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掛在村頭的老槐樹上,將斑駁的影子灑在了李家的小院裡。
院子裡,一陣陣爭吵聲打破了傍晚的寧靜,引得鄰居們紛紛探頭探腦,卻又不敢輕易上前。這爭吵的源頭,竟是平日裡和睦相處的李大爺和他那賢惠的老伴張嬸。
「你!你剛才說啥?你再說一遍!」張嬸的聲音裡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雙手緊緊攥著衣角,仿佛要從中汲取力量。
她的雙眼緊盯著李大爺,那雙因歲月磨礪而略顯渾濁的眼睛裡,此刻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李大爺愣在原地,手裡還拿著剛給孫子李傑削好的蘋果,一臉茫然。
「我……我說啥了?」他撓了撓頭,試圖回憶起剛才的話語,但記憶中只有一片模糊。
「你……你叫他……叫他兒子!」張嬸的聲音幾近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瞬間擊碎了她心中的平靜。
「哎呀,這……這怎麼可能呢?」李大爺急得直跺腳,臉上寫滿了無辜,「我就是一時口誤,心裡想著兒子,嘴上就禿嚕出來了。你知道我,人老了,記性不好,說話也常顛三倒四的。」
但張嬸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她的腦海中已經浮現出種種不願面對的猜測與畫面。
「一時口誤?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我們這麼多年,難道還換不來你的坦誠嗎?」說著,張嬸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滴落在腳下的土地上,瞬間被乾渴的泥土吸收,仿佛連大地也在默默承受這份無言的傷痛。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兩人的呼吸聲和偶爾傳來的遠處狗吠,打破了這份沉重的寂靜。
事情還得從幾年前說起。李大爺的兒子李軍,是村裡的驕傲,大學畢業後留在了城裡工作,娶了個城裡媳婦,後來便有了李傑。
由於工作繁忙,李軍夫婦只能將李傑託付給李大爺和張嬸照顧。
起初,老兩口樂得合不攏嘴,每天圍著小孫子轉,生活充滿了歡聲笑語。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張嬸心裡漸漸生出了幾分不安。
她發現,李傑越長越大,卻越來越不像李軍小時候的模樣。
這種念頭一旦產生,就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瘋長,尤其是在李大爺那次不經意的「口誤」之後,更是讓她夜不能寐。
張嬸開始偷偷觀察李傑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每一個動作,都讓她在心中反覆比對,試圖找到一絲與兒子相似的痕跡。
但越是觀察,她越是心灰意冷,李傑的每一個特徵似乎都在告訴她一個她不願接受的事實。
終於,張嬸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她決定偷偷帶著李傑去做親子鑑定。
這個決定,對她來說,無疑是沉重的,她害怕真相會讓她失去一切,但更害怕的是,如果一直生活在謊言之中,那將是更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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