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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陪同事去醫院看門診的那天,在婦產科那層樓看見了我的丈夫王雲峰。
他扶著一個年輕女人站在診室外,兩人的背影看上去像一對真正的夫妻。
那天正好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日子。
我找藉口離開同事,撥通他的電話,問他在哪裡。他遠離人群,沉默一陣才回答我,說在外面跑業務。
我沒拆穿他,讓他晚上準時回家,共同慶祝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02
我和王雲峰是相親認識的,第一次見面,我們就坦白了彼此的感情經歷。
我有一個相戀8年的前男友,而他和前女友分手後度過兩年空窗期;我們年紀相仿,都被家裡催婚,同樣為情所傷,覺得彼此是適合結婚的對象。
交往三個月後,我們迅速扯證。
他有一個姐姐,已經嫁人。父母的積蓄加上他的存款,在城南區全款買了一套小三房。我是家中獨女,陪嫁了一輛二十幾萬的車。
這段婚姻對我而言再合適不過。
我們兩家都在同個城市,婚後也不用和長輩同住,生活平淡順利,偶爾有點小情趣。初戀的傷痛回憶好像離我越來越遠,我覺得這樣過完一生也不錯。
直到前段時間,我才發現自己打不開王雲峰的手機。
03
想當初,我和前任趙原分手的導火索,就是發現他手機里出現一個頻繁聊天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是他家裡給他介紹的結婚對象。
一開始我並不知情。
二十六歲那年,父母操心我的婚事大於我的工作。知道我有一個一直交往的男朋友時,他們提議邀請他來我家做客,不為談婚論嫁,就想見他一面。
我把這件事告訴趙原,他欣然應允。
那時我以為,再過不久,他就會以准女婿的身份,重新登門。
然而事與願違。
趙原的母親得知此事後,二話不說要求他立刻返回家中。
我也是從那件事後才知道,他的父母早就給他牽線了一個生意夥伴的女兒,他們存在彼此的微信里,時常聊天,也僅限於聊天。
趙原說,他最喜歡的人仍然是我。
但是他的父母,並不滿意出身工薪家庭的我。
他是家中獨子,在父母的百般呵護中成長,很難違背長輩的意願。
我們開始無休止的爭吵,他告訴我,他曾在父母面前落淚,只因無法放棄我。可他的眼淚,無法扭轉父母的決意,也無法讓我得到他會娶我的承諾。
我心力憔悴,大病一場。
夢醒後,狠心斬斷這段長達8年的愛戀。
04
和王雲峰結婚時,我明確提出要求,夫妻之間可以有個人隱私,但絕對不能有危險關係的隱瞞。
王雲峰迴應我的方式,就是開放他的手機,我可以隨時查閱。
在我發現打不開他的手機後,便留意他在家裡的一舉一動。
解鎖手機的次數頻繁。
回覆信息的時長增加。
眉心緊鎖的時候更多。
甚至某天晚上,我們窩在小沙發上看電影,他刻意避開我到陽台接電話,語氣無奈而隱忍,稱是公司有緊急工作便匆匆離去,回到家時已是凌晨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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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輾轉一整夜,我決定給予王雲峰來自夫妻間的信任,沒有再追問「他忙到半夜兩點才回家」這件事。
不料一周後,現實卻狠狠掌摑我的臉。
新婚一年的丈夫,背著我陪著一個陌生女人在醫院婦產科看診。
女人身姿柔弱,靠在他懷裡。他微低頭,像在安撫。
從背後看,真像一對濃情蜜意的小夫妻。
05
當夜,我們在家裡共享結婚一周年的燭光晚餐。
我先一步回到家中,化好精緻的全妝,換上新買的衣裙,盛裝出現在王雲峰面前。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驚艷和慾望。
當他急不可耐地把我抱上餐桌時,我冷冷地說出今天在醫院見到他的情景。
他臉色陡變,張唇說不出話。
在我的幾番逼問下,終於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凌晨兩點才回來的那天晚上,電話里是他前女友,因為擔心她在酒吧喝醉後出事,臨時過去一趟。
今天陪著的人也是她。
去婦產科是為了打胎,她要和丈夫離婚,不想要這個孩子,想瞞著丈夫偷偷做掉。
我勃然大怒,罵他拎不清。他自知理虧,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我不讓他進臥室,他恬不知羞過來抱我,他對我又親又哄,保證絕對沒有下次,當著我的面刪掉近期和前女友有關的所有信息。
我決定暫時原諒他。
06
本以為這只是平淡婚姻中的一段小插曲,直到我坐在咖啡店裡,對面那個名叫周婉的女人,毫不避諱地和我說起曾經與我的丈夫相戀的甜蜜過往。
我反諷她是有夫之婦,不知廉恥勾引有婦之夫。
她含恨而惡毒地盯著我,說:「王雲峰從來沒有拒絕過我,是你把他從我身邊搶走,現在我想通了,我想回來找他,他不要我……」
我冷笑一聲,「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們私下有曖昧往來,我會搜集你倆出軌的證據,直接向法院起訴!」
周婉瞬間面色蒼白,眼裡有恨有怨。
不願再和她廢話,我余怒未消地走到橋上,望著車來車往,水波流動的城市景色,
回憶起先甜後苦的8年初戀,以及丈夫有所隱瞞的婚姻,深深體會到人生的無力和可悲。
那天下午,我突然接到一通陌生來電,電話里的那個聲音響起時,我渾身戰慄,久久不能言語。
趙原說他已經逃離父母的掌控,來到我的城市定居工作。他輾轉多人才拿到我的聯繫方式,懇求我見他一面。
回憶起上一次見他,已經一年之久。他跨越幾千公里,我卻早已嫁做人婦。
07
我承認,一瞬間的鬼迷心竅,來自於對趙原的愛恨,以及對王雲峰的報復。
我去酒店見了趙原,他不斷訴說著對我的想念,我情難自禁,與他相擁相吻。
在他向我提出復合時,我在他懷裡說出自己已經結婚的事實。
和他分手後,我離開那座傷心城,刪掉了與他有關的所有回憶,我閃婚的事也只有少數人知道。
我問趙原:「你覺得我賤嗎?」
他目露痛楚,把我按在胸前,一遍遍叫我的名字。
我們緊緊擁抱,像要把所有的愛恨埋葬在這個夜晚。
我的手機螢幕,亮了暗,暗了亮。
全是來自王雲峰的未接來電。
08
與趙原分開後,我回到家中。沙發上的王雲峰面色陰沉地盯著我,開口便質問我晚歸的原因。
在得知我今天見過他的前女友和我的前男友時,他的臉色由青轉黑。
我自然不會告訴他我和趙原的那幾個小時,他也從未向我坦白過私下和周婉究竟有沒有越界。
我平靜地向他陳述兩個事實:
周婉準備和她的丈夫離婚。
趙原離職來到我的家鄉工作。
如果我們曾經最愛的那個人,都將為我們回頭時,他會怎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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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王雲峰沉默良久,那一天,我沒有等到他的答案。
09
近日的風波成為我和王雲峰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們照常上班,晚上不加班就一起吃飯。有時看電影,有時牽手散步,生活好似重回正軌,再無一絲波瀾。
某天夫妻生活時,他忽然問了句:「你最近有沒有見他?」
我用一個吻堵住他的嘴。
那天我迷迷糊糊準備睡著,聽見他接電話的動靜,緊接著他的聲音離開房間,我們被一扇門分隔兩地。
而我的夢裡,是二十歲的趙原在教學樓的走廊上抱著我說——
肖瑩,以後我要娶你。
10
我不再管王雲峰總在夜裡出現的信息和電話。
在我同意趙原的微信好友申請後,他每天都會給我發早安和晚安,即便我很少回復。
在我加班的晚上,他會出現在我的公司樓下,有時是給我捎點吃的,有時是等我去吃飯。
每周他都會在這座城市的一個景點打卡,發一些好看的照片給我。
我漸漸發現,他去的都是我曾經跟他提過的地方。
周婉那通夾帶哭腔的來電是我接的,當時王雲峰正在洗澡。
她哭著在電話那頭說:「阿峰,你幫幫我,他要打死我了……」
我沉默幾秒,回答:「你老公打你,你應該報警,而不是找別人的老公來解決麻煩。」
王雲峰從我身後奪過手機。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我,三言兩語問清楚電話那邊的情況。
他對我說:「這是最後一次,我會報警,但還是得過去一趟,你放心,事情結束後我馬上回來。」
我回應道:「你去吧,去了以後也可以不用回來。」
他還是走了。
這個家,從兩個人變成一個人,又從一個人變成一間空蕩蕩的冰窖。
當晚我回了娘家。
11
母親一眼就看出我和王雲峰吵架。
她說,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婚姻里的男女,眼睛裡只能看清一條路,要麼是分的路,要麼是合的路。要想婚姻長久,還是得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婚姻也和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事情一樣,不是非黑即白,還有很多灰色地帶。
趙原發信息告訴我,他在我家樓下。他看到我的車從小區開出來,一路跟著我回到娘家。
我和他在隱秘的花壇暗角見面。
他讓我離婚,跟他過。
他說,瑩瑩,這次我一定娶你。
12
我把離婚協議放在王雲峰面前,他一怒之下撕碎那張紙,堅決不同意離婚。
我平靜地告訴他好聚好散。
房子是他家買的,歸他。
車子是我的陪嫁,歸我。
他奪走我手裡的行李箱,推搡間我被他撞倒在地,頭磕到沙發上暈倒,最後一絲意識是他衝過來抱住我,焦急地呼喚我的名字。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身處醫院,床頭圍著我們的父母。
王雲峰握著我的手深情地說:「老婆,你懷孕了,我們有孩子了。」
13
那天,王雲峰向我坦白近日和周婉頻頻交集的原因。
周婉和他分手後嫁給富豪丈夫,然而丈夫品性不佳,經常酗酒晚歸,甚至會動手打她。
身陷絕境,周婉借著昔日情誼,想要抓住王雲峰這根救命稻草。
那天晚上警察趕到後,迫於各方壓力,周婉的丈夫終於同意和她離婚。
王雲峰兌現「只幫最後一回」的承諾,就此和周婉一刀兩斷。
在這場白月光回歸的人生戲劇里,王雲峰選擇了我,我選擇了孩子。
我最後一次約見趙原,告訴他我會回歸家庭,和他說了再見。
懷胎十月,王雲峰對我關懷備至。
我生下一個女兒,長得很像丈夫。
周婉二婚嫁到澳洲,聽說比前夫家更有錢。
趙原再度離職,出國深造。
我和他失去聯繫。
我抱著女兒,心想當年母親是不是也曾這樣抱過我,祝福我有一個美好的人生。
一片歡聲笑語裡,我小聲對女兒說:「媽媽希望你健康快樂,平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