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真的是有錢不願幫！她出國玩幾萬塊都捨得，我懷二胎，她一毛不肯掏！」周曉琴坐在沙發上，眼圈泛紅，一手揉著酸脹的腰，一手指著廚房裡正盛湯的丈夫林強。

「曉琴，你別激動，我媽也不是不關心，就是……」林強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替母親林阿姨辯解。

「你說的『就是』是不是她說的那句『你養不起就別生』？」周曉琴語氣一冷，語速也快了，「她出國遊山玩水是該的，我懷個孩子就成了自找苦吃？」

林阿姨今年57歲，退休前是小學老師，做事有條有理，說話愛較真。兒子成家後，她一直保持距離，偶爾照看一下孫子，也不多干涉小家的事。最近幾年攢了點錢，喜歡跟朋友出國旅遊，朋友圈曬得熱熱鬧鬧。

而周曉琴，一家服裝店的店主，眼看著兒子上小學，生活剛寬裕點，就想著再生一個孩子。可二胎帶來的經濟壓力卻超出了她的預期，尤其這胎孕反特別嚴重，吃藥不敢吃，幹活也幹不了，服裝店眼看著生意冷清。

這天中午，林阿姨剛從巴厘島回來，提了些特產過來看看孫子，一進門就碰上周曉琴陰著臉坐在沙發上。

「媽，您回來了啊。」林強迎上去接袋子。

「嗯，這趟海邊真舒服，陽光沙灘，還有椰子水，曉琴也該出來走走。」林阿姨笑著說。

「我要是能出去走走早就走了。」周曉琴語氣發冷，「我現在大著肚子、還要愁店裡交房租，走哪兒去？」

「那……強子不是在上班嗎？」林阿姨語氣一頓。

「他那點工資，夠房貸車貸，剩得下幾個錢？我懷二胎了，工作幹不了，店裡生意又不好，這時候真需要點幫襯。」

「曉琴啊，你都三十多了，還能指望我們養老人掏錢幫你養孩子？」林阿姨放下袋子，眼神從孫子轉回周曉琴身上，「你生之前就該想清楚。不是每個孩子都必須要生的，經濟條件不行就等等。」

「所以您那幾萬塊旅遊錢寧可拿去海邊喂海鷗，也不願意留點給孫媳婦生娃坐月子，是吧？」周曉琴聲音拔高了，氣得肚子都一抽一抽的。

林阿姨沉默幾秒，忽然板起臉：「你要是覺得我做奶奶的就該出錢，那你可能真搞錯了。我帶大你們大寶的時候，有沒有算過工錢？現在你說懷二胎要錢，那你乾脆別生，沒人逼你生！」

「媽！」林強喊了一聲，想攔住她。

「我不慣她！」林阿姨轉向林強，「你老婆說得輕巧，一個孩子不夠熱鬧就來二胎，當我這當婆婆的是提款機？我出國是我自己的錢，我沒讓你們啃老，已經對得起你們了。」

周曉琴噌地站起來，眼裡帶淚：「行，媽，您厲害。我這胎啊，孩子我生，月子我坐，錢我自己想辦法湊，我以後也不指望您帶、不指望您看、不指望您管！」

林阿姨一怔，沒再說話，只是站在原地不動。

那天之後，林家陷入了冷戰。林強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幾天後，林阿姨託人幫忙聯繫了一家月子中心，預訂了一個中檔套餐，名字寫的是「林曉琴」，預付款兩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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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麼都沒說，只把預訂單留在廚房餐桌上，走的時候照舊跟孫子揮手道別。

晚上，林強回家，看到那份單子，小聲說：「媽還是想幫你的。」

「她是怕被人說閒話吧。」周曉琴嘴上強硬，心裡卻一酸，拿起那份訂單看了半天。

「她嘴硬心軟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強嘆口氣，「咱也別總撕來撕去。過了這一陣，就都好了。」

孩子出生那天，林阿姨來了醫院，看著二寶，沉默了半天，輕聲說：「是我說話重了，你辛苦了。」

周曉琴一開始沒理她。坐月子第二周，林阿姨帶著老母雞湯來了，嘴上還說：「營養好點，回頭你有力氣收拾你家這兩個『祖宗』。」

月子期一過，林阿姨照例沒住進來，但每天過來兩小時，幫著看孩子、做飯、收拾衛生，不多說一句廢話，也不講大道理。

直到有一天，周曉琴悄悄對林強說：「你媽，還是有點本事，嘴巴厲害，手卻勤快。」

林強笑了：「你也沒少頂她嘴，咱這家就是熱鬧。」

故事的最後，林阿姨沒有拿出全部積蓄，也沒有變得多話，她只是默默在行動中傳達著那句：我嘴上不饒人，但心裡有你。

而周曉琴，也在經歷完那場爭吵後，慢慢理解了一個道理：有些婆媳矛盾，不是非黑即白，而是需要彼此試探、碰撞，再一點點靠近。

畢竟，家，是吵完還能坐在一桌吃飯的地方。