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點下去,也就增加了6個菜而已,按人數來說應該還要再加一個的,但我沒在意,大手一揮,直接就讓服務員按這個下單上菜了。
期間,大家有出去解菸癮的,也有上廁所的,來來回回好幾趟了,我睜著醉意朦朧的雙眼,傻笑著看著他們,仿佛回到了無憂無慮的高中時代,內心滿是幸福和充足。
突然,魚貫而入的服務員讓我清醒了過來。
足足十個服務員,個個手裡都捧著個大龍蝦,他們將這十份龍蝦擺在了桌面上。一瞬間,
有幾位老同學情不自禁發出了驚嘆聲,拿出手機,圍著這壯觀的「龍蝦宴」拍起了照片。
他們都以為這是我點的,但我很清楚,我根本沒點過這道菜,即便點了,我也不會一下子下單十份龍蝦。要知道,這家酒店不便宜,一份龍蝦價格兩千左右,這一桌就將近三萬元!
此時此刻,聚會的喜悅在一點一點消散,我非常憤怒。
「不知道是哪位老同學故意整我,大家相聚不容易,有什麼仇什麼怨直說就好了,何必浪費這麼多食物呢!」
我話音剛落,原本熱熱鬧鬧的包廂霎時安靜下來,他們面面相覷,隨後都看向了我,只有副班仍然低著頭,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這個時候,誰點的龍蝦一目了然。
我捫心自問,高中三年,我未曾和副班發生過糾紛和矛盾,畢業後,雖然我們之間的聯繫少了,但也沒鬧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我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我生氣的站了起來,準備質問副班,但坐在旁邊的班長卻將我按了下去,隨即湊近我耳朵,悄悄說了一句:「別聲張!」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班長,想出聲反駁他,但余光中卻看見副班拿起了三份龍蝦朝窗邊走去。
他將龍蝦一一擺在了窗台上,然後又在旁邊放置了三杯酒,隨即跪下磕了幾個響頭,站起來的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了。
眼前的這一幕讓我不明所以,但接下來發生的情況卻讓我震驚了。
有三名老同學,一個接一個的來到了窗台前,也像副班一樣跪下、起來、淚流滿臉。
「唉,你還記得當年的那場大火嗎,三位老師救了他們這幾人啊......可惜,老師們卻長眠在黑暗中了......」
班長帶著濃濃傷感的話語瞬間勾起了我的回憶。
是啦,我想起來了,高二那年的晚自習,副班他們被老師安排到實驗樓整理東西,有幾個高三的學生躲在實驗室抽菸,未熄滅的菸頭讓實驗室火光沖天。
大火蔓延得很快,副班他們被困在一角動彈不得,三位老師不顧自身安危,披著淋濕的衣服就衝進來,將副班他們救了回去,可在最後關頭,實驗室發生了爆炸。
這場爆炸導致一位老師當場死亡,另外兩位老師重傷,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辛苦治療後也去世了。
這件事情至今回憶起來仍讓我窒息,更何況是親身經歷的副班等人呢。
原以為時間會消散這些痛苦,但時隔十多年的高中聚會,讓副班又想起了曾經的往事,才做出了點十份龍蝦的舉止,他也想讓三位老師常常這美味的佳肴。
想起剛才自己對副班的憤怒,我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大耳光,趕緊上前安慰副班他們。
這一場聚會,我們喝到了三更半夜,喝到了酒店打烊,我們相擁著走出了包廂,當我站在前台結帳的時候,卻被告知副班已經結清了。
站在深夜的馬路上,我痛苦的抱著腦袋,使勁地抓著自己的頭髮,為今晚自己的錯誤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