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白日夢工廠：我只在乎你》，作者：花椒拿鐵 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1 每天晚上，我都能聽到舍友跟她的曖昧對象聊天，曖昧對象是好聽的說法， 難聽一點的叫固定床伴。
我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習慣花了很長時間，直到現在再一次被震驚得想要死 掉。
因為我剛從付川那裡得知了，我舍友王琪琪電話那頭的聊天對象，是吳知 航。
是和我一起度過了初中、高中六年的時光，是讓我寧願放棄更好的大學，也 只想要陪在他身邊的，我喜歡的吳知航。
「下次還是約在老地方嗎？可是我覺得他們家的床單很舊唉。」
王琪琪平時沙啞的音色這一刻在我的耳朵里變得清澈起來。
「那這次我可什麼都不買哦，你叫那邊的人多帶一點過來。」
…… 我把臉死死地埋進枕頭，屋外 36 度的高溫，而我卻蓋著棉被試圖把自己悶 死。
悶死了，就不用聽見王琪琪的話了；悶死了，就不用想吳知航了；悶死了， 眼睛也應該就不會再流淚了。
2 事情不受控制，是從我和吳知航考入同一所大學開始的。
我承認，在剛開始踏入這所大學的那一刻，我是有一瞬間後悔的，後悔自己 為了吳知航放棄了本省的好大學，背井離鄉千里萬里來到這裡。
但就是那一瞬間的後悔，也在我生日那天的晚自習，吳知航逃課為我買來生 日蛋糕為我慶生的時候煙消雲散了。
那個時候的我想得很簡單，即使離家再遠，至少還有吳知航在我身邊，我們 初中高中相伴了六年，算半個青梅竹馬，那麼他的身邊，應該也能算我的半 個家吧。
然而現實是，即使吳知航再怎麼說照顧我，我們也不在一個學院。
我的計算機專業是信息學院的，作為學校的王牌學院，有專門的一棟授課大 樓。
而吳知航和我完全相反，他的專業不是很好，學院位置很偏僻，我們不管是 宿舍樓的距離還是授課樓的距離都遙不可及。
我是第一次這樣離開家，因為性格木訥又不太愛交流，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 交到什麼朋友，那時的我，除了上課以外的時間，全都交給了惶恐。
3 於是我便控制不住的開始在校園裡尋找吳知航的身影，只有看見他熟悉的身 影，我才能找到一份安心。
我不敢告訴吳知航我的惶恐，因為那時候的吳知航已經交到了很多朋友。
每次找到吳知航的身影時，他的身邊都圍著很多人，我不敢上前，又捨不得 離開，只能悄悄躲在遠處偷看他。
有時候吳知航也會發現我，把我擁入以他為中心的人潮，那會讓我短暫地擁 有一些朋友，但只是短暫的，因為以他為中心的那些人裡面，沒有信息學院 的。
這樣的情況發生好轉是在大一的下學期，但這個好轉並不是指我對吳知航的 依賴，而是我們新開了一門公共課，吳知航的專業也有這門公共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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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在公共課上，我不用追逐就能看到吳知航的身影，我喜歡坐在吳知航後面兩 排，這樣既可以看到他，心跳也不會快到影響我學習。
但是每次吳知航看到了我都會把我抓到他的身邊坐著，我們手肘抵著手肘，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氣，讓我的呼吸都有一些不規律。
「很熱嗎？」
吳知航轉過頭問我。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老師——這是我高中時養成的習慣。
「還好。」
我轉頭小聲回答他。
吳知航像是被我逗笑了，低聲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別緊張，小菁同學已經 是大學生了。」
不用想也知道我的臉現在一定爆紅，我更不敢轉頭看他了。
4 一整節課，就算我控制住了不去看他，他和別的同學的說話聲，他寫字的沙 沙聲，他撕書頁的聲音，還有他的氣息，都讓我無處可逃。
我到底還是沒能聽進去課。
下課之後，吳知航下午有球賽邀請我去看，我謊稱有事拒絕了，因為一旦答 應，他就會攬著我直奔球場，不管是他的體溫還是周圍人的目光都足以讓我 瘋掉。
但我說有事是真的有事，我們班晚上就要階段性測驗了，不過吳知航下午的 球賽我還是能去看的，只不過我不想讓他知道，我只想悄悄地躲起來看他。
吳知航走了之後，我一邊快速地收拾書包，一邊想著他的球賽，就在我要趕 過去的時候，辮子被人拉住了。
「喂，小變態。」
低沉的聲音響起，是一個陌生的男聲，我沒有聽過，但 是他的稱呼和行為都讓我有點生氣。
「做個交易好不好？」
男聲的主人從背後轉到我面前，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漂亮的臉揚著不懷好 意的笑容，桃花眼上挑著，像一隻大壞狐狸。
這就是我對付川的第一印象。
那天下午我本來應該去看吳知航打球，卻被突然出現的付川截到了學校的咖 啡館。
付川先是自我介紹了自己，譬如什麼攝影比賽冠軍，哪幾個攝影作品拿過獎 ——這些我不關心的內容。
5 「哦對了，我是吳知航的同班同學。」
這句話讓我把注意力稍微從手上的書上分了一點給他。
「你是不是喜歡吳知航？我可以幫你追他。」
這句話讓我拿書的手一抖，看不下去了。
「我不喜歡吳知航。」
聲音小得只有我自己能聽到。
「哦？是嗎。」
付川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
「是的。」
我自認為我的聲音很冷靜。
付川又露出了不懷好意的微笑，自顧自地從書包里拿出一沓照片，「啪」的 一聲砸在了桌子上。
我的心也跟著震了一下。
照片上有很多人，但最顯眼的是我和吳知航。
有吳知航打球我偷看他的照片，吳知航上課我偷看他的照片，甚至有吳知航 趴在課桌上睡著時，我俯下身像是要親吻他的照片。
「你，你想幹嘛…」
我的聲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顫抖。
這些照片就像是把我那最隱秘、最不能說出口的心思放到了檯面上，一瞬間 讓我眼眶都有些發熱。
「我一開始就說了啊，做個交易。」
6 付川還是笑著，單手托著下巴，桃花眼上揚著，但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像狐 狸，像個惡魔。
…… 付川說的交易，其實不難。
他讓我幫他寫作業，不是一科，是所有能寫的科目，作為交換，他幫助我去 追吳知航。
我聽完有些無語，我告訴他，其實只要他好好地和我商量，我不是沒有同意 這個交易的可能。
然而付川只是無所謂地笑著說：「那樣太浪費時間了，而且我不想給你討價 還價的餘地。」
所以他才發揮自己的攝影技能，拍下來我跟蹤吳知航的照片，簡單粗暴地威 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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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你不僅拍照丑，行為也很變態。」
這句話他是一臉嚴肅地對我說的。
我和付川順利達成了合作關係，他讓我每做完一次作業，就去找他，他會教 我「捕獲吳知航的偷心密法」
——這是付川自己取的名字。
我一開始以為這個交易應該是我賺了，畢竟和我六年對吳知航的暗戀比起 來，我覺得做作業不是什麼難事。
直到我知道付川本學期的科目加上重修的科目，一共有十一科，我突然覺得 付川可真是看得起我。
7 於是我便開始了一邊幫付川做作業，一邊在校園裡尋找吳知航身影的日常， 只是有時候想到付川拍的照片里，我猥瑣的身影，我會下意識地挺直腰杆。
直到終於幫付川完成了一次作業，我去校外的攝影工作室找付川——付川很 少出現在公共課，最近一次出現還是為了堵我。
到了攝影工作室的時候，付川正在給一個模特拍照，臉上是我沒見過的認真 神色，我沒好意思打斷他，悄悄地站到了旁邊。
我一直等到他給模特拍完，再重新調試攝影機了。
「你，站到前邊兒去。」
付川沒回頭，指著我的方向說。
我看了看周圍，沒有人。
「就是你，小變態。」
付川這次回頭了，懶散地對我說。
我有些無語，但還是按照付川的指示站到剛才模特站過的地方，付川又重新 舉起了相機對著我拍照。
只不過這次，他看起來拍得比較隨意。
「你覺得吳知航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拍完照，付川和我坐在攝影工作室的 沙發上問我。
「乾淨，溫柔，又很爽朗，像個小太陽一樣的人。」
我猝不及防被問到有 些緊張，但還是老實交代了我看到的吳知航。
付川聽了我的回答，露出了一個複雜的表情。
8 「行吧，那在你看來，像吳知航這樣的大帥哥，為什麼要喜歡你這個素麵朝 天，含胸駝背，目光猥瑣的女生呢？」
付川指著茶几上的幾張照片問我。
我有些不滿意付川給吳知航的大帥哥這樣膚淺的定義，但看到付川指著的照 片上面色蠟黃，把付川說的缺點一個不漏全占了的我…… 對不起，我不滿意的應該是我自己。
我有些難過地耷拉著腦袋。
付川突然拍了拍我的頭，拍的有些重，我剛想生氣。
「別難過，不就是形象不好嘛，我會幫你的。」
又是那種熟悉的聲音，我不抬頭都能猜到付川臉上的微笑。
鑒於之前付川的舉動，我其實一直覺得他不太可靠，但我沒想到，在幫我這 件事上，付川真的很認真。
付川為我做了一個簡短的 PPT，他一邊滑動 PPT，一邊講解自己的計劃，我 一邊認真的聽，一邊震驚於連作業都不願意做的付川竟然為了這件事做了 PPT。
付川分別從身型儀態、美妝護膚、行為舉止等方面為我做了規劃，幫我嚴格 執行。
作為攝影師的付川經常需要出外景，他在公園出外景時，就讓我在公園繞圈 跑步。
而且按照付川的要求，我必須挺直了腰背跑步，一旦鬆懈，他就在我跑經他 時，朝我的背狠狠打一下。
9 跑完之後，他會親自上手幫我拉伸，不得不說付川的力氣大是與生俱來的， 截至目前他和我的每次身體接觸，都讓我覺得好痛。
每當他在棚內拍攝時，我就窩在攝影棚內的小沙發上練習化妝，我不知道什 麼樣的妝容適合自己，付川就讓我都試，然後在我畫好之後隨手拍下我的臉 記錄我的妝容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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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然而雖然在付川的調教下，我的身型和妝容都有了提升，但最大的問題來了 ——我不敢與人對視。
付川發現了我的眼神總是飄忽不定，就算在和人講話時，眼睛也不敢看著對 方。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的窗戶朝向不對。」
他是這麼對我說的。
於是付川決定幫我練習對視，第一個目標是要能輕而易舉的和付川對視，按 照付川的邏輯，只有能輕鬆和他對視的時候，我才有可能和喜歡的吳知航對 視。
但對我來說，光是和付川對視，都好不輕鬆。
付川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但靜下來的時候卻給人一種好冷漠的感覺，我覺 得吳知航的眼睛一定不是這樣的。
對視的訓練開始，每次當我想逃離付川的眼睛時，他都會伸手把我腦袋掰 正。
我一直覺得付川的眼神訓練很扯，直到當我真的能夠輕鬆和付川對視的時 候，我發現我已經可以和身邊其他人正常對視了——畢竟多數人的眼睛都比 付川有溫度。
10 「你很好，吳知航配不上你。」
最後一次眼神訓練的時候，付川突然看著我 的眼睛對我說。
「這是什麼新的心理暗示戰術嗎？」
我有些奇怪他突然沒頭沒腦的這句話。
「不是戰術，事實而已。」
付川第一次主動撤開了目光。
但這只是個小插曲，重頭戲是在眼神訓練之後，付川要我第二天主動去給球 場上的吳知航送水，在那麼多人的面前。
「送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看看現在的你。」
付川對我說。
大庭廣眾之下去找球場上的吳知航讓我有些害怕，我更習慣躲在角落看他。
付川感覺到了我的緊張，在去之前，為我認真地拍了幾張照片，他拍照片的 時候眼神專注，就像是我真的是一個模特一樣。
新的照片上，我的腰杆筆直，眼神清澈，化著乾淨的淡妝，我一隻手捏緊這 張照片，一隻手拿著一瓶水，嘗試向球場上的吳知航走去。
我控制不住地看了看我的身後，付川站在球場的邊上，對我揚了揚下巴，我 突然就心裡有底了。
圍在吳知航周圍的人大概認識我，自然的為我讓出一條道。
「吳知航，給你水。」
我終於站在了他面前，努力控制著聲音不要顫抖，認 真地看著吳知航。
我能感受到身邊有人對我投來的視線，但我好像也能感受到，背後付川為我 投來的視線，所以我努力的讓自己不去害怕。
11 吳知航看到了我，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小菁，你好像……有些變了。」
吳知航接過我的水，笑著對我說。
我突然很想笑，然後我就真的笑了出來。
「嗯，是很好的變化。」
我感覺我的聲音里都透著愉悅。
從送水那天之後，吳知航變得經常主動來找我了，我一開始的時候有一些慌 亂，問付川我該怎麼辦，付川只是很簡短地回了我四個字——做你自己。
於是我開始經常和吳知航肩並著肩走在一起，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在夜晚的 操場上，操場草坪上有時候會有學校的樂隊表演，吳知航便會為我買一支熒 光棒，我們一起坐在草坪上聽樂隊唱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有時候我會看到付川在遠處看著我，但轉眼又不見 了，我覺得應該是我的錯覺，畢竟付川那麼不愛來學校。
星期六，吳知航約我出去吃飯看電影，我大概知道那是約會，雖然我們還沒 有確定關係。
周五晚上我在宿舍裡面翻找衣服，舍友王琪琪從我身邊路過。
「出去約會嗎？」
王琪琪問我。
「嗯。」
我有些不太想搭理她，王琪琪的私生活很混亂，我和她不熟，知道她私生活 混亂是因為她每天晚上都在宿舍和男人打電話，聲音很大，她好像從不避諱 12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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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那就穿少一點，男人都喜歡穿得少的。」
王琪琪調笑著走開了。
我沒說話，但心裡有些不舒服，我在心裡悄悄反駁，吳知航不是那樣的男 人。
吳知航帶我去了一家很高級的餐廳，我有些意外，因為我知道吳知航家和我 家的條件差不多，算不上很好。
但吳知航還是帶我去了，我下意識地清算了一遍自己的支付寶和銀行卡里的 餘額。
西餐廳很高級，但食物讓我吃不習慣，一瞬間甚至讓我有些懷念付川攝影工 作室里的即食意面。
所以我吃的不多，更多的是和吳知航聊天，我現在已經可以很自然地看著吳 知航了，說起來還要感謝付川，曾經讓我追逐的太陽，現在就坐在了我觸手 可及的地方。
吃完飯吳知航帶我去影院，我們在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吳知航你大學畢業以後有什麼打算呢？」
我隨口問他。
「我也不知道，我更喜歡活在當下，生命太短了，我只爭朝夕。」
吳知航笑 著回答我。
這個答案有些過於浪漫了，反而讓我想起了付川的答案，當時在攝影工作 室，我只是隨口問了一句，付川就花了一整個下午，為我展示他未來的攝影 師宏圖。
13 「怎麼了？」
吳知航問我為什麼笑，而我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笑出了聲。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個答案好浪漫。」
我有些尷尬，不敢告訴他我想到了 另一個人。
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了影院門口，然而令我沒想到的是，吳知航帶我來的是私 人影院，我從沒來過這種地方，有些不知所措。
但我還是跟著吳知航進去了，我本以為不會有什麼，認真地挑了我想看的電 影。
直到在黑暗中，吳知航的手在我的腰上游離，我完全看不進去電影了，只能 感覺到他手的動作。
他的手慢慢從我上衣下擺探了進來，一點一點往上挪，他的唇在輕啄我的頸 項，不知不覺中，我竟是被他完全攏在了懷裡。
我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想離他的手遠一點。
越來越上了，他的手越來越上了，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在發抖，頸上濡濕的感覺讓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直到電影螢幕突然「啪」
的一下黑了下來，在我慌亂之際，響起了店員的敲 門聲。
那天的約會，因為私人影院的設備出現問題早早地結束了。
14 我沉默地回到宿舍，把自己埋在被子裡，突然好想哭，我不知道自己這是怎 麼了，明明那個人是吳知航，我為什麼要害怕，為什麼要哭。
我好想給付川打電話，好想去找付川，好想呆在他的攝影工作室。
但我最終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把自己埋在被子裡。
那天之後，我又恢復了平日的生活，和吳知航一起在食堂吃飯，晚上在操場 散步。
我們誰都沒有再提起私人影院的那件事，恍惚間，給我一種好像真的什麼都 沒發生的感覺，可明明不該這樣的。
「後天就是春假了，我們一起去海島旅行好嗎，小菁？我還有兩個朋友也會 去，我們一共四個人。」
吳知航的聲音依舊溫柔。
此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操場的路燈昏黃，我們周圍有許多情侶在散步打 鬧，本應是很曖昧的氣氛，我卻心如止水。
「我……再想一想。」
我回答吳知航。
吳知航突然停了下來，我也下意識地跟著停下來。
吳知航繞到了我的身前，微微低身，雙手搭上了我的肩膀。
「小菁，我希望你能去，到時候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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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吳知航 對我說。
他低身的姿勢讓我可以輕而易舉地和他對視，吳知航的眼睛很溫柔，裡面倒 映出了我的身影，我卻在這時不合時宜地想起了另一雙桃花眼。
15 「好！」
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晚上，我在宿舍裡面收拾行李，我腦袋依然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 的答案是對是錯。
「我想你了，你猜猜我想你哪兒了？」
王琪琪依然在和曖昧對象聊騷著。
我一件一件收拾衣服，明明是要去海島，我卻收拾了一堆長袖出來。
突然我的電話響了，是付川來電。
自從我和吳知航的關係越來越近後，除了交作業，付川已經好久沒有聯繫過 我了。
我按下接聽的手指都有些顫抖。
「陸小菁，海島，不要去。」
付川的聲音有些咬牙切齒，我眼眶突然一陣發 熱。
「下次還是約在老地方嗎？可是我覺得他們家的床單很舊唉。」
王琪琪平時沙啞的音色這一刻在我的耳朵里變得清澈起來。
「那這次我可什麼都不買哦，你叫那邊的人多帶一點過來。」
王琪琪依然還在和她的曖昧對象，不，她在和吳知航，聊騷。
我把自己悶在被子裡，眼淚打濕了枕頭，我快要無法呼吸了。
16 付川告訴了我一切，付川接近我真正的理由是吳知航，是吳知航向付川借 錢，再把我推薦給他幫他做作業，吳知航知道我喜歡他，自願做所謂的誘 餌。
吳知航身邊的女人，也沒有一個和他是清白的。
甚至就連王琪琪，我以為和吳知航不會有任何關係的王琪琪，也是吳知航的 床伴之一。
我以為這樣已經夠可惡的了。
但是我沒想到的是，就連我喜歡吳知航的事情，也被吳知航當作笑話講給她 們聽。
我突然明白了王琪琪的毫不避諱，原來她不是不在意，她是在羞辱我啊。
那我呢，那我暗戀吳知航的那六年算什麼？我來到這個大學的理由算什麼？ 吳知航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喜歡他的？他又是怎樣眼睜睜地看著我躲在角落去 仰視他的？他是不是一直都在偷偷地笑我。
我的眼淚就像決堤了一樣，我死死地咬住牙不發出聲音，曾經為吳知航心動 的心，現在痛得不像話。
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付川打來的電話，我掛掉了，付川又繼續打。
我掛掉了好多好多個付川的電話，直到付川發來簡訊——我就在你宿舍樓 下。
我沒有去理會，付川也不是好人，付川明明知道的，他明明知道一切，為什 麼還要讓我走到這一步，他明明可以阻止我的。
17 等到我的眼淚流乾了的時候，宿舍里已經安靜下來了，舍友們全都睡著了。
我的腦袋哭得脹痛，一時間有些迷茫了，不知道未來怎麼辦才好，不知道怎 麼去面對吳知航和付川。
我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想去陽台吹吹風讓自己清醒一點。
卻看到了付川。
在宿舍樓下的路燈下，付川夾著香菸，站在那裡像一尊雕像。
付川給我發信息的時候是十二點，而現在已經凌晨三點了。
我想哭，但眼淚已經流乾了，我想去叫他離開，但還是不想面對他。
最後我什麼也沒做，關上地上的行李箱回到了床上。
一夜無眠，早上我卻覺得十分清醒，我打了一個很厚的粉，遮住了紅腫的眼 睛，但這讓我看起來有些面無人色。
我去約定好的公交站台找吳知航，沒有帶行李箱。
吳知航早早地站在了那裡，另外兩個人沒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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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吳知航似乎看到了我，向我小跑過來。
「小菁，你來得好早，你的行李呢？」
吳知航問我。
一瞬間我有一些發不出聲音。
18 其實我在來的路上想了好多好多，我想質問吳知航，質問他為什麼可以這麼 淡定地約我去旅行，質問他為什麼在傷害我之後可以這麼若無其事。
但是最後我只是說了句：「我不想去了！」
「小菁，別鬧了，票都買好了，現在還有時間，我陪你回宿舍收拾行 李。」
吳知航溫和地對我說，邊說邊抓住我的手臂，要帶我往宿舍方向走。
「我說了，我不想去！」
我狠狠地甩開了吳知航的手臂，力道之大讓一晚上 沒休息的我有些站不穩。
吳知航回頭看我，突然問我說：「小菁，你怎麼了？」
原來我不知不覺中已經淚流滿面了。
吳知航試圖上前來拉住我，我拚命地揮動手臂想躲開他。
「小菁，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吳知航突然停了下動作，認真地看著我說。
我突然真討厭付川教我的對視本能，讓我下意識地看向了吳知航的眼睛。
吳知航的眼睛依然溫柔清澈，讓我覺得有些諷刺。
在來找吳知航之前，我想過了很多種可能，可能我會控訴他的所作所為，狠 狠地甩他一巴掌，也可能我什麼也說不出口，假裝無事發生的臨時毀約回宿 19 舍。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吳知航竟然主動坦白了他的所作所為。
他告訴了我他和身邊的女生的關係，告訴了我付川是為了解決作業找他幫忙 的，他說他很缺愛，他說他很孤獨，他說他很沒有安全感。
這些話我聽了很想笑，缺愛、孤獨、沒有安全感…… 那我初中高中陪在吳知航身邊的六年算什麼？我是透明的嗎？還是我表現得 還不夠明顯嗎？ 我看著眼前的吳知航，他在求我原諒他，可他卻沒說讓我原諒他什麼。
「小菁，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希望我們能認真地開始。」
我一時不察，吳知航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拚命地掙脫。
「你放開！」
「小菁，你先不要有牴觸情緒，你先認真地聽我說完。」
我第一次知道吳知航的力氣那麼大，我根本掙脫不了，此時是清晨，附近沒 有什麼人，我突然內心開始害怕。
「你放開！」
我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了。
「小菁，你先冷靜下來，不要動。」
吳知航的聲音此刻聽著也好恐怖。
正當我控制不住想喊救命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影沖了上來。
20 接著是「咚」
的一聲，吳知航倒地的聲音。
是付川來了。
他還保持著攻擊的姿勢，擋在我面前，桃花眼紅得嚇人，喘著粗氣。
「付川你瘋了嗎！」
吳知航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被付川重錘的臉，一臉的不 可置信。
「我是瘋了，我是瘋了才會信你的話，傷害陸小菁。」
付川喘著粗氣說。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了，吳知航，以後別讓我再看見你接近陸小菁。」
付川 抵著吳知航說。
那天早上，付川拉著我的手臂離開了，我沒有拒絕。
一大早上，他拉著我在校園裡胡亂走著，好像沒有目的，但我們都沒有停 下。
一直到他帶我跑過步的公園裡。
陸川停下腳步，回頭了，「陸小菁，對不……」
「啪」
的一聲，我沒有聽他說完，甩了他一巴掌。
我用了全力，很快他的臉就紅了起來，但他還是堅持說完了那句話，「陸小 菁，對不起。」
付川的眼睛與我對視著，他的眼睛乾淨、明朗，倒映著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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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可惜我已經不相信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了。
21 「付川，我們也到此為止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的 心突然刺痛了一下。
那天早上，我們兩個人相對著沉默了好久好久，最後是公園湖邊的風把我吹 得打起了冷顫，付川保持著離我兩米的距離，把我送回了宿舍。
我本以為故事到這裡就應該結束了。
沒想到吳知航卻開始對我展開了攻勢，我和他的位置就像是突然互調了，他 開始等我放學，即使我們相隔很遠的距離，他也會早早地來我的教學樓等 我。
就算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我竭力想避開他，甚至會故意選他要上課的時候去吃 飯，可就算這樣，依然每次都能被他堵到。
他身邊的女人也越來越少，就連王琪琪也不會再在深夜打電話了，只是經常 對我陰陽怪氣。
如果是曾經的我被吳知航這樣在意，可能會開心到飛起來，可是現在的我看 到吳知航，只覺得噁心。
直到後來，我突然發現，吳知航每次來堵我的時候，身上都會添些傷，我從 別人口中聽說了，是付川打的。
吳知航每來堵我一次，付川就去堵他一次，久而久之，我竟然有些同情吳知 航，畢竟我知道付川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
公共課的時候躲不了吳知航，於是我發現付川也會來上課了，每次來他就坐 在我和吳知航的中間，幫我隔開了吳知航，又離我有些距離。
22 我的心裡開始有點高興，不知道是因為不用再被吳知航騷擾，還是因為看到 了付川為我出頭。
我的生活開始平靜下來，付川像是一張盾，為我避開了一切傷害，他甚至去 找過了我舍友王琪琪，在那之後我沒有再聽見王琪琪說過什麼了。
一直到一次公共課下課，付川突然叫住了我，他沒有像第一次一樣拉我的辮 子，只是輕輕敲了敲我的桌子。
「下個星期我要出去跑一個商單，會不在一段時間，如果有什麼問題，你可 以打我電話。」
我聽見了付川的聲音。
我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我只是單純的，突然想 和付川說說話。
然而當我發出第一個音節的時候，付川已經走了，一瞬間甚至讓我有些懷疑 剛才付川的話是我幻聽了。
我本來覺得沒什麼的，付川的小心是多此一舉，直到我在一個吳知航有課的 下午，路過了操場。
當時我正在看付川曾經為我拍的照片，付川的照片為我記錄了我一點一滴的 成長。
突然我被人群圍住了，我嚇了一跳，有些驚慌失措地看向四周，操場不知道 什麼時候，搭起了一個露天投影幕布，投影上面出現的那個人是我。
23 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群人突然涌了過來，我見過她們，在吳知航的 身邊。
她們手上拿著鮮花和蠟燭，包圍了我，投影幕布上的影像開始變換，變成了 我和吳知航的雙人合影。
有我和吳知航初中的班級大合影，高中一起踏青的照片，甚至有一起被大學 錄取時慶祝的照片。
「信息學院計算機二班的陸小菁同學。」
吳知航的聲音突然從話筒里傳了出 來。
我的心頓時涼了下去。
「陸小菁同學，你陪伴了我，整整六年的時光，我的所有青春都與你有 關。」
吳知航從人群深處走向了我，他手捧鮮花，穿著白色的襯衫，臉上帶著熟悉 的笑容，一瞬間讓我想撕爛他的臉。
吳知航緩緩地向我走來，像一個聖潔的王子，如果我不知道他做的那麼多惡 心事的話。
「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名分，讓我做你的男朋友好嗎，小菁？」
吳知航的聲 音溫柔，單膝跪地，沖我伸出一隻手，看起來風度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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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周圍人群涌動，爆發出熱烈的喝彩聲。
我甚至聽見有人在叫：「親一個，親一個。」
我氣血上涌，恨不得死在當場。
24 我想逃走，但吳知航的朋友們把我圍在中間，我面前只有一條路，通向吳知 航。
我一瞬間覺得天旋地轉，找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我被身後的人推搡著走向吳知航，我哭了出來，但周圍的人卻爆發出了更熱 烈的喝彩聲。
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我可以這麼恨吳知航。
就在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突然一聲爆喝響起。
「滾開！」
付川擠開人群，沖了進來，他二話不說地拉住了我的手，臨走的時候不忘狠 狠地給了吳知航一腳。
「等著我找你算帳。」
這句話是付川對吳知航說的。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當我再次坐在付川的攝影工作室的時候，我還有點懵。
「嚇到了吧，現在不用怕了。」
付川神色嚴肅，遞給我一杯水，我喝了一 口，是甜甜的蜂蜜水。
此時攝影工作室里只有我和付川兩個人，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我們孤男寡女 共處一室，但奇怪的是我真的不害怕了。
「商單那邊沒問題嗎？」
我主動開口，想跟付川說說話，但不想說吳知航的 事，那太浪費時間了。
25 「不重要了。」
付川像是沒有想到我會主動開口，他接過我喝完的杯子，去 洗杯子，洗完杯子，又收拾茶几，收拾完茶几，又調試相機。
我看出付川好像在沒事找事。
「付川，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問付川。
付川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像是石化了一樣。
「我沒有。」
付川反應過來回答我。
「那你為什麼要一直幫我？幫我變漂亮，幫我變自信，幫我擺脫吳知航。」
說著說著我有點想落淚，所以我把頭低了下來。
付川沒有吭聲。
「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容易誤會別人的心意，就像……」
就像我曾經誤會吳 知航對我是有意的一樣。
眼淚滴在了我的褲子上，淺淺地暈開了。
我感覺到身邊的付川有了動作，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但克制著隔了兩個拳 頭的距離。
「我也不知道，陸小菁。
你沒有誤會，我也不太明白自己的心意。」
付川 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一開始不太清楚吳知航是怎樣的人，你知道的，我不怎麼來學校。」
付 川說到這裡頓了一下。
26 「最開始，我的態度很敷衍，我不太關注在這場交易里，你處於一個什麼樣 的弱勢的位置，我一開始，只想要一個結果罷了。」
「但是不知不覺的，我自己也認真起來了。」
付川笑了一下，聲音有些涼。
「我一開始挺鄙視你的，陸小菁是個戀愛腦。」
付川的聲音帶著笑意。
我有些生氣地去看他，卻發現付川也在看著我，眼神是我沒見過的溫柔。
「我一直的觀念是先立業，至於成不成家，再說。
而且，我是第一次遇見 你這樣的，感覺挺有意思的。」
「我是什麼樣的？」
我沒忍住問付川。
付川突然揚起了頭，像是開始回憶。
「雖然是個固執的戀愛腦，但是卻會努力的付諸行動，讓我慢慢的開始意識 到，或許只是我們追逐的東西不一樣，沒有什麼對錯之分。」
付川認真地 說。
「…我打你的時候有些重吧？對不起！」
「我那時候在想什麼呢，或許是有點嫉妒吧，嫉妒吳知航，可以被陸小菁這 麼認真地追逐、喜歡。」
付川移開了視線，有些不敢看我。
「你是個很好的女孩，我開始嘗試了解你，自然而然的也了解到了關於吳知 航的事情。」
「對不起，小菁，我還是……有些遲了。」
付川看著我的眼睛說。
27 可我還是不懂，付川說的遲了，是什麼遲了呢，是他告訴我真相遲了，還是 他今天來操場遲了，還是他來到我身邊遲了。
「付川，你這樣說，我還是沒法明白啊。」
我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下 來，我看著付川的眼睛，想弄清楚他眼裡的我到底是怎樣的。
付川嘆息了一聲。
「我喜歡你，陸小菁。」
這是付川的聲音。
溫熱的指腹溫柔地擦去了我臉上的淚水，我看清了付川眼裡我的模樣。
「我喜歡你，就算你說了到此為止，我還是忍不住的去想你，想去找你。
吳 知航騷擾你，我卑鄙的想藉此再一次接近你，我去堵吳知航，但每次都沒有 下死手，只要他還是騷擾你，我就可以一直跟著你。」
付川說完竟有些脫力 地垂下了手。
我們兩個一起坐著沉默了很久，我始終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付川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對不起，小菁，以後不會了，吳知航那邊的事情我會解決，我現在送你回 宿舍。」
付川邊說邊站了起來。
付川收拾東西準備送我走。
我卻突然伸出手，拉住了要走的付川的衣角。
「付川，你好卑鄙。」
我看著付川說。
付川低頭看我，有些無措地開口：「對不……」
28 「可是我還是好喜歡……」
我堵住了他沒說完的話。
我看見付川的眼睛微微睜大，裡面倒映著的我在笑著，是開心的。
我和付川在一起了，現在光是想到這個事實，我都感覺好幸福。
吳知航那邊的事情我沒有再理會，付川說他會解決，很快我就知道了他是怎 麼解決的。
吳知航亂搞男女關係，鐵索連舟的事跡被曝了出來，有圖有真相的那種，吳 知航在他們學院挺有名的，這次曝光足以讓他夾起尾巴做人很長一段時間。
而我，成為了付川攝影工作室的常客，為了證明我不是戀愛腦，我經常帶著 書來付川的工作室自習。
於是付川也開始後悔說我戀愛腦了，因為他想拉著我在工作室膩歪的時候， 我老拿學習堵他，於是他只能鬱悶地去調試他的攝影機。
「你都是這麼調試設備的嗎？」
我從背後偷襲付川，雙手摟住他的脖子，掛 在他身上。
付川正在攝影機里，翻著我的照片，我眼尖的發現還有一張很久以前我在公 園跑步的照片。
我伸手要去搶過來看，付川笑著招架我。
最後我窩在付川的懷裡，我們一起看以前付川為我拍過的照片，有我在公園 跑步的，有我在工作室試妝的，甚至有我不小心睡著了流口水的照片。
29 每一張生活照都被拍得很認真，好像能透過照片看到付川看我的眼神。
每一張里的我，都被拍得很好看。
「你當初騙人，我明明一直都很好看。」
我控訴付川。
付川回應我的，是一個熱烈又持久的吻。
等到我呼吸不勻地窩在付川懷裡時，我突然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也許，我 應該謝謝吳知航。
如果沒有他的傷害，也就不會有付川來到我身邊。
付川讓我知道，原來在我還是那個自卑膽怯的陸小菁的時候，已經有一個男 孩發現了我，走近了我，珍重地愛護我。
我大概可以預見了，以後的陸小菁，不需要再仰望任何人了。
因為付川在我身邊，因為我會和付川肩並著肩，一直一直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