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給和要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會張口。但是父親聽了大姐的話半天不吭聲,大姐又說了一句,父親才說:醫院飯不貴,一天花不了不了多錢。
父親這話一出來,氣得大姐說了一句:爸,你可真是老糊塗了。大姐轉身走了,我只能尷尬的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但是心裡終究不是滋味。
那天下午,侄子來了,難得來看望父親,說是周末放假,來看看自己爺爺。侄子剛坐到病床前,父親高興的臉上浮上了笑容,從枕頭底下拿出來一沓錢給侄子。
笑著說:這是這幾天爺爺收的錢,都給你留著,收起來吧!侄子看了一眼收了起來,我站在門口瞥見這一幕心裡不是滋味。
病床前照顧的永遠都是我和大姐,父親卻不願意給我一天50元的飯錢。侄子一周來一次,父親攢了錢就給侄子。
但是我能怎麼辦?這是我的老父親,看著他躺在醫院裡,我又不能不管,我在心裡嘆氣,算了,都是盡為人子女的責任。
大姐為我打抱不平,我也只能安慰她,父親一輩子都是這樣,老了更別指望能改了。
我這句話其實是自我安慰,卻沒想到父親在彌留之際真的改變了。
父親去世的那年整日喊自己心臟不舒服,大哥可能是聽的不耐煩了,讓鄰居家兒子順路送父親到了縣醫院。
到了醫院大廳,鄰居兒子給大姐打了電話後就離開了,大姐去了醫院才看到父親坐在醫院大廳,氣得大罵大哥太過分。
那時候大姐孫子出生,她要忙著照顧孫子,只能給我打電話讓我去照顧父親。我照顧兩天,大姐照顧一天,小妹照顧一天。
兩個哥哥依然像是隱形人,見都見不了一面。
父親住院之後整日在昏睡,加上打針,清醒的時間很少。那日我在幫父親擦手擦臉時,他突然醒來,看見我腦子好像突然清醒了。
和我說了兩句話,父親突然拿出一個存摺,說是上面有2萬元,說是給我兩個兒子,一人一萬。還說幾個姊妹中就我家的日子最讓他放心不下。
我看到那存摺本能的拒絕了,我想起了侄子,也想起了兩個哥哥,怕他們引起誤會,我說不用。
父親虛弱的給我塞了幾次,都被我放回了他的枕頭底下。那時候的心理很複雜,有一種倔強,也有生氣的叫板,更有傷心在裡面。
父親活了一輩子,頭一次想起我這個女兒,想要給我錢,我拒絕了。但是我沒想到父親卻沒放棄。
他住院一周會,醫生讓接回家裡,那時候父親已經動不了了,偶爾能睜開眼。我和大姐還有小妹在哥哥家照顧父親。
兩個哥哥每天像是例行任務,轉到父親的房間看一看,我們姐妹三人負責擦洗、喂飯、換衣服。
那天又是我陪著父親,已經2天沒有清醒的父親突然睜開眼喊了我一聲,眼神看著無比清醒,他突然對我說:辛苦了,爸總覺得放心不下你那兩個兒子,說著又拿出了那個存摺非要塞給我。
我的本能依然是拒絕。我說我知道了,這錢我不要,你好好放著。父親好像交代後事一樣說:這錢我也花不了,還不是給了你哥和侄子,還是給你。
你們兄妹幾個就你條件差,我最放心不下你,你拿去。我倔強的又放進了父親的枕頭底下。
沒想到當天晚上父親就去世了,那2萬元的存摺被嫂子收了去。
我和大姐、小妹在父親床前守了一周,辦完父親的葬禮我卻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就和大姐說起了父親給我2萬元的事情。
我說:咱爸這一輩子都重男輕女,他從來沒給過咱們姐妹幾個錢。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命最後的時間裡想明白了,突然非要給我2萬元。不過我沒要,一輩子都伸過手,怎麼會要這2萬元呢!
大姐一聽就罵我說:你怎麼能不要呢?那是咱爸想明白了,覺得內疚了,心裡有了愧疚感,那2萬是對你的彌補,也是他對你的愛,你不要咱爸肯定是帶著遺憾走的。
我一下呆住了,從來沒有想過,那2萬竟然代表了父親的父愛,我只是心裡有傲氣,父親不給,我就不要,即使給了,我也不要。
卻沒想過,那2萬隻是數字,更是父親一輩子的懺悔,是他在彌留之際對自己偏心的一種彌補。
我倔強的拒絕,是拒絕了父親的懺悔和醒悟。大姐說:咱爸偏心了一輩子,才發現了自己的偏心不對,他給你錢牛就應該接著,這樣他才能走得放心。
你倒好,反倒拒絕了咱爸,他偏心了一輩子,你都不給她醒悟和改過的機會。
算了,人已經走了,你也別多想了,有些事情過去了,就當一陣風吹過,別放在心傷了。
我突然醒悟,原來自己做錯了。我拒絕了父親的和解,不知道父親走時是不是心裡放不下,怕我心裡有怨恨。
可惜,一切都已成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