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丈夫也很配合我,沒有反對也沒有嫌棄母親,而他也還在工作,只有周末才回家。每到周末,他不是回他老家弄七弄八,就是跟朋友釣魚吃喝玩樂,家裡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操辦的,所以,根本麻煩不到他。
我照顧起來,也覺得有點辛苦,真的像一些人說的一樣,有個沒法自理的老人,孝心就像一把枷鎖和鐵鏈,牢牢地把兒女拴住了。
不過,向來吃苦的我,經過幾個月的適應和磨合,也漸漸把這種辛苦,當做一種消遣。每天推著她去曬太陽逛公園,一起看電視,一起睡覺等等,雖然還是很枯燥,但看著母親在身邊,我就覺得很知足了。
但是去年,母親不幸陽過後,病情更加惡化了,以前痴呆還是可以認人的,知道我是她的女兒,還會依賴著我,也會聽我的話。而惡化後,開始瘋癲起來,故意和我對著干似的,動不動就打人,吐口水。家裡的被子、紙巾、窗簾等等,能被她抓到的東西,幾乎都會被她扯壞。
為此,我在家裡很多玻璃、尖銳之物、易碎東西都不敢放在低處,什麼都收拾起來,搞得家裡哪裡都是空空的,像極了一貧如洗的家庭。
這時候丈夫也開始怨言很大了,說我母親來了後,家不成家了,就連向來好客,喜歡帶親戚朋友來家裡聚餐的他,都不敢再帶人來了。
兒子以前也會經常帶著兒媳孩子來的,可知道見識了這麼一個痴呆的奶奶,他都選擇回兒媳那邊去。
為此他們兩父子,也紛紛勸過我,說為了這個家,還是把母親送到養老院去吧,我這些年做的,也夠可以的了,沒必要太堅持。甚至還說母親去養老院,或許哪裡邊的人更比我會照顧母親。
看養老院的宣傳,確實是比在家裡要好。但真正去過養老院的人才會知道,那些還健全的老人進去,是會過得好一點,但對於我母親這樣的痴呆有半癱的人,去到裡面就只會受罪,不可能像我這樣那麼用心照料。
所以,我不顧丈夫兒子意見,一直堅持著。就因為自己執著,我每天操勞母親,自己的體質也日漸下降,血壓開始彪高,時常熬夜頭疼。但我卻還一直安慰自己,這是年紀上來了都會有的,每天按時吃藥也沒事。
前不久,聽說了一位老同事家的事情後,我卻慌了。
我有一個一同工作了近21年的老同事,叫張哥,他比我早退休6年,他家的情況也跟我哥差不多。有個偏癱的老父親,他退休後這10年時間裡,一直和妻子照顧的老父親。
而上周端午,另一位老同事來給我送粽子,卻告知我,老宋已經在上個月去世了,沒什麼大病,走得很突然,下樓丟個垃圾就心梗走了。
聽到這樣消息,讓我為張哥感到悲傷的同時,也漸漸想到自己的處境,感覺和張哥差不多。我在想,我會不會也跟張哥,或者跟我哥那樣,伺候著母親,最後卻熬走了自己?
我越想越恐慌,不是我怕死,而是在想到底這樣做值不值得?
為了照顧母親,兒子不怎麼回家了,丈夫也一放假就往外跑,和我更是一肚子怨氣。而我自己的身體,也因為天天熬夜勞累,越發覺得沒有從前那麼健康了,萬一我真的也突發疾病走了,這個家怎麼辦?母親又怎麼辦?
這事情困擾我了好幾天,直到端午節,兒子一家三口回來了,原本一家人可以熱熱鬧鬧去旅行過端午的,但因為母親的緣故,我缺席了,甚至還因為母親半夜起來的折騰搞得兒子兒媳回來都沒睡好覺。
經歷這些事情後,我感到很對不起丈夫和兒子,於是我終於想通了,還是把母親送去養老院吧!母親這樣的情況,也只有依託養老院才能讓我解脫,也讓我這個家過得好。
雖然也還是怕會被那些親戚議論,但我卻覺得,即使被罵不孝,也還是要送母親去養老院。畢竟我伺候了這麼多年,也覺得夠可以的,而且我也老了,力不從心了,該好好給自己養老,不能再一味用犧牲自己來盡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