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時候艱苦到什麼程度?就是連菜湯都不放過的那種,經常舔完菜盤,還要把米飯扣過來,再拌拌吃。
所以我那時候最渴望的就是,能去外婆家住幾天,那樣可以加加餐。
我永遠都記得外婆家蒸雞蛋羹的那隻棗黑色的瓦盆,每次從飯鍋里端出來的時候,我老遠都能聞到雞蛋里夾著蔥花的香味。
而這碗雞蛋羹也只有我和表姐林芝共享,每次我們倆在外婆的分配下,用雞蛋羹泡米飯,那味道,簡直睡夢裡都要吧唧嘴。
所以我的童年最難忘的就是在外婆家小住的那些日子,有美食,有外婆的疼愛,還有跟表姐的嬉戲打鬧。
因為表姐比我早一年上學,隨後我再去的時候,她就更像個姐姐的樣子了,經常學著老師上課,讓我們幾個小的「立正、稍息」,還給我們讀拼音。
總之,我是滿眼的羨慕和佩服。
終於,在我9歲那年,被父母送去讀書了。
因為比表姐低一年級,所以每年寒暑假去外婆家,我都把表姐當小老師,對她更是言聽計從,讓我幹啥都行。
就這樣,一晃我和表姐都升了初中,雖然我學習成績不錯,但看到父母每年一到開學季就愁眉苦臉的不高興,哪怕是每學期1塊5的書本費,幾個孩子一起報名,他們也給不起。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確實比同齡孩子開竅早,懂得心疼父母。
所以在初一下學期,我自己主動說不念書了。
我話一出口,父母連勸都沒勸,就欣然答應了!估計他們自己在心裡也醞釀了好長時間,只不過沒好意思說出口。
後來母親還安慰說:「女孩子能讀到初中也就不錯了,趕明兒我們給你買台縫紉機,讓你學裁縫手藝,比念書強。」
母親這個承諾倒是很快兌現,不久她真的找大舅托關係弄了一張票,買了一台上海「飛人」牌縫紉機。
我虛歲16那年在表姨的介紹下,跟她婆家一個遠房叔叔在一個小鎮上學裁縫手藝。
那個年代學手藝、做學徒,實際上就是師傅家的「小夥計」,除了不碰師傅吃飯的家什外,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包括帶孩子,都是小徒弟的活。
即使這樣,我父母每年還要給師傅家150斤米、10斤菜籽油,這還是沾熟人的光,要是別人會更多。
在我去之前已經有兩個師姐了,每天我們仨住在一間不到十五平米的小房間裡,晚上怕浪費電,基本是不幹活的。
有時候我實在想動手操作,就白天撿一些邊角料,趁中午都在休息時,我做鞋墊,做小手帕。
就這樣,第一年我沒摸到縫製新衣服的邊,但跟師娘學會了打紐袢、網眼扣等技術。
雖然我是後到的,但師娘經常當著兩個師姐的面,誇我心靈手巧,稍微一點撥,就學會了。
當時我心想:既然這樣,那還不趕緊教我做衣服嘛。
可能是覺得我是可塑之才吧,在學徒的第二年春天,師傅就試著讓我踩機子、做一些簡單的活了。
因為我之前縫製鞋墊時練就了熟練度,我把活乾的又快又好,師傅幾乎挑不出毛病。
就這樣,慢慢的開始跟兩個師姐做同一樣的活了。
兩個師姐每次幹活就嘴裡小聲嘀咕,埋怨師傅把活派的多。
但我跟她倆不一樣,師傅越給多,我越高興,因為各種款式的衣服我都遇到了,只有不斷的實踐,才能不斷的發現問題,所以我上手很快,做衣服的速度和質量還超越了兩個師姐。
其實兩年就可以出師,但按規矩,第三年要給師傅白乾一年,作為回報,只不過這最後一年,就不需要從家帶糧油了。
我手藝學成後,第一件衣服就是給外婆縫製了一件藏藍色的大襟褂,也是所有衣服中,難度係數最大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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