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媽生了女兒，本來是我的家，現在卻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有一次我問我爸：「我的書呢？」

他一邊削蘋果一邊頭也不抬：「放不下了，反正你也不常回來，讓糖糖用吧。」

我低頭看著他手裡的蘋果，忍不住說：「你以前削蘋果是給我吃的。」

他一愣，手頓了頓，然後笑了笑：「那時候就你一個，現在糖糖小，得多照顧。」

我點點頭，心裡酸得不行，卻連一句反駁都沒有。我爸不是壞人，他只是老了，想有個安穩的晚年，有人陪，有人叫他「爸爸」，叫他「老公」。

只是他忘了，我也是他的女兒。

有一次我們一家三口——不，應該說是他們一家三口——去商場逛街，我跟在後頭，像個局外人。後媽挽著我爸的胳膊，糖糖坐在購物車上晃著腿，一邊吃著棉花糖一邊笑著喊：「爸爸！阿姨！你們看我畫的小兔子！」

我忽然覺得自己像個陌生人，像個打擾他們家庭幸福的多餘人。我轉身去了洗手間，在鏡子前站了好久，直到眼睛紅了，才出來。

後來，家裡準備重新裝修，我爸說：「你房間得讓點兒，糖糖要上幼兒園了，需要安靜的空間寫作業。你不是一直在外面上班麼，偶爾回來睡沙發也行。」

我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他說得自然，語氣輕描淡寫，就像說「今天天氣挺好」一樣自然。

我扯了下嘴角：「你覺得，我是客人嗎？」

他沉默了一下，最後說：「別這麼想，這還是你家。」

可我知道，他是騙我，也是騙他自己。

裝修那天，我在租的房間裡翻來覆去睡不著，夢見小時候我媽給我織毛衣，一針一線，叮囑我天冷了要穿厚點。她的聲音那麼清晰，卻被糖糖的一聲「姐姐！」吵醒。

我睜開眼的時候，心裡空得厲害。

再後來，我搬了家，換了城市，和家聯繫也少了。偶爾接到我爸的電話，也是寒暄幾句就匆匆掛掉。

朋友圈裡，後媽曬糖糖的照片：「寶貝女兒第一次登台表演，好棒！」我爸在下面點贊評論：「我家小棉襖最棒！」

我盯著那條動態看了很久，最終關了手機。

有些家，是一層殼，熱的時候包裹你，冷的時候就留你一個人撐傘。

我不是不懂他們的選擇，只是，很多時候，懂了，也只能自己咽下去。

我現在住在一個十幾平的小屋子裡，窗戶朝西，每天能看到落日的光灑在地板上。房間不大，但是我一個人的。

沒有粉色的貼紙，沒有哭鬧的糖糖，也沒有我爸那句「她還小，你讓讓她」。

這可能不是「家」，但起碼，這裡不需要我委屈自己去討好誰。

至於那個曾經屬於我的家，早就隨著糖糖的出生，一點點，變成了別人溫暖的港灣。而我，只是曾經的那個「客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