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呢,家裡窮,八九歲就上街拾荒的那種。
如果20歲相遇,我們肯定聊不到一起去。
就不是一個圈層的人。
可是,人生的經歷與閱歷,將我們拉平了。
畢竟時間也是書本,坎坷就是試題。
大概半個月後吧,東寶在微信上開始給我做媒了。他覺得我這麼好,怎麼會沒有男朋友。
他說要不是自己有點殘疾,肯定會追我。
他還跟我說了自己從小到大,因為殘疾受到的嘲諷。
現在網上,人人都道德高尚,有情有愛。可現實里,對殘疾人的欺負和鄙夷並不少。
我聽著,有些心疼了。
我說,殘疾怎麼了?只要心不殘疾,人人都一樣。
說完,我就感覺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果不其然,東寶打蛇上棍。
他說,要不……我們試試,可以嗎?
我還能說什麼呢?
剛剛說過人人平等,那就只能說,好吧。
05
其實,我和東寶能共情,不只因為我同情心泛濫。
也因為我真正明白,殘疾人經歷著怎樣的苦。
我媽也是殘疾人,腿不好,走路要靠拐。
加上家裡又窮,我媽遭遇的鄙夷與不公,多到數不清。
你根本無法想像,這世界上就有一種賤人,故意絆倒一個腿不好的女人,看她艱難爬起來,還哈哈大笑。
我父母在我剛剛成年之後,就相繼過世了。
生活太過艱辛,難免會磨損壽命。
雖然他們沒給我們姐弟留下什麼錢,但給了我們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就是自立與樂觀的性格。
殘疾怎麼了,拾荒又怎麼了?
只要錢掙得乾乾淨淨,就要昂著頭,大聲笑。
我14歲的時候,跟了一個做餃子的師傅做學徒。
說起我師傅可就厲害了。
他是「老邊餃子」的正宗傳人。
本來和餡的配方是絕不會傳外人的,但他看我身世可憐,性格又好,就把配方傳給了我。
從此我的人生有了改變。
所以,我對東寶不只是同情,還有一種共鳴。
我能感知他的自卑,也能理解他的自傲。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也是一種緣分吧。
06
我和東寶確定關係的那天,是3月8日,女王節。
我說,那我們從今天開始算,這個日子還挺好記的。
他說,不,明天才開始。以後每年我給你過三八節,然後我們再單獨過3月9號。
突然之間,心裡就有了小小的觸動。
東寶是不想把我們的紀念日重疊在其他的節日裡吧。
從一開始,他就想我們是彼此的獨一無二。
第二天中午,他說要給我訂個外賣,肯德基的全家福。
既然處了對象,那就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
因為疫情,當時不給配送。他要把自己送過來。
我說,現在封小區呢,不方便吧。
東寶笑,說,我可以的。我在小區門口,不去你家。
沒一會兒,他就真的來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東寶,白白凈凈的,清爽斯文,是我喜歡的樣子。
他可能有點緊張了,打了招呼,留下肯德基就開車走了。
我把炸雞拿回家,12歲的女兒敏感得很,馬上追問,誰買的?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撒了個謊,說,我點的外賣呀。
有孩子的女人就是這樣,愛情沒有自主權。
如果男朋友和女兒兩選一,那肯定是後者。
07
但不知為何,我想起東寶的那張臉。
突然不想撒謊了。
我試探地問女兒,有人追媽媽,媽媽能處對象嗎?
我女兒一聽,跳起來說,真的嗎?我都想了很久讓你處對象了!
一瞬間她激動了。
她先是小大人似的,給我分析道理說,你每天這麼累,心臟也不好,早應該找個人陪著你。要不然將來我去外地上大學,還得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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