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白日夢工廠:我只在乎你》,作者:花椒拿鐵 等,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1
斷片這種事,發生在 26 歲單身女青年的身上並不稀奇。
但是如果中途錯接了老父親的視頻電話就不一樣了。
你們能想像嗎? 晨曦初露,第一絲微光從落地窗里照進來,你一翻身就摸到了旁邊的人,硬 邦邦的八塊腹肌,剛準備動手,一旁突然傳來老父親威嚴的嗓音:「方睦! 你幹嘛呢!」
……戛然而止,猛龍過江秒變驚弓之鳥。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父親也就算了,偏偏我爹是個極其封建的老頑固。
無論我長到幾歲,10 點之前都必須要回家,裙子不能短過膝蓋,頭髮不能 燙染,婚前性行為更是逆天的禍事。
此時此刻,我覺得我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早晨七點我會和一個男人躺在酒店 的床上。
我說我預約了一個全身按摩師,他會信嗎? 手機螢幕已然裝不下老方的臉色:「五分鐘之後我再打來,希望你們整理好 儀表給我一個解釋。」
語氣不容置辯。
尤其這個「們」字,令人膽戰。
我和帥哥瑟瑟地撿起地上的衣服,表情十分凝重,仿佛初中生偷嘗禁果被家 長逮了個現行。
到底是向我爹坦白我是個思想和行為都很 open 的先鋒女青年,還是讓眼前 的帥哥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我飛快地思考了一下,兩害相權取其輕,我選 第二個,畢竟前者很有可能會鬧出人命。
萬萬沒想到,帥哥不同意。
「我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沒有這種義務。」
他冷著臉,「而且你知不知 道,剛剛的情況有可能會對一個男人造成多大的……」
「陰影。」他忿忿地提起褲子。
「不至於吧……」
我訕訕地哀求:「一日夫妻百日恩,露水情緣也是緣啊, 你就當幫我個忙,回頭我請你吃飯,行嗎?」
「我吃你那頓飯嗎?昨晚的房費都夠吃一頓三星米其林了。」他絲毫沒有動 容。
「不是,你這人怎麼這麼絕情呢?」
我憤慨:「昨晚我沒讓你快樂嗎?遇 到這種天災人禍你就當做個慈善怎麼了?」
「我怎麼覺得比昨晚你更快樂呢?」
他俯身貼近我:「麻煩讓一讓——」
「你坐到我的圍巾了。」他面無表情地錯開臉。
我尷尬地起身,看著他從我屁股底下抽走了一條 Gucci 圍巾。
我雖然喝了個斷片,但依然記得這條圍巾,昨晚在火鍋店喝吐的時候好像用 它擦過嘴。
有理由相信帥哥就是因為這件事記恨我,他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幫我的願意思,麻溜收拾完東西就準備走人。
薄情,太薄情了!怎麼說我們也共度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啊! 「許成博。」
我巴巴地在他擰開門把手前叫出他的名字。
不出意外的頓足,他轉身挑眉:「你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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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揮了揮手裡的小卡片,苦笑道:「你身份證掉地上了。」
他站在門口沖我揮了揮手指:「拿來。」
我心一橫,捏緊那張掌握我生死的小卡片:「你答應幫我,我就還給你。」
「不幫。」
「昨晚的房費我包了。」
這可是寶格麗的房間! 「說了不幫。」
「再賠你一條新圍巾!」
我心痛萬分,「真的不能再多了。」
「你很有錢?」
他饒有興致地望著我。
「沒有。我只是不想被我爸打斷腿。」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懶懶踱步過來:「我叫許成傅(fu)!」
他順手拈走我 手裡的身份證,瞥了我一眼:「不叫許成(晨)博(勃)。」
2
方正祥,男,52 歲,喪偶,中學教師。
方睦,女,26 歲,未婚,執行製片人一枚。
有限的時間裡,我只能交代這麼多了,老父親的視頻準時打來,說五分鐘就 五分鐘,一秒鐘也不帶多給的。
我替許成傅整了整領子,戰戰兢兢地按下了接通鍵。
我爹的臉色很不好看,仿佛在審視一頭拱了家養白菜的野豬,許成傅也正襟 危坐,倆人好像在比誰更能幹瞪眼。
「爸。」我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這是我男朋友,許成傅。」
「你倆怎麼認識的?」
「之前的工作上……」
「我沒問你!」
老方厲聲打斷我:「讓你旁邊那小子說!」
「喝酒認識的。」許成傅直言道。
「……工作上的酒局。」我勉強維持住笑容,訕訕地補充道。
「認識多久了?」
「……一,一年吧。」
他在我的死亡凝視下有了些許斟酌。
「做什麼工作?」
「無業遊民。」許成傅回答得很誠懇。
……我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是,他剛辭職,最近正在待業呢。」
我用力踩 住許成傅的腳。
「……嗯。」在我的努力下,他終於發出了一點人類該有的響動。
氣氛陷入死一樣的沉默,如果我有罪,請用法律制裁我,用不著讓我爸跟我 PY 通視頻。
「你喜歡他?」老方望著我,表情有些滄桑。
「還……還行吧……」我顫顫巍巍道。
老父親的眼裡抑制不住的失望。
憋了半天,他艱難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你倆……戴了嗎?」
現在換許成傅愣了,一度不知該如何作答,而我恨不得立刻原地爆炸。
「問你倆話呢!」
老方調大分貝:「戴保護措施了嗎!」
「……戴了。」他老老實實道。
老方的表情一言難盡,滿臉寫著女大不中留的悲壯。
「今年過年你倆一起回來吧。」
他摘掉眼鏡,疲憊地捏了捏鼻樑:「商量一 下結婚的事。」
3
北京是個光怪陸離的城市。
有人辛辛苦苦在格子間為一個不確定的未來拼 命,有人生來就什麼都有,夜夜在工體紙醉金迷。
本來是兩條毫無可能相交的平行線,卻因為一次不夠謹慎的意外,被迫擰在 了一起——當然,是我單方面的被迫。
自從上次被許成傅嚴詞拒絕之後他就再也不回我微信了,但是他忘了屏蔽我 朋友圈。
於是一個弱小無助的北漂小白領,只能在下班後去工體蹲點。
其實我也不是嘗試過其他辦法。
比如跟老方說他家裡有事來不了,或者乾脆 說分手了,然而僅僅是試探性地口風,老方就表現出可以預見的暴躁。
「他不來我就去,什麼家教?還要女方家長親自教他們規矩?你現在就給我 訂票!」
「爸……爸!」我握著手機絕望道:「不用麻煩了,您放心,我肯定把他帶 回去。」
有的時候我覺得我上輩子是不是個十惡不赦的老壞胚,所以今生才要受這兩 個男人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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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許成傅坐在卡座上,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看著我。
「我跟你回老家?跟你爸聊咱倆結婚的事?」
他忍不住笑出聲。
「我建議你去三里屯找個開放麥,那裡可以免費說脫口秀。」
他給自己的杯 子裡夾了一顆冰塊,「沒必要跑這麼大老遠來給我講笑話。」
「假裝聊,假裝你懂嗎。」我心力交瘁地糾正道。
「方女士,我覺得我已經夠意思了,上回房錢沒讓你付,圍巾也沒讓你賠, 免費幫了你一個忙,但是你也不能得寸進尺吧?」
「上次是你非說不要的,再說這次我也沒說讓你無償幫忙啊。
你看你長得這麼 帥,就沒想過圓個演員夢?而且我還給你錢!春節七天假期我付你兩萬八, 摺合人民幣 4000 塊一天,不瞞你說正經劇組的特約都沒這個價,怎麼樣是 不是很心動?」
我一口氣說完,準備埠酒潤潤嗓子,信心十足地期待許成 傅被我的豪氣鎮住,畢竟我已經把我所有年終獎搭進去了。
「兩萬八?」
他把「哈哈」打在了公屏上:「你當我乞丐?你現在喝的這 瓶酒都不止兩萬八。
你知道我一晚上要喝掉幾瓶嗎?」
「太奢靡了!」我忿忿,乖巧地放下杯子。
「你走吧。」他不耐煩地沖我揮揮手:「以後別來找我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繼續糾纏確實有點不太合適,弄得好像我是來碰瓷的。
我訕訕地起身,沒想到屁股剛離座,就被一雙大手死死摁了回去。
「唷,傅少,真巧啊。」
一位髮膠抹得梆硬,戴著黑墨鏡的大哥堪堪發 腔:「怎麼著,換新口味了?這姑娘面生啊。」
「和你有關係嗎?」許成傅有明顯的不悅,把滾字寫在了腦門上。
傻子也能看出來他倆有過節,我緊了緊包帶想趁早開溜,卻被髮膠哥再次摁 回椅子。
「別走啊妹子,喝一杯。」
他十分自來熟的摟過我的肩:「傅少的妞就約等 於我的妞,大家都是兄弟嘛,對不對傅少。」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他的妞,所以不太方便約等於。」我誠懇道。
「不是?那更好了。」他發出狂狼欠揍的笑聲:「今晚跟哥哥回家唄,保 證讓你難忘今宵。」
他伸出手在我後腰摩挲,大有下移的趨勢。
「哥哥。」我沖他莞爾一笑,甜甜道:「我也想讓你難忘今宵。」
「哦?」他歡喜得很,狠狠在我屁股上捏了一把:「怎麼個難忘法?」
「比如這樣……」
我抄起桌上一個啤酒瓶照著髮膠哥的腦門上猛呼了過去。
「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吃老娘豆腐!」
啤酒瓶應聲碎裂,髮膠哥的髮型卻絲毫沒亂,果然梆硬! 許成傅顯然被這波芬芳香到了,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你他媽敢打老子?」
髮膠哥齜牙咧嘴地準備對我出手,沒想到剛一抬臉就 被一記右勾拳狠擊了回去,一白一黑兩件 T 恤開啟一場混亂的血戰。
卡座上的男男女女紛紛作鳥獸散。
我捏緊另一個啤酒瓶準備隨時加入戰鬥,奈何他倆打得太激烈屢屢找不到合 適的切入點。
「你 TM 愣著幹嘛?」
許成傅青筋四起,摁住身下的人沖我大吼:「走 啊!」
4
我是在放假前一個禮拜接到許成傅的電話的。
本來我已經做好了跟老方痛訴被渣男拋棄的準備,再不濟也就挨一頓識人不 慧的打,他總不能和我斷絕父女關係吧。
萬萬沒想到,許成傅突然從天而降。
「你之前說兩萬八雇我演戲的事兒還作不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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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 什麼端倪。
「……也可以作數……吧。」「那你買票吧,我一會兒把身份證號發給你。」
「哦。 「你準備買機票還是高鐵?買機票吧,高鐵時間太長了,受不了,還有我只 坐商務或者頭等艙,別買錯了啊。」
……給你能的? 「冒昧問一句,你怎麼突然回心轉意了?」
「……」對面一陣沉默。
「我媽把我卡停了。」
「為啥?」「還不是因為你!」
他忿忿道:「那晚我倆都進了派出所,我媽親自去才把 我弄出來!」
「啊,我懂了,一級米蟲斷糧了唄……」
我強忍笑意:「就沒個朋友啥的接 濟你一下?不應該啊,你不是傅少嗎?」
對方再次沉默。
「是不是拉不下臉跟朋友開這個口?也對,畢竟是一晚上喝掉好幾個兩萬八 的傅少啊哈哈。」
「閉嘴。」
「我想靠勞動掙錢。」他說。
發願要靠勞動掙錢的傅少並沒有如願坐到商務艙,而是跟我一起擠在了高鐵 二等座車廂。
他的表情告訴我他很不愉快。
但是,Who cares? 「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南方人。」
他看著窗外,不放過任何一個表達不滿的機 會:「南方人不都是很溫柔的嗎?為什麼你這麼彪悍?」
我頭也沒抬,兀自翻了一頁書:「你這是地域歧視。」
「我沒有。」他矢口否認:「我只是單純歧視你。」
「許成傅。」
我合上書:「我現在可是你的衣食父母,你說話之前真的不打 算考慮一下措辭嗎?」
「不打算。」他說:「我來給你科普一下,買家和賣家是平等的供需關 系,不存在誰比誰高階。
你要是不爽也可以換掉我,看你爸認不認。」
「行。算你狠。」
我恨恨地打開書,不打算再搭理他。
「瓜子飲料礦泉水啊,還有冰激凌,有需要的喊一聲。」
乘務員推著小車堪 堪經過,「來,把腳收一下。」
「我要吃哈根達斯。」他又說。
「許成傅!你別太過分啊!」
「從我工資里扣。」 行,這會兒你是我爺爺,回了家要膽敢出什麼麼蛾子,看我不廢了你。
5
我家住在蘇北的一個小鎮上,自建房,門口有片小院子,老方平常愛養些雞 鴨鵝之類的小家禽,還有一條和我一起長大的老黃狗。
到家的時候,老方正在殺雞。
我們一進門,四喜就搖著尾巴衝上來,許成傅跟見了鬼一樣迅速閃到我身後。
「狗!!」
「別怕,他不咬人。」我柔聲安撫四喜。
「唷,方睦回來啦!」
屋裡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女高音,我後脊一涼,有一 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舅媽花枝招展地迎了出來。
我舅舅這家人,個個都是大奇葩。我舅是個土大款,從頭到腳都瀰漫著暴發 戶的氣息,舅媽是個標準的市井婦人,把勢利兩個字明晃晃的掛在臉上。
兩 人聽說政府要在我家附近開發一個旅遊古鎮,一心合計著要把我家房子拆了 改民宿。
而我的表妹李曳,顯然是名字起壞了,她應該叫李拽。
自從去英國留學之後 眼睛就長到了天上,當然也沒有很看得起我這個卑微北漂的表姐。
朋友圈屏蔽我不說,逢年過節難得見個面也是狂秀優越感,一拉一踩,凡學 十級。
我記得上次見面,她一個勁兒地評價我的小 CK 寒酸,說回頭送個 Prada 的 包給我,2 年過去了我連一根包帶子都沒見著。
但許成傅顯然不明就裡,熱情地和我舅媽表妹打招呼。
「小伙子真養眼。」舅媽搡了一把李曳:「你看看你姐,再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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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什麼 時候帶男朋友回來給媽媽見啊?」
「什麼呀……」李曳臉上騰起兩片紅雲,眼神卻出奇的亮。
老方聞聲出來,手裡還提著菜刀,許成傅不自覺往後再退了一步。
「爸。」
我把許成傅拉上前:「這是我男朋友。」
「嗯。」
老方朝他頷首,眼中多了幾分審視。
「叫人啊……」
我用胳膊肘杵他。
許成傅反應過來,舉起手裡的禮物一股腦塞給我爸:「老方,給你的。」
我和我爹的臉同時黑下去一個度。
「不好意思爸,剛剛嘴瓢了。」
許成傅很快認識到錯誤,並知錯就改。
老方的嘴角微微抽搐,提著殺雞刀利索轉身:「你還是叫我老方吧。」
開局不利,我訕訕地把他領進家門。
「你怎麼這麼怕你爸?」
許成傅挑眉,「在外面不是挺彪悍的嗎?」
「不會說話就別說,什麼叫怕?」
我瞪了他一眼:「我可以有自己的生 活,但沒必要一定讓父母不開心吧?老人年紀大了,能順著就多順著點唄, 我又不是青春叛逆期。」
「那個誰,你過來幫我殺條魚。」
老方進屋打斷我們,丟了一把刀給許成 傅。
「殺……殺魚??」
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抓了一把瓜子,美滋滋地跟出去看好戲。
老方把魚丟在砧板上,自己一頭鑽進了廚房,留許成傅一個人和魚乾瞪眼。
「怎麼殺?」他虛弱地問我。
「用刀殺。」
「你這不是廢話嗎!」他唾沫飛濺。
「大男人殺條魚都不會,你行不行啊到底。」
我樂此不疲地使喚他:「這是 老丈人的試煉,趕緊的,殺不好扣工資啊。」
我溜進廚房偷了塊肉骨頭出來喂四喜。
轉眼就看見李曳拿著刀細聲細氣地給許成傅做示範:「殺魚要先把魚鱗颳了 才行……慢慢把鱗片下來,兩面都得片……」
「你小心手啊。」一旁的許成傅關切道。
「沒事的。我一個人在國外生活,什麼都是自己來,很熟練了已。」
她笑 出一個好看的弧度,把掏好肚子魚遞給許成傅:「喏……殺好了,很簡單 吧?」
什麼情況?
6
老方端上最後一盤菜,李曳的眼神水汪汪的,堪堪飄向座上的許成傅。
老方取出珍藏多年的茅台,給眾人都滿上了一杯。
舅舅眉開眼笑:「唷,老方這瓶茅台總算捨得喝了,到底是女婿重要。」
我爹沒搭腔,兀自乾了一小盅酒,緩緩向許成傅發問:「你是北京本地 人?」
「是。」許成傅點頭。
「北京人好呀。」舅媽一心惦記我家的地:「將來老方跟著女兒女婿去北京 享福,這裡的老房子剛好賣給我們,你說是不是。」
「不賣。」老方利落地放下酒杯,「他們把他們的日子過好就行,我不用他 們操心。」
「老方。」舅舅苦口婆心:「女兒大了,你總要給她備點嫁妝吧?這老房 子也就我願意出 30 萬收,你算算,都能給睦睦賠一輛好車了不是。」
舅媽適時搭腔:「就是,睦睦啊,你也勸勸你爸,舅舅舅媽還不是為了你們 著想。」
我踢了一腳許成傅,他終於進入上班狀態:「沒事的,我們家對嫁妝沒規 矩。
叔叔以後想住北京的話,我家房子多,您隨意挑哪套住都行。
要實在不 想去,回頭我找人把這裡翻新一下,逢年過節我和睦睦常回來看您。」
二人被許成傅這番話噎了回去。
「小許真是財大氣粗啊。」舅媽開始陰陽怪氣:「不知道家裡做什麼生 意?」
「房地產。」許成傅誠懇道。
「啊……你不會就是融茂集團的許成傅吧?」
李曳驚呼。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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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你是我學長誒!」
李曳拉開話匣子:「我也在 Edin.讀書,我還看過你寫 的論文!」
7
原來人真的有兩副面孔。
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舅舅舅媽這麼和藹可親的笑 臉,一杯接著一杯的敬酒,熱情得仿佛是他倆要嫁女兒。
老方的臉色卻愈發冷淡下去,眼看桌上熱鬧萬分,他兀自將我拉到一邊。
「他的家庭情況,你之前怎麼沒告訴過我?」
我一時語塞:「您也沒問啊……」
「你倆的事,我不同意啊。」
老方頓了頓,嚴肅道:「婚姻最重要的就是門 當戶對,咱家雖然沒錢,但也不貪圖什麼,你這樣嫁過去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頭。」
我心不在焉,眼神止不住地飄向飯桌,許成傅和李曳已經把話題扯到了英國 比奇角的風景美不美。
不知怎的,我心頭冒起一陣煩躁。
「你聽沒聽到我說話?」
老方誤解了我的表情,駕輕就熟地擺出教師的架勢 準備跟我開侃:「我從小就教育你,不要因為……」
「爸——」
我打斷他:「我知道了,明天我就讓他回去。」
老方愣住了:「……倒也沒必要這麼快,顯得我們很沒有禮貌。
……要不你這 兩天就帶他四處轉轉吧,就當旅遊了。」
「這裡有什麼可轉的。」我恨恨地轉身:「明兒就給他送走。」
返席的時候,許成傅喝得有些上頭了,李曳也破天荒地喝了兩杯白酒,臉上 泛出淺淺的紅暈。
許成傅噴著酒氣跟我邀功:「你家裡人好像都很喜歡我啊。」
「看出來了。」
「是嗎?」
他打著酒嗝湊過來:「那你喜不喜歡我?」
「死開!」
我一把推開他的頭顱。
「來來,小許。」
舅舅掛著訕笑又來敬酒:「以後要是你們家的樓盤有什麼 內部價,記得通知舅舅啊。」
「一定一定。」許成傅仰脖子又乾了一盅,我驀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幾分鐘之後,許成傅的第二人格成功越獄,膽大包天地攬過老方。
「老方你去哪兒了。
來來,再喝一杯。」 老方的面部在抽搐:「今天就到這吧。」
「那怎麼能行呢!今兒必須陪你喝盡興了!」
他騰出一隻手滿上兩杯酒。
「老方我跟你說。」許成傅語重心長:「孩子長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沒 有必要管太多。
你閨女雖然看著虎,但人還是挺不錯的,至少比我遇到的大 部分女的都強……」
我眼前一黑,生怕他再發表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酒杯: 「爸,他喝多了,我帶他去歇會兒吧。」
老方黑著一張臉:「扶去我房裡吧。」
「不行……」
許成傅的眼色已然迷離,大著舌頭堪堪撲向我:「我要跟你閨 女睡。」
8
這註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新年。
2020 的最後一個晚上,許成傅是被我爹踢回房的。
我把舅舅舅媽送到門口,李曳竟然破天荒地要求留宿。
「姐,你哪找來這麼個金龜婿啊。」
李曳微笑著目送她爹媽倒車出去,綠茶 婊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撿來的。」我懶得理她,轉身踱回屋裡。
她也不惱,笑眯眯地追上來挽住我的手:「我關注了許成傅的微博誒,昨兒 還在給我一個學姐評論呢,說自己被一個姑娘租回老家過年了。
不會說的就 是你吧?」
呵,我就知道這傢伙靠不住! 「沒錯啊。
他是我花兩萬八租來的。」
我聳聳肩:「你要喜歡你也可以 租,他最近卡被停了,窮成狗,什麼活兒都接。」
李曳被我的直白噎住,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接話。
「我們家沒有嫁入豪門的夙願。
你要是有這個需求的話,可以努努力,反正 明天他就該從我這下崗了。」
「你說誰要下崗?」
「你說誰是租來的?」
身後傳來兩個高低錯落的男聲。
老方扶著剛吐完的許成傅,兩人神情肅穆。
我感受到殺氣。
9
老方家已經有好多年沒實施家法了,和我一起受罰的還有許成傅。
我倆齊齊在飯桌上埋頭幫他批補習班的卷子——這是老方獨創的體罰方式。
「我就知道你倆有問題!」
老方厲聲喝道:「我說呢!怎麼好端端的怎麼帶 了個富家少爺回來。」
「不是,爸,你怎麼說得好像配不上他似的。」
我不舒服地正了正身子。
許成傅也小聲嘟囔:「富家少爺怎麼了,出身又不是我能選的。」
「你倆還敢頂嘴!」
老方平地一聲吼:「我說的是混吃等死的富家少爺!」
我和許成傅雙雙沉默。
「弧度制扇形面積的兩個公式,這題選 A??」
老方過來瞄了一眼我的卷 子,當即氣得吹鬍子瞪眼:「你還是我方正祥的女兒嗎?」
「L=Q*R,S=L*R/2。」
許成傅正色道:「選 C。」
「這還差不多。」
許成傅露出一絲難以理解的自豪,當即又被老方懟了回去。
「這是高中基礎題,你還得意上了?」
老方毫不留情地賞了他一個爆栗: 「就你這個智商,居然還敢覬覦我女兒!」
許成傅吃痛,我沒忍住,撲哧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你還有臉笑?我從小怎麼教育你的,女孩子要潔身自好,要潔 身自好,你道理都聽狗肚子裡去了?說!這種事發生幾回了?」
「我也想知道。」
許成傅搶答。
「關你什麼事!」我和老方異口同聲。
「當然關我事……」許成傅聲音漸弱:「不是,老方,我不是答應你改邪歸 正了嗎,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教育我閨女呢,你倆的事一會兒再說!」 ?事情怎麼好像,有點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10
後來我才知道,許成傅喝醉之後老方送他回房,他不小心把租男友的事說漏 了嘴。
老方當即要找我算帳,被許成傅拚死攔了下來,兩人這才有了一次促 膝長談。
許成傅說他喜歡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也許是在火鍋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親眼看見一個經紀人把我遞過去的名 片丟進吃剩的鍋底,我含笑把人送走,終於忍不住蹲在路邊哭,哭一會兒吐 一會兒。
他好心扶我起來,我卻用他的 GUCCI 圍巾擦嘴。
後來他把我送回酒店,我 又哭哭笑笑地跟他說了好多北漂的苦樂。
他好像,從沒有這麼用力地生活過。
我是一個離他很遠的人,卻又很真實。
後來我去工體找他,他又覺得好奇,怎麼會有人向父母無理的要求妥協。
來 了之後他才知道,原來不是每一對父母都是一年出差 360 天的空中飛人, 也不是所有的兒女都會用幼稚的姿態抵抗家庭的桎梏。
第一次有一個人,一個家庭讓他感到生活的煙火氣和奮鬥的原動力,也讓他 知道並不是所有人的靠近都是因為錢。
許成傅說,如果僅僅因為傳統的觀念就否認他有一個好女兒,那就太片面 了。
11
「所以我爹就這麼把我賣了?」
回程的路上我聽許成傅給我講完前因後果, 居然有些忿忿。
「沒有。你爹說,甭管我家多有錢,你們老方家不接受混吃等死的女婿,讓 我自己看著辦。」
許成傅也有些忿忿。
「哦?」
我饒有興致地挑眉:「所以你打算怎麼辦?」
「嗯……老丈人都發話了,肯定是不能管家裡要錢了。」
「現在就差一筆啟動資金。」
許成傅似笑非笑地望著我:「老闆娘,兩萬八 工資先結一下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