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中旬,陳菲鼓起勇氣去了上海市精神衛生中心,被確診為重度抑鬱和中度焦慮。
陳菲失魂落魄地找到剛回國的閨蜜馮念,崩潰地講述了自己的困境,反覆地問她:「怎麼辦?如果公司知道我得了病,肯定會被開除的,我該怎麼辦?」馮念安慰她說:「你先休息一段時間,不行就回老家休養,身體最重要!」
「不可能,我絕不能回老家,我媽知道了,會受不了這種打擊,會瘋的!」陳菲根本不敢想像,如果父母知道,他們優秀的女兒,既被騙失戀又患了病,還可能丟掉高薪工作,會是怎樣的情景。
在馮念的建議下,陳菲跟單位請假一個月,搬到了馮念在郊區租住處,彼此有個照應。開始幾天,她白天發獃,晚上失眠,馮念下班後陪她散步,提醒她定時吃藥,悉心開導她。但馮念白天要上班,晚上要陪她,兩周不到也撐不住了。陳菲不忍繼續給她添麻煩,可又不想回到充滿難堪回憶的公寓。
倦鳥歸巢:回鄉療愈烈烈情傷
從馮念家離開後,陳菲去了浙江省杭州市,找英國留學的室友何蕊求收留。何蕊如今依舊在做跨境電商,已在杭州買房買車。得知陳菲的經歷,她感嘆道:「只要有男人給錢,管他結不結婚,何必較真把自己弄得這麼慘?」何蕊勸她放開心懷,好好打扮起來,說要給她介紹大老闆談戀愛。儘管觀念差異巨大,但陳菲需要人陪伴,需要容身之所,就暫時住了下來。但她時好時壞的情緒以及突如其來的崩潰,迅速讓何蕊投降了。半個月後,她以男友要來常住為由,委婉地對陳菲下了逐客令。
那天,陳菲在朋友圈裡看到堂妹陳玉在四川省成都市的麵館開張,就點贊留言,陳玉邀她趁國慶假期去玩,陳菲當即買票飛往成都。
接下來幾天,她住在陳玉簡陋的小店裡,看她起早貪黑不禁感慨萬千。比起堂妹十幾歲出來打工,攢下這家小店,自己這些年看似努力,實際上有什麼收穫呢?
那天,陳菲將身體狀況如實告知堂妹,陳玉也真誠地勸她:「姐,你是咱家的驕傲,先回來把身體養好,再重新開始也不遲啊!」陳菲很感動,但依舊沒勇氣面對現實,當晚就逃一般地回了上海。
國慶節後,陳菲再次延續假期,整日躲在公寓里,終日沉浸在失望沮喪和失控中。被確診後兩個月內,她暴瘦了20多斤,整個人形容枯槁。月底的一天,她一次性吞下三天的藥量,整個人昏睡後又清醒,感覺虛弱得快要死去。
意識恍惚中,陳菲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像交代後事一般,將銀行卡、理財卡等通通告訴了母親,那邊徐慶琴聽到不對,著急地喊道:「娃兒,你咋啦?你別嚇媽媽啊!」她機械地答道:「我沒事,我沒事……」然後在意識模糊中掛掉了電話。第二天午後,陳菲從急促的敲門聲中緩緩醒來,頭疼欲裂。
開門後,徐慶琴風塵僕僕地出現在公寓門口,撲上來抱著女兒,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其實,陳玉曾專程回老家把陳菲的事告訴徐慶琴夫婦。
之後,徐慶琴曾跑去成都的大醫院諮詢過抑鬱症和焦慮症,知道女兒狀況不好,一直在想找什麼藉口來看望女兒。直到這個半夜電話,把她嚇得魂飛魄散,趕緊坐最早的班車轉了飛機,一路提心弔膽地趕來,生怕女兒有什麼意外。
那天,徐慶琴摟著消瘦的女兒,泣不成聲:「娃兒,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錯,媽媽帶你回家,有我們在,誰也不能欺負你。」但陳菲漠然地搖頭,不做回應。徐慶琴只能每天做些家鄉菜,嘮叨些家裡事,用她有限的認知想盡辦法勸女兒。
但陳菲根本控制不了情緒,發了許多脾氣,怨母親不該處處跟人攀比,怨母親自己處在底層,卻非要逼孩子出人頭地,讓她壓力山大。面對這些指責,徐慶琴既愧疚又難過,不斷忍受女兒的各種崩潰和歇斯底里,只想哄著她去醫院複診,趕緊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複診那天,陳菲看著媽媽在本子上歪歪扭扭記滿一頁的注意事項,這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將痛苦的根源強加在母親身上,她終於答應,辭職跟母親回老家去養病。
之後幾天,陳菲在母親的陪伴下默默收拾,分類打包物品寄回老家,找中介辦理退租事宜。她發郵件辭職,沒想到許敏竟親自挽留,她雖不認可陳菲跟李信在一起時的工作態度,但她認為陳菲有很大發展潛力,只要踏實磨鍊專業能力,在業內會有不錯的發展。至此,陳菲終於覺得自己並未被世界拋棄,也讓她對未來重新升騰起信心。
11月中旬,陳菲回到四川老家,起初她的精神狀況時好時壞,但因為有父母堅定的支持,她不再畏懼別人的目光,堅持服藥治療,鍛鍊身體。
經過一年多休養,陳菲的各項檢查指標都恢復到了正常狀態,此間,她也通過積極複習考試,拿到了教師資格證書。
2020年秋天,陳菲應聘到成都一所職業院校擔任教師。如今的她,每天認真地備課上課,努力鑽研教學方法,只希望更多學生能掌握紮實的專業技能,未來的職場之路能走得更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