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每天皮鞋擦的鋥亮,騎著他的二八自行車穿梭在縣城和村子裡。父親每天穿著布鞋,背著鋤頭,穿梭在村子和地里。
我一想到叔叔和父親的形象對比,再想到姑姑對待叔叔家和我們家的態度,雖然只有9歲,好像也明白了那份區別對待背後的心思。
我初中畢業那一年,姑夫的父親突然去世。父親帶著我去了姑姑家裡,父親看到姑夫在招待客人,就過去和姑夫打了招呼。
姑夫忙完把父親帶進了房間,給父親倒了一杯茶,發了一支煙。父親問了姑夫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姑夫和父親寒暄了兩句。
因為二叔在上班,那天他說自己下班了才能過去,我和父親就先過去幫忙。下午,二叔來了,恰好我和堂弟在院子站著。
姑夫喊堂弟去倒茶,堂弟被別人喊了去,恰好我在院子就應了一聲去廚房找熱水倒茶。
等我泡好茶,把茶水端進去的時候,姑夫和叔叔在房間裡聊天。我把茶壺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香菸。
立馬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早上父親來的時候,姑夫發給父親的煙就是過事招待親朋好友的普通煙,但是姑夫發給叔叔的香菸,是一盒50元的香菸。
那一年15歲的我終於明白了這區別對待背後的不一樣。我悄無聲息的退出了房間,心裡卻隱隱感覺被扎到了一樣,不舒服,渾身難受。
那還是一種比人輕視、看不起的感覺。從小時候的懵懂無知到青春期的清楚看到,我知道了為什麼小時候一問母親,她就發脾氣罵我父親。
也知道了父親裝作若無其事背後,或許是早已窺探到的輕視,只能裝作不知道。
我那天早早回到了家裡,即使父親讓我多留一會,我也不願因,心裡暗暗下決定,有一天,一定要超越所有人,讓他們都後悔。
那是一個少年面對身邊的不公平,想要用自己的方式來報復這個世界。我開始勤奮刻苦的讀書。
想要利用學習比拼過堂弟和表弟他們,所以,我就是那種上了高中才奮發圖強的人,因為我找到了人生努力奮鬥的意義。
高中三年,我特別勤奮努力,三年後,汗水換來了優異的成績,我成了家族裡第一個考上名牌大學的孩子。
大學畢業那一年,我又考了研究生,研究生畢業後進了一家國企,如今早已經是單位里的頂樑柱。
奶奶去世後,我把父母接到了身邊一起生活。只是父親執意要回老家,無奈之下我花了30萬,翻新了家裡的老宅子。
自從父母搬回家裡後,就發生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我的兩個姑姑,隔上幾天就會去看望我爸媽一次。
每次我打電話回家,我媽媽都會在電話里說道:你姑姑又來了,給我和你爸拿了自己種的菜,還拿了很多他們自己家的果子。
叔叔已經退休了,也住在老家,和我父親仍然是一個坡上一個坡下。但是很奇怪,我的姑姑們每次必定是先來我們家裡,等到下午要回去了拐彎去叔叔家坐上一會。
姑姑最小的兒子結婚的時候,父母回去了,我本來不回去,恰好周末赴同學之約結束後順路,就去了姑姑家。
我去的時候酒席已經結束了,我被姑姑和姑夫請進了房間。姑夫拿出來一包名貴的香菸遞給我,我用手擋了回去,說自己不抽菸。
這又讓我想起了20多年前的那個下午,姑夫給叔叔遞了一支好煙,而給父親只遞了一支普通的煙。
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卻依然記得這件事情。叔叔緩緩開口,說堂弟已經結婚了,想要回市裡找份工作,問我能不能幫忙,看看我們公司是否招人,幫堂弟安排個工作。
這就像是一個輪迴,二十多年後我依然被區別對待,不過境遇卻完全不一樣。我淡淡地笑了笑說:如果單位有招聘,我肯定會通知堂弟,只是現在都在收縮,母親沒有機會。
又和姑夫說了幾句閒話,我從姑姑家出來開車回家。
我在想,如果姑姑家和我們家的關係一直不錯,或許我會主動去幫堂弟。可惜,被區別對待的二十多年裡,讓我看清了親人之間的人情冷暖,有些人值得幫,和利益無關。有些人不值得幫,也和利益無關。
所以,即使二十多年後我被發了一支好煙,但是我依然選擇不去給姑姑姑夫幫這個忙,因為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