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芬,今年六十五了,大半輩子都在這片黃土地上摸爬滾打,眼瞅著兒女成家立業,自己也該享享清福了。可誰能想到,我這把老骨頭,到頭來竟會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咱們家原先住的是老式的瓦房,雖然簡陋,但一家四口擠在一起,日子倒也溫馨。後來,村裡說要搞開發,我家的老宅子和隔壁的空地都被划進了拆遷範圍。那時候,兒子大明剛娶了媳婦,閨女小芳也出嫁不久,倆孩子都挺孝順,逢年過節總不忘給我和老伴兒帶點好吃的回來。
拆遷的消息一來,家裡就熱鬧了。大明和他媳婦,整天圍著我轉,甜言蜜語地說著以後怎麼給我養老,怎麼讓我過上好日子。我心裡那個美啊,覺得這些年含辛茹苦拉扯大他們,總算是沒白費。
「媽,您放心,等拆遷房下來,我給您留一套最好的,讓您和爸安享晚年。」大明拍著胸脯保證,眼睛裡閃爍著真誠的光芒。老伴兒在一旁也樂得合不攏嘴,直說兒子有出息。
可世事難料,拆遷款和房子還沒到手,老伴兒就因病走了。那段時間,我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似的,整天以淚洗面。大明他們雖然也傷心,但更多的精力還是放在了拆遷的事情上。我能理解,畢竟生活還得繼續。
終於,兩套拆遷房下來了,一套大三居,一套小二居。我心裡琢磨著,大三居給大明他們住,小二居留給我自己,偶爾去閨女家住住,這樣也挺好。可大明卻提出了不同的想法。
「媽,您看,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有點小,孩子也快上學了,需要個寬敞點的環境。要不,這兩套房子都給我們吧,我保證,一定好好孝敬您。」大明說這話時,眼神里多了幾分懇求和算計。
我心裡咯噔一下,看向他媳婦,她也只是低頭不語,偶爾抬頭看我一眼,那眼神複雜,像是在評估什麼。我猶豫了,畢竟這是我和老伴兒最後的依靠。可轉念一想,兒子是我的命根子,我還能指望誰呢?
「行吧,大明,媽相信你。」我嘆了口氣,答應了。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晚年幸福的畫面,卻沒想到,這竟是我人生悲劇的開始。
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間,我就從那個還能下地幹活的硬朗老太太,變成了需要人照顧的虛弱老人。身體的每況愈下,讓我越來越渴望家人的陪伴和溫暖。於是,我鼓起勇氣,向大明提出了去他家養老的想法。
「大明啊,媽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想著去你們那兒住,也能幫你們照看照看孩子,你們下班回來也能吃口熱乎飯。」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但心裡還是忐忑不安。
大明愣了一下,隨即抬頭看了他媳婦一眼,兩人交換了一個微妙的眼神。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那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和排斥,心裡頓時涼了半截。
「媽,您看這……」大明支支吾吾,似乎難以啟齒,「我們這兒房子本來就不大,您來了,孩子的學習空間就更小了。而且,您也知道,翠花她工作也忙,我怕她照顧不好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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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一聽,心就像被針扎了一樣疼。這些年,我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們兄妹倆,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到頭來,卻連一個養老的地方都沒有。
「大明,你這是嫌棄媽了嗎?」我聲音顫抖,眼眶泛紅,多年的委屈和失望在這一刻湧上心頭,「我把兩套拆遷房都給了你,你現在卻說沒地方給我住?你的良心呢?」
大明媳婦翠花終於開了口,但語氣里卻帶著幾分不耐煩:「媽,您別這麼說,我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您來了,生活習慣不一樣,難免會有摩擦……」
「摩擦?我就這麼礙你們眼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奪眶而出,「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嗎?我這就收拾東西,去小芳那兒,看她會不會嫌棄我這個老太婆!」
說完,我轉身回屋,開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和日常用品。每拿起一件東西,都像是在割我的心。我知道,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大明和翠花站在門口,看著我忙碌的身影,卻沒有人上前阻攔或勸說。那一刻,我徹底心寒了。原來,我所謂的親情和依靠,竟然如此脆弱不堪。
我拖著沉重的行李,一步步離開了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心中五味雜陳。夕陽的餘暉灑在我的身上,拉長了孤獨的身影,仿佛連影子都在為我嘆息。
到了小芳家,我本以為會迎來不同的待遇,畢竟女兒是母親貼心的小棉襖。然而,現實總是比想像中更加複雜。小芳的婆家並不富裕,他們也有自己的難處。儘管如此,小芳還是盡力為我安排了一個房間,雖然簡陋,但足以遮風擋雨。
「媽,您受苦了。」小芳的眼眶紅紅的,她緊緊握著我的手,仿佛害怕我會再次離開。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憤怒都化為了淚水,無聲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