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說實話,我是動了真心,可沒想那麼遠。我也知道她不是什麼貪財的人,可她這話讓我心裡「咯噔」一下。
我小心地問:「你是怕我將來把你一腳踢開?」
她點頭:「也不是怕,是現實。我以前也伺候過一個老太太,十年,伺候得比親閨女都好,她兒女嘴上說『阿姨您就是家裡人』,結果老太太一死,我連門都進不去了,連她送我的毛衣都被扔出來。」
我聽完這話,心裡五味雜陳。
她繼續說:「老王,我不是不願意跟你過,是怕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得想清楚,真要結婚,那就是一體了,房子是家的一部分。我不圖你全部,但你得拿出誠意。」
那頓飯我們都沒吃完。她吃了兩口就收拾碗筷進廚房,我坐在沙發上,心裡翻江倒海。
她說得其實也沒錯,哪有哪個人肯白搭上自己後半輩子去陪人養老?可這房子是我一輩子攢下來的,孩子雖然不在身邊,可將來也得留個念想。真加她名,將來我要是先走了,孩子回來一看房子不是自己的了,那得罵我糊塗。
可我真捨不得她走啊。
那晚我一宿沒睡,第二天一早,我裝作沒事人一樣吃早飯,她也沒多說什麼,還是照常幹活、燒飯、買菜。但我知道,我們之間多了層隔膜。
一個月後,她遞給我一張紙條:「老王,我月底走。你人好,但我們理念不一樣,我也不想勉強自己。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好。」
我看著那張紙條,心裡像空了一塊。她最後那天走的時候,屋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冰箱裡還貼了張紙:「雞腿在冷凍,綠豆湯我熬好了在中層,記得吃藥。」
她沒留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連那雙粉紅色拖鞋都帶走了。
我站在門口,看著她提著箱子走出大門,想喊一句「回來」,可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現在我一個人坐在屋子裡,桌上還是她喜歡的蔥油餅,鍋里是我自己煮的粥,沒有她做的香,也沒人催我吃藥了。
有時候我會想,要是我當初咬咬牙,答應加個名字,是不是就有個老伴兒了?
可這問題,沒人能告訴我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