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個燥熱的夏季午後,家中的氛圍比外頭的溫度還要來得熱。我媽急匆匆地從外面回來,臉上掛著焦急,她對我爸說外公病了,得馬上去醫院看看。我爸原本在客廳看電視,聽到這消息卻顯得有些不情願。
「你去看看不就行了?幹嘛非得我去?」 我爸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牴觸。
我媽停下手中匆忙整理的動作,轉身不滿地看著我爸:「他是你的岳父,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難道看到他生病,你一點兒感情都沒有嗎?」
我爸把電視聲音關低了些,但語氣依舊固執:「我怎麼就非得去呢?你不是知道你爸一直對我有意見嗎?我去了只會讓氣氛更尷尬。」
「你就不能放下那點舊事,現在是病人最需要關心的時候!」 我媽的聲音開始提高,顯得有些激動。
我爸搖搖頭,顯得有些煩躁:「那些舊事說起來容易放下嗎?我當上門女婿這麼多年,他看我一眼都像欠他錢似的。」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兩人就這麼僵持著,我媽眼裡泛著淚光,而我爸則是一副冷漠的樣子。我在一旁聽著,心裡五味雜陳。他們的爭吵聲逐漸放大,仿佛要將這個炎熱的夏日午後的悶熱都驅散開來。
多年前,我爸當了上門女婿,這在咱們小鎮上還真是少見。當時這事兒就引來不少閒言碎語,特別是我外公,心裡那是一萬個不情願。在他看來,一個堂堂男子漢應該外出闖蕩,掙錢養家,而不是反過來依附妻子的家庭。
我爸當時經濟條件不好,這更讓外公覺得他是個吃軟飯的。外公是個地道的傳統人,一直希望女婿能給家裡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比如財務上的支持或是社會地位的提升。我爸的情況顯然與他的期待相去甚遠。
記得有一次,全家人聚在一起過春節,外公特意提了提隔壁村張家的女婿,怎麼在城裡發展得風生水起,買房置地的。然後他故意大聲說:「人家的女婿是給家裡添磚加瓦,不像有的人,啥也不拿手,就知道吃現成的。」雖然他沒直接點我爸的名,但那意思再明顯不過,全家人心裡都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爸在咱家也盡力想證明自己,試圖接手外公的小作坊,還幫忙打理農活。可憐見的,無論他怎麼努力,外公總覺得他的做法不對,甚至直言不諱地貶低他,說他這是外行領導內行,根本就是瞎指揮。
這種日子久了,我爸心裡自然是不痛快的。他感覺自己在這家從來就沒被真正接納過,總被看作是個外人。所以,當外公生病,我媽讓他去醫院照看的時候,他內心的不滿和牴觸情緒就爆發了。
「我去幹嘛?去了也是白搭,他一直都看不起我!」我爸那天跟我媽吵得不可開交,情緒激動地說。
我媽雖然理解我爸的感受,但還是希望他能放下成見,畢竟那是她爸爸,也是家裡的長輩。「他現在是病人,你就不能大度點嗎?」我媽的聲音也提高了,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廚房裡的氣氛緊張得能切割開來。
就這樣,因為外公的病情,家裡原本就複雜的關係變得更加緊張,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難處和不滿。
那次吵架之後,儘管心裡有萬般不願,我爸還是硬著頭皮去了醫院。走進病房的那一刻,外公一看到我爸,竟然異常激動。他雖然說話已經不太清楚,但堅持讓我爸去他家的老式柜子里,取出一個舊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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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全家人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請求都感到非常震驚,畢竟外公向來嚴厲,平時與我爸的互動也少得可憐,現在這突然的關注讓大家都摸不著頭腦。
我爸按照指示,小心翼翼地從柜子里拿出了那個布滿灰塵的箱子,帶回了病房。
箱子看上去非常舊,鎖也已經銹跡斑斑。外公用顫抖的手指了指鎖,示意我爸打開它。打開箱子的那一刻,裡面除了一些舊信件和照片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份厚厚的文件——外公的遺囑。
全家人都沒想到,外公會在這樣的時候展示他的遺囑。我爸緩緩展開文件,只見上面寫著一些意想不到的內容:外公在遺囑中提到了對我爸這麼多年來的冷漠與誤解,他承認自己的偏見和錯誤,感謝我爸無怨無悔地照顧這個家,無論是經濟上還是生活上。
更令人震驚的是,外公在遺囑中表達了想要補償我爸的願望。他將大部分財產留給了我媽和我,但特別指出了一筆不小的遺產贈與我爸,作為對他多年辛苦與付出的補償和感激。
這一刻,我爸淚水盈眶,他從未想過外公心裡一直有他的位置,更沒想到外公會以這樣的方式表達歉意和感激。外公的聲音雖微弱,但他明確告訴我爸,希望他能原諒自己當初的不公與偏見。
在外公的生命的最後幾天裡,我爸幾乎沒離開過病房。外公的這份意外的認可和補償,不僅解決了我爸心中多年的委屈,也讓整個家族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和解與溫暖。
外公最終平靜地走了,留給家人的不僅是財產,更重要的是解開了多年的心結。這件事讓我爸徹底釋放了對外公的所有怨氣,他時常提起外公,總是帶著一絲笑意和深深的敬意。整個家庭因為這件事變得更加團結和諧,我爸也學會了以更加開放和寬容的心態面對生活中的一切挑戰和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