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認識的男人我不斷投喂紅包和禮物,受挫後,我想起了我的初戀

2021-11-21

【本文節選自網文《絕望的愛人:我的婚姻搶救無效》,作者:真實故事計劃,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戀人們的關係在校園時代總是純粹,進入社會後,愛情被膨脹的物慾染上灰塵。高考結束後,女孩劉月和初戀航宇在一起,航宇打工供她讀完大學。大學畢業後,渴望更廣闊世界的劉月發現,曾經的人生踏板成為她新生活的路障。

我換上紅色中式旗袍,踩著6cm的高跟鞋,小心翼翼地端著剛出鍋、還咕嚕咕嚕冒泡的酸菜魚。或許是因為太緊張,腳底打了滑,整盤酸菜魚傾倒下來,滾燙的湯汁澆在左臂,瞬間起了一圈水泡。

做兼職服務員的第三天,我便燙傷了。得知消息,男友航宇從上海趕來,看到我塗滿藥膏的手臂,他一臉心疼,「大學生最主要的任務是學習,而不是浪費時間做這些人人都能幹的事」。

航宇又說,「以後我給你錢,就當你給我打工吧。」我堅決地拒絕了。

我在河南一所高校讀大一,航宇在上海一家地產公司做租房中介。我知道他收入不高,上海開銷大,吃飯房租人情往來都要花錢。每隔兩三個月,他來學校看我一次,為省錢,每次都坐近17個小時的火車硬座。

航宇沒再提這事。我們沿著操場外圍散步,航宇手搭在我肩上,聽我興奮地談論著學校的新鮮事。兩人都走累了,他脫下外套,鋪在草坪上,讓我枕著他的腿躺下。

航宇捏了捏我的左臉,「月月,你上大學為了什麼?「

「換種活法吧。你看我表姐結婚後困在家,一輩子圍著老公孩子轉。想想就沒勁。」

「那你更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等畢了業,多的是掙錢的機會。」我被說服了。航宇笑笑,認真記下我的銀行卡帳號,說每月一號準時給我打生活費。

我讀大學的這四年,航宇在上海跑過工地,擺過地攤,跟過運輸,高中畢業的他換了好幾份工作,每份工作都做不久。我肯定他余錢不多,不過承諾給我的生活費,他從未推遲過。

我們約好每晚八點通電話,室友們得知我有一個社會上的男朋友,看我的眼光曖昧起來,學校也有了風言風語。偶爾我在水房洗衣服,會聽到背後有人小聲議論。

獨來獨往慣了,我懶得解釋。航宇做的是正當工作,我們和其他情侶沒什麼不同,儘管我花著他的錢,但我始終認為我是被資助、而不是被他圈養的關係。

有一年元旦,航宇來學校看我,我們依偎在逸夫樓下看同學玩輪滑。我對他說:「你知道嗎?有人說我被包養了。」航宇笑得直不起腰,「那我可賺大了,這點錢還能包養一個老婆」。

我站起來,作勢要打他,「誰是你老婆?」航宇把我拉進懷裡,用手捂住我的頭,「天真冷,別凍著我老婆了」。

大學四年,和我家境類似的同學申請助學貸款和助學金,四處兼職維持生活,有航宇的支撐,我加入文學社和話劇社,寫文章,排舞台劇,徒步旅行,肆意享受著充實無憂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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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航宇相識在2000年。

小學入學那天,奶奶把我送到學校便離開,我坐在教室里,抱著書包開始啜泣。同桌是一個胖小子,理著平頭,眼睛不大,帆布書包斜跨著。被我哭煩了,他站起來,將我從凳子上推倒在地,「再哭就把你扔出去」。被這麼一威脅,我的哭聲更響亮了。他坐在課桌上,一臉壞笑。這便是航宇。

我是班上的課代表,上課時,脊背挺得如直尺一般。航宇是班上的惹禍精,朝同學的水杯扔粉筆,上課時把黑板擦藏起來,學校牆上掛著個鈴鐺,一拉繩子便搖響了,老師和學生聽鈴聲上下課。一次,航宇偷偷溜到辦公室搖鈴,那天全校提前十幾分鐘放學,低年級學生堵在校門口,等不到來接送的爺爺奶奶,扭臉哭成一團。

航宇被全校通報批評。他站在升旗台念檢討書,念完了對著台下的我齜牙咧嘴做鬼臉,我端端正正站在隊伍里,內心卻覺得很是有趣。

他依舊很愛欺負我。偷藏我的書包,搶我的作業,偶爾也送我貼紙賀卡,還往我的抽屜里塞情書,無視全班同學的起鬨。

我不討厭航宇。我的家庭並不溫馨。父母三天兩頭吵架動手,半夜三更,我常要敲開鄰居的門,喊人來勸架。11歲那年夏天,父親酒後騎摩托車時掉進河裡,撈上來時人已經斷氣。半年後,母親再婚,繼父是鄰村的木匠,身體有些殘疾,村裡人都喊他瘸子。

2005年過完春節,繼父帶著我和母親去杭州討生活。在杭州兩年,他們不斷搬家、換工作,我也被迫跟著適應新環境。弟弟出生後,原本搖搖欲墜的母愛,徹底從我身上轉移。

2007年, 母親將我送到老家的縣城寄宿學校,我和航宇又一次見面了。

我入校時,學校已經開學。我抱著書本走到班級門口,航宇正站在欄杆前罰站。兩年不見,航宇瘦了些,他穿著白色的T恤,劉海斜蓋了半個額頭,手上胡亂翻著一本英語書。看到我,他愣住,「你回來了」。

和以前一樣,航宇還是班裡最活躍的那個,經歷一系列變故後,我變得愈發沉默,不願和人打交道。航宇對我處處照顧,帶熟悉學校環境,怕我想家,他拉來堂姐陪我一起吃飯睡覺,這讓我在遠離父母時,感受到被人照顧的幸福。我對他有了好感。

我想航宇一定聽說了我家的事,在那個不大的村莊,一點風吹草動,一頓飯的功夫便傳遍了。他沒問過我新家,我也沒有主動提起。

學校兩周放假一次,我們又是同村,航宇騎自行車載著我從縣城回村裡的奶奶家過周末。

進村路上有個很陡的下坡,航宇讓我坐好,他帶我衝下去。我膽小,拚命搖著他的肩膀要下車,他來不及剎車,連車帶人滾到了溝里。從臭水溝里狼狽地爬起來,看著對方被淤泥弄髒的臉和衣服,我們指著對方哈哈大笑。

兩個秋冬一晃而過。中考時,我勉強考上縣城二高,航宇的分數沒過高中錄取分數線,最後托關係也進了二高。

高中三年,我和航宇始終不同班,但距離並未讓我們疏遠。二高門口有一家書店,我喜歡看書,航宇經常租來《讀者》《意林》《美文》之類的雜誌拿給我,見我有特別喜歡的,他就省出飯錢買下來。

偶爾我也會跟著航宇逃學,他在網吧打遊戲,我在旁邊看電影聽音樂,網吧里煙氣繚繞,人聲嘈雜,我體驗到了自由的快感。

年級盛傳我們早戀,我倆不否認也不承認,就這樣過了三年。

2011年,高考成績公布,我和航宇雙雙落榜。我們分別去了父母所在的城市打工,我在寧波,他在上海。繼父把我送到一家服裝廠,不到300平的廠房裡擠滿了幾十個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我們每天工作12個小時。青春就像縫紉機踩過的針眼,規規整整,一眼可以望到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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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宇,你想過未來嗎?」下班後,我給他發QQ消息。

「沒有,過一天算一天,開心就好。」

「你怕嗎,假如有一天我們不再聯繫了?」

「你不會的。」

「萬一呢?「

」劉月,我們在一起吧。」

「好。」

相識的第十一年,我們在一起了。一天上班時,新來的女孩因操作不當,手指被電機傷到,血流了一地。聞聲而來的老闆沒幫女孩包紮,反而責怪她弄髒了布料。

我站在一邊,忽然覺得自己無比廉價,甚至不及一件還未出廠的衣服。

我決定復讀,繼父很不高興。我告訴航宇,他在上海幫爸媽做販菜生意,很快對此輕車熟路。他很支持我,但謝絕了我一起復讀的邀請,說自己不是讀書的料。

我選擇了隔壁縣城的復讀學校,那裡以校風嚴厲著稱。高強度的學習,沉重的復讀壓力,加上航宇不在,我的心情沮喪到極點。

全班72個人,無論怎麼努力,我的排名始終遊走在30名以外。這意味著我無法考上任何一所本科院校。家人要我回來打工,只有航宇鼓勵我堅持。

學校禁止用手機,航宇凌晨4點就要起床賣菜,每晚堅持熬到我回宿舍,在電話里確保我心態正常,他才放心睡覺。

生日那天,航宇學校來看我,帶我去學校旁邊的小餐館打牙祭。

恰逢模擬考成績出來,我的排名依舊靠後。我問他:「航宇,如果我還是考不上怎麼辦?」

「考不上就回來當老闆娘,哥養你!「

他堅定的語氣感染了我,我吞下一大口蛋糕:「考上了,我也給你當老闆娘。」

在航宇的陪伴與鼓勵下,那年高考我超常發揮,分數超出二本錄取線19分,被一所師範學校錄取。

當我開始憧憬大學生活時,家人在為總共5000多塊的學雜費爭吵不休。繼父覺得我沒考上好大學,一年要花一兩萬,不值。放到現在,我可以理解他的難處。母親沒工作,兩個弟弟還小,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他一人靠修車鋪養活支撐一家6口人的生活,肩上的擔子太重,可當時的我不這樣想。

和繼父大吵了一架,我揣著200塊投奔在上海的表姐。在上海松江一家電子廠貼了一個月產品標籤後,我賺到3800元,去掉花銷,學費還差著近2000元。

航宇繞了大半個上海來看我,看到我為學費一籌莫展的樣子,他抱住我。他身體結實了不少,臉曬得黑黑的,手心磨了一層厚厚的繭,我沉溺在自己的煩惱中,沒有留意。

航宇走後,我在包里發現一張銀行卡,卡里有2000塊。

「密碼是你的生日,天塌下來,還有我呢,別怕。」航宇發來簡訊說。

進入大學不久,奶奶中風偏癱,繼父關掉修車鋪,帶著我媽和弟弟們回到老家,家中一時沒了收入。我渴望自食其力,第一次兼職遇挫後,我選擇接受航宇供我讀書的提議。

時間沖淡了最初的感動與不安,後來,每月按時收到航宇的劃款,我竟有種心安理得的坦然。

航宇曾認真地問我,月月,等你畢業後,你會不會覺得我配不上你?我朝他胸口上打了一拳,當然不會,你是最棒的。

閨蜜也問我,你們異地,學歷相差那麼多,你確定能走到最後嗎?我無比堅定地說,確定,不可能有第二個人對我這麼好。

我幻想著畢業後和航宇同住,養一條叫豆包的狗,每天我做好早餐喊他起床,白天各自奮鬥,晚飯後一起遛狗。再平淡的日子,只要有航宇,千金不換。

2016年夏天,我大學畢業,不願去上海,航宇便來了鄭州,我們開始同居,起初,同居生活確實如我設想般甜蜜。

不過脫離了金錢的浪漫實在經不起推敲。我學歷一般,又缺乏實習經驗,找工作並不順利。不久,航宇在工作時腿部骨折,只能辭職養傷,坐吃山空的我們,日子捉襟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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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航宇的保護下,我一直生活無虞。第一次直面現實的殘酷,我的脾氣愈發暴躁,情緒無可宣洩,我開始挑剔航宇的髮型和穿著,有時他忘記收晾在頂樓的衣服鞋子,我也會大發脾氣。航宇只是忍受著,不曾吼過我半句。

一個多月後,我入職一家快消品公司做文案,不多的薪水刨去房租和一日三餐後所剩無幾。為改善經濟狀況,航宇不顧尚未養好的傷,送起了外賣。

一天,我加班到晚上10點多,走出辦公樓,身後零星地亮著幾盞燈,我有些害怕,打電話讓航宇接我。

航宇趕來已經是半小時後,手裡還拎著我最愛的糖炒栗子。他解釋自己剛送完訂單,來晚了。

在寒風中站了半小時、又冷又怕的我委屈極了,衝著他大喊:「錢錢錢,送外賣能掙多少錢?你這輩子都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一整袋栗子砸在航宇身上,撒了一地,航宇不認識似的看著我,什麼都沒說,撿起栗子扔進垃圾桶。我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一句台詞:他好像一條狗啊。

我們再沒提起那次爭吵,可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像一張被水浸泡過的報紙,無論怎麼被時間風乾,都撫不平了。

那時航宇最大的消遣,就是在K歌軟體上唱歌。他最拿手的一首歌是《做我老婆好不好》,騎車唱,做飯唱,連洗澡都要哼上幾句。

我笑他土。他一本正經地說,你要用心聽,歌詞是為你量身定做的,以後要在婚禮上唱。我故作嘔吐狀,婚禮唱這首歌,鬼才想嫁給你。

在鄭州,我們少有快樂時刻,多的是分歧和不解。我喜歡看《奇葩說》,翻余秀華的詩集,航宇沉迷《喜劇總動員》等搞笑綜藝,他不明白一個無聊的辯題有什麼好討論的,我也搞不懂他為什麼鍾情於低級笑料。理解不了彼此,後來,我們抱著手機,各看各的。

也許是碰壁太多,航宇頻繁提出一起回老家,「在縣城買個房子,你當老師,我做點小生意,不挺好嗎,為什麼非要在外面漂著?」

我不想。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逃離家。那個連高鐵都沒通的縣城,不在我的規劃里。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好不容易走出來,就這樣灰頭土臉地回去,我不甘心。

年底,我們回家時,航宇媽媽問我,「月月,你書念完了,航宇等了你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結婚……」航宇也看向我,我轉過臉,避免和他對視,像一條從砧板上奮力逃跑的魚。

年後回鄭州,躺在即將拆遷的城中村,我們相對無言,各懷心事。大學同學邀請我去北京,她在一家網際網路公司上班,可以內推我一份還不錯的工作,航宇準備回上海。在鄭州短短半年,我們身心俱疲。

我和航宇約定,等我工作穩定了,他就來北京和我團聚。來到北京,看到高樓林立,車水馬龍,隨著經濟狀況的好轉,我慢慢改變了主意。提起航宇,我不再像大學時那般驕傲,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對身邊的人隱瞞他的存在。

航宇發來消息,我偶爾回復一兩句。微信視頻通話時,我故意不看他的臉,也拒絕他來北京看我的提議。我惡毒地想通過冷戰結束我們的關係。

大半年後,航宇似乎也倦了。他在微信上問我,月月,我去北京陪你吧。

我沒有回覆。他再不是那個為我擺平一切的少年,而是一個沒有穩定收入、或許還會拖累我的包袱。他曾經是我人生的踏板,我踩著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等我爬上山頂,他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兩小時後,航宇又發來消息:你是不是有別人了?

我依舊不回復。我想,只要能分手,讓他誤會也沒什麼不好。

又兩個小時過去。他問,你不要我了嗎?

我秒回:嗯。

航宇說,我知道了,讓我再看看你吧,你別怕,我不糾纏你,我去北京見你最後一面。

2017年國慶假期,我們在北京上地一家影城看了最後一場電影《羞羞的鐵拳》。黑暗中,航宇幾次試圖牽我的手,我都躲開了。他距離我,距離我的手那麼近,又那麼遠。最後,他陪我坐到電影落幕,安靜得如同一尊雕塑。

分別時,我遞給航宇一張卡,裡面是我的全部積蓄。我告訴他,我會定期匯款,償還那些年他供我上大學的錢。

航宇幫我將頭髮別到耳後,「不用。照顧好自己,以後我就不在了」。

我去北京站送他。航宇穿著情侶衛衣,眼神疲憊,頭髮凌亂地癱在腦門上,整個人單薄到似乎連擁抱的勇氣都沒有。

他徹底消失在進站口時,一心想甩開他的我,心一下子空了。

獨自北漂的兩年多,最初的新鮮感褪去後,孤獨成了常態。每個夜晚,我關掉燈,一個人站在陽台上抽菸,萬家燈火,沒有一盞因我而亮。

和航宇分手半年後,我在社交網站上認識了一個男人,這場戀情持續了十個月,比起同航宇在一起的六年,實在過於短暫。後來,我抱著手機苦等回復,徹夜難眠時,突然理解了航宇當時的痛苦和煎熬。為得到對方的回應,我不斷投喂紅包和禮物,幡然醒悟時,我已花去大半存款,其中包括準備還航宇的錢。

我無比唾棄自己,也瘋狂想念航宇,向發小打聽他的近況時,得知他已經訂婚。

2019年冬天,我去瀋陽出差,走出火車站時,地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拉著行李箱走在異鄉的街道上,看著飄落的雪花,我心裡一陣悲涼。我想起三年前,鄭州下雪時,航宇來接我下班,身上落滿雪的他跑向我,勇敢而堅定。

在酒店住下後,我找到航宇的手機號,拔出後迅速掛斷。我想,我不配再打擾他的生活。

從瀋陽回來後,我遞了辭呈。我需要停下來,想一想自己到底要什麼。

不久後,我回了趟老家。回京前一天,我去航宇家附近轉了轉,我看到騎著電動車的航宇,后座上載著他的新婚妻子,他穿著一件紅色外套,人看起來胖了些,嘴裡還哼著歌:「如果你疲倦了外面的風風雨雨,就留在我身邊做我老婆好不好……」我們之間相隔不過一兩米之遠。

我知道,那個寒夜,他冒著風雪跑向我,兩人相擁時,我心裡理直氣壯的踏實,再也不會有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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