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歲那年,我做了人生最大膽的一件事——借錢給朋友小霞18萬塊錢。
其中五萬是我的全部積蓄,剩下十三萬則是我厚著臉皮去借的。
那一天,我的兒子、兒媳全都在指責我,甚至想我把關在家裡。
可他們卻忘了,在我的父親患病住院時,是小霞拿著全部積蓄幫我渡過難關。
雖然只有兩萬塊錢,這已經是小霞的全部了。
所以,當小霞需要用錢的時候,我自然也要付出我的全部。
借錢後不了了之
我叫李蓉,上述好友叫小霞。
我們的情義可追溯到四十年前,那時我們都還是二十歲的小姑娘。
如今,我已經65歲了,小霞也62歲了。
借錢那事發生在五年前,當時六十歲的我每月領著三千元的退休金,日子很是舒服。
每個月用不完的錢就存起來,也小有了五萬塊錢積蓄。
八月五號那日,是我和小霞的聚會日。
早在幾十年前,我們就約定了每一年的八月五號。
不管彼此身處何方,一定要回來一起聚一下。
而明天就是八月五號了,我穿上體面的衣服,帶著自己親手準備的食物,來到約好的地點。
不同於我的輕鬆自在,小霞整個人非常滄桑。
她明明比我還小三歲,可白髮冒了大半個腦袋,臉上的皺紋也悄然而生。
我驚奇問道:「小霞,你咋了,怎麼……怎麼變成這樣了?」
在我的追問下,小霞才不好意思地說出,「我兒子得了白血病。」
她話音一落,我們兩人都沉默了。
我握住小霞的手,無聲鼓勵她。
好一會兒,小霞才不好意思地抬頭。
小聲說道:「蓉姐,你最近過的怎麼樣,手上有沒有閒錢。」
我回道:「我現在每個月有三千塊的退休金,攢了五萬塊錢了。」
小霞有點著急:「可我還需要二十萬啊!孩子住院兩個月,我的積蓄都用完了。
蓉姐,你能不能給我借點錢?」
看著小霞著急難受的模樣,我的心裡也很難受。
小霞一直都是靦腆的人,她話少但是內心細膩,這還是相識幾十年來她第一次張口借錢。
於是我二話不說,立即答應道:「別著急,我來想辦法。」
我抱住小霞,「放心,一定可以熬過去的。」
那一天,小霞還陸陸續續說了很多。
她說她和孩子父親離婚後,就一直單身帶著孩子,雖然辛苦但孩子卻很爭氣。
可如今孩子得了白血病,孩子父親竟然只願意出五萬塊錢。
隨即整個人就失了聯繫,小霞真的是走投無路了。
我忍不住問小霞:「這麼大的事情,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我們是不是好姐妹?」
小霞小聲說道:「當時你正在嫁女兒,我不敢說害怕耽誤你們一家的好心情。」
我一聽,只能緊緊地抱住小霞。
與小霞相比,我雖然掙的錢沒有她多。
但兒子已經長大結婚了,女兒也有了歸宿。
自己每個月還有退休金,日子別提多舒心了。
想到這裡,我一定要幫小霞。
於是回家後,我先是把自己的五萬塊錢打給小霞。
隨即又找兒子女兒借錢,可他們一聽完全不能理解我,還說借五萬塊錢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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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小霞根本沒有還錢的能力,借過去只是無底洞。
話是這個道理,可我怎麼能袖手旁觀啊!
小霞和我的情義就像親姐妹一般深厚,如今她有難,我也必須兩肋插刀。
兒子女兒這邊行不通,我就找周圍的親戚借了五萬。
我把十萬塊錢打給小霞後,小霞哭著求道:「
蓉姐,十萬塊錢真的不夠啊!我兒子還那麼年輕,還沒有娶過媳婦。我求求你,你幫幫他。」
聽到這裡,我又找親戚借了八萬。
老伴看到我的行為,氣得直接不理我了。
兒子女兒也滿是抱怨,還說以後這錢我自己還,他們才不會幫我還。
聽著這些話,說不心寒是假的,可我還是把錢借給了小霞。
小霞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讓自己後悔。而這十八萬也是我能給出的全部了。
拿到錢後,小霞再三保證:「
三年內,就是砸鍋賣鐵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蓉姐,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點點頭,「小霞,你放心給孩子治病的,我相信你。」
借錢三天後,我給小霞打了一個電話,想問問她孩子的情況。
可電話一直在響,對面卻沒有人接聽。再打過去,就直接是關機了。
我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臉上是止不住的震驚和悲傷。
難道小霞拿著錢跑路了?旁邊的老伴伸長脖子看我這邊的情況。
看見我臉上的絕望後,說起了風涼話:
「當初我就叫你別借,現在別人拿著錢跑了吧!活該,叫你當好人……」
他還說了很多 但我已經聽不清了。
那可是小霞啊!是我最好的朋友,怎麼會騙我呢?難道幾十年的交情也不可靠了嗎?
外出還債
小霞失聯的這些天裡,家裡的話格外得多。
他們總是說我活該,似乎這樣就可以彰顯自己的聰明。
我想去找小霞,順便看看小霞兒子的情況。
可借錢時太心急,此時才恍然自己竟沒有問小霞她的兒子在哪裡治療。
如今,人找不到,電話打不通,小霞就此消失在人海中。
我整天守在家裡,手機更是不離身,就害怕錯過小霞的電話。
又是半年,家裡人的忍耐也到了極限。
他們的話多到我難以忍受,更難受的是,當初借我錢的親戚也開始找我要錢。
老伴和孩子一直都是那句話:「當初是你非要借錢的,這錢我不可能替你還。」
而他們也是這麼做的,最後,我實在難以忍受,就跑去飯店給人刷盤子,以此掙錢還債。
很快一年的時間就過去了,又到了八月五號,我和小霞約定好的時間。
我早早去到約定地點等她,可從天亮等到天黑,還是不見小霞的身影。
伴著月色,我絕望回家。
此時的我,甚至想到了自殺。
那可是十三萬啊!我一個六十多歲的退休老人,一個人要掙多久錢才能還上。
現在就連家也不是避風港,我該怎麼辦呢?
可錢還是要還的,為了還錢,我恨不得將一分錢掰成兩分用。
每月的退休金存著,同時去飯店刷盤子攢錢。
可才刷了不到一年的盤子,我的腰間盤就突出的厲害,甚至到了難以彎腰的程度。
我這個樣子,老闆也只能辭退我。
此時的我也才存了不到五萬塊錢,而腰間盤突出的實在難受,不得不去醫院看病。
沒有辦法,我只能回家休息養病。
此時,老伴去了兒子家裡,幫兒子帶孩子。
獨自一人在家的我則是能省則省,一個星期最多吃一次肉菜。
平常更不會去買衣服,除了拿藥的錢我每月的花銷不到五百元錢。
就這樣,我在家裡休息了一年,腰間盤突出總算有了好轉。
第二年,家旁邊開了一家工廠,有很多年輕人來到這裡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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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於是,我買了一個二手小推車,開始賣早餐。
每天天不亮,我就起來準備,剛到六點就出攤了。
忙碌一早上也不過賺一百多元,下午還要去買食材,晚上則要準備。
一天都是忙碌的,但幸好還能掙一百多元。
除去生活費,這樣我一年就能攢五萬元了。
為了省錢,粥是我自己熬的,饅頭是自己做的,包子的餡兒是自己剁的……
這樣的日子我一過就是三年,總算還了十萬塊錢,只剩下最後的幾萬了。
而在我不知道的城市裡,小霞也在拚命掙錢。
其實,拿到我的錢後不久,小霞的兒子就因病去世了。
錢花完了,病卻沒有好。小霞看著兒子的屍體,幾乎要哭死過去。
可她還有債沒還完,就算是死也沒有資格。
兒子去世後,小霞消沉了一段時間,隨即繼續工作。
她其實和我一樣打了好幾份工只為還錢,一直到五年後,小霞才給我打來一通電話。
在等待的日子裡,我每年都會去約定地點等小霞。
可沒有意外,每一次都是失望而歸。
到了第四年,我幾乎不抱希望了。
但還是會去等著,這已經成了一種執念。
所以當我五年後接到小霞的電話,聽見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我一下子就哭了,「小霞,你把我害得好苦啊!」
小霞沉默著,靜靜等我說完,隨即才說起自己這些年的境遇。
說完後 小霞和我來到約定地點見面。
赴約的路上我本來有萬千埋怨的,可見到小霞的那一刻所有的話都說不出了。
小霞更憔悴了,她幾乎滿頭都是白髮。
因為羞愧也不敢直視我的眼睛,整個人更是瘦的可怕。
我詢問小霞發生了什麼。
她才告訴我兒子去世後,小霞得了抑鬱症,與病魔抗爭了三年才有了好轉。
這些年她一直在掙錢,現在已經攢了十萬了。
我還是難受,但卻是難受小霞為什麼不聯繫我,難道是不相信我嗎?
小霞卻抱著我哭道:「蓉姐,我沒有臉聯繫你啊!我害你那麼苦,怎麼敢聯繫你。」
我抱住小霞,哽咽說道:「不說這些了。過來就好了,以後我們還是好朋友。」
是啊!我和小霞本來是最好的朋友,在二十歲最好的年華里,我們遇見了最好的彼此。
最好的友誼
我和小霞相識在一所工廠里,從小我就大大咧咧的,小霞則和我完全相反。
我們是一個寢室的工友,可小霞總是沉默寡言。
小霞比我晚進廠一年,每天都是獨來獨往的。
我主動和小霞說話,邀請她吃飯。
漸漸熟悉後,才發現小霞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
她雖然話不多,但心思細膩總是默默關心著大家。
也是此時我才知道,小霞不是天生的話少,而是因為她家境不好。
她害怕我們會因此看不起欺負她,她才用冷漠武裝自己。
知道真相後,我很心疼小霞,對她越發的好了!
有什麼好東西我都會想著她,夏天母親給我做裙子,我也會纏著母親讓她給小霞做一件。
時間長了,爸媽也知道我有一個好朋友。
我還把小霞帶回家見了我爸媽,在我心裡,小霞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妹,我爸媽也很喜歡小霞。
於是,我經常叫小霞回家吃飯,一開始小霞還很拘束不敢動筷子。
但隨著日漸熟悉,她也變得健談起來。
到了第二年,廠里告訴我們員工可以自主參加考試,通過後即能去大專院校讀書。
工廠還允許我們帶薪讀書,只是畢業後需要在廠里工作九年。
我一聽見這個消息就覺的是個好機會,我爸媽也很鼓勵我去參加考試。
小霞本來沒什麼想法,在我的勸說後也決定和我一起準備考試。
於是,每天下班後,我就和小霞拿著書本複習。
寢室還有四個工友,她們看我和小霞如此努力也加入了複習行列、開始學習。
在爸媽的支持下,我和小霞成功考上,寢室的另外兩個小夥伴也考上了。
就這樣,我和小霞的人生都多了其他的可能。
我和小霞考進同一所學校,但卻是不同的專業。
小霞學企業管理,我學習的是會計。
雖然課程不一樣,但每周我們都會見一面,一起吃喜歡的菜。
因此,我和小霞的感情一直很好。
這樣好的感情持續到畢業,我和小霞再次回到工廠。
我們都有了新的職位,工資也得到提升。
這些年,我和小霞分別結婚生子,彼此一直都是對方最好的朋友。
後來,我爸因為肝癌住院,小霞總是來看我,還二話不說借給我兩萬塊應急。
經歷風雨後,我們的感情更好了。
所以幾十年後,在小霞需要用錢時,我也二話不說借給小霞十八萬。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所幸結局是好的。
小霞走出抑鬱症,也從來沒有忘記我。而我也還願意相信小霞。
時隔五年的見面最後,我抱住小霞告訴她:「小霞,剩下的八萬塊你不用還了,只要咱們都好好的就夠了!」
身為朋友,有時候不用說那麼多,很多事情就已經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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