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岳積四十萬,至今此地無青春。」
2000多年前,中國歷史上爆發了著名的長平之戰,戰神白起在這場戰爭中,創造了「亮眼」的戰績,還坑殺了趙軍40萬。
這場戰爭讓秦國擊敗了趙國這個強大的敵人,為一統天下打下了基礎,影響了中國的歷史進程,也完成了白起從戰神到殺神的轉變。
由於長平之戰太過慘烈,白起背負了千年罵名。
這場戰爭之後,他寧死也不願再披上戰袍。
白起是一個非常殘暴的人,同時又心細如髮,他在長平之戰中留下了很多歷史典故,讓軍事迷們津津樂道。
長平之戰中的糧草命脈
白起是秦軍的形象代言人,他的強悍和鐵血讓周邊國家瑟瑟發抖。
在他擔任秦國主將的30多年中,打過70多次仗,從無敗績。
公元前260年,秦國大敗韓國,想吞併韓國的上黨郡,韓國卻將上黨郡送給了趙國。
上黨郡位於三國交界處,有重要的戰略意義。
被趙國「虎口奪食」後,秦王震怒,派大將軍王齕向趙國發動進攻,趙國則派名將廉頗迎敵,兩國就在離上黨不遠的長平交戰。
廉頗看到秦軍來勢兇猛,短暫交兵後常有失利,就採用保守的策略,無論秦軍怎麼挑戰,就是不應戰。
秦軍遠道而來,糧草供應緊張,希望速戰速決。
廉頗正是抓住秦軍的弱點,打算先拖一陣,再打個秦軍措手不及。
遠在邯鄲的趙王趙丹埋怨廉頗出戰不利、只守不攻。
秦國國相范睢趁機花重金使用反間計,大肆宣揚:「秦國怕的是趙括,廉頗很容易對付,他都快投降了。」
趙丹信以為真,便臨陣將廉頗換下,啟用更年輕的趙括。
秦王得知趙國換將後暗自欣喜,也悄悄換了王牌將軍,把王齕換成實力更加強悍的白起,並讓軍中士兵嚴格保守秘密,違者格殺勿論。
趙括上陣後,果然年輕氣盛,向秦軍發起了攻擊。
秦軍故意詐敗退守後,趙括窮追猛打,幾乎追到秦軍的大本營。
白起見趙括中了計,便派25000名精兵截斷趙軍後路,又用5000騎兵將趙軍一分為二,並切斷了趙軍的糧道。
於是趙軍被團團圍困,糧草無法供應,只能等待援軍。
後來,白起用了跟廉頗同樣的方法,也是採用拖垮敵軍的戰術。
秦昭王得知趙軍被圍困後非常開心,徵調國內15歲以上的青壯年調集到長平戰場,截堵援軍和糧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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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糧草是行軍打仗中的命脈,切斷糧道,是白起在長平之戰中取勝的關鍵,而白起對行軍食物的關注度,遠遠不僅於此。
鐵血戰神的「牛肉令」
在長平之戰中,白起給將士們下了一道死命令:嚴禁隨意生火煮飯,只配發冷食,並把平時吃的熟羊肉改成熟牛肉。
秦軍平時喜歡吃羊肉,突然改成牛肉,大家都很不習慣,戰士們私下嘀嘀咕咕,無法理解為啥嚴禁吃羊肉。
深夜時分,有一個士兵偷偷趁其他人休息時,把藏好的羊肉拿出來,想享用一番。
其他士兵聞到了羊肉的香味垂涎欲滴,哪裡還能睡得著,紛紛圍過來爭相大口吃肉。
這時,營房的門簾忽然被掀開,一個魁梧強悍的身影走了進來。
「爾等好大的膽子!膽敢違反軍令,全都拉出去重打20軍棍!」
進來的正是白起將軍,看到士兵們正在吃羊肉,勃然大怒。
原來,白起知道將士們對「牛肉令」非常牴觸,便深夜到營房巡查,遠遠就聞到了味道,一進營房果然抓個正著。
白起看到戰士們的臉上仍有不服,便對士兵說道:你走50步試試。
士兵走到50步開外之後,仍然能聞到營帳里的羊肉膻味。
而這還是沒有風的情況下,如果有風的話,氣味會飄得更遠。
白起嚴厲地說:「全軍將士都吃羊肉,氣味能傳多遠?爾等的行為,就是明確告訴對手我們的精準位置,這個伏擊戰還怎麼打?」
如果全軍一起開飯,羊肉的膻味四處飄散,羊肉的碎末和吃剩的骨頭也會引來螞蟻和飛蟲,難免會讓敵軍察覺出部隊的作戰意圖。
士兵們聽了主帥的訓斥,紛紛紅著臉點頭,再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從此把「牛肉令」也當成軍令來嚴格執行。
在長平之戰的後期,趙軍已被圍困得飢腸轆轆,也許白起不想讓羊肉的香味散發得太遠,引起趙軍的暴動。
趙軍被秦軍圍睏了46天,已經到了殺馬匹、自相殘殺的地步。
趙括面對飢餓的屬下,不得不親自帶領一批精兵試圖衝出重圍。
但秦軍的防線如鋼澆鐵鑄般牢固,趙恬氣數已盡,被秦軍的弓箭手射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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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白起的細心讓他贏得了長平之戰的勝利,一場血腥而飽受爭議的屠殺拉開帷幕。
坑殺降兵成「殺神」
40萬趙軍被秦軍俘虜後,也給白起留了一個大難題,
在那個全民皆兵的年代裡,放回去必然會再次出現在趙國的軍隊中。
秦軍自己的糧草供應都比較困難,並沒有那麼多的糧草可以供趙軍使用。
這麼多俘虜押回秦國,雙方的人數相當,發生暴亂的後果不堪設想。
幾番考慮之下,白起還是決定把趙軍坑殺在長平一帶,只放了240個年紀較小的士兵回到邯鄲報信。
在電視劇《大秦帝國之崛起》中,演繹了白起的心路歷程,也讓白起這個人物更加人性化。
面臨這重大決定的時候,白起請示了秦昭王,秦昭王一直沒回復,卻暗示糧草告急。
白起的妻子趙蔓是趙國人,在妻子的勸說下,白起也動了惻隱之心。
但他遲遲等不到糧草,不得不下令坑殺了趙軍,相當於在妻子面前殺了她的同胞。
歷史上坑殺40萬趙軍到底是秦王下令的,還是白起自作主張,已不得而知。
但白起是經手人,這鍋不背也得背,所以白起也常被後人稱作「殺神」或「屠夫」。
另外,坑殺40萬這個數字也經常有人懷疑。
《史記》中記錄,白起曾表示:「今秦雖破長平軍,而秦卒死者過半,國內空。」
說明秦軍雖打了勝仗,但兩軍交戰地非常慘烈。
秦軍損失了過半,作為戰敗的一方,趙軍在交戰中至少也損失了一半,按趙軍投入45萬推斷,戰死的有20多萬。
綜合考量下,電視劇中採用了坑殺20萬這個數據。
總體這部電視劇中的觀點是,白起只是一個臣子,他連自己的命運都左右不了。
一代將星隕落
白起在長平之戰後,本來想一鼓作氣地拿下邯鄲,但這時,韓、趙兩國派使者蘇代前來遊說,並賄賂了范睢。
蘇代對范睢說:「如果趙國滅亡,秦王稱帝,那麼武安君位居三公確定無疑,你能屈居他之下嗎?不如讓趙國割點土地,免得再讓武安君建立功勳。」
范睢出於私心,向秦王建議秦軍太疲憊,不宜繼續作戰,秦王同意兩國和解,讓趙國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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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趙國不但遊說其他各國一起來對付秦國,還一直在囤積糧草、組織人馬準備反擊。
趙國原本答應割讓六座城池,但後來又反悔,秦王又震怒了,於公元前258年2月進攻邯鄲。
秦國決定發動邯鄲之戰時,已經延誤了時機。
白起認為這場戰爭很難打贏,所以拒不出戰,並勸說秦昭王不要出兵。
秦王的怒氣沒有這麼容易熄滅,命令白起不成後,讓范睢去勸說,但白起表示:「我身體不好,實在沒法出戰。」
這時秦王只好改派王齕出征,吃了大敗仗。
白起表示:「秦不聽臣計,今如何兮?」
秦王聽了白起的話,更加惱羞成怒,強令白起出征,但白起還是不肯。
秦王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便革除了白起的武安君爵位,貶為士兵,命他遷往陰密居住。
白起因病沒有馬上動身,幾個月間,秦軍的情況越來越危急,秦王便更加遷怒於他,命他馬上離開咸寧。
白起帶了一家老小離開後不久,范睢和秦王兩人商量:「這人還非常不服氣,正發牢騷呢!」
秦王害怕白起的能力,怕他被別國所用,就派人帶了一把劍追上了白起,讓他自刎。
白起拿起劍時,仰天長嘆:「我有什麼過錯呢?」
他考慮了良久,想起了自己金戈鐵馬的歲月,他在戰場廝殺了大半生,手上早已沾滿了鮮血:「是啊,我本就該死,長平之戰趙國士兵投降的有幾十萬人,我用欺詐之術把他們活埋了,這已經夠死罪了。」
白起生前說的這段話,說明他在長平之戰後受了刺激,還是有些愧疚。
他也知道殺降兵很缺德,所說的「欺詐之術」也成為難以洗白的污點。
白起在長平之戰中幫高層背了一些鍋,受了委屈,又要去打明知無法打贏的仗,這不符合戰神的人生信條,所以白起寧死也要維護戰神的榮耀。
長平之戰是白起的巔峰之戰,他在戰場上所向披靡,掌握著幾十萬人的生殺大權,他的嗜血和殘忍,也讓自己走上了絕路。
有史學家評論,秦昭王明知道此戰必敗仍要強令白起出征,不是考驗白起的軍事能力,而是想檢驗他的忠誠度和執行力。
如果白起的性格能柔和一點,也不至於落下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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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但一個八面玲瓏、性格柔和的人,又怎能成為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神呢?
皚皚白骨成「千年罪證」
詭異而戲劇化的是,秦國忙著打天下,幾次攻打趙國,幾乎要把呆在趙國當質子的子楚給忘了。
在長平之戰後的一年,子楚的兒子嬴政出生,趙國為報血仇,決定處死子楚一家。
幸虧被呂不韋用重金收買了趙國的看守,把子楚送回了秦國,嬴政趙姬母子在顛沛流離中也吃了不少苦頭。
嬴政回到秦國時已9歲,他的身上融合了秦趙兩國的血脈,也無法阻止他滅了趙國。
此時秦國傾舉國之力贏下的長平之戰,已經為秦國一統天下掃平了最大障礙。
秦始皇贏政即位後,肯定了白起對秦國的貢獻,為表達對白起的追思,封其子白仲為「太原君」。
2020年7月8日,山西高平市南王莊村又發現了疑似長平之戰的屍骨坑,坑長達20米,厚度約0.6米。
在雨水的沖刷下,屍骨層層疊疊,隨處可見。
此前,在長平之戰核心遺址區,曾多次發掘出屍骨。
由於屍骨不屬於文物,並未受到特別保護,現存的屍骨不多,這些屍骨就是白起坑殺趙兵的千年罪證。
讓人懷疑的是,白起殺降趙軍的數量是否真的有那麼多,因為近年來出土的屍骨無法支撐起那麼龐大的數字。
白起殺降趙國士兵的地點有好幾處,千百年來,不斷有人在處理這些屍骨。
晉城長平之戰文化研究會會長李俊傑介紹,他小時候經常看到村裡的大人撿骨頭賣錢。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每個鄉鎮都有收購站收骨頭,這些骨頭都被外地的骨粉廠加工成飼料。
李俊傑說:「有的骨粉廠,還會開著卡車到我們那裡收骨頭,大量的骨頭流失掉了。」
目前高平市南王莊村附近,已設立保護區,還會建成長平之戰國家文化公園,打造集歷史、軍事、文化為一體的旅遊文化區。
長平之戰促進了秦國統一六國的進程,是獨一無二的歷史文化資源。
這場戰爭產生的地名有480個,古詩360多首,成語100多個,還有許多戰爭中的小故事。
不久的將來,長平之戰參戰的戰國名將白起、廉頗、趙括等人也會以另一種方式與大家「見面」。
白起是一個將軍,喋血沙場是他的宿命,但鮮血和罪孽一旦沾上就無法洗凈。
戰爭造就了他,也毀滅了他。
白起手握犀利之劍出現在中國歷史的舞台上,百萬將士在他的利刃下化作白骨。
千年之間,歷史在時間的打磨下變幻著顏色,他到底是改變帝國征程的梟雄,還是惡貫滿盈的修羅,自有世人來評說。
參考資料:
國學:長平之戰,誰是誰非 2009-05-29
意林:名將白起的「牛肉令」 2017-0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