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輝接著說道:我可不管別人說什麼閒話,俗話說龍上天還要就一棵樹,誰讓我起點太低了呢,還有件事我需要告訴你,後天我就要走了,隊長調我到一個別墅區站形象崗,工資比這裡高了很多,最主要的是那裡富人比較多,這對於我來說是一次不錯的機會,我決定抓住機會,爭取早點找到一個富婆,說著呵呵笑了起來。我原以為葉輝開玩笑,沒想到兩天後,葉輝還真就離開了公園門崗,從那以後,我們也就失去了聯繫。
一轉眼幾年過去了,2016年的一個夏天,我租房子的公寓被要求騰退,限定樓里的人十天內必須搬走,我收拾整理後準備搬走,屋裡有很多紙板需要處理掉,收拾完之後,我下樓和房東要了一個收廢品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不久後有人敲我的房門,我開門一看,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大個子男人,頭戴一頂破舊的草帽,汗流滿面地站在門口,看樣子大概三十多歲模樣,男人客氣地向我點了點頭,操著一口河南普通話問道:你是不是要賣紙板,我趕緊把他讓進了家裡,指著牆角的一堆廢紙板,示意他趕緊搬走。
男人看了看紙板,小聲嘀咕了一句:還真不少,我一個人搬不動,稍等一下,叫俺媳婦一起上來幫忙,說話間到門口用河南話打了一個電話,過了一會,一個身材肥胖,滿臉雀斑的女人拿著幾個蛇皮口袋走了進來,兩人三下五除二把一大堆紙板裝進袋子裡,然後搬下了樓,後來我坐上了他家的小麵包,和這對夫妻一起到他們家的廢品收購站拿錢,小麵包七拐八拐,半個小時後才出了北京城,來到一個荒無人煙的樹林旁邊停了下來,夫妻兩發現天空烏雲密布,貌似又要下雨的樣子,趕緊將車子倒進了廢品站,然後往下卸紙板。
我下車四處看了看,發現這裡是一片荒草地,夫妻倆在荒地上用鐵柵欄圍攏成小院子,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截報廢車廂,一家人就住在這截車廂里,車廂旁邊廢品垃圾堆成山,蒼蠅蚊蟲滿天飛,兩個髒兮兮的小孩正在垃圾堆旁邊的泥水裡玩耍,卸完紙板後,女人走過去把小的孩子抱在懷裡,順手牽起另外一個孩子,隨後走進了車廂里。
男人一邊稱紙板,一邊認真地給我算錢,我透過他滿臉的胡茬子,從那雙呆滯的目光里,突然想起這個面熟的面孔就是葉輝,我環顧四周,發現這裡是一片郊區的荒地,平日裡連計程車都很少來。心想:他怎麼會在這裡呢,葉輝從褲兜里掏出幾張髒兮兮的紙幣遞給我,示意我算一下對不對,我接過錢踹到兜里,擺擺手表示就這樣吧。隨後捂著鼻子離開了廢品收購站,葉輝畢恭畢敬地把我送到大門口,用手指了指馬路對面說:那邊有一路公交車回城裡,隨後客氣地揮揮手和我道別,我原本打算和葉輝說明當年我們曾經相識一場,可看到他那雙呆滯的眼睛,我最後還是忍住了,或許現在他除了賺錢養家餬口,什麼也不關心。
一路上,我回想起當年的葉輝風度翩翩的樣子,再看看眼前這個滄桑而麻木的男人,感嘆時光和命運的無情撥弄,那時候葉輝和我都只有二十多歲,想到他曾經發誓一定要娶一位身家5000萬以上的富婆為妻,可如今混成這個樣子,不知道這些年他都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一家人擠在一截悶熱潮濕的車廂里生活,不知道他當年找富婆的夙願實現了沒有,不過看到他現在的狀況,我想多半是沒有實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