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母親有姐弟三個,她是老大,下面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說起來,母親是為家庭犧牲最大的一個。
當年,姥姥姥爺都是貧困中農,在村裡種著幾畝薄田,一年到頭,不僅要從從土裡刨吃、刨穿、刨用,還得刨三個孩子的學費。
母親從小學習成績就很好,她也很刻苦,一心希望通過讀書改變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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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可是,真的是應了那句話:「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在母親小學畢業那年,家裡實在拿不出多餘的錢再給她交學費了,再加上姥姥身體不好,經常打針吃藥,也花了不少錢,所以,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年幼懂事的母親就選擇了輟學。
二姨比母親小10歲,母親輟學那年,二姨也就2歲多點,於是,姥姥就把哄二姨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她了。
於是,從那之後,僅有十來歲的母親就在家邊哄二姨,邊幫姥姥做家務,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四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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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正因為從小有這樣惺惺相惜的感情基礎,所以,母親和二姨的姐妹情誼還是很深的。
我出嫁那年,母親正好50歲。
那一年,母親經歷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一道坎,得了心臟病,很嚴重,急需動手術,做心臟搭橋。
我嫁到了離母親很遙遠的省城,而且當時正是新婚蜜月期,母親不想讓我擔心,於是就沒有把自己生病的事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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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可是,當年做一個心臟搭橋手術最少需要八萬元,父親從家面生繡的一個鐵盒子裡顫顫巍巍地拿出一個小布袋,裡面裝的是一萬元。
是啊!我的父母都是沒有文化的人,他們大半輩子也是靠種地為生,一年下來,除了吃喝、平時的日常消費外,最多能攢萬二八千的,這八萬塊錢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啊!
後來,舅舅聽到這個消息後,主動給母親送來一萬塊錢,說自己家裡花錢的地方多,只能幫這些了,母親接過錢,對舅舅很感激,因為她知道,舅舅家有三個孩子,花費的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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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可是,剩下的六萬塊錢的缺口從哪裡來?
當然,母親在第一時間想到了二姨,因為自從姥姥姥爺過世後,二姨和舅舅就成了她這一生最親的人了,現在遇到這麼大的困難,不找他們找誰呢?
再說,二姨和二姨夫開著一個小飯店,雖說賺得是辛苦錢,但是小本生意,這些年下來,也一定攢了不少錢,這六萬塊錢對於他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
終於有一天,父親鼓起勇氣去找二姨,並把母親得病的這個情況說了,最後吞吞吐吐地說出了想借錢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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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二姨是個痛快人,著急地問:
「姐夫,別支支吾吾的,急死我了!你快說,到底需要多少錢?」
父親輕聲地吐出兩個字:「六萬!」
「行!沒問題!我這就給你拿!」當時,父親的心裡一陣驚喜和狂跳,說實話,他在來二姨家的路上,預設過好多場景,唯一沒想到的是,二姨竟答應得如此爽快!
因為六萬塊錢,在那個年代來說,的確是一筆很大很大的數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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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湊齊了手術費,母親很快做了心臟搭橋手術,手術做得非常成功,半個月之後,就順利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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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結婚兩個月之後我就懷孕了,再加上工作也忙,所以直到生完寶寶,我和丈夫帶著孩子,一家三口開車回到了老家。
回到家後,母親才跟我聊起她生病做手術這件事,當時,母親邊說邊眼含熱淚,口口聲聲是對二姨的感激,並說「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你以後可千萬別忘記你二姨對咱的這份恩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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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我聽了拚命地點點頭。
第二天,我和老公就去超市專門買了一大堆禮品,去二姨家表達了感謝,給她還了那六萬塊錢,臨走時安頓她說,以後家裡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一定找我啊!
二姨高興地連聲答應著:「好!好!好!」
從那之後,連著好多年,每次回到娘家,我都會去二姨家,登門拜訪,給二姨買些營養品,給二姨夫買點菸酒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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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轉眼,十年過去了,二姨的兩個孩子也大了。
表妹考了一所中專學校,出來不好找工作,於是,我就讓她來到我的服裝店裡打工,做導購,每月六千,開得是最高的工資。
為此,店裡的其他員工都對我有意見,經常在背後竊竊私語,說幹著同樣的活,憑什麼我的表妹每月比她們多拿兩千,就因為是我的親戚嗎?
為此,我都充耳不聞,因為在我心裡,我太在意二姨對我母親的那次救命之恩了,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來表達感謝,誰都無法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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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後來,表弟也大學畢業了,二姨打電話,讓我和老公幫忙找工作。
省城的工作雖然多,但是不好找,特別是對口對專業的工作,更是難上加難。
表弟是學網際網路的,於是老公就千方百計,找到他以前的一位大學同學,這位同學是開網際網路公司的,在當地做得很有名,屬於大型企業。
老公知道進這個公司不容易,再說,以前和這個同學的交情並不深,於是就私下裡請這位同學吃了好幾次飯,並送了好多禮,發了大紅包,這才把表弟招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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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去年,二姨夫得了急性胰腺炎,二姨著急地給我打電話,說我們在省城這麼多年,一定認識一些有名的專家,讓我們幫忙掛號,並請專家治療。
說實話,我和老公壓根不認識什麼專家,雖然我們在省城居住,但是很少生病,所以對醫院的一切看病流程並不懂。
但是無奈,既然二姨提出來了,我也只好打腫臉充胖子,放下店裡的生意,去醫院跑前跑後地幫二姨夫掛號、找專家、找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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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最後,二姨夫順利看上了病,很幸運,我給找的那位專家醫術很高,治療的效果很好,我心裡一直壓著的那塊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看病期間,二姨和二姨夫一直住在我家裡。
表妹表弟來過兩三次,可是二姨卻不一會兒就把他們給打發回去了,還說:
「你們安心工作吧!我們在你表姐家住得好著了,你爸的身體也很快就恢復了,別操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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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家是三室一廳,房子倒是夠住,而且寬敞明亮。
二姨和二姨夫住進來之後,我就我家小寶住得那間臥室給收拾了出來,讓他們住,因為這間臥室最向陽,覺得這樣有助於二姨夫病情的恢復。
為此,老公有好幾次不滿,說:
「你二姨也太過分了!你表妹和表弟都在省城,雖然他們是租房子住,但是畢竟是兒女啊!他們最應該是去兒女家住呀,怎麼輪到我們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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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對此,我也憋了一肚子氣,但是礙於親戚的臉面,只好委屈求全了。
就這樣,二姨和二姨夫在我家住了整整二十天。
每天,我和老公上班忙了一天,下班後,還得跑到菜市場買魚、買蝦、買各種肉菜,回到家,再忙著做飯,收拾房間,每次忙完,都累得癱在床上動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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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而二姨呢,真的是把我這裡當成自己女兒家了,每天除了照顧二姨夫的飲食起居外,就是擺弄我家的那幾盆花草或者逗一下小貓,至於做飯和家務,從來不知道動手幫忙。
老公不止一次地在我面前甩臉子,抱怨道:
「你家這是什麼親戚啊!臉皮怎麼這麼厚呢?簡直讓人沒法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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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後來,疫情三年,我都沒有回過娘家。
今年國家政策放開之後,我就和老公早早商量好,等五一的時候,一定帶著孩子回去一趟,要是再不回去,孩子都不認識姥姥、姥爺了!
回到老家,我就第一時間訂好飯店包間,然後召集二姨和舅舅兩家人聚一聚,讓他們帶上兒女,我們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地在一起吃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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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中午時分,人聚齊了,服務員拿上菜單,讓我們點菜。
我先讓表弟表妹們點,可他們卻說:「姐,你點吧!我們什麼菜都吃!」
話音剛落,二姨卻一把搶過菜單,得意洋洋地說:
「那我來點!我以前開過飯店,知道哪些菜好吃,哪些不好吃,交給我吧,包你們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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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不一會兒,菜上桌了,我一看,頓時傻眼了!
二姨點的都是一些高檔的菜,什麼螃蟹、鮑魚、龍蝦、水煮牛肉、清蒸羊肉、燉大豬肘子……放眼望去,都是大魚大肉,沒有一點青菜。
我和老公一向提倡素食主義,平時很少吃肉類,吃飯方面很節儉,一向以清淡為主,看著這一盤盤油膩膩的肉,我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菜吃得差不多了,我過去櫃檯結帳,結果一算,竟然花了有三千多元,除了吃得那些菜外,二姨還給二姨夫、表弟、舅舅點了一些好酒和好煙,單這些菸酒,就有一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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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吃飯期間,二姨當著我們眾親戚的面宣布,表弟已經和女朋友訂婚,再過兩個月就要結婚了!
眾人鼓掌,都七嘴八舌地問表弟,找的女朋友是哪裡人,漂不漂亮,幹什麼工作的。
而二姨呢,卻把矛頭指向了我,對我說:「外甥女,你表弟結婚,你到時一定得有所表示啊!」
我會意道:「二姨,放心吧!到時我一定隨禮,而且會給表弟和弟媳發一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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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沒想到,二姨卻提高嗓門道:
「哎呀!單單這些怎麼夠呢?你得幫你表弟在省城買房子啊!二姨現在人老了,沒有什麼實力了,全靠你們了!」
聽了這話,我心裡極不舒服:
「怎麼?表弟買房要靠我?憑什麼呀?這是什麼邏輯?這要求也太無恥了吧!」
當時,我也不知怎麼回應,只好尷尬地應聲道:「好的,到時再說,到時再說。」
沒想到,我回到省城幾天後,二姨的電話就打過來了,二姨竟然理直氣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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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外甥女啊,那天吃飯時人多,我也沒好意思追問你,你表弟買房子,你到底打算借給多少錢啊?」
我一愣,沒想到二姨說話這麼直接,我還以為那天在飯桌上是隨口那樣說呢!說實話,我壓根還沒想過這件事呢!
我問,那你們需要多少呢?
二姨說,首付是35萬,現在我們家東拼西湊也就能拿出15萬,剩下的20萬,只能靠你了!我知道,你和外甥女婿每月都賺得不少,這些錢對於你們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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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什麼?20萬?這簡直是「獅子大張口」!
我當場果斷拒絕:
「二姨,你誤會了,我們倆口子雖然常年奔波忙碌,但是在省城消費水平高,再加上房貸、車貸,所以手裡根本沒攢下什麼錢……」
沒等我說完,二姨就直接打斷了我:
「外甥女,你少跟我說這些有的沒的,現在你表弟遇到難處了,需要你的幫忙,看你幫不幫吧!
想當初,你媽媽病重的時候,是我把全部家底拿出來給她治的病,要不是我那六萬塊錢,你媽早就沒命了!做人要有良心啊!不能忘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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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二姨還在那喋喋不休地標榜著她曾經對我媽做過的那件豐功偉績,我實在聽不下去了,內心的一股無名之火瞬間燃燒了起來。
我迅速掛掉了二姨的電話,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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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不是道德綁架嗎?只幫過我家一次,就用後面無數次的貪婪來索求回報,像話嗎?每次不管有什麼事情,都像狗皮膏藥一樣貼在我身上,你捫心自問一下,這些年,從我身上索取的還少嗎?報恩也總有個尺度吧!」
我對二姨曾經對我家的恩情已經還清了,我問心無愧!從今往後,我不想再跟這樣的爛人爛事再糾纏下去了! 想清楚後,我掏出手機,默默地把二姨的電話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