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街女工作的衛生條件很難保證,她們身上的氣味經常隔了3層口罩都能聞見。
玉荷的鮮花小院,就仿佛是女人們向下墜落前的最後一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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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荷和另外三個人有時會在我面前講起小院裡的趣事。
姑娘們為了搶吃的也會吵架,有次她們爭玉米爭哭了,玉荷很生氣,直接到市場上拉回來七八十斤玉米。
玉荷經常買彩票,說是中獎了就請大家吃大餐,但是她運氣特別差,總也不中獎,有次終於中了一百多塊,結果請吃飯就用了一千多。
她們還買了一些花在樓頂養,玉荷自己也喜歡養花,所以花越養越多。當時流行炒蘭花,跟炒股一樣,她們還拼錢買了幾盆蘭花,說是等著漲價,或者養好了,分了苗,也可以掙錢。
隊里有個專門做蘭花生意的學員說她們被騙了,肯定不能發財,玉荷氣得要命。
四個人嘻嘻哈哈地回憶起小院子裡的往事,仿佛那小小的一個院子是一個溫柔的港灣,哪怕其他地方多麼的不堪,只要回到那裡,總有人關心有人疼。
玉荷知道自己帶的幾個姑娘條件不好,吃青春飯長大不了。
別的媽媽恨不得小姐把錢都花在化妝品和衣服上,小姐越是花枝招展就越有市場,玉荷卻總是讓她們少買衣服,把錢省下來。不上班湊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她還給她們出謀劃策,想讓她們存點錢就改行。
第一個離開小院的,是那個為了家庭欠下高利貸的女人。
玉荷看她不容易,總是多安排她出台,還把出手大方的客人介紹給她。
過了一年多,女人就還完了高利貸,還攢下了十幾萬,她收拾收拾,決定回老家。
臨走之前玉荷去送女人,一遍一遍地叮囑對方,回家後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段經歷。她怕女人回去後會被粗暴地對待。
從那以後,玉荷總是用她的事例來教育其他的姑娘,讓她們為了將來早作打算。
那個被家暴的女人, 她沒出過遠門,當初用身上所有的錢買了一張最遠的車票來到這裡,但其實她離家不過七八十公里,坐車也只要一個多小時。
有一天,她的丈夫突然出現在她們的「鮮花小院」前,憤怒地喊著她的名字。
女人渾身顫抖,她眼裡蓄滿了淚水,無助地看著玉荷。
玉荷第一次見到她時,她衣服上有斑駁的血跡,額頭的傷口剛剛結痂,手臂下巴都是烏青的傷痕。
她說過,自己挨了無數次地打,往常她也害怕,但是她知道只是疼一些,她並不會死。可是這一次,她特別害怕,她覺得自己很快會被打死。
玉荷不想那些傷口再出現在她的身上。
男人要女人拿出3萬塊才肯離婚,女人沒這麼多錢,玉荷乾脆地借給她。後來玉荷還親自陪女人回去在民政局辦手續。
女人非常感激,死心塌地跟著玉荷。但是玉荷一直說她不適合待在夜總會,讓她趕緊攢錢謀出路。
最後這女人跟著玉荷乾了三年多,攢下了一筆錢回了娘家,在鎮上找到合適的小吃店去開店了。
有兩個自己帶的姑娘離開,玉荷不覺得難過,她反而經常跟其他人提起這兩個女人,讓其他人像她們一樣不要只顧眼前,掙夠了就趕緊上岸。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為小姐打算的媽媽桑。
我們隊里的年輕媽媽桑,為了留住最能掙錢的一個小姐,把自己的親弟弟介紹給那個小姐當男朋友。小姐白天和她弟弟約會,晚上她給小姐打掩護,讓小姐為她掙錢。
當時我不知道的是,玉荷為了幫小姐上岸,卻把自己搭進了戒毒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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