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李建國，一個老實巴交的工人，一輩子勤勤懇懇，我媽，張秀蘭，典型的農村婦女，能幹又賢惠，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們那會兒，是鎮上出了名的恩愛夫妻，誰也沒想到，這日子過著過著，就變了味兒。
「建國啊，聽說你最近在張羅著娶新媳婦呢？」鄰居王嬸一邊擇著菜，一邊故作不經意地問。我爸手裡的菸斗抖了抖，眼神閃躲，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哪有的事，王嬸您別聽風就是雨。」說完，他匆匆扔下一句「家裡還有事」，就逃也似的離開了。
回到家，我媽正坐在院子裡縫補衣裳，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地照在她略顯蒼老卻依舊溫柔的臉龐上。
我爸站在門檻上，看著這一幕，心裡五味雜陳。
他知道，這話遲早得說。
「秀蘭，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爸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手不自覺地搓著衣角。
我媽抬頭，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了平靜：「說吧，啥事？」
「我……我想跟你離婚，我遇到了個……比我小十歲的女人，她……她讓我感覺回到了年輕時候。」我爸一口氣說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擔，卻又感覺胸口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媽的手一頓，針尖刺破了手指，鮮血緩緩滲出，她卻像沒感覺到疼似的，只是淡淡地問：「她叫什麼名字？你們認識多久了？」
「她叫柳梅，我們……認識快一年了。」我爸的聲音更低了，幾乎是在說給自己聽。
我媽嘆了口氣，沒有哭也沒有鬧，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建國啊，你我都這把年紀了，我以為咱們能安安穩穩地過到老。既然你心裡有了別人，我也不能攔著你。只是，咱們的孩子，你打算怎麼跟他們說？」
我爸愣了愣，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是啊，兒子女兒都大了，這事兒怎麼跟他們開口？
「我會找個合適的時候跟他們談，至於你，秀蘭，我會盡我所能給你補償。」我爸說完這句話，心裡更加不是滋味。
他知道，無論怎麼補償，都彌補不了對這個家的傷害。
接下來的日子裡，離婚手續辦得異常順利，仿佛一切都在預示著這段婚姻的終結。
我爸很快迎娶了柳梅進門，婚禮雖不張揚，但也足以讓鎮上的人議論紛紛。
而我媽，收拾了行李，拿著她每月4000塊的退休金銀行卡，一個人踏上了旅行的路。
她說，這一輩子都在為這個家操勞，現在，她想為自己活一回。
而我，作為家裡的長子，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心裡五味雜陳。
每次回家，看到柳梅那略顯生疏的笑容，和父親偶爾流露出的得意，我都忍不住想，媽現在過得怎麼樣？她一個人在外，會不會孤單？會不會後悔當初那麼輕易地放手？
直到有一天，我爸的一個電話，徹底打破了這份表面的平靜！
「兒啊，你媽她……她最近好像在旅遊，還發照片到朋友圈了，看著挺瀟灑的。」電話那頭，我爸的聲音帶著幾分不自然，似乎是想找個話題打破沉默，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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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我一聽，心裡咯噔一下，連忙打開手機翻看媽的朋友圈。
果然，照片里的她站在海邊，笑容燦爛，身後是夕陽下波光粼粼的海面，美得讓人心動。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媽是真的放下了，她用自己的方式，活出了另一種精彩。
「爸，媽過得好就行。她辛苦了大半輩子，也該享享福了。」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但心裡那股複雜的情緒卻怎麼也按捺不住。
「可……可是，我看她那樣子，我這心裡頭，咋就這麼不是滋味呢？我原本想著再婚能有點新鮮感的！怎麼到頭來你媽過得比我好？」我爸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爸，您當初選擇的時候，就應該想到了會有今天。媽她沒有抱怨，沒有哭鬧，用她的行動告訴我們，就算離了婚，她也能過得很好。你現在將這些也沒用，你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我一邊工作，一邊回復。
「我哪裡知道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柳姨每天只知道和我要錢，買東西還大手大腳，家裡儘是一些沒用的東西！不想你媽，把家裡打掃的乾乾淨淨，你媽是會過日子的！」我爸語氣里盡顯埋怨和後悔。
「爸，你後悔也沒用！您現在應該做的，是好好對待柳梅阿姨，別想東想西的了！畢竟這是你當初做的決定」我不滿的回道。
掛斷電話後，我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這段經歷對爸來說，無疑是一次深刻的教訓，畢竟他原本可以再做幾年就退休了，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可是找了個年輕的阿姨，那必然要多做些年，不然怎麼養得起家。
他或許後悔過，但事已至此，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人，畢竟這事不可能從頭再來。
不久後，我收到了媽寄來的一封信和一張明信片。
信上，她寫道：「孩子，媽現在很好，看到了許多以前從未見過的風景，也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人。媽不後悔當初的決定，因為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權利。你爸他，有他的選擇，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我們雖然不再是夫妻，但我們和你的那份親情永遠不會改變。記得常回家看看，媽永遠在這裡等你。」
明信片上，是她站在一座古橋上，背對著鏡頭，眺望著遠方，背影中透出一股灑脫。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媽內心深處嚮往的那份自由。
而我爸，在得知媽的消息後，雖然表面上沒說什麼，但我能感覺到，他對待柳梅的態度變得更加溫柔體貼，偶爾也會提起媽，語氣中少了些怨恨，多了些釋然。
或許，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彌補著過去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