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也走了,我只有你了。」顧娜可說。
絕望的人編撰出上帝安撫自己,孤獨的人幻想遠方值得期待,陰鬱的人總夢到懷抱的柔軟。
有的人出現,有的人就有了信仰。
沈辰就是這樣挺過來的。
那天顧娜可下班後沒有給他報平安,他趕去夜總會,見到她在路燈下轉圈,踉踉蹌蹌的。她的眼神比沈辰再熟悉不過。
「哥......」顧娜見到他,蹣跚走來,張開手臂。
「你還敢開天窗!」沈辰掰過她手臂,白嫩的皮膚上突兀留著幾個針孔。
沈辰只覺得天旋地轉,下一秒一個耳光狠狠打在顧娜可臉上,遠處幾個混混頓時起鬨歡呼。
「你不知道我怎麼進去的?」沈辰拎起顧娜可,一邊走一邊罵。顧娜可頭顱很低,看不清表情,卻是沒再說話。
那之後顧娜辭職了,也沒有再聯繫過沈辰。
「(XX銀行)X年X月XX日,您尾號XXX帳戶收到匯款1000000.00元......」
手機嗡嗡兩聲,李有斌的消息和銀行的消息幾乎同時到達。
「我不管你是誰,這件事到此為止,再糾纏,等我忙完了你可以試試。」
沈辰嘴角勾了一下,立即把錢轉到一個帳戶。
「錢不幹凈,我也是,對不起。」
沈辰只覺得一口氣順了出去,之後並不十分輕鬆,但是痛快。他收起手機,掏出煙盒,兀自盯著雲層發獃。天台的風大,他一身清爽。
「媽的,死也要噁心你。」良久,沈辰突然笑出來。
當他顫顫地探出天台圍欄,酒店樓下的歡悅喜慶,以及周遭灰濛濛的城市混在一起,隱隱能聽到的祝賀聲和車流的脈動雜錯,呈現出一台音樂劇。
沈辰心裡猛然壯懷激烈,這是獨屬於他的舞台,一口熱情從胸腔噴涌,即刻就要吶喊一句:「我去你媽的!」
而欄杆還比他壯烈,搶先道:「滾吧憨批。」隨即破碎。
「誒,臥.槽?」
沈辰最後說道,抓著圍欄急速而下。
「砰!」「哐哐,」兩段撞擊聲像鼓點般先後響起,撩著迴音,緊接著的尖叫、悲嚎、汽車防盜鳴,恰到好處引出遠處世界的副歌。
「……經警方調查,本案系由酒店頂層天台圍欄,年久失修意外脫落造成,目前死者家屬擬將起訴酒店負責人,酒店方面回應……」
電視機象徵性地開著,合住病房嘈雜得厲害,辨不出聲音,圍簾半掩也看不見電視畫面。
「好些嗎?」顧娜可問道。
「你說呢?」沈辰抬腿屈了屈,笑著說:「你說神不神,我當時摔在38樓陽台,現在這病床號也是38。」
「……以後都別說這些了。」顧娜可說道,把沈辰的腿塞進被子。
兩人說著,有人把電視聲音調大,新聞里說著一個自強的貧困大學生,病房裡有人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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