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趙結婚快二十年了,他是個老實巴交的工人,在鎮上的紡織廠上班。我呢,就在家裡操持著幾畝薄田,還有這個家。兒子小剛今年大學畢業,正忙著找工作,想著能在城裡安個家。我們兩口子省吃儉用,就盼著他能有出息。
那天傍晚,夕陽把天邊染得金黃,老趙踏著夕陽的餘暉進了門,臉色卻比往常沉重許多。他坐在桌子旁,端起我剛倒好的茶水,愣是半天沒喝一口,只是盯著那茶水冒出的熱氣出神。我心裡咯噔一下,預感有什麼事要發生。
「梅啊,」他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廠子裡……廠子裡出了點事。」
我放下手裡的針線活,抬頭看向他,「咋了?你身子不舒服還是工作不順心?」
老趙嘆了口氣,眼神躲閃,「不是,是……我被裁員了。」
我心裡一緊,但面上還是努力保持平靜,「咋會呢?你不是乾得好好的嗎?」
「說是效益不好,要精簡人員,我……我年齡大了,就被列入了名單。」老趙說著,頭更低了幾分,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我心裡五味雜陳,但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日子還得過下去。我安慰他:「沒事,咱再想辦法,不行我多種點菜,去鎮上賣點,總能熬過去的。」
老趙點點頭,沒再多言,只是那晚,他抽了很多煙,菸頭在黑暗中一閃一閃的,像是我心裡那些不確定的憂慮。
過了幾天,我照例去鎮上趕集,想著給兒子買點他愛吃的。在集市的角落裡,我碰到了老趙的一個同事,小王。他見了我,神色有些尷尬,欲言又止的樣子。
「小王啊,怎麼今兒個也來趕集?」我主動打招呼,想緩解氣氛。
小王支支吾吾的,「李姐,我……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心裡咯噔一下,預感到了什麼,「你說吧,咱倆啥關係,還有啥不能說的。」
小王嘆了口氣,「李姐,其實我聽廠里的人說,老趙被裁員的事,沒那麼簡單。」
我一聽,心裡頓時像被石頭壓住了一樣,「啥意思?你詳細說說。」
小王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說:「說是老趙他……他最近迷上了賭博,還欠了外債,廠里知道了,就找了個藉口把他開除了。」
我愣住了,手裡的菜籃子差點沒拿穩。老趙,那個一直老實巴交的男人,怎麼會沾染上賭博這種惡習?我心裡亂成一團麻,恨不得立刻跑回家問個清楚。但轉念一想,集市上人來人往的,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對小王說了聲謝謝,便匆匆離開了。
一路上,我腦海里反覆回想著小王的話,心裡像是被火燒一樣。回到家,老趙正在院子裡修理農具,看到我回來,他還像往常一樣,笑著打招呼:「梅啊,趕集回來了?買了啥好吃的?」
我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卻覺得格外陌生。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老趙,我有話問你。」
他愣了一下,放下手裡的工具,走過來,「咋了?有啥事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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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你是不是在賭博?是不是因為這個才被裁員的?」
老趙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張了張嘴,擠出來一句:「我沒有!是哪個不長眼的在你面前給我潑的髒水?你寧願相信一個外人,也不願意相信我?」
我疑惑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我相伴多年的丈夫,另一個卻是我只有幾面之緣的外人,事到如今我到底該相信誰?
「老趙,我不是不相信你,但小王他……他言之鑿鑿,說廠里的人都知道了這事兒。」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但內心的波瀾卻難以掩飾。
老趙苦笑了一下,眼眶微紅,「梅啊,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我真的沒有賭博。這段時間廠里確實效益不好,裁員也是真的,但絕不是因為我賭博。可能是有人看我不順眼,故意在背後抹黑我。」
我看著他,心裡在掙扎。老趙的性格我是了解的,他勤勞本分,不善言辭,但絕不是那種會做出格事的人。可另一方面,小王的話又讓我心生疑慮,畢竟無風不起浪。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廠里偏偏就裁了你?難道就沒有其他原因嗎?」我追問道,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老趙嘆了口氣,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其實,我這些年一直在偷偷自學編程,想著以後能找個更好的工作,給咱家換個大房子,讓小剛也能在城裡過上好日子。可能是我太心急了,有時候上班的時候也會偷偷看教程,被領導發現了,他們就說我工作不認真,正好趕上裁員,就把我列上了名單。」
我愣住了,從沒想過老趙還有這樣的打算。一時間,我心中的憤怒、失望都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取代,那是對老趙的心疼和理解。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輕聲問道,聲音裡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溫柔。
「我怕你擔心,也怕萬一失敗了,你會失望。」老趙低下頭,聲音里滿是愧疚。
我走過去,輕輕握住他的手,「老趙,我們是夫妻,無論好壞,都應該一起承擔。你瞞著我,只會讓我更難過。」
我決定,從此以後,一切我們都一起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