孟曉星和她 們班長很親密的照片。

看照片上他們的樣子，應該還是上學時候拍的。

我的 心就這麼浮浮沉沉，沒個著落。

我神思恍惚地和孟曉星一起把小月安頓好，剛要和她討杯水喝，就聽見了她 說謝謝和送客。

「你真的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我還是問了。

或者說，一旦面對她，我就喪 失了所有的語言技巧。

「你應該明白，你想要的我沒辦法給。

所以，讓給得起的人去給，不好 嗎？」

我愕然地看著她。

她，果然發現了嗎？也是，我對她那麼深的傾慕怎麼掩飾 得了。

我狼狽極了，我簡直想馬上落荒而逃。

可是，我還是厚著臉皮，刨根問底 了。

「可小月的爸爸對你好嗎？疼你嗎？為什麼他從來不出現？」

我聽見自己的 聲音嘶啞起來了。

我居然問出這種自取其辱、自斷生路的問題。

我想，如果孟曉星馬上給我一巴掌，我也不會驚訝。

十年過去了，我依然學不會怎麼表白。

「他死了。」

孟曉星平靜地說。

我傻了…… 怪不得這屋子裡沒有男性存在的痕跡，怪不得也看不見結婚照，只有兩個人 年少時的一張舊照。

她是想忘記，又捨不得吧。

「對不起……」

我不知所措地看著她。

早知道，她們是孤兒寡母，我不應該有所保留，應該再多關心她一點的。

十年了，我雖然表面沒有長進，但是我膽子大了一點點。

我終於做了我一直 想做的事，我抱住了她。

這一刻，我竟然神奇地沒有慾望，我只是想收容她 的傷悲和辛勞。

我想，為她再築一座巢。

「既然這樣，我可以追你嗎？你一時還忘不掉他也沒關係，我們慢慢 來。」

我抱著她，她沒有推開我。

於是，我終於有勇氣問她這句話。

「我不是……」

她著急地想反駁。

「噓……那就不忘掉他，怎樣都好。

不要說什麼你給不起的話，你只要允許 我現在照顧你們母女倆就可以，我不求你最後一定選擇我。

好嗎？」

「你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我喜歡你 14 年了……」

然後，我在完全不真實的感覺中，發現自己被強吻了…… 我看著她們班長年少的樣子，發現和自己長得真的很像。

這就是原因吧，她 為什麼喜歡我。

為什麼，這一次，我竟然這麼容易就和孟曉星在一起了？

那 有什麼關係，是替身又如何呢？只要我願意。

我精心呵護我們的感情，像獲得了稀稀珍寶一樣，竭盡所能地對她們母女倆 好，讓她們生活得更舒適一點。

就這樣，我們竟也在一起一年多了。

「我其實，那天聽到你媽媽和你打電話了，又在催你談戀愛吧？」

這天，我們依偎在沙發里。

我喜歡把玩她的頭髮，又細又軟又香。

我很幸 福，但我也時常在這樣的幸福里心痛。

無論什麼時候，哪怕是溫存過後，她 也喜歡讓我轉過去，從背後抱著我。

難道是，我的臉還不夠像嗎？ 「蘇原？蘇原！」

「啊？你說什麼？」

「我說我聽見你媽媽催你談戀愛了，我帶個女兒，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胡說！我是怕，太早把你帶回去，你不願意。

那，你願意跟我回家吃個 飯嗎？我知道，按理說，應該我先去你家，但是你家不在本地。

所以……」

我的絮叨惹惱了我的女神，拉下我亂親一通。

我沒想到孟曉星這麼冷的性 子，談起戀愛來居然這麼熱情。

我有時候，幸福得暈眩。

「曉星，你這樣，我會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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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讓你忍啊！小月睡熟了。」

既然這樣，我就準備這個周末，帶曉星和小月回家吃飯了。

我絕對不會讓我 的女人受一點委屈。

我告訴了爸媽，我是如何從年少時就喜歡她。

除了孟曉 星，我這輩子不會娶別的女人。

那天進門後，我看見我爸打量曉星。

我知道，以曉星的美貌，很值得好好打 量。

可是，哪怕這個人是我爸，我也彆扭。

「爸，人家剛進門，您別這麼沒完沒了地看。」

然後，曉星就捏我。

好吧，我還是乖一點。

「哈哈哈哈哈，我還以為沒有女人能鎮得住你。」

「爸！」

「本來就是，有什麼怕人說的。

他小時候啊，可不聽話了。」

我媽也加入了 調侃我的隊伍。

「蘇原小時候很不聽話嗎？」

顯然，我的女人不這麼認為。

我爸想了想說，「應該說，只要他想做的事，完全聽不進別人說的吧。

家裡 人，其實都不願意他學醫，他爺爺就是醫生，我們都覺得醫生太辛苦了。

還 有，他前兩年說，要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我們也覺得，沒人能勸動 他。」

「為什麼要說那種話？」

我們回來的時候，曉星問我。

「什麼話？」

「終身不娶什麼的，因為我？你要是沒再遇到我呢？」

我又在她眼底看到了 虧欠。

這種情緒，我時常可以從她的眼中看到。

而且，每次這種時候，曉星都會主 動要求和我做愛。

果然，她伏在我耳邊說，「今天晚上回去，我們試試……」

「曉星，你不必……」

我想說，你不必因為把我當替身而覺得虧欠，我知道 你也對我有很深的感情，況且小月那麼喜歡我。

偶爾，看著我的臉，想想原 來的那個人，沒關係的，真的沒關係的。

「你不想啊？」

曉星挑眉看我。

「當然想。」

我笑了，這種甜湯里的一點點苦，我受得住。

我們的進展很順利。

很快，趁著她媽媽來看她，我也見過了阿姨。

我們都三十多歲了，也差不多可以定下來了。

我偷偷去買了戒指，但還沒想 好怎麼送給她。

我想要麼就等她生日，找個飯店包廂，好好布置一番，叫上 她的好朋友顧言歡，帶著小月一起給她慶祝生日。

她性子冷，叫太多人來， 她一定會尷尬，也會不開心。

距離她生日還有一個月，我每天都在期待著。

而且，我已經忍不住告訴了顧 言歡，被顧言歡狠狠嘲笑了一番，嫌棄我動作慢，說居然 10 多年才追到。

希望她這個口無遮攔的性子，別和曉星說漏了才好。

這一個月，我越來越快樂，儘管有點緊張，但我相信，我和曉星對我們的未 來已經有共識。

我腳步輕快地去接曉星下班，想著後天就是她生日了，想著 想著，就自己傻笑起來。

飯店的包廂怎麼布置，我和顧言歡反覆推敲，已經 全部策劃好了。

快到曉星公司樓下時，遠遠地看到她在和一位男士說話，很開心的樣子。

我 剛要上去打招呼，那個男生一轉頭，我看到了他的臉。

不是別人，正是她們 班長。

我跑了。

因為我不知道怎麼辦。

「曉星，我今天有點事情，你自己回家可以嗎？小月還在她乾媽家。

嗯。

再見。」

我打完這通電話，就在街上遊蕩。

我的美夢還是醒了嗎？爸爸死了這種話，只有我會當真吧。

曉星從來沒有流 露出過悲傷的情緒。

我們在一起一年多，也從沒聽說哪天是她前夫的忌日， 清明節也不見她帶女兒去掃墓。

這麼多蛛絲馬跡，我卻從來沒有多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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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 一年多，我就像一台過熱的電腦，很多程序都被燒壞了。

看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應該是盡釋前嫌了吧。

我去喝了一點酒，然後繼續在街上遊蕩。

我知道，酒不能解決問題。

我和曉星在一起一年多了，小月那麼喜歡我，我是不是也許有一點勝算呢？ 可是，孩子的感情不能被當作籌碼，而且，血濃於水啊。

無論如何，我要先回家。

只要曉星沒有開口，我就不走。

但是，或許我的好運在這一年多里都用光了。

我居然，那麼巧地又在家裡樓 下，看到了她們班長送她回來。

他們擁抱，依依惜別。

曉星上樓了，而我蹲 在樓下的樹叢邊，被蚊子圍攻。

當我終於下定決心上樓的時候，心上就像有一塊大石頭。

我不知道，推開這 扇門，我要面對什麼。

「怎麼這麼晚？」

曉星居然還沒睡，靠在沙發上等我。

她的語氣還是一如往 昔地溫柔。

「喝酒了啊？喝得多不多？我給你泡一杯蜂蜜水。」

我一把抱住了她。

「怎麼了？蘇原，你輕點。

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曉星察覺了我的異常， 語氣透著焦急。

「我們做吧。」

「好。」

她輕輕笑了，「我還以為怎麼了，你先去洗澡。」

最後，她失控地抓傷了我，而且還哭了。

我知道，我過火了。

可是，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抱她了。

我捧著她的臉，憐惜地吻她唇邊的淚，心口像有細針，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意。

這樣的溫存，我還可以繼續擁有嗎？ 「你今天怎麼了？」

曉星困惑地問我。

她一向敏感，我幽微的情緒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可我現在不想說，就讓我再 沉溺一夜。

「蘇原，有什麼要和我說啊，我們一起想辦法。

你這樣，我會擔心。」

她還會擔心我，像過去一樣地摟抱我，那是不是說，雖然孩子的爸爸回來 了，但愛人還是我呢？我慶幸有黑夜的庇護，不然，三十幾歲的男人了，落 淚未免太難看。

日上三竿，我醒過來，床上只剩我一人。

我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我跳 下床衝出房門——她在做早午餐。

我還以為，她走了。

我怔怔地看著那道溫暖的背影，突然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發什麼呆呢？你應該……餓了吧？畢竟——消耗那麼大。」

她輕笑道。

她沒有走，眼神溫和如常，甚至調侃我。

那麼，她其實真的沒有想和我分開 嗎？ 她安靜地煮咖啡的樣子好美。

知道我夏天嗜冷，她還會提前凍好冰塊幫我放 進咖啡里。

「對了，蘇原，明天我生日，我想再邀請一個人，你不介意吧。」

「誰啊？你除了顧言歡還有別的朋友？」

我漫不經心地隨口問著。

「就你也知道的，大學時候，我們班班長嘛。

他從國外回來了。」

在溫暖中被凍傷是什麼感受呢？她為什麼可以一邊為我張羅餐食，一邊說著 凌遲我的話。

這咖啡太冷也太苦了。

孟曉星，你要對我這麼狠嗎？ 「好。」

我始終低著頭，我沒有勇氣再看她。

「蘇原，你人呢？」

「是你求婚！你讓我一個人布置場地，我特別好用是吧？」

「蘇原，你不會真的不來吧。」

…… 顧言歡給我打了無數次電話，語音留言了幾十條。

從一開始問我怎麼了，到最後暴跳如雷地問我是不是把她當免費勞動力。

我忍無可忍地關了機，直到曉星的生日都過去了，也沒有再開機。

有孩子的爸爸，有最好的閨蜜。

這樣的生日已經夠完美了吧。

我去做什麼 呢？ 我也是時候去她家裡把我的東西都拿回來，抹去我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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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也夠 了，不能要更多了，我會好好存著這些回憶，度過這一生。

我不會，再有別 人。

「蘇原！」

我被甩了一巴掌，「你他媽去哪兒了？」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報警了，歡歡說你本來是要和我求婚的，卻忽然聯繫不 上了。」

這確實是我疏忽了，不過去也應該說一聲。

「對不起。」

她氣得打我胸口，「你知不知道我多擔心！」

說著就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然 後，又忽然站起來，沖我張開手，「戒指呢？不要管什麼生日不生日了，快 給我戴上。」

「對不起，我應該說一聲，可是，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嗎？」

在說這句話的時 候，我連牙都跟著一起疼了。

「什麼？」

孟曉星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看著我。

「小月的爸爸不是回來了？」

我忍著疼又重複了一遍。

「爸爸？什麼爸爸？」

「就你們班長，我看到他送你回來。

你們……」

我又被甩了一巴掌，比上一次還重。

「混蛋！你是覺得我出軌？」

「難道他不是小月的爸爸？難道你不是因為我和他長得像才——」

孟曉星先是困惑，然後忽然瞭然地看著我。

「所以，你以為我把你當什 麼？」

「當什麼都可以。

如果你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還捨不得我，我……我可 以隨叫隨到。」

我是真的這麼想，第三者什麼的，只要她不介意，我都不在 乎。

「你他媽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

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 我是這種人？！」

孟曉星飆了今天第二次髒話，而且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誰跟你說班長是小月的爸爸，他是我表哥！」

我…… 但我來不及問清楚這件事，因為曉星忽然腹部絞痛，我們趕緊去了醫院。

在醫院，我接到顧言歡的電話，得知我已經不是失蹤人口終於鬆了口氣。

然 後，又被我叫來了醫院。

顧言歡，是個特別好的朋友，雖然說話直，但是人 很豪氣，又對朋友好。

現在這個場面，我只能厚著臉皮叫她來。

「我是欠你們兩口子的嗎？」

顧言歡從病房出來，底氣很足，看起來要罵我 很久。

「我……我能見她嗎？」

顧言歡斜眼看我，「她不見你。」

「我知道我搞了大烏龍。

我……」

「哎，蘇原，你腦子是不是有坑啊！孩子的爸爸，虧你想得出來。

還自己 和他長得像，你是不是把自己感動得夠嗆啊！」

「我不是……」

我懊惱極了。

可現在當務之急是，曉星懷孕了。

「那個，你可不可以跟她說，戒指我一直戴在身上，雖然醫院裡不是很合 適，但是如果她不介意的話，我想馬上求婚。

那個，畢竟我們能等，孩子 也等不了。」

「蘇原，我真懷疑你算計她，好好的，那麼趕進度幹什麼，過兩年二人世界 不好嗎？」

「反正本來也有小月了……」

我小聲嘟囔，不敢讓顧言歡聽見。

…… 顧言歡再次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對我說，「她讓你有多遠滾多遠。

但我覺 得，她的意思是，如果你還是覺得自己是替身的話，就滾。

小月舞蹈課要下 了，我去接她了，你們慢聊，再聊崩了，誰也救不了你。」

我推門進去，看到曉星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我心疼極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我腦子有坑。

以後我會對你好，也會對小月 好，再也不瞎想了。

戒指我一直戴在身上……曉星，你說句話。」

我語無倫 次，焦急地碰了碰她。

「你問吧，心裡有什麼疙瘩都問出來。」

曉星睜開眼睛，眼神里都是澄澈和 勇敢。

「沒有了，都不重要，是我不自信，還揣測你。

你生氣是應該的。」

「那我來說吧，這些事我不願意主動說，是我的問題。

但你問過的，我沒騙 過你。

小月的爸爸確實死了，小月是我領養的孩子。」

「啊……」

「小月的爸爸叫孟濤，是我一個遠房親戚。

中學還沒畢業就抽菸、打架、談 戀愛，偷偷開了大人的車出去，車禍，沒了。

人沒了半年，一個女孩子抱 著個嬰兒找上門，說是孟濤的孩子。

那個姑娘沒說謊，親子鑑定做了的。

那 姑娘才 17 歲，應該就是胡鬧有的孩子吧，說養不起。

可孟濤一走，他媽媽 也急病了，沒拖兩個月也走了。

只剩孟濤爸爸，看是個女娃，不想要。」

「我見著小月的時候，她都快三歲了，沒人疼沒人愛的。

我是真的不喜歡和 人打交道，尤其是男人。

我爸走得早，我媽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結婚。

所 以，我說要領養小月的時候，她也不反對，還覺得我未來有了依靠。」

我遞了杯水給曉星。

我知道，這些事，曉星不願意說，一方面是性子使 然，一方面她是在保護小月。

我對她給我的信任，充滿了感激。

「那小月知道自己不是你親生的嗎？」

三歲，未必什麼都不記得啊。

「我覺得她知道，這孩子特別聰明，當初好多人勸我，小流氓和小太妹生不 出好孩子。

我不信，我的小月是最好的。

她可能比我還更早知道，我喜歡 你。」

我臉紅了，曉星雖然在親密關係上很熱情，但其實她很少說喜歡和愛。

「嗯。

我們的小月是最好的。」

「對了，你知道就好了，以後跟誰都不要提這件事，包括歡歡。」

「啊？顧言歡也不知道？」

我驚詫極了，曉星可以說就這一個朋友。

「就，我畢業本來回老家工作了呀，跟同學們都沒有聯繫。

後來就領養了小 月，我覺得親戚們人多嘴雜，家裡的教育也不太行，就帶著小月回來了。

我 說小月的爸爸死了，歡歡再沒問過什麼，就是悶頭幫我，疼小月。

我覺 得，我這一生，有你，有歡歡就足夠了。」

孟曉星的表白又這麼猝不及防地來了，我臉很紅，心很滿。

「嗯。

有你，有小月，再加上你肚子裡的小傢伙，我們會是最幸福的一家 人。

以後小月就是咱們全家的小公主，那些不想要她的人也不配擁有她。」

「我答應了嗎？就一家人？誰跟你一家人，不是玩替身梗玩得歡嗎你？」

曉 星瞪我。

「那天，小月可問我了，可不可以叫我爸爸？」

嗯，我最後還是利用了小 月…… 「切……」

曉星笑笑地沖我伸出了手，我趕緊拿出戒指，單膝跪在病床前， 鄭重地為她戴上。

良久，曉星問我，「對了，蘇原，我雖然不記得你的名字，也不太記得你 的長相。

但是，你那個可愛的表白，我當時還挺受用的。

你當初，為什麼 沒有追上來？」

原來，真的是我太笨了。

「啊……我……去學京胡了，真的，我現在拉得還行……」

我聽到我的女神爽朗地笑了，我是可以帶給她幸福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