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歲的爺爺被三個叔叔踢皮球一樣踢來踢去，叔叔嬸嬸們都不願意贍養爺爺奶奶，就因為爺爺說要三個叔叔給他們養老。爺爺說我從小沒了父親，就不要我和母親贍養他和奶奶，三個叔叔就藉口我們不給爺爺他們養老，他們三個就也不管爺爺他們。媽媽對我說了一番話後，我的做法讓三個叔叔無地自容。
我爸是爺爺奶奶五個孩子中的老大。奶奶說我爸五姊妹當中乾的活最多的，吃的苦最多的都是我爸。三個叔叔和姑姑都比爸爸精明，有事總賴著給父親干，父親從不跟他們計較，總是默默承擔了。
父親人老實，他對幾個弟妹也很寵愛，可在叔叔他們眼裡，我爸就是傻愣子，好欺負。
奶奶說叔叔們都成家後，他們兄弟幾個分爺爺奶奶的家產時，只有我爸媽得爺爺奶奶的東西是最少的。
三個叔叔都要先拿，先分，最後不要的東西就都歸了我爸。叔叔們還因為分家的事，吵得你死我活，差點打了起來。我爸和我媽提著那些破爛東西沒有吱半句聲，默默地去了幾個叔叔都不肯要的破房子裡。
爸爸和媽媽總教育我們，只要人不懶，不生病，就不會餓死，日子就會越來越好。
我們一家四口也是這麼憧憬未來的，但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厄運會悄悄降臨在我們的頭上。
98年的時候，那一年我十歲。村裡有不少人開始建紅磚房。那時候農村建房全靠人力，不像現在這樣有機械參與。
爸爸是個砌匠師傅，那天主人家辦了竣工宴，村裡人家家戶戶都被邀請去吃酒宴了。在農村，當時不是至親的，一般鄰居一家只去一個人。可誰都沒想到在所有人都坐上桌的時候，房子大門口梁斷了，緊接著整棟房子二樓的空心板都塌了下來，那場事故讓我爸還有村裡許多人都喪失了生命。
大叔當時在外面做生意沒回來，二叔在房子外面躲過一劫，小叔跟幾個人躲在一個桌子下，很幸運只受了輕傷。唯獨我爸，他被砸下來的磚頭砸到了頭，沒了生命。
得到這個噩耗的時候，媽媽嚇得腿都軟了，爺爺奶奶看到從磚堆里抬出來的父親，奶奶經受不住打擊當場暈了過去，爺爺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父親的葬禮之後，爺爺和奶奶擔心我媽會改嫁。他們小心地照顧著我和妹妹，不敢去安慰媽媽，奶奶說她怕說了會讓母親更加傷心。
那段時間，奶奶不僅要忍痛照顧我和妹妹，還要時刻關注母親的動向。直到母親自己主動喊他們，再次去田間地里幹活後，奶奶他們才放心下來。
家裡沒有父親這個勞動力，田裡很多活兒，母親一個女人家乾得特別吃力。爺爺就會幫著母親一起干。奶奶會幫著母親照顧我們，會幫著把家裡照顧好。
叔叔嬸嬸們覺得爺爺和奶奶是偏心我們家，幾個人對爺爺奶奶的意見特別大。
爺爺無奈，只能幫了我媽後又去幫叔叔他們。可叔叔他們即便受了爺爺的幫助，他們也不感激爺爺的幫忙，他們覺得爺爺只是想做個樣子堵他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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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父親走後，爺爺奶奶就跟我們一起生活，爺爺說有他在，別人就不敢隨意欺負我媽是個寡婦。只要我媽在這個家一天，他和奶奶就要給我媽撐一天腰。
媽媽也明白爺爺奶奶怕什麼，她對爺爺奶奶坦白了：「爸，媽，你們放心，我不會考慮再嫁。我就算再苦再累，就算去拾荒，我也要把他們兄妹倆給拉扯大。」
嬸嬸們總跟鄰居們說我爺爺奶奶的錢都補貼我媽了。我爺爺也是年過六旬的人了，他除了乾地里的那些活兒，沒有別的渠道可以賺錢。
媽媽為了一大家子的生計，她去鎮上做了小攤販—賣蔬菜。每天凌晨三點多，母親就要早早起來去菜市場的流動攤位上搶地盤。
夏天還好，冬天的時候，搶了地方擺好各類蔬菜，接下來就是坐在那苦苦等待天亮。早上特別冷，碰上霜凍的時候，母親說她們的頭髮眼睫毛上都是白色的霜。
雖然日子過得很苦，可母親從沒有說過一個累字。她寧願自己穿得破爛，也會在過節，爺爺奶奶生日的時候，給他們拿點零花錢，給兩位老人買身衣服。
爺爺年紀大了後，田裡的活他們干不動了，我學著大人的樣子，自己摸索著學會了開犁田機，自己學會了耕田種地。
每次看到我開著犁田機在田裡忙碌的時候，爺爺總會現在田埂上看著我。他和母親說看著我坐在那機子上面的時候，背影和我父親一模一樣。
我和妹妹為了減輕母親的負擔，初中畢業後我倆就輟學了。我們從沒挨過母親的打，因為這事，我們兄妹倆被母親哭著狠狠打了一頓。即便被打了，也沒改變我的決定。最終母親沒再說過我，她只冷冰冰地丟給我一句話：「希望你以後不會怨我！」
我們不上學了，家裡的經濟負擔少了很多，家裡的條件也慢慢好了起來。村裡人除了我家還是那棟破舊的泥磚房子，家家戶戶早就是紅磚小瓦房了。
母親說這些年我們攢夠了錢，可她心裡一直有陰影，不敢建房子。因為她有些怕，最終還是我做了這個決定。
房子建好後爺爺奶奶住一樓，因為他們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母親跟著住一樓，她說怕夜裡爺爺奶奶起來如廁，老人年紀大了怕摔。
爺爺和奶奶跟著我們生活了十幾年，媽媽總跟我說我們受了爺爺奶奶十多年的照顧，她不止一次教育我們以後我們賺錢了，必須好好孝順爺爺奶奶。
我跟著別人做了父親曾經的工作，我也有了一項養家餬口的本領。
每次我發工資，我都牢記母親的教誨，給爺爺奶奶拿一百兩百零花錢。雖然老人不肯要，但母親總安慰爺爺奶奶：「這是你們辛苦帶出來的孫子，他現在有能力賺錢了，不管他給你們拿多少零花錢你們都得接著。」
爺爺奶奶笑了，他們說給我攢著等我結婚的時候再給我。
爺爺75歲的時候，他召集了三個叔叔坐到一起，商討關於他和奶奶的養老問題。
爺爺說：「我和你媽，在老大那邊生了快二十來年了，你們兄弟幾個平時一沒出過錢，二沒出過力，我們老兩口有個小病小痛的都是你大嫂給出錢看的。她照顧我們夠長時間了，以後我跟媽的養老問題，就你們仨來負責。我們年紀越大，以後病痛越多，你們大哥不在了，他們孤兒寡母壓力也大，不能總讓她來承擔。我想著以後你大嫂就不用給我們養老了。」
大嬸一聽立馬拒絕了：「那怎麼行，你以前能動的時候，怎麼沒想著我們幾個？現在老了干不動了，就想我們了？你幫了她們母子倆那麼多年，他們養你們也是理所應當的。都是你的兒媳婦，憑什麼到最後她不出錢不出力養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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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二叔和三叔都認為大嬸說的對，他們說：「是呀，你們能幹的時候幫著大嫂，跟著她住，現在想著病痛多了，想到我們了？她這麼硬氣，那就一直把你們養下去。」
奶奶聽了直抹眼淚：「你們幾個家裡的孩子，哪個不是我給帶出來的？你爸哪一次沒幫你們幹活？這麼多年，你們哪怕喊我們去吃一口飯都沒有，你大哥走得早，你大嫂一個女人家的，她也養了我們這麼多年了，她不容易。」
大嬸壓根不講這個理：「她不容易我們就容易了？你說大嫂養你們了，那你們老兩口的錢拿出來，我們分了再來說這事。」
母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對幾個叔叔說：「你們都別吵了，爸媽跟我們生活這麼多年我們已經習慣了。你們要都不願意養老人，也不要說這麼難聽的話，爸媽還是跟我們生活吧！」
我對幾個叔叔說：「叔，嬸，我媽說的對。我爸雖然走了，但是我這個兒子還在，我得替我爸盡孝。我既然有能力答應下來，我就有能力養活我爺爺奶奶。老人不用你們負擔，我來養。」
大嬸嘴裡一哼：「喲，翅膀硬了，可千萬別把話說的太死了。到時候又哭著鬧著說我們幾個沒養你爺爺。」
「放心，我既然敢攬下這活，就有能力養我爺爺奶奶。」
叔叔嬸嬸們走後，爺爺奶奶坐在那唉聲嘆氣。媽媽安慰他們：「爸媽，別想太多。就像你大孫子說的，你們儘管安心就好。」
前年因為修路，我們隊上一片山被賣了，按人頭每人可以分四萬多塊錢。三個叔叔又來我家鬧了一次。
叔叔們要爺爺奶奶的那筆錢拿出來，說他們替爺爺保管。大嬸說怕爺爺年紀大了，忘性大，把錢弄丟了。
爺爺對幾個叔叔說：「正好你們都來了，省了我去找你們。當年你們都拒絕養我和你媽。前年你媽住院，讓你們三個掏錢。你們說力軍答應養我們就該說到做到，死活不肯掏錢出來。現在我當著你們的面，這錢你們仨誰也別想得，我們都給力軍了。他養我們，錢就給他。」
因為爺爺做的這個決定，我成了三個叔叔的仇人。他們說我一個孫子還跟他們做兒子的爭財產。我沒跟叔叔他們爭論。
如今我只希望爺爺奶奶能跟著我們安享他們人生最後的幾年，至於其他的，任由他們說去吧，我只按照我的心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