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的張家,最近成了整個鎮上的笑談。
張家兒子張凱,三十歲出頭,長得人高馬大,為人也老實巴交,是村裡公認的「結婚難戶」。前些年家裡窮,他幹活能吃苦,拼了命存錢。直到前年,他在鎮上的小工廠里當上了車間主管,年薪五六萬,日子才稍微寬裕點。
他媽周桂芬,六十齣頭,佝僂著背、乾瘦乾瘦的,為了給兒子攢彩禮,賣了老房子,又東借西湊,還把家裡那點地承包出去拿了預付款,總算湊出八萬塊。
可就是這點錢,還不夠對方要的彩禮一半。
「阿凱啊,人家芳芳長得好看,大學畢業,現在在市裡醫院當護士。她媽說了,嫁過來要十六萬八,還要金首飾、三金一樣都不能少。」
「媽,那我不結了行不行?」張凱當時皺著眉,低聲說。
「你傻啊?這村裡多少光棍娶不上媳婦,你好歹有個對象,還這麼好!再說了,我去借……我去找你三舅、你姑,我臉皮厚,借來給你結婚。」
周桂芬說完,還真是厚著臉皮,去親戚家一個個磕頭,眼淚都掉下來了,才勉強湊齊十二萬,剩下那四萬,是對方看在張凱實在老實的份上,說可以「象徵性減免」。
婚期定在五月初十,村裡小廣場張燈結彩,張家在鎮上酒樓訂了八桌,還借了一輛寶馬做婚車。
婚禮當天一早,張凱穿著租來的西裝,在鏡子前試了又試,耳朵都紅透了。
周桂芬拿著紅包袋,數了好幾遍。
「十二萬,壓歲錢八千,金戒指、項鍊買齊了……哎喲,就怕人家再提啥,咱可真是一點都擠不出來了。」
剛說完,隔壁王嬸跑進來:「快快快,新娘那邊來人了,說要『十萬四』!」
「啊?啥玩意兒?」周桂芬一下沒聽明白。
「說是圖個吉利,『十全十美死而生』,就要你們再拿十萬四,馬上轉過去才出門!她媽說這是『旺夫錢』,不拿不嫁!」
周桂芬臉都白了,腿一軟,坐在炕沿上直拍大腿:「老天爺啊!我哪還有十萬四!他們……他們這是訛人啊!咋不去搶呢!」
張凱臉色也陰沉了,衝到門外:「我去問問芳芳!」
他到了新娘家,那邊熱鬧非凡,芳芳穿著婚紗坐在房裡,手裡還拿著手機刷視頻,一臉冷漠。
「芳芳,這咋回事啊?十萬四……我們家實在拿不出來了。」
芳芳頭也不抬:「那你媽可以把你家那輛車賣了啊,我朋友都這麼操作的。結婚嘛,體面最重要。」
「可我們家車才三萬塊,是個二手捷達,哪值十萬啊?」
「你要是愛我,你就得捨得。我媽說了,今天這十萬四,要麼拿,要麼你自己掂量。」
張凱站著,手握成拳,半天沒說話。
他轉頭出了門,臉冷得像霜打了一樣,回到家一把扯掉領結,對著周桂芬吼:「媽,不結了!滾吧!」
周桂芬一愣:「阿凱你說啥?」
「我說,不結了!他們這是敲詐,明著訛錢,我們不慣著!」張凱咬著牙,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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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可你都這麼大了啊……」周桂芬聲音哽咽。
張凱一字一句:「我再大,也不能讓你被人這樣欺負。」
婚禮當天,賓客譁然,場地空空如也。
周桂芬回到家躺在炕上哭了半天,鄰居都說她家「丟大人了」。
可三天後,村裡開始議論另一件事。
「聽說那芳芳啊,之前也談了倆,都沒結成,就是因為要這『十萬四』,有人懷疑她媽就是靠這個圈錢!」
「這張凱啊,還真是聰明,早早看清了。」
張凱沒多說,只是又回了工廠幹活。
一個月後,他請了幾天假去鄰村參加朋友婚禮,回來時,帶了個女孩——圓臉,笑起來甜甜的,在鎮上小學當老師。
周桂芬眼淚嘩嘩:「你這回真是找著媳婦了,老天保佑咱家!」
張凱淡淡一笑:「她說,不要彩禮,還願意和咱一起還債。」
周桂芬抹著淚:「這樣的媳婦,值十個十萬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