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終於還是將矛頭對準林相了,先是利用「春闈」鬥法引出舞弊案,再用替換名單一事引出林相曾經頂替殺人事件,用一樁「可有可無」的命案逼他退位。
起初,我以為林相是范閒走向「孤臣」的一步棋,可現在來看,林相是范閒走向孤臣的一步棋,也是慶帝收回皇權的一步棋。
春闈的替換考生案才出,范閒才剛攬下徹查舞弊案一案,賀宗緯就迅速帶著一名婦人來到了范閒的府上,告林相替換考生發生了命案。
這速度,這時機說不是早有準備都沒人相信。
林相料到這一切都是慶帝的故意為之,目的是逼他退位, 為了在這場角逐中占據主導地位,他拉著范閒進了宮。
林相和慶帝的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從面聖的時候便開始了。
1、行禮
起初,范閒只是站著向皇帝行禮,可是林相卻直接跪了下去,范閒看著林相下跪,連忙也跟著跪了下去。
林相為什麼要跪?林相這一跪自然是要將自己的姿態放低,為接下來要說的話打下一個良好的開端。
林相顫顫巍巍的下跪,一是要表達對皇帝的絕對尊敬,二是為接下來的辭官還鄉埋下伏筆,三是激起皇帝深藏心底的那些許舊情。
2、踢凳子
他先是顫顫巍巍的下跪,然後慢慢地被扶起,看著慶帝仍在給他戴高帽,他腳一踢,踢倒了侯公公搬過來的凳子。
林相這腳一出,皇帝便知道他知道了,知道賀宗緯、袁宏道的背後都有他的手筆,看著慶帝的冷笑,林相卻開始裝傻。
他看著被踢翻的凳子說,「這是我踢到的?」不得不說,這凳子踢得很妙。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麼聊齋?
林相所有的行為語言都在說,你當我的面誇我、給我戴高帽,背地裡卻刻意構陷,還要我配合你演戲?你裝傻不認,我也可以。
3、話語權
林相那一腳,打斷了皇帝的施法,將他所有的話都擋了回去,將話語的主動權攬在了自己的手裡。
林相挑過了話頭,說自己老眼昏花,衝撞了天子,讓皇帝治罪,林相一招以退為進,讓皇帝只能順著他的話說,說他勞苦功高,何罪之有啊?
林相說,「陛下如此待臣,老臣百死亦難以為報,臣說百死是成百上千的百,不是平白無故的白……」林相這一番話表明了自己的兩個態度。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得死,臣可以為了皇帝而死,但是您得告訴我原因,我不能平白無故就被構陷。
這一番話既是在表忠心,也是在試探,還是在陰陽怪氣慶帝並不高明的布局構陷。
4、認罪
林若甫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徹底讓皇帝沒有了周旋的心思,直入正題,想用外面的那一樁春闈替考導致的命案說事。
皇帝還未開口,林若甫一聲臣有罪,再次將話語的主動權攬了過去,只不過是他說的有罪卻不是春闈命案的罪,而是自己心神俱損,無力再擔宰相一職,請求辭官的罪。
慶帝明知道林若甫的病只是說辭,卻還是將范閒拉下水,讓他幫林相查探病症,逼范閒在他和林相之間做一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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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眼看著范閒糊弄不過去了,林相只能改口,稱「自己上年紀了,不算病症……」殊不知,林相這一番話卻又給了皇帝發作的機會。
慶帝眼睛一眯,你剛還說你自己百病纏身,現在又說只是年事已高,難不成是想要欺君?慶帝這話一出,想發作林若甫的意思就非常明顯了。
這百病便是沒病也得找出一個病來,這官是辭也得辭,不辭也得辭。這才有了林相那一句一語雙關的話,「駕前失儀,若無眼疾,便是死罪……」
5、敗了
慶帝和林相之間的對決,終究是林相敗了,林相的敗不是敗在手段、心機,而是權利與地位,在絕對的權利與地位優勢面前,任何手段都是徒勞。
皇帝其實一直都在明牌,慶帝和林相的對話中,慶帝一共說了三次:「勞苦功高」,特別是最後一次。
慶帝說:「林相,你勞苦功高啊,你這一走,滿朝的官員,恐怕都不幹了……」字字是擔憂,句句是忌憚。
可惜當時的林相併沒有聽懂慶帝言外之意,只以為慶帝是要換相,殊不知慶帝是要廢相——廢除宰相制度。
細細想來,即便林相知道慶帝的意圖,他也難以改變自己的結局,因為,慶帝從一開始用的就不是陰謀,而是陽謀,明目張膽的逼你走,你不走也得走。
結語
慶帝對林相的這一次構陷,前有言冰雲說「這年頭,都把人當豬啊」,後有林若甫說「什麼命案,哪有命案」……
在皇權面前,明明都是人,可人人都只能當豬,真的是諷刺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