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東林夕亭 | 來源:讀者投稿)
01
我媽入土五年了,舅舅沒去她墳前燒過一次紙,不知她九泉之下是否能瞑目。
曾經她是那麼疼愛自己的弟弟,冒著離婚的風險,瞞著我爸,把家裡的30萬定期偷偷取出來給弟弟。
可結果呢?
我那個撒謊成性的舅舅,把錢騙到手之後,再也不提結婚的事了。
我媽不知道自己被騙了嗎?
她當然知道,只是,她總有一套說服自己的說辭:「我只有這一個弟弟啊,他說需要30萬結婚,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因為她執迷不悟,我爸跟她離婚了。
02
當時很多人告訴我:「現在你是這個家唯一的男子漢,你要撐起這個家,照顧好媽媽。」
年輕氣盛的我,認為罪惡的根源是舅舅,說什麼也必須把那30萬追回來,想著或許這樣能讓爸媽復婚。
可是,我一個高中生,怎麼斗得過我舅舅這個老奸巨猾的狐狸啊!
他就一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有本事就把我這條命拿走!你媽是給我錢了,但我又不是外人,我是她親弟弟,她給我錢,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好一個天經地義,我頭回見識到,還能有人把無恥美化到這種地步。
對我媽,我是又心疼又氣憤。
氣她,是因為她是扶弟魔,拎不清重點。
心疼,是因為她畢竟是我媽,我不管她,可能就再也沒有人管她了。
於是,大學期間,我沒有從家裡拿過一分錢,除了第一學期開學的學費是借的,後面需要用的錢,都是我通過做兼職賺的。
我不僅還了帳,每個月還會給我媽寄一筆生活費。雖然錢不多,但夠她日常花銷。
我怎麼也想不到,我們家都已經因為舅舅這個罪人分崩離析了,我媽竟然還在偷偷接濟他。
以前是拿我爸賺的錢,這一次,是拿我賺的錢。
為此,我跟她大吵了一架,警告她,如果繼續執迷不悟,我也會離開她。
03
還沒等到她做出調整,就病倒了,不是小病,是癌症。
除了為錢的事發愁之外,更讓我感到悲哀的是,她的病跟心態有關。
她應該也一直在為曾經的事後悔,加上離婚的打擊,所以才會積鬱成疾。
可讓人費解的是,她為何會繼續執迷不悟?難道不怕再次犯錯,因而遭受更大的打擊嗎?
我自己籌不到那麼多治病的錢,再次想到讓我舅舅還錢。
我再一次見識到了人性的醜惡,都已經火燒眉毛了,他的親姐姐都已經癌症住院了,他依然厚顏無恥說:「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因為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加上我媽心情很差,沒過多久,她就過世了。
有人說,親人的離開,不是狂風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濕。
我感覺到了,那種潮濕,既是我再也沒有家庭的悲哀,又是我憤憤不平卻又無計可施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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