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選自《心事止損：不言盛景，不敘深情》，作者：睡蓮開的那一天，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我用我小侄女的身份撬到了一個男朋友。
當小侄女跟我哭訴她被甩了的時候，我暗暗向上天祈禱，希望她永遠不會知道，她被分手，和我有關。
1.
這件事要從放寒假說起，寒假回老家，我去表姐家串門，侄女正準備考雅思，看我玩遊戲眼饞，讓我把手機借給她玩玩。
結果她拿到手機剛玩了一會兒，她媽就在廚房喊她，她把手機還給我就趕緊去廚房了。
我拿過手機一看，恰好收到了一條 QQ 信息。
備註是老公。
老公？我 QQ 里怎麼會有這種備註，我什麼時候有老公了？
我連忙打開 QQ。進入聊天介面才後知後覺，原來是我侄女用我手機登了她的 QQ，剛剛還沒來得及退就還給我了。
嘖嘖嘖，這頭像，花里胡哨的。
想著要尊重侄女的隱私，我的手指下意識想點出介面。奈何眼比手快，介面里的內容我已經掃了個大概。
仿佛天空中有幾道驚雷直直地劈了下來，雷得我外焦里嫩。
侄女：在嗎（軟萌萌的小奶音帶著少女的嬌俏）
老公：在的哦（一把扯住拉入溫暖寬厚的懷裡）
侄女：老公放假就見不到你了好難過哦（眼角泛出星星般閃亮的淚花，稚嫩的小手緊緊攥著衣角）
老公：老婆不哭我會一直陪你噠（溫柔地摸摸頭，再捏一捏奶乎乎的小臉）
侄女：好生氣哦放假了還要悶在房間裡學習哼（生氣地嘟著櫻桃小嘴，手插著腰）
老公：唔不氣哦不氣哦（從背後變出一根棒棒糖送給你）
天吶，這就是傳說中的括號文學嗎，未曾想我侄女已得真傳。
吃飯的時候，表姐語重心長地教育侄女好好學習，讓她好好向我這個學霸小姨學習。
侄女估計被教育得不耐煩了，撇撇嘴不以為然：「學習好又怎麼樣了，她都一把年紀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一把年紀了？我這才二十三，正值妙齡的美麗女子。沒有對象怎麼了？我自在，我快活，不陷入感情這愚蠢的漩渦。居然由得侄女這麼說我。
我冷笑一聲，眸子裡透露出三分涼薄三分譏笑以及四分漫不經心緩緩道：孟妍妍，你的朋友剛剛給你發了條信息。
「啊？」那丫頭詫異。
我微笑點頭，繼續暗暗發力：「對啊，就是頭像是藍色的那個，往我手機里發了條信息。」
她和她的「老公」用的是藍色調的情侶頭像。
侄女肉眼可見的慌亂，我趁機夾走了她面前的那塊紅燒肉，美滋滋的。
2.
大概是吃飯的時候那丫頭被我將了一軍，下午的時候她老老實實趴在桌子上看書，而我則美美地霸占了她的床，四腳朝天地癱在床上和舍友們打王者。一局結束，宿舍群發來信息。
舍友 A：手感來了，打排位嗎？
舍友 B：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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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舍友 C：來。
舍友 A：清疏，要不你先自己先打打，我們要打排位了。
我委屈：為什麼不帶我？
舍友Ａ：你段位太低，匹配不了啊。
我更委屈了：你們集體孤立我，還嘲笑我是弱雞。
舍友 C：姐妹們，上號，我邀來化學系的一位小帥哥，他打野賊溜。
舍友 A：來了來了
舍友 B：來了來了
我：你聽聽你們說的是人話嗎？
三個無情的女人和小帥哥一起快樂排位，我氣不過，只能開始單排。
奈何我真的很菜，一頓輸出猛如虎，一看戰績 0/1/5。
上路的隊友開始發文字罵我菜雞，我很氣憤又懟不過———因為這是事實。
此時中路的法師趕來支援，閃現，放技能，風騷走位。轉眼的功夫對方全滅。
「牛啊諸葛亮。」我發文字感嘆道。
手機里傳來他稚嫩又純真的回覆：「謝謝。」
這居然是個小男孩的聲音！
「你不會還是個小學生吧？」我大為震驚。
「對啊，我今年五年級了。」
遊戲里的隊友們開始風涼話「小學生打得都比你好。」
托小學生的福，本局逆風翻盤，我從黃金 4 順利升級為黃金 3。看著新升的段位我滿面笑意，再升幾段我就能和舍友們一起打排位了。
此時，我內心有了個盤算，以我的技術水平短時間內升到鉑金甚至鑽石是萬萬不能的，但是我可以找個厲害的帶帶我。
和我同級的朋友們是萬萬不能的，他們只會自己玩自己的，還會罵我菜雞。
所以我要找一個不僅玩得厲害的，還不會嫌棄我的。
我目光灼灼，盯緊了我的侄女。上一局的遊戲經驗告訴我，這個年紀的學生啊，不僅遊戲打得好，而且單純，熱情，最好騙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對她迫切的目光，孟妍妍抬頭，一臉又驚恐又很是嫌棄地看向我：「林清疏，你想幹嘛，我可是有認認真真看書哈，你別打擾我。」
我嘿嘿兩聲湊到她身邊，表情很是奸詐：「妍妍啊，你身邊，有沒有那種打王者榮耀很好的同學啊？」
孟妍妍此時可是相當驕傲：「這你還別說，我男朋友，打遊戲賊溜，他都快上最強王霸了。」
最強王八？最強王者吧。
「妍妍啊，能不能讓你男朋友帶帶我打排位啊。」我臉上堆起笑容「我今晚請你吃烤肉。」
「怎麼，你想勾引我男朋友？」孟妍妍瞪大了眼睛。
「呸呸呸，你男朋友剛斷奶沒幾年，我正值妙齡我還看不上呢。也就你把你男朋友當個寶。」
我內心很不爽。「到底行不行，不行我就跟你媽說你戀愛的事。」
「姐～」我扯著嗓子剛發了個聲調，嘴就被孟妍妍的手死死捂住了。
「好商量，好商量，一切都好商量。」孟妍妍諂媚地對我笑了笑。
見此我心情大悅，一屁股又坐回床上，把手機扔給她，「好，你先問問他。」
孟妍妍對著手機一頓操作，等我吃完了一袋薯片的功夫才收到回復。
商量好的結果是她男朋友同意開個小號帶我打排位，但是前提是我必須假裝我是孟妍妍。
孟妍妍著實不甘心讓自己男朋友陪別的女生打遊戲，但是讓她男朋友以為是她在陪他打遊戲她就能看開很多。
為此我還得把自己常用來打遊戲的小號修飾一番看起來像孟妍妍的小號才能加她男朋友的號。
我把頭像換成網紅美少女的大頭貼，思索一陣把網名改為「天使の翅膀丶」，在百度上翻翻找找又把個性簽名改為「煙花易冷、感情易淡丶久了、一切都變了」。
我得意洋洋的把手機遞給孟妍妍看，展示著我多了解她們這個年紀的品味時，孟妍妍卻直呼「土鱉」。
本土鱉瞧著她把頭像改成了迪士尼家的紫兔子，網名改成了「柒淺墨（已有對象）」陷入了沉默。我當年的非主流風潮已經這麼流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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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然後，我在收到了網名為「無敵狂暴神龍」的好友申請時再次陷入沉默。
3.
我在孟妍妍的監視下給無敵狂暴神龍發了第一條信息。
柒淺墨（已有對象）：來吧，打遊戲吧，我蔡文姬賊溜。（臉蛋紅撲撲
的，激動地搓著粉嫩的手）
括號里的文字是在孟妍妍的強烈要求下加上的，我手指顫抖地打出了這些讓我內心「咯噔咯噔」的文字，孟妍妍則是對我這種態度較為不滿。
「你懂什麼，這種句式可是今年最流行的。」
「你不覺得長期使用會提高你的文字表達能力嗎？」
「我跟我對象都可喜歡這樣說話了。」
「不不是中國人！！」
在孟妍妍對我的訓斥中，無敵狂暴神龍給我發來了遊戲邀請。
天色已晚，孟妍妍苦哈哈地寫了一下午作業，而我在無敵狂暴神龍的帶領下一路披荊斬棘闖到了黃金二。
QQ 傳來信息。
無敵狂暴神龍：不玩了。
緊接著消息撤回，又發來一條信息。
無敵狂暴神龍：不玩了（蒼蠅搓手）
消息再一次撤回，再次發來一條新信息。
無敵狂暴神龍：不玩了，要去吃飯。（寬大的手掌拎起手絹一角朝你揮揮）
「孟妍妍，你對象發信息了，怎麼回？」我瞧著孟妍妍寫個作業都快把自己寫睏了，頭歪在胳膊上神思早已不知飄到哪個大洋去了。
我這一聲把她驚醒了，她迷迷糊糊：「跟他說個再見就是，記得加上括號。」
我瞭然於胸，上百度搜索一番括號文學的寫法，然後胸有成竹地回復。
柒淺墨（已有對象）：好的親愛噠。（修長的手指拭去眼角的淚珠，依依不捨揮別。）
我覺得我被我的舍友們集體孤立了。
今晚的 307 激情暢聊群已經不如往常那般熱鬧，原因是下午舍友 c 邀來的那位化學系小帥哥又給我的舍友們介紹了另外兩位小帥哥。
他們六個人開了個群在裡面嘻嘻哈哈，只剩我盯著安靜的 307 激情暢聊群氣得砸床。
說好我們四條單身狗纏纏綿綿到天涯，如今只剩我這一隻孤零零漂泊於天涯，難過啊。
百無聊賴之下，我再一次打開王者榮耀。呵，黃金的我你們愛答不理，最強王八的我會讓你們高攀不起。
隊友們說我菜我忍了，連掉了三顆星我忍了，但竟然有人說我是小學生。
這我可忍不了。
說我是小學生，我配嗎，我不配。
小學生都比我玩得好。
激憤之下我撥打了表姐的電話。
「喂，表姐啊，妍妍在嗎。我發現上午有個題跟妍妍講錯了，你把電話給妍妍，我得跟她說說。」
「孟妍妍，快讓你男朋友帶帶我升段位。」這一句我幾乎嚎了出來。
聽筒那端傳出來孟妍妍慌張的聲音。「噓，你小聲點，小聲點。」
孟妍妍聲音跟賊似的壓低了嗓子：「我爸剛跟我們老師通完電話，我爸媽現在懷疑我戀愛。」
嘖嘖嘖，你不就是戀愛了嗎，有什麼可懷疑的哈哈哈。我在心底放肆大笑。
「他們現在要查我電腦，我最近不跟他聯繫了，你跟他說我 QQ 用不了了，你要打遊戲自己找他去就是。」
「記住你別露餡，他可不願意帶你打遊戲。」
「嗯嗯，懂了懂了，公式記住了，先平方後換算是吧，懂了懂了。好的小姨。」
「小姨再見。」
我還沒來得及插話，對方的電話就匆匆掛斷了。
我留在原地一臉懵逼，隨後反應過來，這是要我自我發揮？
4.
柒淺墨（已有對象）：親愛噠，最近大號用不了了，只能用這個號和你聯繫了。（軟萌萌的少女音帶著嬌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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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為了假裝孟妍妍，我依然使用著她強烈堅持的括號。而且轉念一想，反正是以孟妍妍的名義發信息，丟人也不是丟我的人，甚至打字打得更來勁了。
頁面里無敵狂暴神龍打了很久才回復。
無敵狂暴神龍：知道了知道了（蒼蠅搓手）
那你帶我打遊戲吧。我打下這串文字，思量片刻，刪除重打。
柒淺墨（已有對象）：那你可不可以帶人家打遊戲呀。（眨了眨我星星一般的雙眸，楚楚可憐狀）
發完後我端起桌上新泡的碧螺春品了品，嗯，好茶，好茶。
無敵狂暴神龍：好啊好啊，你用張飛或者牛魔王好嗎？（蒼蠅搓手）
柒淺墨（已有對象）：嗚嗚嗚，人家想用長得好看的英雄了啦。（委屈地撓撓頭，瞪大了我水靈靈的大眼睛）
無敵狂暴神龍：那你用莊周吧。（蒼蠅搓手）
柒淺墨（已有對象）：OK
只會蒼蠅搓手？這也太敷衍了吧。我心裡碎碎念，不過 timi 一聲響，遊戲為上，就不管這些有的沒的了。
不愧是上了最強王者的人，憑著一手過硬的技術 carry 全場，硬生生帶著我從黃金 2 一顆星闖到了黃金 1 的晉級局。
時針指向晚上十點半。
我正想一鼓作氣進擊鉑金段位，結果無敵狂暴神龍發來信息。
無敵狂暴神龍：不早了，早點睡吧，熬夜不好。（摸摸頭）
切，這話說得，老氣橫秋的。到底是誰啊喂，我望著發來的一行字感覺說不出來的好笑，不過想到對方需要睡眠，再加上一直讓對方帶自己還蠻不好意思的，我立刻回復。
柒淺墨（已有對象）：好噠晚安親愛的（櫻桃小嘴張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依依不捨道別）
近日以來風平浪靜，孟妍妍在她爸媽對她戀愛的疑雲下不敢作妖，下午她在看書，我則在一邊打遊戲。
經過一番學習和運用，孟妍妍所使用的括號文學已經被我掌握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在對舍友們使用括號文學後她們紛紛給我發來一個滾字時，我內心是相當滿足。
果然，矯情我一個難受，大家一起矯情就很開心。
只可惜滿足一陣過後我的內心深處不免徒增一些哀愁。
這個世界沒人懂我。
這種感覺就相當於你滿心學了一身屠龍技，卻發現這世界沒有龍。
哦不，這世界還是有龍的。有無敵狂暴神龍，只有他會用括號文學回應我。
雖然大部分的括號里的內容只有四個字——蒼蠅搓手。
而他此時恰好發來一條信息。
5.
無敵狂暴神龍：親愛噠實驗報告做了沒借我看看呀（搖搖尾巴，打滾滾，撒嬌嬌）
搖搖尾巴？打滾滾？撒嬌嬌？我內心構想了這場面一番，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隨後又忍不住玩心大起。
「孟妍妍，你男朋友問你要實驗報告。」
孟妍妍放假以後就沒出去，正處於狂躁期，手裡的筆在紙上畫了一團麻線，不耐煩地回了一句：「還沒寫呢，你讓他自己做。」
「那我回他了。」我嘿嘿一笑，打了一行。
柒淺墨（已有對象）：嘖嘖嘖，這麼簡單地報告你不會自己做嗎，自己做。（戴帽帽，吃桃桃，好涼涼）
無敵狂暴神龍連發來數個問號。
隨後，又來一條信息。
無敵狂暴神龍：孟妍妍你有沒有良心你高數都是我教你的我以後不教你高數了哼（高傲地叉著腰，奶乎乎的臉上氣得通紅）
噗哈哈哈，看到括號的內容我一陣爆笑。孟妍妍也趁此探過頭。
「孟妍妍，你男朋友教你高數，你考了 70 多分？他這教學質量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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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高數高數，一提高數她就煩。孟妍妍臉色鐵青，搶過手機就回去。
柒淺墨（已有對象）：呵你高數很好嗎我用得著你教
無敵狂暴神龍：我考了滿分（超級驕傲）
此言一出徹底激怒了孟妍妍。她拿著作業一陣翻找，找出一道數學題發過去。
柒淺墨（已有對象）：這你會嗎（呵呵）
不到半分鐘，正確答案發了過來。
孟妍妍冷笑一聲，不死心，又搜了一道更難的題發了過去挑釁。
不到半分鐘，正確答案又一次發了過來。孟妍妍懵了。
「要不，你給他發個超難的題？」我嘗試著說。
果然，孟妍妍搜了一道大題發了過去。
三分鐘後，正確答案發了過來。
孟妍妍震驚了。
我笑了笑，心道女孩還是太年輕，就會被男孩騙。搜題軟體誰不會用啊。老娘已經二十三了，這種情況可難不倒我。
我笑呵呵地發過去一道題，高等數學競賽大題，這可是我們學院教授自己出的，網上可沒正確答案。讓你們這些人剛斷奶沒幾年的孩子知道知道，什麼叫做姜還是老的辣。
十分鐘後，我看著發來的正確答案驚呆了下巴。怎麼會這樣？
高手啊高手，莫不是對過的這個傢伙，也有一個小姨，還是學神級別的？
不過孟妍妍此時已經無所謂了，她拿著我的手機發了最後一條信息。
柒淺墨（對象已死）：呵呵由於孟妍妍和她對象吵架的緣故，我沒有再找無敵狂暴神龍打遊戲。而且我已經升到鉑金二了，能和我的舍友們一起排位了。
無法施展括號文學的功力，我感到甚是空虛。而這邊孟妍妍則悄咪咪地問我明天能不能帶她出去玩。
「我們明天去商場吧，你之前說好的請我吃烤肉。」
我欣然同意，想著孟妍妍放假一周了，還沒出去玩過。
6.
第二日，我和孟妍妍一進商場門，她卻拉著我去了肯德基，說要吃新出的漢堡。
上午十點多的光景，店裡人還不是很多，座位都是空蕩蕩的。我進門四處打量，無意間看見站在櫃檯前一個高高瘦瘦的穿著黑色條紋毛衣的身影。
他好像某個人啊。我感嘆道。
孟妍妍則有目標似地直直去了一個座位。
那座位上還坐著另一個人———一個和她一般大，長得白嫩清秀的男生，穿著厚厚的外套，滿心歡喜地向孟妍妍揮揮手。
呵呵，果然。
果然是利用我出來和她的男友約會的，果然是讓我來當電燈泡的。
我一屁股坐在孟妍妍旁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起坐在她對過的她的男友。
嗯，確實挺好看。怪不得孟妍妍當寶貝似的。
我故作深沉，掏出手機，想著好歹帶我打了幾局遊戲，就破費請你們這兩個人吃一頓。
一雙身著牛仔褲的腿映入我的眼帘，我下意識抬眼望去。是那個黑色條紋毛衣的男人端著滿滿的餐盤向這片的桌子走過來。
不是好像某個人啊，是好像就是那個人啊。我愣住了。
在我的恍惚中，那個人竟然堂而皇之地走過來，淡定自若地坐在我對面。
待我看清了那人的臉，我痴呆了。果然就是那個人！
「哥哥。」孟妍妍男友開心地喊了一句，我這才察覺這倆果然長得很是相像。
電光火石間我神思流轉，察覺不妙。
「啊，我突然想起來，家裡的高壓鍋還開著呢。這樣吧，妍妍啊，你和你男朋友好好玩，我先回去看看。」邊說，邊從錢包里掏出兩張大紅鈔票不由分說塞進孟妍妍手裡「我走了哈，錢就這些了，省著點花。」
然後在三人錯愕的目光里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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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一路逃竄到家，一進家門就連喝了兩大杯水，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思索片刻，才想到，我就這麼逃走了豈不是更顯得做賊心虛？
此時手機傳來一條信息。來自於我 QQ 大號的一條好友申請。
網名是樸實無華的一個英文字母 plunge。備註是三個字：宋楚明。
宋楚明，一個著實讓我很難忘的名字。他曾經是我心中的暗戀男神，後來，我們沒有後來。
學校里不乏有幾個長得好看的男孩子，更不乏成績優異的學生。但是長得好看成績登頂的人，只有宋楚明。
宋楚明是學校最風光的人，自然有大把的女生欽慕，這其中也包括我。
但學校管得嚴，宋楚明本人也是那種對誰都冷冷淡淡的性子。大家除了私下裡討論討論宋楚明，或者想方設法多看宋楚明幾眼，也做不出什麼過多逾越的事情。
我與他的唯一淵源在那年冬天。
7.
十一月的尾巴下了那年的第一場雪。我和朋友們下了課就興沖衝下樓去玩雪。
我給了朋友們一人一個大雪球，直直砸向他們的額頭。幾個人對我群起而攻之，紛紛搓雪球要砸我。我連忙躲閃，一路逃亡到學校的小花園。
後面的人一手一個雪球氣勢洶洶地追著我砸，我逃到湖邊，一邊跑一邊轉頭看身後的人們。卻聽到他們喊「停下」。因為跑得太快，腳下正好是一塊冰面，我停不住腳，只感覺身體直直地撞向了什麼。巨大的衝擊力使我向後栽倒在地，而我面前只有結了冰的湖面。
我剛剛撞到了啥？我撓撓頭，正處於迷茫中，只聽見旁邊有同學大呼：「宋楚明掉湖裡去了！」
宋楚明？湖裡？我起身連忙上前，湖裡的冰面破了塊大窟窿，窟窿里有個全身濕透了，瑟瑟發抖的身影。我驚愕地愣在原地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合著我剛剛撞到了宋楚明還把人弄到湖裡去了？
還好學校挖得人工湖不深，淹不死人。但大冬天真的能凍死人，宋楚明被校領導撈出來以後，全身都濕透了，像只倒霉的落湯雞止不住地發抖。更倒霉的是，他的頭撞到了冰塊，汩汩的血流了出來。
他被送回了家，而學校里卻流傳開了一番驚世駭俗的言論。
學神為了準備考試特意跑到安靜的湖邊背書，不想有女生對他欲行不軌之事。女生被拒未果之後惱羞成怒把學神推進了湖裡。
我成為了讓學神為我失（濕）身的女人。
我成為了讓學神為我頭破血流的女人。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喂。
由於宋楚明沒有追究這件事，我僅僅是被老師批評了一頓就沒事了。於是我對宋楚明心懷歉意與感激，連著給他送了四五天的早餐。順便附上了寫著我滿滿歉意的便利貼。
看他欣然收下了我內心也是雀躍的。想著憑著這件事能跟他搞好關係也算因禍得福。
然而轉折發生在考試成績張榜的那天。學校公示欄的紅榜貼了學校前二百名的成績。
宋楚明第一次不是第一次。因為考試就在他落水第二天，那天，他遲到了一個小時，頭上綁著一圈繃帶匆匆趕到教室。一個小時，恰好是一篇作文的時間。
沒寫作文也能考級部第十也是很了不起了。
我的前桌，那個名叫羅願的白胖子和我一起站在公示欄前一起看成績。
那一刻他洋洋得意，沒了宋楚明他如願成為了第一名。他鄭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心情激動：真的是多虧了林兄的絕妙一推把宋楚明搞下去了，這次考了第一我的 Ps12 可算能到手了，明天請你吃肉鬆麵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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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專業捧哏二十年的我簡直是脫口而出：哎，羅兄言重了，這都是小意思，小意思，肉鬆麵包要大份的哈。
周圍有人竊笑有人議論紛紛，我倏然感覺身後有一道寒光。
8.
我和羅願不約而同地轉頭，恰好對上了身後宋楚明一雙幽怨憤恨的眼睛。
此後我給宋楚明的早餐再也沒送出去過。而學校的傳言則變成羅宜修和林陵容為了第一的位置聯手陷害清清白白的宋甄嬛。
最後是在那年下學期的一次期中考試表彰大會。學校里讓前一百名上前領獎。
不知學校領導腦子的那根筋抽抽了，想出了學生們先依次上台發表幾句感言，然後再依次上台領獎的笨流程。
這意味著第一名講完話要到第一百名身後重新排隊。
不幸的是，我就是那第一百名。
宋楚明講完話就站在我身後，我感覺他會隨時伸出手把我推出去。
由於心虛，我左靠靠，右站站，全身心地不自在。
輪到第五十七名講話時，我按捺不住了，想跟他解釋清楚一切都是個意外。
我鼓起勇氣回過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裡滿是淡然和坦然，神情像面對一個陌生人一般。
沒有埋怨，沒有憤恨，沒有不屑，沒有任何情感。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這點小事，其實在他從前、現在亦或者以後無限風光的人生里什麼都算不上。
這卻是我與他唯一的交點，是我四個月以來放在心裡羞惱與甜蜜交加讓我難忘的事情。
他挺拔地站立著目光望向台上，眼睛裡壓根沒有我。他甚至都快忘記我了。
我突然意識到，是我等凡人不配了。
第五十八名上台講話時，我對宋楚明徹底死了心。
此後我與他未有過任何交集。
我猶豫片刻，還是點了同意。緊接著一條信息發來。
plunge：高壓鍋關好了沒。
我下意識回復。
元氣少女郭德綱：關好了。
plunge：嗯，那我們在肯德基等你。
我沒說要回去啊喂。
plunge：你的小侄女讓我跟你說，你不來她就把你的秘密講給我們，我覺得不太好，所以…
呵呵臭丫頭，威脅我是吧，好吧，她成功了。我最終還是選擇了回去。出門前還仔仔細細又打扮了一番，畢竟宋楚明在那裡，氣勢不能輸。
一整天，我不知如何面對那個男人，只能扮演起了一個嚴厲又莊重的長輩，神色一絲不苟。把注意力全放在挑孟妍妍毛病上。什麼東西不能亂買啊，什麼食物不能亂吃啊，煩得孟妍妍發誓以後出門絕對不會再喊我。
宋楚明一如那時一般神情淡淡，只是偶爾也會看著我跟孟妍妍扯皮時偷笑。
我鬱悶，我一點也搞不懂宋楚明這個人。
在我晚上身心俱疲地回到家時，QQ 小號來信息了。
無敵狂暴神龍：到家了嗎，打遊戲嗎。
現在的情況我迅速在腦子裡分析一番，總覺得最近的事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簡單，決定探探路。
柒淺墨：不玩了啦，人家好累哦。（窩起小拳拳揉了揉眼睛）
柒淺墨：對了，你哥哥今年多大了啊？（微微沙啞的蘿莉音帶著些許疑惑）對方正在輸入中在頁面顯示很久，才發來一條信息。
無敵狂暴神龍：我和你一樣大。
wtf！！！！！！
我的內心宛如晴天霹靂。
柒淺墨：你是誰？
無敵狂暴神龍：一個被你處心積慮推下水，還被騙著帶你打遊戲升段位的可憐人罷了。
果然，果然這幾天帶我打遊戲和我聊天的就是宋楚明，怪不得他的括號里永遠都是蒼蠅搓手，這個文字能力匱乏的小垃圾，怪不得他能解我的高數題。
他竟然還記得我和他之間的事，我內心有點感動。但隨後，我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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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上午剛見面時我就怕我掉皮被他發現。之前仗著孟妍妍的身份肆無忌憚，括號文學喚醒了我內心隱藏著的表演型人格，對著無敵狂暴神龍賣萌撒嬌，撒潑打滾。
有些話連孟妍妍本人看了都覺得惡臭，我還拍著胸脯告訴孟妍妍小情侶之間打打鬧鬧都應該這樣的。
掉皮之後這些話不是孟妍妍給她的小男友發的。是安靜文雅的林清疏給冷冷淡淡的宋楚明發的。
不能讓他發現我的真面目，不然丟臉他媽給丟臉開門，丟臉到家了。
我乾脆一連發了幾個問號，決定裝死到底，不能讓他發現我的身份。
柒淺墨：什麼意思啊，人家看不懂誒。
無敵狂暴神龍：別裝了，林清疏。
無敵狂暴神龍：你侄女跟我弟聊天都不用標點符號的，就你用。
哈哈哈哈哈，這該死的標點符號。
我看著發來的信息悲憤地砸床，回看了之前給他膩膩歪歪的括號文字幾近羞憤欲死。最終選擇了直接拉黑了他，然後無力地癱在床上。
太丟人了。
QQ：您有一條未讀消息。
我翻個身，點擊打開。plunge 給我發來個賤兮兮的熊貓人頭像，似乎是在耀武揚威。我猶豫要不要把這個號也拉黑，想了三秒，終究還是捨不得。
元氣少女郭德綱：你是怎麼發現的？
plunge：你可能沒注意，你發的那道題的照片，右下角寫了你的名字。
我翻到那張照片，果然，交作業時寫的名字忘記了。
元氣少女郭德綱：就因為這個？
plunge：嗯，除此之外還發現你用這個號給那個號的一個遊戲連結的動態點了贊，然後回看了聊天記錄發現你和你侄女聊天習慣不一樣。
元氣少女郭德綱：哦。
plunge：你就這個反應？不應該為我絕妙的推理喝彩嗎？
元氣少女郭德綱：我更好奇你為什麼冒充你弟弟打遊戲。
plunge：他要寫作業，沒時間玩手機，只能求我帶他女朋友打遊戲。沒想到帶的竟然是你。
元氣少女郭德綱：你真是個好哥哥。
plunge：我也這麼覺得。
後來我才知道，他弟弟宋楚曉為了讓宋楚明幫忙他遊戲，幫宋楚明刷了好幾雙鞋子。
可憐宋楚曉小小年紀，被兩個不懷好意的哥哥姐姐欺詐。當然，這是後話。
聊完這句，雙方一時冷了場。正在我以為要結束這場坦白局時，對方發來了我最不想面對的一句話。
plunge：我一直以為你挺文雅內斂的，沒想到發來的信息那麼可可愛愛。
可可愛愛自然指的是括號里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紅潤的臉頰，奶乎乎的小手，櫻桃小嘴…這是赤裸裸的內涵。
我試圖反擊。
元氣少女郭德綱：你也挺可可愛愛的，搖搖尾巴，打滾滾，撒嬌嬌（你其實也蠻喜歡用標點符號的）
plunge：學弟弟而已。
元氣少女郭德綱：學會了四個字（蒼蠅搓手）
plunge：但是跟你的話，人家可是又學了很多了啦。（害羞地低下了頭，一絲緋色染上了兩頰）
瘋了，這男的瘋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冷清淡漠，孤傲不群的宋楚明嗎。
元氣少女郭德綱：學侄女而已，我還是那個斯文嫻靜的我。（蒼蠅搓手）
plunge：你要真的斯文嫻靜，就不會把我推下水了。（落魄地在冰冷的湖裡瑟瑟發抖）
元氣少女郭德綱：對不起。
一提到這件事我迅速滑跪。宋楚明沒有回覆我，我盯著手機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沉沉睡去。
夢裡我又回到了那年冬天，那個湖邊。學校印的知識要點零散地灑落湖面，周圍是沸沸揚揚的呼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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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看見他呆呆地愣在湖水裡，一動不動，像是快要陷進去了。
我急了，然後撲通一聲也跳了下去，墜入冰冷的湖水裡，刺骨的涼意席捲我全身，水裡明暗不清，我看不到宋楚明，也找不到盡頭，只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我忽地驚醒，天已經亮了。
9.
一上午，我不知道反反覆復看了多少次手機，期待著哪個人能給我發信息。在快要死心的那一刻終於收到了他的信息。
plunge：我覺得我太可憐了。
元氣少女郭德綱：你怎麼了？（蒼蠅搓手）
plunge：多年前被人蓄謀推下水，多年後被人白 piao 打遊戲。（嗚嗚嗚嗚。）
元氣少女郭德綱：你好騷啊。（蒼蠅搓手）
Plunge：你好冷漠。（傷心地哭了）
元氣少女郭德綱：我們之間男女有別，你不要用「piao」這個敏感字眼。
plunge：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嚶嚶嚶嚶。）
元氣少女郭德綱：我賠你錢？（優雅甩出一張支票，隨便填）
plunge：……
午飯時間，表姐小心翼翼地試探我。「清疏啊，你最近談男朋友了啊？」
「啊？」我疑惑，怎麼不明不白來這麼一句。對面的孟妍妍悄悄踢了我一下，看口型在說「救我」。
「怎麼這麼問？」我不動聲色地回應。
「昨天你姐夫下班去商場買東西的時候看見你和妍妍了。」
原來如此，昨天孟妍妍和她小男友約會被抓包了，她把事情推到我頭上，意思是我和宋楚明談戀愛，她只是個跟班。
我內心竟然完全沒有想否認的意思，我含糊不清地點點頭，含糊不地承認。
並不是要替孟妍妍隱瞞的原因。我得承認，從昨天看到宋楚明的第一眼，我就對他動了歪心思。
10.
下午三點，我開始鼓搗我那張臉。
下午四點，我翻箱倒櫃糾結要穿什麼衣服。
下午四點半，我準時出門，準備去接宋楚明。
宋楚明找到了一個為期一周的實習工作，每天下午五點下班。而我對他的賠償就是每天下午接他下班。
他從樓里出來，可能因為本身很高的緣故，即使穿著厚厚的外套也不顯得臃腫。此時夜幕低垂，他的臉色在這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晦暗不明。一如曾經那個讓我常常仰望的他，捉摸不清，猜測不透。
我在路邊沖他揮揮手，他看向我，雙手插在口袋裡，揚揚眉，驀然璀璨一笑。
就那一秒，我竟有一種想撲過去抱住他的衝動，這可太失禮了。
他向我走來，左瞅瞅，右看看，一臉無辜地問我「車呢？」
我向他甩了甩車鑰匙，「停車場那兒。」他則表現出很難過的樣子。
大概是在他的設想中我會騎個小電驢，他則坐在我的后座攬著我的腰，我們一起在這天寒地凍的節氣里迎著冷風找罪受。
有可能是我成為了經驗豐富的老司機，而他只能在社交平台上抱怨他科二考了四次還沒過。
我小心翼翼拉了拉他手腕間袖子，「走啦。」
「嗯。」他點點頭，接著反手牽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
他的手很熱，我的手很涼。天上好像有很多星星，地上好像開了道裂縫，周圍的街景好像在旋轉。
他看著我，笑得像一隻無辜又溫暖的小狗。瘋了，我只覺得我要瘋了。
我活了這麼久第一次牽男人的手啊，還是宋楚明的手。
我把宋楚明送到他家樓下，腦子裡正構思要怎麼和他親密又不輕浮，文雅又不嚴肅地道別，他卻不著急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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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他摘下脖子上的圍巾，然後俯身上前把圍巾搭在我的脖子上，認真地圍好。
「下車回家的時候別凍到了，你的司機任務還有六天呢。」
他身上的味道好香，帶著淡淡清茶味的木香。「宋楚明，你這是在泡我嗎？」我腦子抽抽了，簡直脫口而出，說完頓時感到後悔。
「嗯。」他幾乎也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我們彼此反應過來，氣氛瞬間陷入尷尬。宋楚明選擇立刻下車逃之夭夭。
瞧著他逃竄的身影我忍不住低頭笑了出來，安靜的街道突然響了幾道鳴笛聲，是我的頭不小心撞到了方向盤。
11.
元氣少女郭德綱：呼叫無敵狂暴神龍
plunge：那是我弟弟取的名字。
元氣少女郭德綱：那你現在的這個名字有什麼意義嗎？
plunge：你猜。
我不猜，我猜不透宋楚明。
這幾天我們和諧相處，他還答應我他工作結束請我吃飯，結果最後一天送他回家之後他就不理我了，發給他的信息石沉大海。
用完我就丟？這也太沒良心了吧，我把手機扔到一邊又忍不住拿過來再看看。內心格外煩躁。
我如此難過地過了三天，連跟舍友們一起打排位都不行了。
「為什麼本來好好相處的人突然就不理你了呢？」我在舍友群發問。
「那你肯定得罪他了唄。」
得罪？我開始復盤了和他相處的那幾天自己的一舉一動。一切都很正常，唯一的不同發生在最後一次接他那天。
那天我們行駛到車站附近，在人行道看到一個身影。那個人拖著個大行李箱，背上背著一個大書包，手裡還提著一個大書包，步履蹣跚，顯得異常艱難。
這身影我越看越熟，忍不住停在了他旁邊，打開車窗，喊了一聲：「羅願！」
笨重的身形回過頭，果然是那個白胖子。這傢伙剛放假回家，打車被司機放了鴿子，晚高峰擁堵的時間也不好打到車。只能自己走了。
我招呼白胖子上車，於是羅願對上了宋楚明。
羅願在宋楚明隔壁大學學醫，平日也是常常見面的關係。看到我和宋楚明在一起察覺到一絲不對。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向羅願辯解：這位是我侄女的大伯哥。
羅願恍然大悟：哦，原來是親戚，怪不得你把他推下水他都沒找你事。
我訕笑，心裡想你可快閉嘴吧。
我恍然大悟，肯定是宋楚明見到我和羅願，又想起了羅宜修林陵容宋甄嬛的故事。我跟他聊這麼久了還沒有向他解釋過。
我急匆匆跟他發信息。
元氣少女郭德綱：抱歉抱歉，是我沒解釋，當年是我不小心滑倒了才連累你掉進水裡的，跟羅願完全沒關係的。
plunge：哦。
沒了？就一個哦？
元氣少女郭德綱：我侄女和你弟弟真成了，我也算你的小姨，是你的長輩。對待長輩態度好點行不行？
plunge：嗯，我會看著辦的。
冷冰冰的語氣給我心口重重來了一擊，我嘆了口氣，睡覺睡覺。
12.
第二天是除夕，我沒有去找孟妍妍，刷 QQ 空間卻看到了她新發的一條動態。傷感又無奈地表示自己恢復單身了。
想起昨晚和宋楚明的聊天，我懷著莫名又驚愕的心情給孟妍妍發了條信息問她怎麼回事。
莫非，這是宋楚明想跟我切斷最後的聯繫？
孟妍妍告訴我她被宋楚曉甩了，只跟她發了條信息說以後別聯繫了就不再理她了。
這麼說好像我也被甩了。
我嘆了口氣，告訴她，姓宋的都不是啥好男人。
天涯何處無芳草，這個不行咱再找。
除夕夜，電視里放著春節聯歡晚會，窗外煙花與鞭炮齊鳴。熱鬧的氣氛襯托得我的傷感更加傷感，我想下樓走一走。
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宋楚明家的小區。原來不知不覺中我已經走了兩條街。
我在我心裡罵著自己沒出息，連忙掉頭離開這裡。轉頭卻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帶著清茶味的木香襲來，看來宋楚明命中注定是要挨我撞的。
我抬頭，瞧著這個無情的男人。他帶著他弟弟正好出來買煙花。
「你弟弟分手了？」
「嗯。」他點燃一根仙女棒。
「你乾的？」
「算是吧。」煙花閃現出絢麗的光芒，照應的他的臉格外的好看。
「看來你是真的不想讓我做你的小姨。」我澀澀道。
他塞給我一支仙女棒，點頭。我無聲地和他放完最後一根仙女棒，準備走人。
此時天空迸發出璀璨的煙花，他在我身後說了一句話，周圍是巨大的煙花響聲，但是我聽到了。
他隨意得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怎麼樣，語氣卻也是同樣澀澀的。
「我不想你做我小姨，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可惜你喜歡羅願。」
等等，我愣住了，轉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宋楚明，你說的啥。」
「沒什麼。」
「可是，我喜歡的是你啊。」我怕煙花聲蓋住我，很大聲地嚷道。
13.
宋楚明是在那一刻喜歡上林清疏的。
他被撞到了水裡，嗆了兩口水。他憤怒地看向肇事兇手。
漫天大雪，她在白茫茫的雪景里，烏黑的長髮飄揚，穿著淺綠的外套，白皙的臉上有紅暈，眼神清亮卻帶著一絲驚愕。四目相對，宋楚明感覺自己心止不住地跳動。
它和雪景融為一體，像一幅好看的油畫。
他呆住了，然後在她試圖小心翼翼下湖的時候喝止住了她。
拒絕接受林清疏早餐的原因不是因為公告欄前她和羅願的那番玩笑話。而是那天下午，羅願神秘兮兮給林清疏一個盒子說是驚喜，打開一看卻是條毛毛蟲。
林清疏拿著掃把追了羅願三層樓。他恰好看到教室窗外兩個人打鬧的身影，心裡說不清的複雜。
他一直以為他們才是兩廂情願，天作之合。
那個春天，他站在她身後，前面的人像是在瑟瑟發抖，焦躁不安。
他猜到了她內心所懷著的愧疚與不安，以及莫名的害怕。
其實三天的早餐已然夠了，他又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假裝不認識她，忘記了她。
他假意看校園裡漫天飛揚的楊花，像是去年的那場飄飄洒洒的大雪。
這樣她就不用如此難熬地面對自己了吧。
大學四年間羅願居然沒有和林清疏在一起，讓宋楚明有些詫異。
在幫弟弟打遊戲，點開發來的數學題時宋楚明覺得自己有了機會。
結果那天林清疏那麼認真地向羅願辯解他們之間的關係時，他還是覺得，林清疏是喜歡羅願的。
我上前抱住宋楚明。哦上天啊，新的一年我有一個男朋友啦。
大概是報應吧。當年坐羅願后座時，我老是閒著無事掐他肉，用筆戳他，搶他的作業本來抄，所以老天讓他做了我戀愛道路上的絆腳石。
我決定找個機會要胖揍羅願，宋楚明說算了吧，他怕他開學後一起吃飯時，羅願會往他飯里加毛毛蟲。
宋楚明說自己找他弟弟商量他和孟妍妍的事情時，被他爸媽聽到了。結果就是他爸媽知道小兒子談戀愛後棒打鴛鴦，讓宋楚曉與孟妍妍劃清關係。
可憐我那涉世未深的小侄女連個春節都沒過好，大年初一抱著我哭哭啼啼，梨花帶雨。
我摸摸孟妍妍的頭，說了很多安慰她的話，心裡想的則是感謝她為小姨的愛情路上付出的巨大犧牲。
14.
以及最後一個問題。
plunge，驟然陷入。
陷入冰冷的湖水裡，陷入你的清亮的眼裡，陷入你深不可測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