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烏雲壓頂的下午,我剛從工地一身泥濘地回到家,還沒來得及換下髒衣服,電話就急促地響了起來。是醫院打來的,說我老婆文靜出了車禍,正在急救,讓我趕緊過去。我心一緊,手裡的安全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顧不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到了醫院,急診室外的燈光白得刺眼,我的心跟被貓抓似的,七上八下的。等了好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醫生終於出來了,一臉嚴肅地說:「手術很成功,但費用不低,預計得二十萬。」我一聽,腦袋「嗡」地一下,二十萬,對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可我看著文靜平時最愛笑的那張臉現在毫無血色地躺在那裡,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砸鍋賣鐵,我也要把她救回來。
我開始四處借錢,親戚、朋友、工友,能借的都借了個遍,東拼西湊的,還差好幾萬。最後,我咬牙把我們唯一的房子給抵押了出去。簽字那一刻,手抖得跟篩糠似的,但一想到文靜,我告訴自己,這都是值得的。
文靜醒來那天,我握著她的手,眼淚差點兒沒忍住。她看著我,眼神里滿是心疼:「阿強,咱家的房子呢?」我擠出一個笑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鬆些:「房子啊,我租給別人了,咱們暫時住我工友那兒,省點兒房租。」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文靜的傷慢慢好起來,只是她總愛盯著窗外發獃,有時候還偷偷抹淚。我心裡跟明鏡似的,她這是在擔心自己的腿,車禍讓她失去了一條腿,裝上了假肢。我無數次想安慰她,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生怕哪句話說得不對,又勾起她的傷心事兒。
直到那天晚上,文靜突然開口了,語氣平靜得嚇人:「阿強,我想好了,咱們離婚吧。」我愣住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眼睛問她:「你說啥?離婚?開什麼玩笑!」文靜的眼眶紅了,但她還是堅持著說出了那句讓我心如刀割的話:「我不想拖累你,我這樣子,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我氣得一拍桌子,吼道:「你是不是嫌我窮,嫌我沒本事?我告訴你,老子就算去賣血,也不會讓你受苦!」
文靜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我看著她,心像被人生生撕裂了一樣疼。那一刻,我意識到,這場意外帶來的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傷害,更是對我們情感的一次巨大考驗。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文靜明白,無論風雨,我都願意陪她一起走?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和文靜之間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她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我,而我則像是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拚命想要彌補些什麼,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家裡常常安靜得只能聽見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音,每一聲都敲在我心上,提醒著我那份無法言說的痛楚。
有一天,趁著文靜午睡,我悄悄收拾了家務,然後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逃避,用最平實的語言跟她掏心窩子:「文靜,我知道你現在心裡苦,覺得自個兒成了累贅。可你得明白,咱倆結婚那天,我就發過誓,不管是福是禍,這輩子我賴上你了。你沒了腿,我就是你的腿;你要是真想飛,我就是那對翅膀。別再說什麼離婚的話了,那對我來說,比你出車禍還難受。」
文靜聽完,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她哽咽著說:「阿強,我不是怕苦,我是怕你跟著我吃苦。這往後,我可能連個正常的生活都給不了你,還要你照顧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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