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時,機會來了,她家小區附近一家美容店快要倒閉。江嬌嬌便用白菜價盤了下來,略加改造後,便成功轉型產康中心。江嬌嬌也搖身一變成了江老闆。
江老闆人靚活好,錢自然不少賺。
至於賺了多少錢,咱也不敢問。
都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可講真,江嬌嬌的發達,好像與我們這些娘家人沒有多大關係。
相反的,還演變成了另一種變相的負擔。
3
早幾年,公公還健在,我們和婆婆同住在城郊老家。江嬌嬌每次探親,雖然車子油光瓦亮人珠光寶氣,卻除了哭窮還是哭窮。
大多數情況她就是拎點水果,偶爾給公婆添置件衣服,就算是高配了。
拿江嬌嬌自己的話說,她那都是面子工程,做給外人看的。只有在自家人面前,她才敢喊累叫窮,顯露自己狼狽的一面。
公婆怎麼想,咱也不知道,反正我不信。她塗抹的那些瓶瓶罐罐,都好幾千大洋一套好不好!
最讓我無語的是,江嬌嬌每次回去的時候,婆婆便指揮江明殺雞宰鵝,說江嬌嬌背井離鄉可憐見的,老家的東西一年都吃不著幾口。
每當這時候,江嬌嬌便撒嬌賣萌,倚靠在婆婆身邊,如同螞蟥盯著鷺鷥腿,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伸著白嫩的小手指點江山。這也要,那也要,說這都是媽媽的味道。
我聽得雞皮疙瘩掉一地。
江明是個瓷錘,又從小就聽這個姐姐的話,自然屁顛屁顛地一一照辦,江嬌嬌的後備箱總是被塞得滿滿當當。
前年公公出意外過世了,婆婆隨我們進了城,江嬌嬌這才消停了。
現在,回顧前情,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待我應如是,想著母女情深,這次婆婆做手術,江嬌嬌肯定是沖在前面,我只要搞好後勤就行。
但我還是低估了江嬌嬌的能耐。
4
江明的電話開的免提,過了好一會兒,那邊才傳來江嬌嬌疲憊的聲音,說她正忙著呢。
我一聽來了氣,啥事還能比親媽的命更重要?!
為了不浪費口舌,我把婆婆的診斷書立馬拍了照「嗖」地傳了過去。下一秒,電話里便傳來江嬌嬌的嗚咽聲。
聽著娘兒兩個說著體己話互相打氣,我的鼻子也酸酸的。
看看差不多了,想著江明笨嘴拙舌,我便打斷婆婆接過電話,詳細說了婆婆的病情。然後問江嬌嬌,手術的事情她是怎麼考慮的。
沒想到江嬌嬌卻反問我是怎麼打算的。
婆婆這次得病,我諮詢過,醫生說我們老家是閩寧對口幫扶醫院,硬體設備不錯,這個手術完全可以做。但如果條件允許,去市裡當然更好。
想著我們家最有人脈的就屬江嬌嬌了。為了保險起見,我和江明便想讓婆婆去市裡做手術。
我還有深一層的考量:如果去市裡,婆婆出院後,就可以住進江嬌嬌的產康中心。這樣她不但能得到精心照顧,江嬌嬌提供的母女情深的情緒價值,也會讓婆婆恢復得更快。
畢竟,江嬌嬌的專業水平在那兒擺著呢!
我腦補著,手術費江嬌嬌拿了大頭,我也不能讓人家太吃虧,到時候咱就多請幾天假,鞍前馬後精心伺候婆婆。
但婆婆比較戀舊,就怕她老人家不願意去。
聽到江嬌嬌問,我便把這個自認為非常完美的計劃,迫不及待地和盤托出。
讓我費解的是,那邊卻突然啞了聲。過了一會兒,江嬌嬌才淡淡地說,你說的都對,但我想聽聽媽的意見。
我一聽喜出望外,連忙拿著手機走到外面,小聲囑咐江嬌嬌說,我擔心媽不願意去市裡,你一定幫著勸勸。醫生說這個病多拖一天就多一分風險,早點手術,我們也早點心安。
江嬌嬌一聽不耐煩地打斷我的話:「你想多了吧!我就這一個親媽,難道會拿親媽的生命開玩笑!」
我噎了一下,看著婆婆拿著手機進了自己房間,也顧不上計較江嬌嬌的態度,和江明緊急列舉進城清單,孩子怎麼辦,都要帶什麼東西……
可事情往往很打臉。
5
多年來,婆婆一直對江嬌嬌言聽計從,想著有江嬌嬌出馬,去市裡自然是板上釘釘的事。
當婆婆眼睛紅紅的走出房間時,我根本沒有多想。還以為婆婆在為自己的病情傷心,便故意用輕鬆歡快的語調寬慰說:「媽,您老別自己嚇自己了。有我姐在呢,這小手術一做,您老又是大媽群里最閃亮的星,我這就立馬就收拾,咱明天就動身去市裡哈。」
沒想到婆婆卻嫌惡地甩開我的手,有點氣惱地說:「啥,去市裡?你咋不上天呢!你這明擺著就是想把我往外推啊!我可是有兒子的人,再說我都這把年紀了,可不想把老骨頭扔在外面!」
我一聽滿頭霧水,江明也連忙一邊給婆婆撫胸順氣,一邊問怎麼了,是不是我姐不讓去市裡動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