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把狼當兒子帶回家的成都女孩,10年後在草原與它再次相認

2024-06-24

2010年3月,四川省阿壩州若爾蓋草原上,來了一位美麗的姑娘。

姑娘有一頭及腰的長髮,襯托著她身姿的曼妙,一雙如水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一般,剛到大草原就受到了牧民們的歡迎。

這位姑娘姓李,芳名微漪,剛剛29歲,是成都一位小有名氣的野生動物畫家,這次來大草原主要是為了寫生。

藍天、白雲,草原、牛羊,如此風景用畫筆記錄下來,如何不是一件美事呢?

李微漪自己都沒想到,這次心血來潮的草原寫生,竟然會給她帶來一份特殊的緣分······

兩頭狼的愛情故事

那是李微漪剛到草原的第四天,那一天,草原上傳開了一則悽美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比較特殊,是兩頭狼,一公一母。

四月正是萬物復甦的季節,然而,草原上這對狼夫妻的孩子卻快要餓死了,因為它們的媽媽很久沒有吃飯,都快沒有奶水喂它們了。

身為狼窩裡的「頂樑柱」,公狼為了讓一大家子不至於餓死,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去人類活動的地方,他們那裡有羊。」

經過成千上萬年的進化,狼已經知道了人類並不好惹,不會主動攻擊人類,也會避免靠近人類的生活區域。然而,在生存面前,什麼膽怯什麼顧慮都已經不復存在了。

就這樣,公狼悄悄地潛入了一戶牧民的牧場裡面,咬死了一隻羊。

很不幸,雖然成功達成了目的,它也驚動了牧民養的狗,在逃跑的時候踩到了一個捕獸夾。聽著越來越近的狗叫聲,公狼為了逃生一口咬斷了自己的腿,它還有孩子和妻子要養,不能被抓住。

斷了一條腿的狼是跑不快的,很快,它就被獵人們追上並打死了。為了給其它狼一個教訓,公狼的狼皮被剝了下來,掛到了帳篷外面。

母狼在巢穴裡面等了很久,一直沒能等到丈夫回來,看著嗷嗷叫的孩子們,它狠了狠心跑了出來。

母狼很快就順著氣味找到了迎風飄揚的丈夫,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附近的牧民們經常能聽到母狼的哀嚎。與此同時,還有好幾隻羊被報復性地咬死了。

為了抓住這隻狼,牧民們組成了捕獵隊,經過幾天的尋找,他們終於發現了母狼的蹤影。這一次,他們沒有主動殺它。因為母狼已經吃了摻有毒藥的毒肉,踉踉蹌蹌地回了狼窩,給僅剩的兩個孩子喂了最後一次奶,把自己背上的皮咬破之後,安靜的死掉了。

牧民們一致認為,這隻母狼應該是主動殉情的,那塊毒肉是用來藥狐狸的,有著很大的氣味,連狗都不吃,母狼主動將之吃下去,顯然是不想活了。

人非草木,兩頭狼的感情超越了物種的界限,讓牧民們很是感動,其中一位牧民主動將兩隻出生不過十幾天的小狼帶回了家撫養。

「狼媽媽」

兩頭狼的故事讓李微漪不禁很是感動,聽著牧民播放的母狼夜晚哀嚎的錄音,她更是忍不住淚如雨下,那是怎樣一種絕望、難過的聲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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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狼的哀嚎讓李微漪動容,也讓她產生了一種想法:「我想看看它的孩子們。」

牧民能提供的情報有限,李微漪找了整整三天才找到當初抱走小狼的那個人,結果遺憾獲悉,其中一隻小狼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在不久前就去見它的爸爸媽媽了。唯一活下來的那隻小狼崽,身體狀況也不是特別的好,體力嚴重不支,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

看著躺在地上的小狼,想著它那慘死的父母兄弟,李微漪心裡越發難過,不停地呼喚著:「寶寶,小狼寶寶!」

結果那小狼連動都沒動一下。李微漪頓時醒悟:是了,它聽不懂漢語。

看著面前的小狼,李微漪不由得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一段錄音,於是用帶著哭腔的聲音發出了一陣狼嚎:「嗷——」

李微漪

原本一動不動的小狼聽到這個聲音後,耳朵奇蹟般地抖了抖,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然後朝著李微漪跑了過來。

一把將小狼抱起,李微漪撫摸著它身上的絨毛,心裡產生了一個驚人的想法:「如果讓小狼繼續待在這裡的話,很可能會死,我要把它帶回成都去!

牧民聽到李微漪想收養小狼之後表現得有些猶豫,倒不是捨不得,畢竟他也正愁如果把狼養大了,將來要是咬自己家的羊應該怎麼辦?牧民擔心的是,這個小姑娘將狼帶回去後,萬一因此受了什麼傷怎麼辦?

然而,李微漪的態度十分堅定,牧民也就沒表示反對,只是叮囑她一定要萬分小心,狼畢竟不是狗,它可是個貨真價實的野獸。

回到成都之後,李微漪將小狼秘密地養在了自己家裡,藏到了位於樓頂花園的畫室內,她沒有告訴父母,只是告訴了男朋友亦風。

到了陌生的環境小狼表現得很是緊張,鑽到床底下不肯出來,家裡面的小狗對這個新夥伴很好奇,在外面不停地叫喚,小狼就像是沒聽見一樣一動也不動,直到聽見李微漪的呼喚才從裡面鑽出來。

在畫室裡面,李微漪為這個「狼兒子」洗澡、按摩、喂食,小狼也表現得很乖,任由她擺弄,經常在她面前露出肚皮,這是非常信任的表現。

李微漪男友亦風對這個小狼也很是喜愛,給它取名為「格林」,用的英文單詞「green」(綠色)的諧音,這是大草原的顏色。

李微漪原本以為,只要將格林當狗養,那它將來一定會像狗狗一樣聽話,親人的。然而事實證明,狼畢竟是狼,沒有數代的培養,身上的野性是消不掉的。

李微漪清楚地記得,她將格林帶回家兩個月之後,2010年5月的一天傍晚,在她為格林剁肉的時候,就出了意外。

因為害怕吃生肉會刺激到格林骨子裡的野性,當時李微漪一直堅持將肉煮熟了再喂給格林吃。結果在剁肉的時候她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因此流出了鮮血,疼得她當場蹲了下去。

一直在腳邊亂轉等待吃肉的格林,見到「媽媽」這個樣子立馬迎了過去,伸出小舌頭舔傷口,然而,當它的舌頭真正接觸到血腥味的那一刻,眼睛立馬瞪得溜圓,瘋狂的舔起了血液,甚至連地上的都沒放過。

看到格林的這個表現,李微漪終於明白了,狼終究是狼,也許回歸大自然才是格林的最好歸宿。

野性的回歸

在格林長到三個多月的時候,已經長得越來越「有個狼樣」了,不過因為是人類從小養到大的產物,格林完全不具備野外捕獵的能力。

李微漪拒絕了男友提出的將格林送去動物園的建議,下定決心要將格林送回大自然,這種情況下,對格林進行野化訓練就顯得十分重要了。

一般而言,小狼的捕獵本領都是跟母狼學的,問題是李微漪可沒有教格林捕獵的本事。為此,她專門找來了一些狼捕獵的紀錄片給格林播放,讓它「充分學習理論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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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理論和實踐是分不開的,她又專門找來了幾隻活雞,用繩子系上讓格林練習捕食。

這種別開生面的訓練方法無疑很有想法,效果嘛,很差。

在這種情況下,李微漪決定改變「既定教育方針」。

不久之後,李微漪帶著小狼投奔了一個開獒場的朋友,格林長得雖然已經比較壯實了,但在龐然大物一般的藏獒面前仍然是個「小老弟」,被藏獒們當球踢。

環境能改造人,自然也能改造狼。每天都被咬得遍體鱗傷的格林逐漸學會了「拜山頭」,主動和藏獒裡面的「頭頭」搞好關係,每回其他藏獒要踢它,格林就往「頭頭」的肚子底下鑽,這樣就沒人欺負它了。

時間長了,格林和其他藏獒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好,它也慢慢地學會了捕獵的本領。

好景不長,有一次格林捕獵的時候不小心跑到了隔壁藏獒群的地盤,被人家咬傷了。它的「大哥」們見狀很是憤怒,直接把鐵皮牆給咬破了,衝到隔壁和另一夥藏獒乾了一架,獒場因此損失不小。

李微漪沒辦法,只好帶著格林離開了。

此時已經是2010年10月,7個月大的格林也成年了。李微漪帶著格林回到了當初撿到它的那一片草原,並紮下了帳篷,準備進行最後的放生訓練,結果第一天格林就差點被一隻金雕抓走了。

也正因此,李微漪猛然意識到,哪怕是在草原上,格林也並不是最頂級的捕獵者,她還要陪它一段時間。

在草原上的危險也不小,有一次,李微漪帶著一包食物出了幾天門,結果回來時發現帳篷裡面進了狼,剩下的食物都被吃光了,好在狼對手機、銀行卡和人民幣沒什麼興趣,都完好的保存了下來。

問題是,沒有食物,有再多的現金又有什麼用呢?

這時候,格林的重要性就顯出來了,它經常捕獵一些兔子。松鼠之類的小動物,叼著帶回來,李微漪就用火烤著吃,一邊吃一邊走。

幾天之後,一人一狼走到了一個有信號的地方,李微漪趕緊給男朋友發去信息:「我在草原,我餓。」同時,她還把自己的定位發給了對方,這才解決了生存危機。

眼看距離冬天越來越近,李微漪也開始為格林回歸狼群做準備,夏天的時候食物多,一隻狼可以存活,但到了冬天,食物大量減少,靠一隻狼幹掉氂牛就是痴人說夢,只有大家抱團取暖,才能存活下去。

在這段時間裡,格林也有過幾次回歸狼群的舉動,結果每次都被人家打得鼻青臉腫地溜回來。

進入冬天之後,李微漪帶著格林到處根據腳印尋找狼群,有時候下大雪,她就跑到山洞裡面生火取暖。

2011年春節過後,李微漪病倒了,在病床上的她十分擔心留在草原的格林有沒有「找到組織」,會不會餓著。過了十幾天身體好轉之後,李微漪再次回到了草原上,一座山一座山的尋找格林。

皇天不負有心人,有一次,她在山上行走時,遠遠的看到遠方有幾頭狼,試探性的呼喊了幾聲:「格林——」

其中一頭狼明顯楞了一下,然後化為一道灰色的影子飛快地跑了過來,一人一狼,就在這山樑之上重逢了。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雖然格林很明顯想跟著她一起回去,但李微漪知道,格林好不容易回歸了狼群,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這種機會了,因此和格林玩了一會兒之後,她就跟格林揮了揮手,讓它回去,同伴還在等它。

然而,格林並不想離開「媽媽」,仍然在不停地蹭她。這種情況讓李微漪不由得有些心軟,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軟,否則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因此,李微漪狠下心來,從地上拿起了一根木棍,輕輕地拍了幾下格林的屁股,讓它回去。

雖然莫名其妙地挨了揍,格林卻仍然不願意回去,李微漪見狀含著淚催促它趕快離開,拿起木棍對著空氣抽的「嗚嗚」響動,格林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和其它同伴一起消失在了大山之巔······

十年

送走了格林之後,李微漪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亦風見狀勸她將和「狼兒子」相處的幾個月寫成書,亦風自己則將自己拍的女友和小狼的素材進行剪輯、整理成了一部98分鐘的紀錄片。李微漪寫的書叫《重返狼群》,亦風拍的紀錄片則叫《重返·狼群》。

在之後的幾年裡,李微漪曾多次重返草原,想要了解格林的近況。

在最開始格林聞到他們身上的氣味之後,還是會撒著歡的跑過來。然而,進入2014年之後,格林再見到李微漪時,第一次出現了遲疑,遠遠地跑過來,但就是不敢靠近,似乎有些警惕。李微漪往前走幾步,它就往後退幾步。

聽牧民講,格林曾經有過四個孩子,結果一個被狗棒打死了,一個被抓住後奮力掙脫鐵絲網,結果傷了脖子,死了。第三個孩子同樣因為人類的原因死掉了。

四個孩子只剩下了一個,慘烈的教訓讓格林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信任人類了,李微漪覺得這是件好事,就是心裡有些難受。

有人問李微漪會不會怪格林,她說:

「我不怪它,反而我的心涼涼的。格林變了,不是它的體型,而是它的眼神。那眼裡的神采由愛變成了痛,我從來沒想過格林會用這種眼神看我。」

李微漪原本以為,她和格林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然而,在2020年8月份,她竟然在草原上和格林不期而遇了。

這一次,格林聽到李微漪的呼喚之後,眼神里沒有了遲疑,直接像風一般跑了過來,撲到了李微漪的懷裡,一人一狼在草原上緊緊抱在了一起。

此時的格林已經算是老年了,不過在「李媽媽」面前,它還是跟10年前一樣,永遠是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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