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只要曉菊在,我在家就不覺得那麼拘束和不自在了。
就這樣,我唯唯諾諾地成長了起來。
18歲那年,父親說想要在市區購一間房子,但房款還差好幾萬。他知道奶奶因為老房子拆遷,剛好得到好幾萬拆遷補償款,於是便與奶奶商量,要求拿出幾萬給他湊夠房款。
他的理由是,買了房子到時候也是給我,因為曉菊遲早要嫁人,他們老了總得靠我來養老。這個理由似乎無可反駁。
奶奶雖然有顧慮,但是聽父親這麼一說,似乎也在理,於是就拿出了那幾萬給他購房。
購房後,我也住進了新房裡,但是我從來沒有得到過房門鑰匙,理由是怕我弄掉了。李佳人說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我叫門,她都會開。
上個月,因為餐廳里的同事過生日,聚會結束得有點晚,所以我也就回來晚了。
我在門外拍了1個多小時的門,門都沒有開。那晚,曉菊也去了同學家沒有回來,於是我在門口等了一整夜,直到早晨曉菊回家,叫醒了在門外睡覺的我。
看到我落寞的樣子,曉菊知道我肯定是在外面蹲了一整夜,因此很氣憤,一進門就披頭蓋臉地罵了李佳人一頓。李佳人故意一臉詫異地說:「那麼晚,我都睡沉了,根本沒聽見叫門聲。」
父親聽說了這件事情後,不但沒有責怪李佳人,反而責備我回來得晚,還好意思怪人。後來曉菊把她手上的鑰匙偷偷給我,但我拒絕了。
第二天,我搬去了餐廳的宿舍里住,跟一群老大叔擠在了一起。老大叔們常常拿我來開玩笑,說有洋房不住,來這裡跟他們擠,小心姑娘看不上,我卻一點都笑不起來。
我靜靜地坐在宴會廳的座位上,看著曉菊在妹夫的帶領下一桌接一桌地敬著酒,她的臉上始終洋溢著喜慶的光芒。
我感覺此刻的她就像一隻閃著光的螢火蟲,在我的眼前越飛越遠,我伸手想抓卻怎麼也抓不住。
回想著生活的點點滴滴,看著周圍喧譁聒噪的人群,尤其是看到羅中華和李佳人如花一般的笑臉,我的內心頓時像墜入了一個無底的冰窖里。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從婚禮走出來的,我走到了陌生的街道上,恍恍惚惚地迷失了方向,直到家裡人在當地派出所找到了我。
我是在天橋上被發現的,當時的我目光呆滯,神情恍惚,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天橋上。
倘若不是及時被一位細心的路人發現並報警,我想,當天一定是另外一種場景:一群人圍在天橋底下,指著地上一具血淋淋的屍體議論著。
然後,醫生的疾病證明書出具了:我得了深度抑鬱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