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加班嚴重,偷看他聊天記錄,才發現我們之間存在著另一個女孩

2021-11-22

【本文節選自網文《心悅君兮君不配:紅顏易碎琉璃脆》,作者:奶心崩豆 等,有刪減,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圖片源自網絡侵刪】

半夜在男朋友手機上看到一條微信:「如果沒有女朋友,你會喜歡我嗎?」

他回了一個字:「會。」

我把那段聊天記錄遞給他看。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摁滅菸頭,

「我說了她只是同事,也保證過以後不會跟她發生什麼,這還不夠嗎?」

說這話時,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嗓音里的失望和責怪,沒有絲毫掩飾。

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了。

1

半夢半醒中,我聽到有人開門,慢慢往床邊走過來。

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我起身,伸手摟住了江陵的脖子。

嘴唇離他還有幾厘米時,他突然側過頭,避開了我的親吻。

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讓我跟他都愣了一下,也讓我徹底沒了睡意。

可能是想避免尷尬,江陵扯了扯領帶,直接進了浴室。

沒多久,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江陵最近一直加班很嚴重,經常很晚才回來。

想到他可能忙得飯都還沒顧上吃,剛才的尷尬鬱悶立馬消了一半。

我找了找手機,還是,先給他點個外賣吧。

這才想起手機還在客廳充電。

偏過頭,發現江陵的手機隨意丟在枕邊。

沒多想,我拿起來,挑了家他最近常去的店,下單了一碗骨湯麵。

點完外賣,正打算熄屏,美團發來一條通知,說幫買的跑腿訂單已完成配送。

訂單信息上顯示,是一包紅糖,和一盒田七痛經膠囊。

緊接著,螢幕上突然彈出一條微信:「止痛藥很有用,謝啦。」

我愣住,手指懸在螢幕上方,好半天才點了進去。

最近的聊天時間,是半個小時前。

江陵:「你剛才回去的時候,臉色不太好。」

對方回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包。

江陵:「方案我做完了。」

對方很快回覆:「好哇,那我明天可以多睡一會兒,晚一點再來公司。」

江陵:「嗯。」

沒多久,江陵又問:「還好嗎?」

那邊沒回。

過了五分鐘,江陵又發了一句話:「給你買了點東西,這幾天注意保暖。」

江陵沒有給她設置備註,但是看頭像和聊天內容,很明顯。

她是周璇。

2

第一次聽到周璇這個名字,是在一個月前。

那天江陵陪我去看電影,看到一半,我注意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再回過頭看他時,發現他正低頭看手機,唇角噙著淡笑,眉眼間儘是放鬆的狀態。

我看著他,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問,「你在看什麼?」

江陵還是低著頭,聲音含笑,「周璇。」

氣氛有一瞬的凝滯。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周璇」這個名字,從江陵的嘴裡念出來。

語速輕緩,把她的名字繞在舌尖,異常好聽。

他像是意識到什麼,猛然抬起頭看我。

跟我對視了兩秒後,他把手機遞給我,一臉認真地解釋,

「周璇是公司新來的同事,工作很認真,我只是把她當作可以提攜的後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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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直盯著手機螢幕。

視頻里的女孩好像在過生日,有人把蛋糕抹在她臉上,她完全不在意,反而咧嘴

笑得很燦爛。

看得出,是個性格很好的女孩子。

「視頻是同事發到群里的,我剛才也就是隨便點進去看了一眼。」

江陵拉過我的手緊握住,溫熱的觸感很明晰,聲音是一貫的溫和,「楠楠,信我。」

我看了他很久,他一副神情坦然的樣子,不像是撒謊。

但不知怎麼,我腦海里不斷跳出他剛才的笑容。

一直到電影結束,我們都沒再說一句話。

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早有預兆。

3

十幾分鐘後,浴室的門開了。

江陵換了一身睡衣,濕漉漉的頭髮還在滴水。

對上我視線的那一刻,江陵明顯愣了一下,

「你翻我手機?」

我剛想說話,忍不住喉頭癢意,捂著唇小聲咳了起來。

江陵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才遲疑地問,「你感冒了?」

我輕輕地嗯了一聲。

已經入秋了,我從小抵抗力就比較差,稍不注意,就會引起很嚴重的感冒發燒。

和江陵在一起五年,往年每次快到換季的時候,他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每天盯著天氣預報,提醒我帶傘,或者抓著我去健身房,各種防患於未然。

我笑他過度緊張,他便會從後面攬住我的腰,頭埋在我肩窩上,悶悶地說,

「我不想你生病,感冒也不行。」

可是這幾天,我和江陵陷入了莫名的冷戰,這些變化,他好像完全沒察覺到。

4

「最近工作太忙了,沒注意。」江陵的聲音,把我從思緒里拉回。

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坐到床邊的,替我拉了拉被子,眼神里有淡淡的愧疚,「下次不會了。」

我還握著他的手機,忍不住問:「只是因為工作?」

「我跟周璇真的沒什麼。」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根煙點上,語氣里滿是疲憊。

我沒說話,把剛才翻到的一段聊天記錄遞給他看。

時間是三天前,周璇好像喝醉了,半夜給江陵發了條微信,「如果沒有女朋友,你會喜歡我嗎?」

江陵只回了一個字:「會。」

看到這段對話,江陵愣住了。

沉默了一會兒,他摁滅菸頭,抬眼看我,「我說了她只是同事,也保證過以後不會跟她發生什麼,這還不夠嗎?」

說這話時,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嗓音里的失望和責怪,沒有絲毫掩飾。

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好像不認識這個人了。

5

江陵的手機,在我們爭吵的時候,非常不合時宜地又響了起來。

消息彈出來,是周璇發來的,問他吃飯了沒。

緊接著又發來一句:

「我猜你肯定沒吃,給你點了一份骨湯麵,就是上次我帶你去的那家哦。」

我呆呆地看著這句話,心臟好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撕扯,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其實之前江陵不怎麼喜歡吃面。

小時候他家條件不好,他爸走得早,媽媽在外地打拚,經常把他一個人留在家裡,連飯都吃不飽。

那時江陵性子孤僻,人又悶,附近的孩子都不愛跟他玩,只有我經常去找他。

有次我去他家給他送東西,一進門,就看到他坐在長凳上,低垂著頭默默吃面,

清湯寡水,連一根青菜都沒有。

發現我在看他,江陵好像有一瞬間的無措。

不過很快就收起情緒,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吃了起來。

我盯著他瘦削的側臉,忽然覺得很難過。

也許,也有些同病相憐吧。

我媽心心念念就想要個兒子,卻在生我的時候傷了身體,醫生說以後很難有孕。

所以我媽一直很討厭我。

那段無望又落寞的日子,是我和江陵互相陪伴,互相慰藉,一點點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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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江陵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媽媽創業成功,還上了當時的財經新聞,然後就

把他帶走了。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再見過他,直到在大學裡再遇到。

在一起後,我發現江陵從來沒吃過面。

我其實大概能猜到原因。

他不想再回憶起那時的窘迫。

可是最近,我經常看到他打包街口那家店的骨湯麵回家。

一開始我還開玩笑一樣問過他,為什麼突然愛吃面了。

他回答得雲淡風輕,「哪有什麼原因,就是想吃了。」

那時我慶幸,看來他是真的放下了。

原來,是因為她。

6

我跟江陵提了分手。

拉行李箱拉鏈的時候,江陵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陳楠,你真的要走?」

我被迫抬起頭看向他。

從前我一直很喜歡江陵看我的眼神,溫柔細膩,整個人都有一種專注感。

大二那年,我和室友約定好去大理旅遊,室友卻臨時有事爽約。

當時我想著,反正機票都買好了,攻略也都做了,索性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到達大理的第二天,我去爬山。

當若隱若現的霞光從煙霧迷離的山間溢出的瞬間,我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江陵。

「你不是還在北京參加競賽嗎?」我問他,很是驚喜。

江陵搓了搓手,取下脖子上的圍巾,一圈圈給我圍上。

他的臉和耳尖被凍得通紅,聲音都有些發顫,

「在......在朋友圈看到你一個人來大理看日出,我不放心,提前趕回來了。」

「我想陪你一起看。」

江陵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我。

淡金色的陽光映在了他眼底,滾燙的熱意卻撒在了我心裡。

從大理回來後,我跟他的關係就微妙了起來,沒多久我們就在一起了。

可現在似乎變了。

明明我還沒變,明明我心裡眼裡還是只有他,可現在他對著我,只有煩躁和不耐煩。

大概,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吧。

「收拾完東西,明早就搬。」

收回思緒,我避開他的視線,抽出自己的手,「今晚我睡客房。」

凌晨十二點多的時候,我將將收拾完東西,渾身疲憊地躺在床上。

剛打開手機,就發現有一條好友申請:「我是周璇。」

通過驗證之後,周璇一直沒說話,鬼使神差,我點開了她的朋友圈。

最新一條是剛剛發的。

配圖是兩張照片。

第一張是她的自拍,身後的桌上放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骨湯麵。

第二張也是一碗骨湯麵,拍攝的背景很熟悉。

餐桌是斜方格花紋,桌上有一束嬌艷欲滴的玫瑰。

而裝玫瑰的花瓶,是我和江陵一起逛超市的時候買的。

周璇配的文字是「hhhh,和某人云吃面!(這是一條僅某人可見的朋友圈)」

下面,江陵給她點了個贊。

7

這一晚睡得很不踏實。

夢裡一會兒是小時候,我拿著沾著藥水的棉簽,小心翼翼地幫江陵塗抹嘴角的淤青。

他還沒什麼反應,我倒是先心疼得哭了起來。

一會兒又是那次跟江陵在山上看日出,風很大,他微涼的手輕輕包裹住我的手,

一起塞進他的口袋。

到最後卻變成了江陵摟著周璇,兩個人冷漠地從我身邊走過,一個多餘的表情都

沒留給我。

夢裡的一切太真實,以至於第二天醒來,下樓看到周璇的那一刻,我整個人都愣了。

之前我只在江陵手機里見過她的視頻。

仔細想想,這好像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老實說,周璇挺漂亮的,皮膚白,脖子又細又長。

她坐在沙發上,微仰著臉,頭上好像破開了一道口子,還有點細微的血跡。

江陵正在給她擦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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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著頭,一隻手固定住她的下巴,另一隻在她額頭上的傷口處輕輕按壓。

動作很是小心。

周璇忍不住「嘶」地叫了一聲。

江陵手上的動作肉眼可見地慢了。

光正好從百葉窗的縫隙打進來。

照得他眼裡的緊張和擔憂一覽無遺。

也讓站在樓梯口的我,把這一幕看得格外清楚。

提行李箱的手,不自覺突然鬆開了,發出一聲響動。

聽到響動,江陵回過頭,朝我皺了皺眉,卻一句話都沒有。

倒是周璇先開口了,大大方方介紹了自己,又解釋說江陵今天要外出約客戶,她

是過來送文件的。

「你們公寓的電梯壞了,我剛才爬樓梯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

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沒說話,拉著行李箱徑直去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手被江陵攥住。

他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盯著我,語氣里透著不耐煩,「還沒鬧夠?」

他的力氣很大,手腕被捏得生疼,我用足了勁掙扎,他卻越箍越緊。

一拉一扯間,江陵手腕處一隻灰色手表露了出來。

我突然頓住。

上個月江陵生日那天,我買了只銀色腕錶準備送給他,意外發現他手腕上已經有

了一塊灰色的。

看不出牌子,但從款式和樣式來看,明顯價值不菲。

江陵淡淡地說,是一個朋友送的。

現在江陵的家庭條件比我好太多,但他一直很照顧我的情緒,那是我第一次因為

經濟條件的懸殊,感到自卑和壓力。

當時我其實並沒表現出什麼,不過江陵還是察覺到了。

他低低嘆了口氣,從身後抱住我,溫熱的嘴唇抵在我耳邊,嗓音低沉溫柔,

「戴什麼手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送的。」

從那天開始,江陵就把那隻名貴的手錶收了起來,天天戴著我送的。

沒想到,分手的第一天,他就戴回了那隻灰色腕錶。

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平靜地說,「讓開。」

江陵也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縮回手,聲音有點不自然,

「今天要去見的那個客戶對公司很重要......」

話還沒說完,周璇突然出聲,提醒他該出發見客戶了。

我瞟了她一眼,想到了什麼,問江陵,「你手上這塊是她送的嗎?」

江陵沉默了。

過了很久才說,「陳楠,只不過是一塊手錶。」

我不想再跟他多說,拿起手機,電話還沒撥通,陳瑞就到了。

陳瑞是我親弟弟,比我小五歲。

我媽從來沒放棄生兒子,四處求醫問藥,嘗試了各種偏方和針灸理療,被騙了不少錢。

終於在我五歲那年,她又懷孕了。

這些年,我媽把所有的偏愛都給了我弟,對我依舊很冷淡,但我跟我弟關係卻還不錯。

「只有一個行李箱嗎?」陳瑞撓了撓頭,一臉遲疑。

「對。」

「啊這......」陳瑞更糾結了,「我還以為你們女生搬家都是大包小包的,我一個

人肯定不行,就把一清哥也叫過來了。」

我微微一愣,「喬一清?」

8

「對啊,一清哥剛從上海出差回來,就被我拉過來——」

陳瑞話說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

裡頭傳來一個略顯低沉的聲音,「好了嗎?」

「好了好了,你不用上來了,我們現在就下樓。」

陳瑞一邊說,一邊提起我的行李箱,「姐,走了。」

我沒再猶豫,拿起包跟在他後面走出門。

身後江陵好像在喊我名字,但我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更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喬一清的車就停在路邊。

我們走過去的時候,他正坐在車裡。

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敲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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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線條流暢的側臉,微微有些愣神。

喬一清是我高中同學,我們那一屆出了名的學神。

但他性格冷漠,我又比較內向,所以我們雖然是同桌,但幾乎沒說過幾句話。

畢業後,我本來以為,我跟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

直到兩個月前,陳瑞進了一家證券公司實習,有次我去他公司找他,這才知道喬

一清是他頂頭上司。

「一清哥。」陳瑞突然喊了一聲。

座位上的男人轉頭,恰好跟我四目相對。

我禮貌性地跟他打了聲招呼,想了想,然後去開後車座的門。

剛要坐進去,就聽喬一清說,「坐前面吧。」

「暈車坐前面會好點。」他淡淡地說。

我愣了一下,不過也沒去問他怎麼知道我暈車,安靜地關上後車門去坐副駕駛。

一路上我們幾個都沒再說話。

回到家,已經是下午兩點。

喬一清把我們送到樓下,沒上去,就自己開車回公司了。

我媽端著兩碗菜從廚房出來,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面色不是很好。

看到陳瑞時,她的神情又變得溫柔起來,「菜熱好了,快來吃飯。」

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

我媽不喜歡我,所以這次我沒打算在家住多久,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家。

傍晚的時候,我媽坐在沙發上織毛線。

可能是年紀大了,視力不好,灰色線團掉地上她也沒發現。

我走過去,默不作聲地把線團撿起來,放在茶几上。

正準備回房間,頭頂傳來我媽帶著點怒氣的責問聲,「為什麼跟江陵分手?」

我慢慢站起身,沒說話。

「江陵都跟我說了,不就是女同事送了他一塊手錶嗎,又沒真幹什麼,你折騰個

什麼勁兒?」

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喉間瞬間有些乾澀。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

小時候我被同學欺負故意絆倒,回家告訴我媽,她正追著給我弟喂飯,聽到後神

情沒有一絲波動,反而把我教訓了一頓,

「你跟我說有什麼用,為什麼他們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你就不能從自己身上

找找原因嗎?」

那時我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麼冷漠的話,整個人愣在原地。

我弟趁我發愣,使壞地揪我頭髮,我下意識推了他一下。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狠狠的一巴掌就甩在我臉上。

我媽一邊哄著哭鬧不止的弟弟,一邊用眼神狠狠地瞪著我。

我紅著眼睛跑了出去,記不清到底跑了多久,直到沒力氣後,才慢慢停了下來,

然後把臉死死埋在膝蓋里。

最後還是江陵找到了我。

他一下一下,輕輕拍著我的後背,沒有說話,仿佛在一點一點消融我的委屈。

那時,我想,我媽或許永遠不會站在我這邊,但是江陵會。

「行了,多少注意點分寸。明天他過來接你,你就給他一個台階下,這件事就當

過去了。」

我媽的一句責備,把我來回了現實。

她看了我一眼,低著頭繼續織毛線,

「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該為你弟想想。江陵他媽媽是什麼人,手頭上那麼多資源,你弟將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房間裡沒有開燈,一片漆黑。

屋外傳來了激烈的爭吵聲,我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眼睛盯著窗外。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推開。

有人輕輕攬住我,額頭抵住我的肩膀,極力遏制的哽咽在寂靜的黑夜格外清晰,

「姐,對不起......」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明明我們都是她的孩子啊......」

我轉過身看他。

那張跟我很像的臉上掛著淚痕,眼睛紅紅的。

從前我試著討厭陳瑞,卑劣地把對我媽的憤怒,不甘心,以及求而不得的愛,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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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轉化成對陳瑞的恨,仿佛這樣心裡就能好受一些。

可他懂事以後,對我太好了,所以我連恨他都做不到。

「我租了個房子,剛簽完合同,本來打算自己住的,你先過去住吧。」

最後,我聽見他堅定地說,

「你的未來是你的。我的未來我自己會負責,你完全不需要為了我,或是其他任

何一個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姐,明天我帶你搬家。」

9

睡覺前,我收到了周璇的一條微信:

「如果是那塊手錶讓你誤會,我可以解釋。」

我沒理。

十分鐘後,周璇又發來一段話:

「上個月我媽從國外帶回來兩塊手錶,我自己留了一塊女式的,那個時候剛好是

江陵的生日,我沒多想,就把另一塊送給他了。」

緊接著,她又補了一句,「江陵也知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打字問,

「你是說,你手上也有一塊跟他相同款式的手錶,女士的?」

周璇沒再回復了。

第二天一早,簡單收拾了一下,我就提著原來那個行李箱,和陳瑞一起坐上一早

就預約好的滴滴。

通過後視鏡,看見我媽站在門口。

她怔怔地看著我們,嘴唇好像動了動,最後我也沒聽清楚她到底說話了嗎。

路上,江陵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發了幾十條微信,問我現在在哪。

我只簡單回了一句,「我們已經分手了。」

江陵隔了很久才回復,「陳楠,我沒同意。」

我直接把他所有聯繫方式都拉黑了。

陳瑞租的房子是個小兩室,裝修走現代簡約路線,很乾凈,而且離我公司也近。

忙活了一個下午,才把東西整理好。

陳瑞累得癱在沙發上,懶洋洋地說,「姐,今晚你必須請我大餐。」

我笑著說了聲好。

拿手機預訂餐廳的時候,我想了想,讓陳瑞把喬一清也叫了過來,就當答謝他昨

天幫我搬家。

路上有點堵車,我跟陳瑞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趕到約定的餐廳。

喬一清已經在座位上等著了。

他微微低著頭,一手搭在屈著的膝上,一隻手攪動著咖啡,四周嘈雜的世界仿佛

跟他格格不入。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起高中的某個午休,我被夢魘驚醒,平復著呼吸,餘光不經

意往喬一清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在做題。

坐姿很端正,手指拿著筆在草稿紙上計算著,指甲修剪得乾淨平整。

發現我的目光,他偏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拿出一張紙巾遞給我,轉過頭繼續做題。

過了好一陣我才反應過來,拿紙擦了擦額頭,低頭一看,那張紙瞬間被汗濕透。

剛收回思緒,就聽見陳瑞在我旁邊捂著腦袋嘀咕,

「完了完了,上班遲到就算了,請他吃個飯我還遲到,新仇舊怨,一清哥那不得

削死我。」

我拉著陳瑞走過去,語氣誠懇地說,

「抱歉,我們來晚了,待會兒你想點什麼儘管點,不用幫我省錢。」

喬一清看了我一會兒,突然笑了,「沒關係,我也才剛到。」

隨後叫來服務員,很自然地把菜單遞給我,「還是你來點吧。」

飯吃到一半,店裡突然響起鋼琴聲。

我這才發現,餐廳大廳中央有個很大的台子,上面放置著一架白色的鋼琴。

有個女生正背對著大家在演奏。

她身後的牆上掛著很多同心結。

陳瑞小聲咳了一聲,

「這是這家餐廳特有的營銷模式,來這裡吃飯的情侶,只要上去彈奏,就可以獲

得一個寫著兩人名字的同心結。所以很多情侶都會來這裡打卡。」

我正吃著菜,一個沒注意地「哦」了一聲,就被嗆到了。

正低著頭小聲咳嗽,感覺有人輕輕拍著我的背。

剛剛緩過來,就看到面前被推過來一碗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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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那隻修長的手緩緩抬頭,正好對上喬一清漆黑的眼。

我愣住了。

喬一清也微微一頓,隨後動作十分快速地拿過陳瑞的碗,也給他盛了一碗湯。

陳瑞一臉蒙,「我又沒被嗆到。」

喬一清:「......」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微妙,陳瑞看了看喬一清,又看了看我,然後默默去洗手間了。

台上的鋼琴演奏剛好結束,我下意識看過去。

那個女生恰好轉過身。

竟然是周璇。

她笑著接過工作人員給的同心結,低頭在上面寫了什麼,然後便走下台,回了自

己的座位。

不出意外地,我在她對面看到了江陵。

同心結被他捏在手裡,隔著一段距離,我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

周璇湊過去不知道跟他說了什麼。

他突然就笑了起來。

可能是察覺到有人定定地看著這邊,他抬起頭,剛好跟我對上視線。

10

一瞬間,他眼裡有明顯的錯愕,臉色也沉了下來。

下一秒,人已經大步走到我面前。

視線在喬一清臉上停了停,轉過頭看向我,「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帶著質問的語氣,讓我感到一股怒意頓時涌了上來。

目光下移,落在被他緊緊攥著的東西上,這才淡淡地問,「同心結好看嗎?」

江陵臉色微變,隔了好一會兒才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定定地看著他。

不明白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記憶里那個青澀真摯,總是溫柔注視著我的少年,好像越來越模糊。

「是這樣的。」周璇也走了過來,一副坦坦蕩蕩的模樣。

「剛才我和江陵打賭,如果我能拿到同心結,今天這頓飯就讓他請。他大概也沒

想到,我還會彈鋼琴。」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的意思是,這又是一場誤會?」

她微微一笑,「當然。」

江陵似乎鬆了口氣,眼底最後一絲不自在也逐漸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無聲的斥責。

好像在說,陳楠,你看啊,你就是在無理取鬧。

可笑之餘,我忽然感覺很疲憊。

沉默了很久,我小聲問他,「你還喜歡我嗎?」

江陵一愣,下意識地看了周璇一眼。

接著迅速移開視線,盯著我,斬釘截鐵,一字一頓,「陳楠,我愛你。」

這一幕讓我的心重重收縮了一下。

我很清楚,江陵不見得多喜歡周璇。

我也相信,他確實是愛我的。

可他全心全意愛著我的時候太熱烈,以至於他沒那麼愛的時候那樣明顯,連我這

麼粗心的人,都可以一眼看穿。

我曾聽人說,毀滅永遠是最容易的。

就像現在,我對他的感情,在他看向周璇的那一眼,在他遲疑的那一刻,忽然就消散了。

江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伸手想觸碰我的臉頰,被我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他手上動作停了下來,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和無措。

「楠楠,我承認之前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我向你道歉。但同心結的事真的是個

誤會,我從來沒想過和她在一起,你原諒我好不好?」

我平靜地看著他,餘光瞥見一旁周璇慘白的臉。

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嗤笑,很輕的一聲,諷刺意味卻很濃。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二位。」

喬一清慢慢站起身,看著江陵和周璇的眼神,像是置身事外要看一場好戲。

「你們知道同心結的寓意嗎?」

江陵冷冷盯著他,沒有搭話。

「看來是知道。」

喬一清笑了笑,嗓音隱約透著一股不屑,

「打著朋友的名義,又做著情侶之間的事,你們倒是心照不宣。」

江陵臉色煞白。

回去坐的是喬一清的車。

深夜的公路車輛稀少,喬一清把車子開得很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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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太累了,陳瑞裹著毯子躺在后座上睡著了。

車廂里正放著舒緩的音樂,我剛打了個哈欠,就聽到喬一清低沉的聲音:

「大概還要半小時,你要不要也睡一會兒。」

我搖了搖頭,「不了。」

車廂里再次陷入了寂靜。

發著呆,視線游移到喬一清的身上。

他專注著開車,側臉的輪廓在不甚明亮的夜色里格外清冷。

我突然想到了剛才他對江陵說的那些話。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喬一清「嗯」了一聲。

「假如在有女朋友的情況下,喜歡上了另一個女生,你會怎麼辦?」

喬一清微微側目,瞥了我一眼,語調很輕很慢,

「我從小到大都很專情,沒有這種假如。」

我一噎,避開他的視線,「如果有呢?」

他沉默了片刻,「短暫的心動或許很正常,但做人要有清晰明確的邊界感。如果愛上了別人,控制不住逾越了底線,又捨不得跟現任分手,不管男女都是十足的垃圾。」

我沉默著聽完,後知後覺想起什麼,忍不住打趣,「你還會罵人!」

喬一清回答得很淡定,「只罵垃圾。」

我:「......」

一直到打開門下車,我都有點回不過神來。

我發現喬一清跟我印象中,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還挺......真實?

也不算特別難以接近。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江陵來找過我很多次,都是在我公司門口堵我,語氣低軟,態度誠懇。

即使我沒有一次理會過他,他也沒放棄,每天雷打不動地等在樓下。

這天我加班比較晚,同事買了麵包上樓,分了我一份。

她有些猶豫地說,「外面下了很大的雨,你男......前男友一直站在外面,讓他進

門他也不肯。」

我心一跳,從抽屜里拿傘趕緊下樓。

刷卡走出辦公樓,才發現雨下得確實很大。

江陵整個人站在雨中,短髮上的水珠沿著他的下頜滑落,渾身濕透。

我沉默地撐著傘走過去。

「跟我來。」

在幾個路人打量的目光中,我帶著江陵走進辦公樓,遞給他一包紙巾擦臉。

江陵慢悠悠坐下,聲音含笑,「楠楠,你還是心疼我的。」

我看著他眉眼間不經意流露出的得意,忽然有些煩躁。

「等雨小一點,你就走吧。」

江陵一愣,語氣立刻軟了下來,「周璇的事是我沒處理好,但我跟她——」

聽到這個名字,我莫名有種厭煩,冷冷打斷他,「我不想再聽你解釋了,我們就

這樣吧。」

大概是我的語氣太過冷漠,江陵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你到底還想怎樣?真打算為了這點小事跟我分手?」

我驚愕地抬頭看他,渾身冰涼。

江陵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忙道歉,

「對不起......我就是想不通,我明明跟她什麼也沒發生,怎麼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他緊皺著眉,臉上的神情真的很迷茫,

「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呢,楠楠?我跟她什麼也沒發生,就因為這樣一條無關緊

要的信息,你就要跟我分手嗎?」

說完,他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

大概,他是真的搞不懂,明明已經放下姿態來哄我,可我究竟為什麼這麼不依不饒。

可是,他心裡真的不清楚嗎?

他一次次放縱和默許周璇的靠近,享受掩藏在虛偽平靜水面下的刺激,有想過將

來有一天會被我發現嗎?

還是明知道已經觸碰了我的底線,卻抱著僥倖心理,賭我會不會心軟呢?

我木然地伸手摸了摸臉,冰涼而又濕潤。

江陵慌亂地想拿紙巾幫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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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你剛才說和她什麼也沒發生,是嗎?」

江陵猶豫幾秒,點了點頭。

我拿出手機,把周璇那條「僅他一人可見的朋友圈」和上次周璇所謂的關於「手

表」的解釋,截圖給他看。

「現在呢?」

「你說你們什麼都沒有,為什麼偏偏做的都是情侶會做的事?」

江陵的臉色一點點發白,最後,我聽見自己小得可憐的聲音,問了一句:

「江陵,你從前幾乎不吃面,最近又為什麼愛上了骨湯麵?」

那天晚上的雨下得格外大,淅淅瀝瀝的雨水似乎要把周圍聲響都蓋住。

江陵很久沒有再說話,最後悄然無息地,一點點消失在雨幕里。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江陵沒有來找過我。

陳瑞為了讓我放鬆心情,帶我去爬了幾次山,但每次都捎上了喬一清。

所以我最近跟喬一清的關係還不錯,至少算是朋友吧。

再過幾天就是中秋,我工作更忙了,幾乎每天都要加班到九十點才回家。

我爸平常沒有什麼大事一般不找我,今天突然發來了一條微信:

「楠楠,中秋回家嗎?你媽買了很多大閘蟹。」

我想了想,打字:「最近工作很忙,可能會加班。」

我爸那邊好半天才回覆:「注意身體。」

放假的前一天,一個陌生號碼給我打電話,一接才知道是周璇。

她問我有沒有時間,想跟我喝杯咖啡。

想了很久,我回了個,「好。」

11

周璇選的咖啡館離我公司不遠,下班後我直接打了個車過去。

坐下後,周璇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不要江陵了。」

我一臉莫名。

突然覺得這個人是不是有什麼大病。

「那天從餐廳回去後,我就跟江陵表白了。」

周璇停頓片刻,語氣很無所謂,但嗓音里的苦澀卻讓人難以忽略,

「他這次明確拒絕了我。」

這次?

我扯了扯嘴角,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沒放棄,這些天也一直陪在他身邊。但他對我越來越冷淡,拒絕的態度一次

比一次堅決。」

「有次公司聚餐,幾個同事起鬨要撮合我跟他,他的臉色立刻冷了下來,警告他

們不要亂開玩笑,他是有女朋友的人。」

周璇冷笑了一聲,「可當時大家都知道,他已經和你分手了。」

握著咖啡杯的手微微一頓,我不明白江陵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最讓我死心的是......」

周璇驀地抬頭,眼圈微微泛紅,

「聚餐結束,他喝了很多酒,叫了代駕。我不放心,一路跟著他,發現他去了你

家樓下。」

她停了好一會,才接著說,「正好看到你跟一個男人一起上了樓。」

我微微一愣。

一大段記憶猛然竄入腦海。

周璇說的那天,應該是上周末,我和陳瑞他們去爬山。

下山的時候,我和喬一清聊到了高中時班上同學奇奇怪怪的外號。

陳瑞突然插一嘴,「上次我在公司看到一清哥跟他媽視頻,他媽喊他喬喬,還催

趕快找對象!」

我驚訝地看向喬一清,「喬喬?」

喬一清耳尖泛紅,卻強作淡然。

他輕輕「嗯」了一聲,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下次別再叫了。」

我想忍住笑,但莫名被戳中了笑點,喬一清沉默了一路,我就笑了一路。

結果樂極生悲,不小心崴傷了腳。

他們把我送回家後,我突然想起家裡的碘酒和棉簽用完了,就讓熟悉路的陳瑞去

附近藥店買。

當時是喬一清扶著我上樓的。

沒想到因此被江陵誤會了。

不過也沒必要再解釋了。

「我從來沒見過江陵那副樣子。」

周璇壓低聲音,似乎在極力掩飾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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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很愛乾淨的人,難過地蜷縮在地上,雙肩顫抖得很厲害。」

「我聽見他在哭。」

周璇苦笑了一聲,「那一刻,我才明白,他是真的後悔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直直盯著我,

「可惜已經太遲了,你不會再原諒他了,是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

眼底的緊張和試探顯而易見。

突然就明白了她今天叫我過來,又莫名其妙對我說這些話的真正原因。

她從來就沒想過放棄江陵,只是想確定我的態度。

她想知道,江陵的深情,江陵的後悔,能不能換來我的回頭。

我面無表情地拿起包站了起來,看了她一眼,

「你不用再費這些心思了,我跟江陵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

周璇愣了愣,臉上閃過一絲被看穿的尷尬,卻終是鬆了口氣。

中秋這幾天,我不用加班,也沒回家,就窩在出租屋裡寫下季度的策劃案。

陳瑞給我寄了樣東西,是一條手工編織的圍巾。

奶灰色,摸起來很柔軟,也很暖和,很適合現在的天氣。

但我沒有戴,收進了抽屜。

熬了幾個通宵,策劃案還是沒有任何進展,我的頭已經開始隱隱作痛。

過了一會兒,只覺得手腳發軟,渾身提不起勁兒。

憑著僅存的力氣,我打開手機,翻找通訊錄,想給陳瑞打電話。

接通後,電話里傳來的卻是喬一清的聲音:「陳楠?」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打錯了。

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就眼前一黑,徹底墜入了黑暗。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的病床上。

手腕上扎著吊針,房間裡縈繞著濃郁的消毒水味兒。

旁邊有圍著幾個人,似乎在說什麼話。

喬一清正拿著筆記本坐在旁邊專心敲字,淡淡光線照在他白皙的皮膚上,連細小

的絨毛也泛著暖光。

「我——」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啞透了。

「醒了?」

喬一清立刻合起電腦,拿過床頭的保溫杯,給我倒了杯水。

他站在床邊,看著我喝下,慢悠悠地說,

「早上在電話里你一句話也沒說,也不掛斷,我就猜到可能出了什麼事。發消息

告訴了陳瑞,他離得比較遠,就把你家放備用鑰匙的地方告訴了我,讓我先過去。」

剛睡醒腦袋還有點蒙,好不容易消化完這一大段話,又聽見他說,

「醫生說你疲勞過度,睡眠不足引起血糖過低,所以才會暈倒。」

我摸摸鼻子,有種不知從哪來的心虛感,「最近工作真的太忙了。」

喬一清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跟高中一樣拚命。」

我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地問,「陳瑞呢?」

喬一清看著我,片刻之後失笑著側開,嗓音溫淡,「他給你買吃的去了,要不要

再睡會兒?」

我下意識點了點頭,遲疑了幾秒,又問,「我昏迷的時候,是不是還有人來過?」

喬一清好一會兒沒說話,然後才低聲回了句,「你媽早上的時候來過。」

我低下頭,手指緊緊攥著被角。

那時候,我隱約看見我媽紅著眼睛,一臉著急地問醫生,「我女兒沒事吧?」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我媽為我急哭的模樣。

因為太過不真實,我還以為是在做夢。

突然,頭頂被輕輕地拍了幾下。

那隻手溫暖乾燥,似安撫,又帶著些溫柔。

我驀地抬頭,剛好和喬一清目光相撞。

氣氛忽然有些微妙。

突然,他似乎看到什麼,愣了一下。

順著他的視線,我慢慢轉過頭。

江陵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眼尾微微泛紅。

12

才一個月沒見,江陵好像完全變了一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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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很差,襯衫有些褶皺,下巴泛著淡青的胡茬,黑眼圈很深,看得出來應該是

長時間沒休息好。

童年的那些經歷讓江陵非常講究這些生活細節,紐扣永遠一絲不苟地扣到最頂

端,向來給人的感覺都是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和他在一起後,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頹廢狼狽。

我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心疼嗎?

好像有點。

但更多的是無法再回到過去的悵然。

他對周璇確確實實是動了心,不管是一時的新鮮感,還是暫時的心動。

不知不覺中,他內心的天平,已經偏向了另一個人。

我願意相信,他是真的後悔了,可那又怎樣呢?

那根刺已經深深扎在我心裡,每見他一次,就深一寸,就疼一分。

我擁有過滿眼是我的他,又怎麼能跟現在的他繼續在一起?

我還在發獃,江陵已經提著一個保溫罐走過來,語氣透露出些許的小心翼翼,

「楠楠,聽說你病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肉蟹粥。」

我回過神,注意到他手指上貼著一個創可貼,應該是煮肉蟹粥的時候弄傷的。

江陵小時候家裡沒人在身邊,只能自己學著做飯,然後一個人孤零零地吃完。

後來條件好了以後,他就再也沒進過廚房。

沒想到他會給我煮粥。

「做的時候才發現家裡沒醬油了,等買回來,粥卻差點燒糊。」

江陵打開保溫罐的蓋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後來又試了好幾次,才勉強成功。」

我沉默地看著他。

不知怎麼,一下子又想到之前江陵三番兩次陪周璇吃骨湯麵,毫不猶豫地給了她

連我也沒擁有過的例外。

所以,江陵啊江陵,你是在彌補嗎?

眼睛突然澀得厲害。

「江陵,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沒必要再做這些。」

他身子驀地一僵,呆呆望著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走吧。」我說。

「楠楠,我真的跟周璇已經說清楚了,我保證,她以後不會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江陵雙唇緊張地蠕動著,聲音有些顫抖,幾乎語不成調,

「從前都是我不對......我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了,鬼迷心竅了一樣,明知道

她對我的感覺,卻放任自己跟她接觸。」

我輕笑了一下,說不清是嘲諷還是別的什麼。

江陵眼圈突然紅了,就要伸手來抓我的手。

我下意識躲開了。

他的手猛然頓住,僵硬在半空中幾秒,又收了回去。

「你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我平靜地問。

江陵眉頭皺了又皺,似乎想反駁什麼,又像是無從反駁,最後只能悶悶地說,

「那段時間我們恰好負責一個項目,她真的很努力,很拚命。我在她身上,好像

看到了你曾經的樣子......」

「我很清楚自己愛的是你,但還是做了那麼多讓你傷心難過的事,楠楠,我真的

知道錯......」

江陵突然頓住,眸色極深。

窗外起了微風,喬一清自然地俯身貼近,將我額頭上被吹亂的幾根頭髮挽到了耳後。

他身上似乎有一股極淡的清香,不刺鼻也不突兀,很好聞。

我身子微微緊繃,下意識說了聲,「謝謝。」

喬一清幫我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又給我掖了掖被角,慢條斯理地回了一句,「應

該的。」

在我還在琢磨他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的時候,喬一清抬眼迎上江陵的目光,嗓音

淡淡,「你繼續啊。」

江陵沉默了。

很久很久,他才慢慢抬頭看向我,雙眼通紅。

「不管我再做什麼,都無濟於事,是嗎?」

我平靜地回看他,「有些事,我沒辦法做到,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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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垂下眼瞼,輕手輕腳把手裡的保溫罐放在桌上,聲音低沉晦澀,「對不起。」

他走得很慢,背脊微微彎曲,到門口只有幾步之遙,他卻走了很久。

病房裡的光線過於明亮,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落寞隨行。

房間裡又只剩下我和喬一清。

他旋轉開保溫罐,看了一眼,若有所思,「以前跟他在一起,都是你做飯嗎?」

我點頭。

「難怪。」

喬一清把蓋子合上,眼底流動著對食材的憐憫。

然後看向我,「我廚藝還不錯。」

我一愣。

門忽然開了,護士來幫我換吊瓶。

喬一清很自然地收回目光,重新拿起筆記本敲字。

護士走後,我拉高被子,打算繼續睡覺,耳邊響起了喬一清的聲音,「陳楠。」

我微闔著眼,輕輕應了一聲。

「剛才聽他說那些話,心裡一點觸動都沒有嗎?」

他的聲音很低,可在這安靜的病房裡並不妨礙我聽清楚。

我沉默許久,「沒有。」

喬一清似乎笑了笑,「挺好。」

我睜開眼,身子坐直,看向他。

他同樣不閃不避地注視著我。

腦海中突然浮現他剛才微微湊近,幫我挽發時的眼神。

好像,有太多的內容在裡面。

直覺告訴我,應該不是我想多了。

13

鬼使神差般,我問了出來:「你是不是——」

「是。」他好像知道我要說什麼,回答得乾脆坦蕩。

我愣住。

他定定地看著我,眉眼柔和,眼底的情緒不加掩藏。

「那麼陳楠,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在醫院住了兩天,出院的時候是喬一清開車來接的我。

他幫我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單手扶著車門,等我進去坐好,自己才從車頭繞到駕

室的座位。

我有些緊張,忍不住偏頭看了他一眼。

那天在病房,我拒絕了他。

這段時間喬一清確實幫了我很多忙,對他,我有感激,也有感動,但這跟心動是

兩碼事。

在沒有徹底放下過去之前,我不想輕易接受下一段感情。

那樣不僅是對自己不負責任,也對喬一清不公平。

喬一清像是早就預料到,眼底掠過一絲失落,但卻轉瞬即逝。

他點點頭說,「可以理解。」

大概是我看他的眼神太複雜,他淡淡笑了笑,

「拒絕我是你的權利,你不需要為我的情緒負責。」

說著,他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髮,語調放緩,低沉的聲線裡帶著讓人心靜的力量,

「別有心理負擔。」

後面車輛的鳴笛聲拉回了我的思緒。

我正要系安全帶,一隻修長的手剛好伸了過來。

明明是溫涼的觸感,我卻像被燙到了一樣,直接縮回手。

喬一清倒是十分自然地從我手裡拿過安全帶的帶子,側過身替我扣好。

我的臉有些發熱,眼神不自覺地越過他看向窗外,「陳瑞不是說今天要來接我嗎......」

自從那天拒絕他後,我們就沒見過面了。

「上海那邊的一個客戶臨時出了點狀況,他跟公司申請出差了。」

喬一清發動引擎,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溫和,

「他讓你這幾天如果有什麼事,直接來找我。」

我輕輕「嗯」了聲,拿出一直放在兜里的手機,裡面果然有幾條半小時前陳瑞的微信。

他發了個哭泣表情,控訴自己臨時被某人派去出差,不能來接我了。

還發來了一個用真人做成的表情包,打字:「某人」。

我看著螢幕上喬一清那張被人用很奇怪的角度偷拍,卻依舊很好看的臉,陷入了沉思。

夜晚的風微涼而輕柔,從車窗吹入,非常舒服。

我突然意識到,每次坐喬一清的車,他都會把提前把車窗開一半,既能讓我不那

麼暈車,也不會因為風太大而著涼。

忍不住問他:「是陳瑞告訴你我暈車的嗎?」

他聲音很低,「不是。」

「那?」

話音剛落,正好紅燈,喬一清踩下剎車,車子穩穩停在線內。

他轉過頭看我,猜不透正在想什麼。

我被他專注的視線看得有些不自在,移開了目光。

他卻笑了笑,「那件事你大概不記得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

「高中有次放假,我和你坐了同一輛公交。當時車上人很多,你坐在一個靠窗位

置,旁邊坐著個帶著小孩的阿姨。」

我皺眉,真的完全沒印象。

「小孩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你大概是怕他著涼,就把車窗關上了。」

他停了一會兒,才接著說,

「我留意到你臉色越來越慘白,額頭上全是汗,看上去連嘴唇都在發抖。」

「明明很難受,你卻一聲不吭,閉著眼,半握著拳搭在車窗上,做出一副睡著的模樣。」

喬一清瞟了我一眼,「那時我就在想,這個同桌,平時看著柔柔弱弱,還挺要強的。」

我眨了眨眼,一段模糊的記憶漸漸浮現在腦海。

高中那會兒是我暈車最厲害的時候。

當時我腦子暈暈沉沉的,只記得後來身邊好像換了個人,還遞給我一張紙巾擦

汗,車窗也被打開了。

但我沒太注意那人是誰,直到下車後,整個人才緩了過來。

突然想到什麼,我問他,「後來是你坐在我身邊嗎?」

喬一清回答得很乾脆:「是。」

我微微一愣。

頓時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綠燈亮了,喬一清重新發動了車子。

他輕笑道,「從那個時候起,我就開始注意你了。」

我心一跳。

「其實那時我也分不清對你是喜歡還是好奇,但總是忍不住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你身上。」

喬一清嘆了口氣,似乎很懊惱,「我當時太遲鈍了。」

我低聲:「我也很遲鈍。」

當時真的一點也沒察覺到。

突然想起,有段時間教室走廊的燈壞了,而我一直是晚自習走得最晚的那個。

喬一清那段時間走得也很晚,幾乎是我前腳剛離開,他後腳接著也離開。

現在想想,他大概是想陪著我走過那條走廊吧。

「大學的時候,我去找過你一次。」

喬一清嗓音晦澀,

「那天下著雨,我看到你和一個男生共撐一把傘。他緊緊摟著你的腰,你親昵地

把頭埋在他胸前。」

我沉默。

「直到心裡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傳來,我才意識到自己對你到底是什麼感情。」

我抬頭看他,剛好他也轉過頭。

短暫的對視之後,我們都沒再說話。

下車後,喬一清把我送到門口。

我低著頭,「謝謝你送我回來。」

正要轉身上樓,手腕被一隻手力度適當地握住,似乎刻意避開了我被扎過針的地方。

我嚇了一跳。

「其實我騙了你。」

喬一清這會兒離我很近,低沉的嗓音夾雜著微涼的氣息落在耳邊。

我幾乎忘記了掙脫,「什、什麼。」

下意識想到了他派陳瑞出差的事。

「我好像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毫不在乎。」

喬一清盯著我的眼睛,直接又灼熱,

「那天被你拒絕,我一整晚沒睡,繞著小區跑了四十圈。」

「被你拒絕,我真的很難過。」

我呆呆地看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陳楠,如果你暫時還不想繼續下一段感情。」

喬一清漆黑的眼睛安靜地注視著我,「沒關係,我可以等。」

14

他走後,我一個人在樓下站了很久。

上樓的時候,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月光下,樹影婆娑,江陵就那樣靜靜地站著。

「楠楠。」他低聲喊我名字,帶著一絲懇求。

我慢慢走了過去。

見我靠近,他似乎很是驚喜,又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下一刻,我很清晰地說道,「江陵,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低著頭,聲音很輕很輕,

「以後我會開始新的生活,也可能會有一段新的戀情。」

「楠楠......」他不自覺地重複著我的名字,聲音里滿是不知所措和慌張。

也許在這一刻之前,他還一直抱有希望,我們只是鬧鬧彆扭。

我不想再給他任何虛幻的希望,最後艱難開口,「但那個人,再也不會是你。」

我和江陵認識二十幾年,在一起五年。

我們見過彼此最難過最落魄的狀態,傾訴過最多的難堪和無助,力所能及地溫暖彼此。

我原以為,會一輩子和他在一起。

可突然之間一切都變了。

他喜歡上了別人。

那些難眠的夜晚,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一件事。

明明當初是他那麼熱切地追求我,為什麼現在苦苦維繫感情的只有我一個人了呢?

回頭是錯,前進是錯。

我知道有些人在時間的剝離中會一點一點消失,只是我沒有想過是這樣的方式,

是這樣的結局。

或許有一天我會原諒他,但我再也沒有辦法和他繼續在一起了。

那天之後,江陵再也沒有出現過。

至於周璇......

她曾經給我發過一條微信,說她準備離開這座城市,其他沒多說什麼。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突然對我說這個,但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對她早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她為什麼會放棄江陵,她過得是好是壞,都和我沒關係了。

15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似乎發生了很多事。

一年內,我回過兩次家,戴著那條奶灰色圍巾。

後來我才知道,這條圍巾,不是我以為的那樣,是我媽織給我弟,我弟再轉手送我的。

從一開始,這條圍巾我媽就是織給我的。

也是在這一年,我在工作上有了突破性進展。

跟江陵分手後,我一直努力逼迫自己忘記。

可在一起這麼多年,生活里很多地方無可避免地留下了他的痕跡,要想真正放

下,遠沒有那麼簡單。

為了分散注意力,我自告奮勇接下一個新項目,整天在公司和客戶之間忙碌往

返,生活被工作塞得滿滿的。

意外收穫就是,除了新項目的超常發揮,我竟然一年裡獲得了兩次晉升。

這樣馬不停蹄忙碌的日子,慢慢地,某一天突然閒下來我才猛然發現,自己好像

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以前的事了。

反倒是跟喬一清的關係,逐漸微妙了起來。

平時我下班回來得晚,他會開車來公司接我。

周末的時候,我們也會去看看電影,一起打打遊戲。

我能明顯感覺到,我們的關係越走越近。

喬一清的陪伴和理解,讓我逐漸找到了一種舒服的狀態。

我意識到,自己好像正在慢慢接受他。

和喬一清正式在一起那天,剛好公司團建。

我因為表現突出,調崗升職,被同事灌了很多酒,喬一清把醉醺醺的我接了回來。

在他把我放在床上的那一刻,不知怎麼,我突然就哭了起來。

喬一清只好把我抱在懷裡,聲音莫名有些沙啞,「怎麼哭了?」

看著他的眼睛,那種微妙的,難以形容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

我枕著他的胸膛,手環在他的腰上,說了很多話。

我媽,江陵,陳瑞......

這些我曾經愛過,恨過,怨過的人,那些讓我無法釋懷的事,被我自己一層層剝

開,一點點地展露在他面前。

我一向都很克制,極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刻,更別提這麼直白的傾訴。

但喬一清總能給我一種心安的力量。

到最後,他嘆了口氣,下頜輕輕抵在我的發頂,溫柔、堅定地告訴我,

「有些傷害註定無法被原諒,可即使有恨,我們依然有愛和被愛的權利。」

那晚,喬一清沒走。

時間過得很快,這天,是我生日。

喬一清在廚房裡做菜,陳瑞給他打下手,看著他倆忙碌的身影,我心裡突然升起

一股奇妙的感覺。

我媽重男輕女,但偏偏陳瑞對我很好。

這些年,陳瑞始終像一束有力量的光,溫暖著我。

後來,陰差陽錯,因為他進了新公司,喬一清跟我再次遇見。

喬一清就像雨後的月亮,以冷靜而溫柔的方式默默尊重,陪伴著我,讓我感覺很

舒服,很適合。

而現在,他們都成為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存在。

堅定,又安全感十足。

他們倆還在廚房忙活,我在客廳拆一件匿名快遞。

是一枚戒指。

輕輕地轉動戒圈,我看到戒指內側刻著兩個字母,J&C。

快遞盒裡還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生日快樂,歲歲平安。

我有一瞬的晃神。

其實一年前我就見過這枚戒指。

那天我剛洗完澡,在找吹風機,無意間在江陵那邊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里發現了它。

我一直在等江陵開口,甚至有意無意地暗示他。

可他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時我想不明白,明明他已經買好了戒指,為什麼就是遲遲不開口呢?

直到後來他陪我去看電影,正好放到高潮,男主單膝下跪對女主求婚。

我終於鼓起勇氣,微閉著眼,小聲問他,「江陵,你也買了一枚戒指,對嗎?」

他沒答話。

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僵硬地轉過頭,發現他正低頭看著手機笑,視頻里,是那個叫周璇的女孩子。

我忽然就明白了他猶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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