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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因為腦血管瘤出血動完手術後第三天,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但還是一直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婆婆一直守在身邊,一會兒給他用棉簽擦拭嘴唇,一會兒又給他捻捻被子,要不就望下監護器,眼淚不時地流下來,看得我很難受。
我安慰婆婆,要她保重身體,但她的眼淚卻流得更厲害了:「要是你爸有個三長兩短,我這輩子也就到頭了!」「媽,您別這麼說。」李佑的眼眶紅了,「您不是還有我嗎?」「老伴老伴,老了的的伴!」婆婆哀求地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李佑把我拉到醫院的樓梯間。我知道他要說什麼,搶先一步地說:「不行!你想都別想!李佑,你好歹也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你怎麼能這麼愚昧無知呢?如果你還要逼我,那我們馬上去辦手續,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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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如果不是親耳聽到李佑對我說,要我把肚子裡已經83天的孩子打掉,我真的難以相信還有這麼無知的人。
我知道婆婆一直很迷信,當初我跟李佑結婚,因為沒有太好的日子她甚至提出別辦婚禮了,我氣得差點沒有去跟李佑離婚——當時我們已經領了結婚證了。
後來終於勉強選到了合適的日子,這才把婚禮辦了。而婆婆的迷信,真的是方方面面的。她有一個黃曆本子,每天忌什麼,易什麼都會嚴格按照黃曆辦事。如果黃曆上說哪天不易出門,那麼有天大的事她也不會出門。
她認識一測八字很靈的人,說她和家人有什麼災難要如何化解,她也是深信不疑。不過這都是觀念問題,我願意去理解她,甚至覺得一個對生命有敬畏之心的人,也是一個慈悲的人。但我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的愚昧會擊潰我,包括我和李佑的感情。
公公跟人打牌時突然昏倒,被120送到醫院後,診斷是腦血管瘤,必須馬上動手術。我跟李佑趕到醫院的時候,公公已經被送進手術室了,婆婆一直哭,一直哭,完全失去了主心骨。
沒想到手術還沒有結束,婆婆就對我說,你趕緊去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原來她剛給那個「神運算元」打了電話,別人告訴她,我們家今年是一進一出!在孫子和公公之間,只能留下一個!所以,為了救公公,就只能把我肚子裡的孩子給打掉!我都聽懵掉了!
我氣憤難平地說,那個神運算元憑什麼這麼說?有什麼科學依據?但對於婆婆來說,她怎麼聽得進去呢?她不停地哭求,說孩子以後還可以有,但公公一定要先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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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挺羨慕婆婆的。她真的很有福氣,沒什麼文化,性格也急躁,但她老公和兒子都處處讓著她。她的廚藝可以說是慘不忍睹,所以這麼多年一直是公公做飯。她每天都會跟公公一起散步跳廣場舞,感情非常要好。
對於她的一些不可理喻的行為,他們兩父子也會說,她年紀那麼大了,改也改不了了,只要她開心就好了。我有時候跟李佑吵架,我說你咋不學學你爸?你爸又勤快脾氣又好,你呢?懶得不要不要的。其實李佑也不是這麼懶,只要公婆不在這裡,他也會做飯打掃收拾,但只要公公來了,他就當甩手掌柜了,每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過我也不做事,也就不說李佑了。
我們去年把新房裝好,公婆就搬來跟我們一起住了。房子是公婆出的首付,因為我工資比李佑高,所以每個月7千的月供是我在還。還了月供我還有3000多,平時開銷不大,自己用也就夠了。公公勤快,把家裡料理得乾乾淨淨,每頓飯菜也是豐富營養,婆婆呢,除了迷信外但不多事,而且我們也不用交生活費,所以我覺得跟公婆住一起也挺好的。
特別是在知道我懷孕後,公公更是每天變著花樣的給我做好吃的,知道我喜歡吃榴槤,100多塊一個的也隔三岔五地買回來。我挺知足的,覺得自己也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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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跟閨蜜們聊天,她們會吐槽各自的婆婆如何作妖,更讓我覺得遇到了好的公婆。只是沒有想到,公公突然間的重病,會將我自以為的幸福打得粉碎。公公手術的時候,婆婆提出要我把快3個月的寶寶打掉,我一口否決了。
我當時覺得很荒謬,也覺得是她一時慌亂才口不擇言,但沒想到她認真了,而且特別認真。公公手術後被送入重症監護室,醫生說出血點已經止住,但還要看術後恢復情況,所以病情尚不明朗。婆婆不肯回家,非要在醫院裡守著,李佑只好無奈地留下來陪她。
我獨自回家後,把家裡收拾了下,又上網查了下腦血管瘤的情況,術後的一些注意事項,快睡覺的時候李佑回來了。我挺驚訝的。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是在醫院陪著他媽。沒想到李佑回來是繼續在醫院的話題,他也希望我能把孩子打掉。
我氣得渾身發抖,我說你瘋了嗎?你爸生病跟我肚子裡的孩子有什麼關係?把孩子打了,你能保證你爸能救回來嗎?你媽糊塗,你怎麼跟著她一起糊塗。李佑顫聲說:「我知道這是兩碼事,但我媽現在一心想救我爸,我擔心如果不照辦,我爸要是……她會恨我,永遠也不原諒我!」「那你不怕我恨你嗎?」我抬手狠狠打了他幾下,」你只想到你媽,你想過我嗎?這可是我們的孩子!」我跟李佑吵了一個晚上。
他的意思是說,孩子還會有的,但不能讓他媽有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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